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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夏绮云正在张望着,看上去有些焦急不安,她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瓶子,那是她为翁析匀准备的解药,只不过现在都快到晚上了,他还没回来,早就错过了时间。
夏绮云就纳闷儿,翁析匀是哪根神经不对,到时间吃药了还不回来,难道是已经在外边毒发了昏睡过去了?
正当夏绮云出神之际,她听到了开门声,愣了愣,转身就到了客厅。
竟然是翁析匀回来了。
夏绮云惊喜地看着他,但随即又感到很奇怪,盯着他打量,忍不住问:“你中午该吃药的,现在都快晚上了,可你还没事?”
翁析匀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径直走到沙发坐下来,冷峻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怎么,看见我还没倒下,你是不是很失望?”他讽刺的话语,无视夏绮云的尴尬。
夏绮云的脸皮果真是无敌厚的,她琢磨着兴许这是偶然现象,认为她自己依然是掌握着这个男人的。
“没必要说话那么带刺吧,我也是关心你而已。不过呢,你今天不在,我确实考虑了很多事,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翁析匀不动声色的,淡漠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夏绮云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脑子不要清醒,她现在是飘飘然的,因为桐一月不见了,她感觉好像周围的世界都豁然开朗了,可兴奋着呢。
夏绮云看他的目光都是带着火的,她干脆坐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见他居然没有推开她,她这心里就更欣喜了。
“匀……”这一声呼唤,好温柔。
“你的毒,只有我能给你解,我心甘情愿陪在你身边,可你也不能总是对我置之不理啊,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付出了那么多,总该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回报吧?我要求也不高,反正现在桐一月不见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呢,等到了一定的时间,你就可以单方面提出离婚,等你恢复了单身,我们就可以……”
“可以什么?”
“我就可以成为你的妻子了,我保证,到那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份永久的解药,你就不用每隔三天服一次。难道你不想根除你的毒吗?只要你肯娶我,我会给你解毒的。”
夏绮云那充满了殷切期待的眼神如火烧似的,只可惜,她遇到的是一座冰山。
翁析匀那性感的薄唇勾着一丝冷笑,缓缓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睥睨着这个魔怔的女人,锋利的眼神如刀:“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以为有了解药就能完全控制我。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是骨感的。你走吧,别再继续恶心我了,给你十分钟时间收拾行李从我面前消失,否则,只能叫人把你赶出去了。”
翁析匀的话,让夏绮云大惊失色,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赌气。
“你……你不要解药了?你竟然叫我走,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翁析匀这时候才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笑容,那是一种对命运的不服输的精神。
“你错了,我的命现在好好的,不劳你操心,我也不需要你的解药了。我再说一次,十分钟之内,滚!”
翁析匀一声低吼,吓得夏绮云浑身一抖,看着他走进卧室关上门,她还傻呆呆站在原地,难以置信,惊悚地瞪着眼睛自言自语:“不可能啊,他怎么会不需要解药……难道有人给他解毒了?”
这是唯一的解释。夏绮云立刻想到了霍韦……会是那个让苏成刚忌惮的霍韦医生为翁析匀解毒的吗?
如果是的话,这简直太颠覆夏绮云的认知了,她记得苏成刚可是很自信地说过这种毒,目前世界上除了他,没人能解。
但翁析匀一定是解毒了,否则怎么会不需要她的解药?
夏绮云凌乱了,有种爬山爬到一半却被人踹下去的感觉。
她冲到卧室门口拍打着门,高声喊着翁析匀的名字,她像发疯似的歇斯底里,她不愿相信自己到最后竟会什么都得不到。
但无论她怎么闹,翁析匀都不会开门,最后还是薛龙和程松将夏绮云给赶出去了。
从这一刻开始,翁析匀彻底地结束了与夏绮云之间的纠葛,她再也没有可能控制他威胁他,他自由了,他在解毒之后,从前的那个翁析匀,又回来了。
解毒的过程很惊险,霍韦和那几个专家都以为翁析匀死了,以为这次实验是失败的。
在专家走后不久,原本停止了心跳和脉搏的翁析匀,却奇迹般地苏醒,并且经过霍韦的仔细检查,翁析匀的身体状况正在恢复,毒素也被新的生物药剂所抑制甚至是消灭。
解药的剂量是过猛了一点,所以翁析匀才会出现那些可怕的反应,停止心跳脉搏,但其实只是假死,是毒素和解药在他身体里打仗,最终是解药胜利。
翁析匀本来是急着要赶回家,可是霍韦医生说他还不能走,需要留在京城,观察48小时之后,如果没有问题,才能离开。
这种生物药剂是没有在人身上使用过的,它会有什么副作用,现在还是未知。
翁析匀为了谨慎起见,同意暂时在霍韦那里住两天,然后回家,看看孩子,再去境外,找桐一月。
夏绮云那个神经病走了,再也兴不起风浪,如果桐一月知道,她也会感到欣慰的。
翁析匀在霍韦的家里暂住,之前送生物药剂来的专家又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将翁析匀当国宝一样的供起来……
他现在可是香馍馍,因为是第一个使用代号为ZPF—227生物药剂成功的志愿者。
医学专家们会对他做长期的跟踪观察,他的血液,他的唾沫,他的头发,指甲,乃至身体的每个部分,在专家们的眼里那都是宝。
但翁析匀可不想自己成天被人研究,他只是答应专家们可以抽取一点他的血液,如果要头发和指甲那些,也可以给。
24小时之后,霍韦又给翁析匀打了一针药剂,这次的剂量很小,是为了巩固效果。
到了48小时,翁析匀的检查结果已经可以看到,所中的生物毒素全面根除,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脑部也不会再出现萎缩的迹象。
这就像是一个人的喉咙发炎了,吃药之后消肿消炎,一切OK。
翁析匀回想起自己刚被注射解药时那种剧痛,那时真以为熬不过去了,以为会死,可是,奇迹再一次眷顾了他,让他从鬼门关回来。
翁析匀还真是个命大福大的人,虽然几次三番地遭遇生命危险,受了常人想象不到的罪,但他却总是能跟死神做斗争并最后胜利。
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翁析匀的身体仿佛被洗涤了一遍,久违的健康,就像阳光和空气那么重要。
这两天里,翁析匀也没停止追查桐一月的下落,赫军那边传来消息,薛常耀乘坐的私人飞机,是降落在了M国夏威夷。但之后他带着桐一月去了哪里,这就暂时不知。
薛常耀不会傻傻地在降落的地方等着人去抓他,他必定是早有计划的,那边有人接应他,到了之后就会转移,一时间难以知道桐一月的具体位置。
但这不会妨碍翁析匀的决心,他将会尽快赶去M国。薛常耀跟境外势力有勾结,M国是薛常耀的落脚点,只要翁析匀去了,他就有机会找到桐一月。
在离开京城之前,有些事情需要来个彻底的了解。
翁析匀之前找到《万里江山图》,立下大功,但上头为了特殊原因而隐瞒了这件事,外界还不知道翁析匀是大功臣。
翁析匀跟“上头”的人见面,很明确地表示自己对于虚名,根本不在意,他不想要什么表彰,他只想用自己的功劳去抵消桐一月从故宫盗走《秋寒执猎图》的罪。
一码事归一码事,上头先前是不同意的,意思是坚持要追究桐一月的罪责,甚至会进行国际通缉。
但翁析匀的态度也很坚决,最后请了赫军出面跟上头解释,说桐一月是代替翁析匀去执行任务但发生意外才被带走的。
上头也对赫军所在的机构十分忌惮,知道来头大,既然出面维护桐一月,那这件事就销案,由赫军他们去追查,桐一月至少不会被通缉了。
至此,《万里江山图》被寻回,这样的大事件,公众才知道了,只是还不知道《秋寒执猎图》被盗,现在在故宫的那幅,是赝品。
有些事会公告天下,可有些事还是需要暂时保密的。
不过翁析匀对于目前的结果,还算勉强接受吧,只要桐一月不被通缉,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他相信都是可以解决的。
翁析匀回到家的这天,正好是大年三十。两个孩子一见着他就粘上了,但没见到桐一月,孩子追问,翁析匀就只能撒谎,就像以前他失踪时,桐一月对孩子撒谎那样。
过年,家家户户都该是团圆才会幸福美满,但对翁析匀来说,却没有半点喜庆,年夜饭和春晚,还有鞭炮声,都无法让他真正地笑出来。
直到,在接近12点的时候,翁析匀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老公,新年快乐。”
这条短信,让翁析匀精神大振,同时也感到心酸,这分明是桐一月发来的,可她人在哪里?
发短信的手机号码是M国的,不过如预料的一样,打过去就提示忙音,接不通。
翁析匀都不敢让孩子知道桐一月发短信来了,不然孩子会问:妈妈只发短信不回家吗?
家,这个家为什么总是残缺的呢,翁析匀每每想到这个就感到心在抽痛。
今晚又是宝宝和绵绵缠着要跟爸爸一起睡,还要听他讲故事,听他唱摇篮曲。
翁析匀虽然跟孩子之间也是聚少离多的,但他对于怎么带孩子,各种技能还是很熟练的。
除夕夜,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宝贝窝在床上,正在讲着孩子们百听不厌的大闹天宫故事。
翁析匀内心是凄苦的,但他还要对着孩子们笑,要很有耐心地讲故事,哄孩子睡觉。
伤心痛苦,都不能带给孩子,这两个宝贝已经够可怜了,要么就是老爸不在身边,要么就是妈妈不在身边,很少有父母同时在的。
翁析匀现在是又当爹又当妈,最怕看见孩子哭,那样他会心碎。
讲故事和唱摇篮曲,也阻挡不了孩子对妈妈的想念。绵绵睡着了都还在说梦话,念着“妈妈妈妈”。
宝宝还没睡着,躺在翁析匀身边,两只大眼睛红红的,轻声问:“月月是不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然怎么会不回来过年。”
这孩子6岁了,比以前更加聪明,所以,翁析匀的谎言是骗不了宝宝的。
翁析匀听到宝宝的话,他这心里酸胀得难受,比刀刮还痛。他是能深刻地体会到桐一月以前在他失踪时,面对孩子们,是怎样的痛苦。
翁析匀那双幽深的凤眸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他喃喃地低语:“儿子,你妈妈确实遇到一点麻烦,不过你要相信爸爸,我会把你妈妈带回来的,我们一家人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说得很轻,但是决心却很重。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愿望。
宝宝差点哭出声,可这小家伙还是忍住了……原来妈妈是真的出事了,但好在还有爸爸,爸爸说的话,他相信。
宝宝的小手攥得紧紧的,像发誓一般地说:爸爸你快去找月月,我会照顾妹妹的。
儿子这么懂事,翁析匀越发感到自己这一刻的脆弱,也更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这个家,经历了太多风雨和磨折,他必须要尽快结束这种痛苦,找到桐一月,这个家才会是完整的。
像这样大过年的都没点喜庆的气氛,全都是因为桐一月不在家,残缺的家庭怎么会有欢笑。
每过去一天,都是翁析匀的煎熬,一直熬到了过完大年,他就启程去了M国。
两个孩子就送回翁家大宅去,等开学了会安排去学校读书。
翁老爷子没有干涉翁析匀的决定,翁冕也表示了关心和支持。另外还有乾昊,那家伙知道桐一月被薛常耀带走了,他就一心想着要带手下杀过去M国。
不过乾昊毕竟是拍卖行的继承人,太多的事情纠缠着他,一时间也走不开,只能先派人在M国追查着桐一月的下落,过段时间看能不能抽空过去。
在这件事上,翁析匀和乾昊这一对宿命的情敌,竟然达成了惊人的默契,两人携手合作,都派有手下在M国行动,所得到的消息也都是会共享共通的。
为桐一月担心的,还有陶贝羽。她在过年那天还去看望了翁析匀和两个孩子,她也迫切地希望能有桐一月的消息,要不是因为公司暂时无法请长假,她都想去M国转转,尽自己一份力。
现在翁析匀走了,临走前拜托陶贝羽和倪霄有空就去大宅看看两个孩子。
坐上去M国的飞机,头等舱里,翁析匀却是没有丝毫的踏实,也没闲暇享受这头等舱的美食,吃在嘴里都感觉如同嚼蜡。
他会走神,会想,桐一月现在在做什么呢?过年那晚,发的短信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难猜,一定是桐一月无法发出更多的短信内容,所以才会只有那几个字。
该死的薛常耀!
翁析匀心里已经咒骂过无数遍,这次寻找桐一月,同时也是追捕薛常耀。国内还未出来对薛常耀的通缉令,那是为了避免他狗急跳墙之后藏得更深。
但是某些特殊机构的内部却已经展开了对薛常耀的追捕。赫军所在的机构就是其中之一,而翁析匀既然跟这个机构有合作,他当然也有份参与对薛常耀的追捕。
但这依然是机密,别人是不会知道翁析匀的另一个身份,他会以公司总裁的身份出现在M国,他跟兰卡斯合伙开的公司就在这里,这一层身份将会是他的最佳掩护。
脑子里想着那么多事,翁析匀哪里能静下心来享受嘴边的美餐啊,国际航空,这特制的甜点,鹅肝,沙拉,红酒……他吃着好像都没什么味道。
翁析匀旁边坐的是一个女人,从穿着上来看,还挺时髦的,但是,她一直用帽子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下巴和嘴唇,一时还认不出这是谁。
翁析匀随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无意中转头一瞥,顿时就愣住了。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帽子已经拿下,露出真容,她正朝着翁析匀微笑,摆摆手:“嗨,好久不见。”
翁析匀差点被嘴里的酒呛到,咳嗽着,还在点头……
“好久不见,搭档。”
这个精明干练而又有着一张姣好容颜的女人,正是靳楠。
翁析匀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就想明白了,靳楠只怕不是偶遇吧。
“你……是去旅游?”
靳楠神秘地一笑,很不客气地在他盘子里拿起一颗水果塞进嘴里,慢悠悠地说:“旅游和出差,可以兼得嘛。”
翁析匀顿时就了然于胸:“看来我们又要合作了。”
靳楠笑而不语,代表默认。翁析匀想想就知道这一定是赫军安排的。追捕薛常耀,是机构要做的一件大事,而靳楠和翁析匀曾经搭档过,彼此也有点熟悉了,再次合作,理所当然。
靳楠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她凑近翁析匀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赫组长让我转告你,我们这次,如果能活捉目标,那是最好,如果出现特殊情况,我们最大的权限是……先斩后奏。”
“嗯?”翁析匀轻扬的尾音显示出了他的惊讶,随即就是惊喜:“先斩后奏?这意思是,允许我们携带武器?”
“嗯,下飞机之后你就跟我走,我们先去弄点防身的东西。M国可不比在国内,那边随时可能发生我们控制不住的局面,先保命要紧。”
翁析匀深以为然,心头的一点顾虑也少了几分。有了机构的支持,他就不用愁安全问题了,能有东西防身,做事的底气也会增加。
此时此刻,被薛常耀关起来的桐一月,还不知道翁析匀已经启程前往M国解救她。
这一场跨境的较量才刚开始,薛常耀以为自己占了地域优势,实际上,出境了,靳楠和翁析匀虽然要更加小心,但也会得到某些特权,甚至可以说比在国内更宽松,行事更自在。到时候,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薛常耀能逍遥多久,难说。
翁析匀去救桐一月了,乾昊又在做什么?他也没闲着,他现在正逼问桐民翰呢。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桐民翰被第三次逼问了,前两次是翁析匀,这一次是乾昊。
每一次逼问,桐民翰都感到很痛苦,更多的是为难。
翁析匀和乾昊两人的智商加起来,那可是逆天的。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猜到,薛常耀带走桐一月,必定是出于某种极为特殊的原因。多半跟画无关,那会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两人又想到了桐民翰,这个男人身上的秘密不少,兴许还没全部吐出来,继续逼问,那是必须的。
乾昊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耐心,这回,他是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才会又来问桐民翰的。
桐民翰在吃饭,但吃明显心不在焉,被乾昊盯得头皮发麻。
“桐民翰,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今天才查到,你原来在年轻的时候曾受过一次伤,导致你某些功能丧失了,无法生育,那我问你,你是怎么会有孩子的?桐一月是你亲生的吗?”
乾昊这冷冰冰的一番话,让桐民翰惊悚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骤变,手里的饭碗都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桐民翰,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跑,但乾昊的动作比他更快,冲上去就拦住了他。
桐民翰露出惊恐之色,同时也很痛苦地看着乾昊:“你……”
乾昊从桐民翰的反应就猜到了几分,乾昊也震怒了,一把揪住桐民翰的衣领:“桐一月被薛常耀那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带走了,你知道她有多危险吗?你如果现在还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交给警察,你想进去蹲几年才满意?”
桐民翰果真是更恐惧了,他最怕的就是被抓,否则也不用躲藏那么多年。
他知道今天没法儿了,那个秘密保不住……
桐民翰把心一横,狠狠地咬牙说:“是,桐一月不是我亲生的,她的亲生父亲是……”
“是谁,说啊!”乾昊都快急出毛病了。
乾昊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那脸色简直可以用吓人还形容,怒气汹汹的,好像全身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杀人似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赤熛那家伙跟着乾昊多年了,一看他这架势,顿时感觉不妙,赶紧地跟上去,讪笑着说:“老大,现在就去秦虎那里吗?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乾昊闻言,一个眼刀就飞过去,一个飞腿踹过去,赤熛立刻哀嚎,苦着脸很夸张地说:“好痛啊,老大你干嘛这么凶。”
乾昊没好气地翻翻白眼:“你妹的,老子现在没心情去饭局,你代替我去就行了。”
“啥?我代替?这……我哪能代替得了老大您呐……”
“叫你去吃饭,还有妹子陪,你还不乐意了?我现在要准备跟老爷子谈判去,没空搭理其他的。”乾昊摆摆手,迈开大长腿,往外边马路走。
赤熛蓦地一惊,又忍不住好奇:“什么谈判,老大你要干嘛?”
乾昊狠狠地咬牙,那妖异的双眼里迸出两道寒光:“我要请个长假,我要去M国!”
乾昊也很无奈,他担心桐一月,在听到桐民翰说了桐一月的亲生父亲是谁,他就更坐不住了。但是,那么大的家业,他要是撒手一两个月不管,老爸肯定不同意,所以乾昊要跟老爸“谈判”。
赤熛那么机灵,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得越发谄媚:“老大,我这就去秦虎的饭局,不过您去M国可要把我带上啊,洋妞那么劲爆,咱单身狗也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呀……”
“去你的,老子是去办事,你就只想去泡妞,滚蛋!”
赤熛嬉皮笑脸地就上车溜了,但他知道,乾昊如果真去M国,会带上他的。
一座充满海岛风情的城市,绵长的海岸线,椰林摇曳,夕阳的余晖笼罩着码头上大大小小的游艇和船只,像一幅油画被配上了喧闹的人声。
这里是M国的一个小镇,这里的高楼大厦并不多,没有特别繁华,难得的呈现出一股休闲的气息,来到这里,生活的节奏可以慢下来,看看海,开着船只在海上游荡,或者干脆坐在岸边吃着新鲜的水果看看夕阳。
小镇虽小,可是前来渡假的游客还不少,各种肤色的人都有,海边随处可见穿着比基尼的性感美女,沙滩运动和海上冲浪,都是大家喜欢的项目。
这样一个慢节奏的悠闲小镇,如果来旅游的,那自然会很轻松,会喜欢上这里,但对于某些被强迫着来小镇的人,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
在一栋有五层高的楼房上,顶楼的小屋子里,一个消瘦的女人倚靠在窗前,眼神空洞地看着外边,那夕阳如画,美得令人心醉,可她感觉不到那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别人认为的天堂,对她来说,是地狱。
她刚被带来的时候,曾试图绝食来抗争,但结果是无效的,因为如果她两天不吃东西不喝水,就会有人给她注射营养液,会给她强行将水灌进嘴里……
她有时候因为哭泣和咒骂,声音嘶哑喉咙充血,就会有人来给她注射消炎药。
窗户有几根铁条,她可以通过这个风口看外边,这是她唯一能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
这屋子有独立的卫浴,她可以在里边洗澡上厕所,她的餐点是会有人送来的,她还可以在电脑上看看视频和小说,但却不能上网。电脑里的视频和文字都是事先下载好的,她可以用来消遣时间,却无法通过电脑传递消息。
这屋子虽小,还五脏俱全,有个衣柜,还有跑步机,她可以足不出户地健身。
实际上,将她关在这里的人也没打算让她出门,否则也不用派人24小时看守了。
被绑架来这里,每一分钟都是痛苦和折磨,可她从未放弃过心底的希望,她默默在想着,她的老公不会不管她的,总有一天,她会回到那个温暖的家里。
此刻,在门口看守的是一个年轻的黑人小伙子,那皮肤就跟黑炭似的,只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是刚刚当班的,将另外一个人替换了下去,现在是中午,该是午饭时间了。
佣人做好了午餐,送上来,这黑人小伙子一点都不挑食,看见盘子里的食物就露出了笑容,一把接过去,却没有立刻吃,而是把佣人手里的另一盘接过,这是要送进屋子里去的。
桐一月听到门响,下意识地回头,以为会看见那个黑人小伙子,谁知道,却是一张让她恨到极点的脸。
“薛常耀,你来干什么?有你在,我更会吃不下饭,更会恶心!”桐一月嫌恶的眼神,说出来的话更是半点不给面子。
面子……那东西,桐一月早就不管不顾了,她已经骂过薛常耀无数回。
薛常耀是刚才来的,正好是送午饭的时间,他就拿着餐盘进来了。
薛常耀穿着当地流行的沙滩裤和衬衫,颜色很鲜艳,使得他看起来更显得年轻,顶多像40来岁,不像是50几岁的人。
薛常耀将餐盘让桌上一放,阴沉的面容上尽是一片冷肃:“你的固执,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了吗?被关在这里,是不是真的不想出去了?”
桐一月闻言,眼底窜起一丝疼痛,但很快就被冷笑所代替。
“你想让我什么态度?绑架我到这里,将我跟丈夫孩子分开,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什么好不好处?哈哈,薛常耀,你别以为我是三岁的智商,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妥协吗?我告诉你,做梦!”
桐一月的嘲笑声,还有她说话时的不屑,都说明她现在是豁出一切了,根本不在乎薛常耀怎么想,她甚至都不再恐惧死亡了。
薛常耀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桐一月了,可是倔强的她,还是没有改变,即使被囚禁在这里,她的态度也是丝毫不会服软的。
薛常耀也会暗暗头疼,桐一月的性格真是很像他。
“你既然执迷不悟,那就继续关着吧。”
桐一月听他这么说,怒极反笑:“什么叫执迷不悟?这词儿,用在你身上才更适合吧。我是周国锋的养女,我是桐民翰的女儿,但我绝不会是你薛常耀的女儿!你最好记住,我恨不得你死,要想我认你,除非你死在我面前!”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薛常耀,他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那可怜的木桌本来就不太结实,又被砸坏了……为什么是又呢,因为这不是他砸坏的第一张桌子了。
“你不叫桐一月,你应该叫薛一月!你……”
“呸!我不姓薛,我姓桐,我姓桐!”
“……”
这两人,从对话可以听出一个惊人的信息……桐一月竟然是薛常耀的女儿。
没错,那份DNA就是亲子鉴定书,是薛常耀突发奇想才去做的鉴定。原因就在于他查到桐民翰曾经出过事故,是不育的……那么桐一月的父亲是谁?她的母亲,曾跟薛常耀有过一段秘密的交往,虽然很短暂,但薛常耀一直都不曾忘记过那个女人。
没想到薛常耀的怀疑成了现实,一张亲子鉴定书,让薛常耀在飞机上临时改变了主意,在飞机起飞之前,决定将桐一月带走。
桐一月看见亲子鉴定书的时候差点晕过去,她不敢相信,她绝不承认那是真的。
薛常耀想让桐一月认他,但那怎么可能。桐一月知道薛常耀是当年故宫盗画一案的主使,是翁析匀的大仇人,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她怎么会承认自己有这样的父亲?
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但桐一月坚持不认,薛常耀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她关起来,想要让她妥协。
但薛常耀低估了桐一月的意志力,她宁愿被关着也不会认他,更不会叫一声“爸爸”。
薛常耀的表情冷酷至极,像是来自地狱的幽魂,眼睛都闪着寒光。
“不管你认不认,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是我的女儿,就该归我管!以前是我不知道这件事,那就罢了,你嫁给了翁析匀,还生了个儿子,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你,但以后你的人生必须由我来规划,我不会允许你再回到中国!我将来会安排一个比翁析匀优秀百倍的男人跟你结婚,生孩子,你也会继承我全部的财富,甚至是权力。”
薛常耀的话,太霸道太不讲理,太专横了,简直就是无可救药的强迫症。
最后那句话,却是相当致命的诱惑,如果贪图财富和权势的人,肯定会动心,只可惜,她是桐一月啊,她和翁析匀的感情,是别人不懂的。
“哈哈哈……哈哈……”桐一月忽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凄凉,笑到眼角都泛着泪花:“薛常耀,你病得不轻啊,你是想要女儿呢还是想要个傀儡?听说你和你老婆有个儿子,但你竟然能抛妻弃子跑到国外来,还妄想控制我?你怎么不去精神病院看看,有病就要治,你还出来祸害人!”
薛常耀被桐一月气得七窍生烟,一怒之下脱口而出:“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没得选择!实话告诉你,翁析匀已经到了M国,可我不会让你们见面的,你如果还想着他,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薛常耀的话,让桐一月瞬间愣住,随即惊喜,但紧接着就是激动无比,冲上去抓住薛常耀的胳膊,激愤地嘶吼:“放我出去,我要见他!”
她的声音是嘶哑的,因为喉咙在充血,听起来令人心疼,但这丝毫不会动摇薛常耀的决心。
他冷冷地看着桐一月,他眼里只有冷酷无情。
“我再说一次,你今后的人生,只有我可以掌控。翁析匀不适合你,我也不想要那样的女婿,所以,见面,不可能,你最好认清楚这个事实,别再妄想了。”
薛常耀的每个字都是锥子刺在桐一月的心上,刺得她遍体鳞伤,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她出不去,她见不到翁析匀!
桐一月从未怀疑过一件事,她肯定翁析匀是会来救她的,但薛常耀说的,她不得不正视……翁析匀不会知道她在这里,怎么办?
他来M国了,可是无法见面!
这比杀了她还痛苦!
薛常耀走了,桐一月却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因为太伤心太心痛。
她知道,薛常耀是铁了心不会让她和翁析匀见面的,就算她哭死都没用。
在这样的处境下,很容易把人逼疯,而桐一月有时就是感觉自己在癫狂的边缘。每次感觉要崩溃的时候,她就会抚摸着手指上的结婚戒指,想起在游轮上翁析匀向她求婚时的画面,她就可以借此又获得一点微薄的力量支撑下去。
但是,能支撑的希望在于她坚信有一天能脱离薛常耀的魔掌,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可现在,薛常耀却说翁析匀已经来了,然而,发现不了她身在何处,岂不是白费了吗?
那个一直支撑着桐一月的信念,首次发生了动摇,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翁析匀就算再怎么厉害,薛常耀却是存心要藏起来,哪里会被人轻易找到?
薛常耀只要感觉不对劲的话,随时都可以换地方,翁析匀怎么追?
深深的绝望笼罩着桐一月的心,厚厚的阴霾挥之不去,她看不到曙光,看不到太阳,只有一片黑暗与迷茫。
在纽约最繁华的黄金商业区,一栋办公楼里,整个一层都是属于某个公司的。
这个公司的老板,一个是中国人,一个是混血儿,两人经营公司多年,招揽了不少的人才为公司效力,所以他们这两年就越发的更比以前自由了,不用经常都守在这里。
可是今天,对公司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员工们很振奋的时刻。因为,大BOSS要来了,公司的创始人啊。
这位BOSS一年到头很少在公司,许多决策都是他遥控指挥的。虽然人不在总部,但这不会影响到公司的运作,因为公司有大把的人才,而大老板的能力就是懂得运用人才资源。
有的员工入职时间不长,还没见过这位创始人,只见过混血儿老板兰卡斯。
听说创始人会现身,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兴奋,很激动,更有不少人都准备好了本子和笔,准备要签名呢。
更夸张的是有的男士干脆就想签名签在自己衣服上,回家去也不再洗这件衣服了,当宝一样供起来。
与员工的见面会安排在下午三点钟,现在才两点,但是在顶楼天台,某男已经早早地来了,还有兰卡斯的陪同。
兰卡斯是全世界到处飞的人,身兼数职,他上次回来公司,是在翁析匀毒发那段日子。
兰卡斯的心情不错,因为看到翁析匀现在身体已经恢复,生龙活虎的,神采奕奕,久违的风姿,让兰卡斯倍感欣慰。
“匀,感觉公司有什么变化啊?”
翁析匀这张充满男性魅力的俊脸,露出一丝微笑:“刚才去各部门转了一圈,发现公司比以前更有朝气有活力了,员工的平均年龄也比以前更年轻化,这是好事。”
“哈哈,那当然了,一个企业要保持青春的活力,年轻人有创造力,敢想敢做,我们一发现人才,那可是立刻出手的。”
翁析匀赞同地点头:“是啊,国内很多企业讲究的是工作经验,但我和你的观点稍有不同。经验可以积累,可有些人才一旦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兰卡斯跟翁析匀的商业理念很契合,所以才会是合伙人嘛。
“匀,还是你最知心!对了,一会儿跟员工们见面,你可别又是说几句就跑,起码多讲几分钟,好歹你也是公司的大老板,是创始人。”
翁析匀到是没有推辞,确实自己平时在公司里的时间太少了,这次既然来了,首先要做的就是从精神上鼓舞一下员工的士气,多讲几句话,那是必须的。
翁析匀手机响的时候,看见来电,他还有点诧异,但还是立刻接了起来。
是乾昊打来的。有些事,乾昊认为不能耽搁,一定要赶紧告诉翁析匀,对他寻找桐一月,或许能派上一点用场。
这通电话,让翁析匀脸色大变,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一旁的兰卡斯见状,不由得惊愕,连忙扶住他:“老兄,怎么了?”
翁析匀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喉咙发涩,胸口堵着什么东西,还有一股从血液里冒出来的冷意……
“乾昊,你肯定吗?没搞错?”
“千真万确!”
“……”
翁析匀苍白的脸颊上,肌肉都僵硬了,拿着电话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他真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多希望那是个误会。
但是,联想到薛常耀做出的怪异举动,翁析匀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桐民翰交代的,薛常耀才是桐一月的亲生父亲,这事儿,只怕是真的了。
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什么薛常耀会突然带走了桐一月,那完全不符合他做事的风格。他就算是废了桐一月也不该是带走她的。唯一的解释,说她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一点到是能说得通。
只是,这个事实太残酷,将翁析匀打个措手不及,把他满腔的期待和积极性,都用冰水浇一遍。
乾昊带来的消息,让翁析匀陷入混乱中,一时间难以接受,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了。
这不能怪翁析匀,他的胸襟够宽广了,以前大家都以为桐民翰是桐一月的亲生父亲,而桐民翰当年在故宫工作时犯下的错误,也间接导致了翁析匀母亲的死亡。
可翁析匀并没有因此而仇恨桐一月,他恩怨分明,他做出了最大的包容。
但老天爷太会开玩笑了,现在居然爆出薛常耀才是桐一月的亲生父亲,而薛常耀是所有那一切惨剧的罪魁祸首,他手里沾了多少血腥和人命,他犯下多少罪恶,他与翁析匀的仇,是今生今世都算不清的。
可这样一个比魔鬼还邪恶的人,竟是桐一月的父亲?
翁析匀就算再怎么宽容大度,他也不是神仙,他不可能在一瞬间就没事了。
在这之后的员工见面会,包括晚上的聚餐,翁析匀都是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虽然没有出什么差错,但他的笑容却不达眼底,他强忍着心痛参加完这些行程,回到住处,便难以入眠。
薛常耀带走桐一月,这件事,非同小可,在暗中调查的人不少,赫军所在的机构也追查到了,所以靳楠趁着倒时差的空档,来找翁析匀。
翁析匀穿着睡袍,站在公寓的阳台上,靳楠就坐在他身后,先是赞叹一下这房子多么舒适豪华,地理位置是多么的好,客套一下,然后就陡然转变了话题。
“翁析匀,我们在追查薛常耀的藏身地点,可是既然现在知道了你老婆和薛常耀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做?”靳楠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翁析匀的侧脸,她也很好奇。
翁析匀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夜幕下,他眼底闪耀的幽光平添了几分高深莫测。
“薛常耀是必须要抓的,你问这个,不觉得多余吗?”翁析匀反问,到是让靳楠为之一愣。
“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光指的薛常耀,我重点是问,薛常耀是你老婆的亲生父亲,你还决定要救她出来吗?要知道,或许在这段时间里,你老婆已经接受了她的身世,说不定已经跟薛常耀相认了。”
靳楠的话,使得这气氛立刻陷入僵局,翁析匀蓦地转身,岑冷的目光落在靳楠身上:“你虽然是我的搭档,但我不想听到你对我老婆妄加猜测。她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她的出生,是自己无法选择的,就算她是薛常耀的女儿,我相信她也不会与薛常耀相认!”
翁析匀这么坚定的语气,让靳楠很无语,扁扁嘴,不以为然地说:“希望你的想象是真的吧,不过,也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知道你老婆的身世了,我们在行动的时候,你就不能太感情用事。”
翁析匀冷哼:“不需要你提醒,我自有分寸!”
靳楠见翁析匀这态度,她只能暗自叹息,看来翁析匀还是决定要救桐一月,她真不理解这男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连大仇人的女儿都可以接受么,那心理是不是太过强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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