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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唐笑正在城门口张望，突然有人拍他后背，转头一看身后大道空无一人，他纳闷道：“咦，没人呀。大白天的见鬼了？”刚回头，后背又被人拍了一下，同一个声音响起来，“小兄弟？”
“有完没完，小爷见鬼见多了，光天化日的什么毛头小鬼，我可不怕你”唐笑猛地回头，发现还是空荡荡的，这时一根木棍从下面伸上在眼前晃动着，“这呢，往下看。”
顺子声音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矮瘦的老头，个子还不到他的腰间，刚刚就是老头拿着棍子拍他后背，“老头什么事？”
“小兄弟，要羊仔不？”这老头笑起来比张老道还猥琐，一口子黄牙说这话就像唐笑大学时候校门口卖碟的奸商嘴里的“这位同学，要碟片不。”一股子的微波炉榴莲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起先还没觉得什么，待他贴上前来要跟唐笑细说的时候，差点没让唐笑把昨夜的酒都吐出来，捂着口鼻连退三步，“停停，你就站那，有事事说事。”
老头子嗅了一遍身体，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老头我整天跟牲口混在一起，难免沾了怪味。小兄弟你要羊仔不？”
“羊仔？”
“对，羊仔，不是老头子我自夸，在这葛城县一代，老头可是这一行当里的这个！”老头颇有自信地比了个大拇指，又自夸道：“甭管你要什么样的货，老头这应有尽有。”
莫名其妙推销什么羊仔，我看起来是放羊的？还是生活不快乐了？还有你个卖羊羔的哪来的谜之自信，不打算理这有些秀逗的老头，唐笑郁闷地摆手，正想拒绝，忽然又想到自己不是刚好要买骡吗，这老头卖羊仔不知道卖不卖骡子，都是卖牲口的应该都差不多，正好买一头赶路，于是捏着鼻子问道：“羊仔不要，老头有没骡子卖?”
“骡子?”这下轮到老头愣住了，其实这老头就是个拐子人贩，专门搭线买卖女人儿童的，他说的羊仔就是这行当的黑话，意思是年轻的女子，很多苟且的读书人喜欢这勾当，把这些女子买了回去玩乐。这葛城县的城门口就是老头经常搭线买卖的点，见唐笑书生打扮一个人在城门口东张西望，老头还以为他也是听人介绍过来寻这买卖的书生，所以才上前打招呼。
只是这骡子把老头唬得一愣，掰着手指心里默背了一遍“羊仔小女，驴仔小男，大牛大汉……”一连背了几遍职业指南，发现实在没有骡子这一货物，心想难道是这行当出新货了？自己咋从没听过。作为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贩子，老头可不会让买卖就这么跑了，堆着笑脸不耻下问地客气道：“不知道这位公子，可否给老头形容下这骡子是?”
“骡子你也不知道?”这老头莫不是傻？连骡子都不知道?估计也是没有卖了，唐笑转身就准备走。发现裤腿子被那老头给扯住了，“干嘛？既然没有，就别耽搁我时间了，我还要赶路。”
老头谄媚笑道：“是老头我见识浅薄了，还请公子给形容形容，就算老头子我手里没货，也可以找同行给你找找不是？”
“你不是说你是这个行当的这个么
？”唐笑也比了个大拇指，“你这同行要都是你这样的，我估摸着迟早得倒。连个骡子都不知道，好意思出来卖？”
见唐笑要走，老头扯着他裤脚不放，嘴里叫道：“有，有，有。肯定有，只是不知道公子要什么样的？”老头想着先把这买卖应下来再说，至于要啥货，无非稀奇古怪些，但凡是人，他葛城活月老还怕找不到货不成。
“真的有？”唐笑狐疑地盯着老头，老头心虚道：“有，不就是骡子嘛，肯定有。刚刚只不过一下子忘记了而已。”
“好吧，看你一个老头做买卖不容易，就信你一次。”唐笑想着自己银两不多，估计买不到一只好骡，程三郎说西山离这也不算远了，估计买只老一点的凑活着能够用了，就对老头说道：“那个，我要一只老一点。不用多漂亮，有疤有伤的也没关系，不是用来娶亲做门面的。”
“老一点的？不用漂亮。”不用来娶亲老头了解，谁会买个玩乐的当老婆，只是这又老又丑，老头心里一嘀咕，不就是要找个老妇人吗。感情骡子是这个意思，果然是这市场变化太大，不过现在的公子哥难道都这么重口味了？脑袋里转一圈，心想自己那高矮胖瘦什么货都有，就是没有老妇人呀，除了自己那婆娘。“对呀！不如就把那糟婆娘卖给他算了。”这老头双手一定锤，坏心思就上来了，竟然想到把自己婆娘也给卖了。他算盘打的好，觉得唐笑估计也是图一时新鲜，那老妇换成他平时都不爱多看几眼，正好卖给这小年轻，回头估计玩腻了，又不要了再回来，这不是让自己白赚一笔。想到这，老头高兴道：“有，还正好有一只，公子您跟老头来，我领你去验货。”
“还真有？”唐笑心怕进了黑店，又补充道：“我可先说好，我身上钱不多，买不起什么好骡。”
就这品种还有什么好货色可挑，老头心里揶揄，嘴上笑道：“不贵不贵，只要两个大钱就够了。”白捡两个大钱也不错，最近风声有些紧，已经好久没开张了，今天可以加两小菜开开荤了。
唐笑算着两个大钱可以换几个包子，发现还真是白菜价，顿时心动，说道： “那还行，走吧带我去看看。”
“好咧，公子您这边请。”老头领着唐笑进了城门，沿着城墙根底下一路走，来到一处破木屋子群，联排着一连五六间木屋子，都围在同一个栅栏里，看来都是老头一人大住所。
进了院子唐笑四周看了一圈，暗自点头，“破是破了点，不过房子看着挺大，这老头的买卖应该还行。”见前头带路的老头停下脚步，他就问道：“骡子呢，牵出来溜溜。”
看来还真是老手，这行话用得贼溜，老头暗自点头，心想今天这买卖应该是做成了，笑道：“公子您等着，老头这就给你叫去。”说着留下唐笑一人在院子里，自己进了屋子，好一会才又出来，身后扭扭捏捏跟了个老妇人，老头边走还边说：“瞧，老头我没骗你吧，是个年轻俊俏的公子。”
老妇点点头，看着还有些高兴，不过嘴上还是挑着毛病道：“看着还行，不过怎么把头发剔成那样吧，别不会是个刚
还俗的和尚吧。”
“你管他是不是和尚，有钱就行。”他俩相互嘀咕也不避讳唐笑，听得唐笑一脸懵，心里还想这买只骡子咋还看样貌的？也不见他牵出来骡子，正要开口问，那老头就小跑过来，笑道： “您瞅瞅货色怎么样，跟您说，不是老头我吹，如今这葛城县除了我，那是没人敢做这买卖了。”
去哪瞅货色呀，感情你还卖皇帝的新骡呢，唐笑越听越糊涂，“不就买只骡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说这么多，货在哪呢？”
“一看就知道公子是大世家的。货不就在老头身后吗？”老汉指着身后老妇人，以为他嫌弃，连忙说道：“虽然她是老汉我的婆娘，但公子您放心，老汉都跟她说好了，还能省去不少麻烦，而且绝对听您的，要她往东绝不往西，要她干啥就干啥，怎么样这货色不错吧。”老汉的大褶子脸就差没拧出一朵花来了，仿佛身后的就只是一件商品货物，不是自己老婆一样，这个丧尽天良的人拐子卖自己老婆都卖出了清新脱俗。
“骡子呢？”院子里只有个肥胖的老妇，“你说的这骡子是你老婆？”唐笑脑补了下这老妇背着自己赶路的画面，一阵恶寒。
“是是是，不过没关系，现在不是了。”老头连忙补充道：“休书老头子我都备好了，就等付钱签字画押。”说完笑嘻嘻地搓着两个手指在唐笑面前比划。
“还钱到位人到位，怕是牢房也到位了吧。”唐笑心里已经隐隐觉察出不对了，感情遇上个卖老婆的，长成这样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好意思拿来卖，“果然是古代人民精神食粮匮乏呀。”指着妇人对老头说：“你还是自个留着吧，我可消受不起，别在挂在半道上，我还得给她挖坑。”唐笑也是人精，看这老头像是地头蛇，不愿得罪他，随便找个借口嫌妇人太老，就准备转身离开。
“别走呀，不喜欢这个呀，没关系，老头子我还有其他好货呢。”老头一见唐笑要走，登时就急了，最近风声紧，他手里的货已经囤积很久了，有些都生了疫病，再这么下去非得死光了不可，今天可难得逮着个客人，到手的银子可不能飞了，“虽然没您说的什么骡子，但其他的羊仔子也是不错的，要不你也瞅瞅，随便两钱就可以了。”
一听老头又提到羊仔子，这回唐笑可不会傻傻地以为他是真卖的卖羊了，打进这院子就静悄悄的，一声羊的声音都没听见，这老头葫芦里卖的可能不是什么好药。他起了疑心，假装好奇道：“哦，真的？也行吧，带我看看，不过说好了，太贵我可不要，今天没带多的钱。不过嘛，你要是货真的好，赶明儿我回去再带足了银两来。”
老头一听，买卖又有希望了，顿时眉开眼笑，拉着唐笑就往边屋走去，边走吩咐那老妇人道：“还不快去给公子备上点心瓜果，让公子好好挑挑货。”随着老头进了边屋，没想到这里边别有洞天，外头看得破破烂烂的，里面却装潢的十分漂亮，锦绣花团，字画屏风，瑶琴书卷，透着股典雅书香气，老头见唐笑惊讶的表情，也不免洋洋自得，说道：“怎么样，公子还不错吧，都是你们读书人喜欢的调子。来这边上座，货一会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