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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在翁析匀喝的苏打水里加料,这个外国妞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⑤∞八⑤∞八⑤∞读⑤∞书,.←.o≈
无色无味的药,任谁都喝不出来异常,才会着了道。
此刻,翁析匀的房间里,这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妞正紧紧抱着他,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动手扯他的衣服,那火辣狂野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人吞下去似的。
见过龌龊猥琐的男人,可还没遇到这么不要脸只为求欢不择手段的猛女。翁析匀满脸通红,喘着粗气,拼命在控制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仅存的一点清明在提醒着他,不可以!
他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中,浑身都好像要爆开了,身体里汹涌的热流在乱窜,几番都差点把持不住,但他借着咬舌尖的痛感来撑着,推开这女人几次,可她却又锲而不舍地冲上来缠着他。
“帅哥……嗨皮一下不好吗?别挣扎了,一会儿你就会忘记所有的烦恼,像神仙一样快活……”这外国妞一边动手一边用语言诱惑,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将他征服。
两人衣衫凌乱,一个想压倒,一个要反抗,但天知道翁析匀这是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坚持住不让自己变成禽兽。
他的额头渗出汗珠,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这个女人:“你……滚!”
他的怒吼,如雄狮咆哮,将这女人吓了一跳,但是,色胆包天的她,哪里会管那么多,反正这招数她不是第一次用了,不知多少男人被她用这一招所摧残。
她舔舔妖艳的红唇,碧绿的瞳仁散发着狩猎的光芒得意地说:“看你能坚持多久,一会儿你就该主动来求我了,哈哈哈……”
翁析匀全身都无力,能反抗到现在都是奇迹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下的药还很强悍,铁了心要成事的。
她望着翁析匀那麦色的胸膛猛吞口水,一下子冲上去将他按在沙发上,这回,她是在用力扯他的皮带……
这绝对是翁析匀的耻辱,他不会允许自己被这个恶心的女人玷污!
可是,药力的作用下,他身体诚实的感觉是很舒服,如火焚一般的但只有贴着她的肌肤才会好受些。他差点就要伸手抱着她了……可他凭着超强的毅力,在伸出手的一秒,改变了方向……
“去死!”翁析匀一声怒骂,聚集起最后的力气抓起桌子上的台灯往她身上砸去。
台灯变成了武器那就不好玩了,瞬间就听到这女人在尖叫,噼里啪啦的骂着一口脏话……她的胳膊受伤流血,她彻底怒了。
就是这几秒的时间,翁析匀已经冲到房门口,奋力将门打开……下一秒,薛龙矫捷的身影蓦地窜进来,不等翁析匀吩咐,薛龙已经冲那女人飞起一脚,狠狠地抡起手臂往她身上一砸……
她晕过去了,嘴角和鼻子都在流血……活该!
翁析匀却也支撑不住,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嘶吼:“把我绑起来,马上把我送到霍韦那里!”
说着,他已经跌倒在地,这可吓坏了薛龙,来不得问那么多,立刻照他的吩咐去做。
翁析匀知道霍韦医生的能力,他的工作室就相当于一个小型医院,但里边的一切设施和医疗设备都是世界顶尖的,只要去到那里,他就没事。
薛龙在开车,一路咒骂着那个该死的女人,飞奔向郊外,霍韦医生的大本营。
这个时间点,霍韦医生原本也是该在休息的,就算是工作狂人也需要适当的调节,可是在接到薛龙的电话后,霍韦医生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当薛龙到达时,霍韦医生破天荒地与助手凌悠一起站在门口等,见到人来了,赶紧地迎上去。
翁析匀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因为药力的作用还在,而他却叫薛龙把自己绑起来。得不到应有的发泄,他现在脸都红得像虾子,体温也是异常的高,浑身上下还是湿的……被汗水打湿。
薛龙将翁析匀背到了霍韦医生的工作室,刚发到一张窄小的铁架床上,翁析匀就缩成了一团,痛苦地抽搐,嘴唇被咬出了血。
这惨烈,霍韦医生都不禁要摇头叹息:“真是……这年头,女人越来越疯狂了,身为男人也不安全啊。”
一边感慨,一边拿出针筒,在翁析匀的胳膊上抽了一点血出来,放进一个装着蓝色液体的玻璃器皿里,很快,鲜血混合着那蓝色液体化成了紫色,又被霍韦医生放进一个类似于微波炉的东西里边,一分钟之后拿出来还在冒热气,然后他看到这器械里的温度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用另一只针筒装了些透明的液体……这时候翁析匀的情况已经是很危急,脖子上的血管鼓起,一条一条的格外粗大,看着十分恐怖。
薛龙都快急疯了,正要问霍韦医生怎么还不动手,却见人家抬手,将针筒往翁析匀胳膊上扎去。
“这是什么药物?”薛龙忍不住出声问。
霍韦医生慢吞吞地说:“放心吧,我研制的镇定剂,他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听霍韦医生这么说,薛龙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在椅子上。而翁析匀也是精疲力尽,只能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霍韦医生,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霍韦医生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工作台,嘴里却在吩咐薛龙:“把你家大少爷的绳子解了,然后把他推过来,我要给他做个全面的检查。”
薛龙不由得又是一惊:“怎么,不是说睡一觉就没事了吗?”
“我说的是他的嗜睡症,我给他的特效药,看来他已经在慢慢产生抗体了,我要再给他做个详细的检查才能更清楚他目前的身体状况。”霍韦医生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也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就这样,翁析匀从酒店到了霍韦医生的别墅,被人下药的事解决了,还留下来住宿一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翁析匀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
药物的副作用很大,他因为昨晚是靠霍韦医生的药才能渡过难关的,如果他是靠那女人来当解药,他现在的情况会更糟糕。
也是那外国妞用力过猛,放的剂量大,遭殃的就是翁析匀,还好有霍韦医生救急,否则……
但如果不是翁析匀定力好意志力强的话,那女人在房间里都得逞了,所以这个男人啊,桐一月嫁给他,真是一种福气。
翁析匀揉着脑袋两侧,脑子里乱哄哄的,闪过一些零散的片段,才将昨晚的遭遇组织成了完整的画面。
怎一个气愤了得!翁析匀蓦地从床上下来,一看这里边有个浴室,拿起手机就冲了进去。
他看到窗外的景色就知道这是霍韦医生的家了,内心感激之余,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即使昨晚没有被那女人得逞,但她也摸了他的脸啊背啊胸膛那些,他想想都感觉反胃,必须立刻将自己洗干净。
当翁析匀穿上干净衣服下楼时,一眼就看见坐在花园里吃早餐的某人。
一身米黄的休闲装,戴着薄薄的金边眼镜,五官棱角分明,气质沉静如水,温文如玉,这就是霍韦医生的特色。
想不到这个在医学界有着神一般地位的医生,居然这么年轻,目测不会超过40岁的年纪。梳得光洁整齐的头发,还是大奔式的,让人一下子想起最近很流行的一个词汇“老干部”。
霍韦医生冲翁析匀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坐。餐桌上明摆着是两份餐盘,显然另外一份就是为翁析匀准备的。
“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
听到霍韦医生这么问,翁析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说呢,我被人下了药,然后又被送到这里,肯定又是用过药才能解去的,我的身体就好像是一个被药物占据的战场,能好到哪里去……”
霍韦医生轻笑着说:“给你下猛料的人,对剂量的掌握太差,一不小心就下多了一点,而你现在没有躺在医院,只是睡一觉就没事,已经算很走运了。”
“是啊,这还要多亏你医术高明。”翁析匀说着已经坐下来,悠闲地拿起一杯果汁咕咚咕咚喝下去。
霍韦医生一本正经的表情说:“你这么没戒心?不怕万一我在果汁里加点什么料?”
翁析匀那一口果汁在喉咙里还没吞下,差点喷了出来。
“霍韦,你怎么也会挤兑人了?”翁析匀无奈啊,知道人家是在调侃他昨晚的事。
“啧啧……想想都替你后怕,人长得太出众也不是什么好事,幸好你没有被那个外国妞染指。”
翁析匀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我还真低估了女人的胆量,看来以后更要多加防范了。”说到这,翁析匀突然脸色微微一沉:“昨天你给我检查身体了,结果怎么样?”
霍韦医生正拿着三文治在啃,镜片后边的那双眼睛里露出一丝惋惜:“结果就是四个字……很不乐观。”
翁析匀倏地攥紧了手掌,心头突突地跳着,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袭来……他是真的怕不能陪伴在桐一月和孩子身边,那种幸福快乐的滋味,家的味道,他怎舍得?
霍韦医生见翁析匀沉默着,他也没有打扰他,给对方思考的空间。
霍韦这个人,不笑不说的时候,一本正经斯文儒雅的样子,只有在他信任的人面前,他才会偶尔流露出逗比的一面。
但是只要谈到关于医学方面的事,他都是很认真很严肃的。
此刻,翁析匀虽然也还在吃着早餐,却是索然无味如同嚼蜡,他甚至需要调节一下情绪来聆听霍韦医生说的“很不乐观”,究竟是多么的糟糕。
好半晌,翁析匀才抬起头,眸光复杂地看着霍韦:“说吧。”
霍韦刚吃完一份三文治,优雅地用纸巾擦着手,闻言,蹙着眉,十分严肃地说:“你的情况,如今已经是需要每天吃三颗特效药才能稳住病情,但我预计,再过几天,你就需要吃四颗才行,之后,或许特效药就会对你失去作用了。并且到那时,你一旦嗜睡症发作,可能半个月都不会醒。”
翁析匀的心情无比沉重,咬咬牙说:“那我还有希望等到你新研制的药出来吗?”
霍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惋惜地说:“希望不是没有,但很渺茫。你这种症状,虽然也叫嗜睡症,可实际上应该是变异的病症,一般治疗嗜睡症的手段,用在你身上都不起作用。我新研制的药物肯定能治好你,但我说过,关键是时间,半年已经是最快的了,除非你能熬到。现阶段是没有药物能解救你的。”
翁析匀再次陷入沉默,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使得那一道疤痕显得更加有些瘆人。
“或许,现阶段也是有药物能根治我的……那就是,罪魁祸首。”
翁析匀那狠绝凛冽的眼神,犹如带着倒刺的冰刀,霍韦都不禁被他这种气势所惊,愣了一会儿才恢复常态。
“是啊,你这变异嗜睡症的形成原因,应该是在你遭遇游轮爆炸之前就潜伏在你的身体里,后来你虽然从爆炸中死里逃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是,你身体里潜伏的毒素却十分顽固,怪异,就连我都感到很棘手。”
“目前只能判断,造成你变异嗜睡症的毒素,是一种不会被人察觉的生物药剂,并且是依靠空气传播的途径进入你的体内。初期没有明显症状,顶多你会觉得困乏,时常想睡觉,可发展到后来,你会突然睡过去,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这种毒素是直接作用在你的中枢神经系统,中毒之后无法根除只能依靠药物暂时压制,但是现在你的身体逐渐对我的特效药产生抗体,随着你病情的加重,你会慢慢地丧失运动功能,思想和意志以及情感等等活动都会丧失,你会像植物人一样昏迷不醒……除非你尽快找到是谁下毒的,那人肯交出这种生物药剂的配方或者直接给解药,否则……”
这是霍韦首次这么坦白地对翁析匀说出他的病情。这样的后果,不是谁愿意见到的,可这就是事实。
翁析匀无言以对,他知道霍韦已经尽力,可他最近的状况真是越来越差,现在每天吃三颗特效药,暂时还能撑着到京城来做那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他总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
翁析匀缓缓站起来,眉间含着几分淡淡的忧郁,冲着霍韦说:“希望下次再见到的时候我还是清醒的。”
霍韦也感到一阵凝重,深深地看着他:“祝你好运。”
是的,现在只能靠运气了,如果翁析匀能找到下毒的人,那当然是最理想的,可如果找不到,就要看他的身体能支撑到何时。
翁析匀离开了,他的紧迫感越来越重,恨不得立刻就到达故宫博物馆去。
但是在去之前,他还要做些准备工作,并且时间点还要拿捏好。
此时此刻,夏绮云还在下榻的酒店里,跟苏成刚通电话。
昨天夏绮云去冒险勘察了一下,能确定那幅画是真迹,但苏成刚却提出了更惊悚的要求。
“什么?你要我去那个地方?不……我不去!”夏绮云苍白的面容上尽是恐惧,语气格外地重。
电话那端,苏成刚有些不耐地说:“那地方有什么可怕的?发生命案也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况且有人住在那里都没事。”
“不,我不会去的,那是唐瑞莲遇害的地方,我光是想想就浑身不舒服,你如果非要找人去,也别叫我,你派别人去吧。”夏绮云这态度也是很硬的。
原来苏成刚是要夏绮云想办法进入那间故宫博物馆后边的工作室,就是现在住着一个老头儿的地方,也曾是唐瑞莲遇害的现场。
夏绮云坚决不去,苏成刚也暂时没辙,硬逼着她的话,反而适得其反,只好另外再谋划了。
夏绮云很窝火地挂了电话,搞不懂为什么苏成刚要她去哪里,那种不详的地方,打死都不愿去。
下午,故宫博物馆。
排队买门票的人比昨天还多,大都是冲着那幅《秋寒执猎图》来的。
还是在昨天那个展厅,一切陈列物都跟昨天一模一样,最大的不同之处是画作面前的围栏旁边,多了两个保安,就是一共四个保安了。
1点到3点这两个小时内,还有专门的解说员在为游客们介绍这幅画。
文物这东西本身就存在争议性,尤其是书画作品,原料都很简单,无非就是纸张和颜料或者水墨这些。有的人会觉得一文不值,可有的人却为之痴迷不已,甚至不远千里迢迢的来观赏画作。
这些人群中,有一个秃顶的男子,竟然是郭群。他也来了,还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在身边,两人有说有笑还手牵手的,这不用说就是他的新欢。
林玉翔夫妇俩也在,是跟郭群一块儿来的,此刻也都站在画作前,驻足流连,不愿离去,那眼神就是在看着稀世珍宝一般。
郭群还在摇头晃脑地感慨:“哎,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幅画的真迹,就跟做梦一样,呵呵……”
旁边的林玉翔也跟着附和说:“是啊,万万想不到竟能看见真迹。当年未能目睹《万里江山图》,现在看看《秋寒执猎图》,也就当是稍微弥补一下遗憾了。”
真正喜欢古画的人,那种痴迷,是旁人难以理解的,更何况郭群和林玉翔夫妇都是书画行家,比起一般的爱好者,他们更加专业,更加着迷。
有些外国友人在看见画作时都是差不多的惊异赞叹,嘴巴长得老大,感叹中国古文化的博大精深,一幅看似简单的画作,仔细看那是处处妙笔,就算研究三天三夜都不够的。
郭群他们看了老半天,转来转去地看,直到四点了才离去。
随着时间临近清场了,展厅里的人逐渐地少,到时钟指正了五点,保安就用透明罩将画作以及它面前的围栏都围起来,以防夜里被盗。
24小时全天候保护这幅画,加上高科技的防护罩,这才能让馆长放心啊。
夕阳下,又见那个做清洁的老头在拖地了,还是穿的深蓝色工作服,面目慈祥,劳动的时候嘴里还会哼着歌。
他不知道的是,角落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直到他打扫完了,离开展厅,回到后边院子里的住所……那间以工作室改成的居室。
这老人的生活很清苦,年纪大了,不想自己做饭了,都是中午在食堂打好了饭菜,晚上就在锅里热一热开吃。
孤寡老人,窝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人热好了饭菜,端到屋子门口吃,坐在板凳上,一边吃一边喝着水。
白饭,咸菜,还有一些青菜,这就是老人的晚餐,没什么营养,可他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口一口地吃着。这一幕,谁见了都会忍不住产生同情心吧?
老人快要吃完的时候,突然像是察觉了什么,猛地回头往身后右方看去,瞬间惊得手一抖,碗筷都掉到了地上。
老人惊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有些哆嗦:“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这男子不慌不忙地走到老人面前,勾唇冷笑:“怎么,吓成这样?是不是觉得看着我很面熟?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你的一位故人?”
老人震骇的表情就说明他料想到了来人是谁,可他真的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呢,博物馆不是早就清场了,怎么会有人能到这里?
“你……是……”
男子那犹如透视的目光紧紧锁着他,薄唇间溢出的是冰冷的字句:“你猜得没错,我是唐瑞莲的儿子,翁析匀。那我该叫你什么?是沈泽宽还是沈泽禄?”
老人闻言,惊得后退三步,差点跌倒在地,颤抖的手指指着翁析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沈泽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唐瑞莲,你要找我哥哥沈泽宽,他早就死了!”
翁析匀那冷森的眸子倏地一暗,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抓住:“你还在装吗?沈泽宽,盐帮镇的小树林里,死的人是你的双胞胎兄弟沈泽禄!你欺骗了全世界,今天我就让你现原形!”
屋子里,翁析匀站在门口的位置,眼前的老人则是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安地看着他。
老人没必要跑了,因为一把年纪了肯定跑不过翁析匀的速度,但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搞错了吧,我和我哥哥沈泽宽是双胞胎兄弟,我们俩长相一样,外人都分辨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可我真是沈泽禄,不信你去问博物馆的馆长,我在这里都好些年了。”
老人虽然在尽量保持着镇定,但是他的眼神和他颤抖的手,都深深地出卖了他。
翁析匀先前是一鼓作气的,现在反而不那么着急了。倚靠在门边,冷眼睥睨着对方,指尖的香烟那淡淡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可是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却是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你的右腹有一个做过阑尾手术的疤痕,你的牙齿全都是假牙,你的鼻梁曾经摔断过后来又接上了……呵呵,综合这些,你还敢狡辩说自己是沈泽禄吗?沈泽宽啊沈泽宽,你的双胞胎弟弟是怎么死的,你难道想起来的时候不会感到心虚吗?不怕哪天你弟弟会化成厉鬼去找你?”
翁析匀这番话,沉着而笃定,眼睛都没眨一下地死死盯着老人,他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寒气笼罩着周围的空气,让人不但极度震惊,同时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力。
攻心为上。翁析匀就是抓住了对方的心理弱点,几句话就瓦解了老人那最后的心理防线。
咣噹一声……老人手里的杯子倒了,还好是在桌子上,没有掉下去。老人急忙将杯子拿起,用抹布擦桌子,可他眼里却是明显的痛苦之色。
翁析匀所说的那几个特征,都是沈泽宽具有的,铁证如山,他不承认也不行。
“我……你……你……”
“不必太惊讶,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会来惊动你?”翁析匀此刻看沈泽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囚犯。
沈泽宽哑口无言了,他还没老糊涂,他心里清楚,能查到他那么多事,还能找到这里来,翁析匀的能力,比他想象的更可怕,他假如否认也毫无作用了,人家已经咬死就是你这个人了。
沈泽宽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凄凉和苦笑:“是啊,这么多年了,该来的还会来,无论躲到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难逃是非……也许,我能活到这在这把年纪也是老天爷为了要我见到你。”
翁析匀的一条眉毛微微动了动,凌厉的目光看着他,手指间,香烟的一点火光在闪耀,他却像是忘记了有这回事,全神贯注地在听沈泽宽交代。
沈泽宽会这么快就“投降”,主要原因是他自己憋了很多年,形成了严重的心理负担,却不敢向任何人吐露,长年累月的堆积成心病,甚至是抑郁。现在,能说出某些秘密,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哎……”沈泽宽长长地叹口气,神色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喃喃地说:“我以前是做梦都想当上全国书画协会会长,但后来真的当上了,没几年就感觉索然无味,因为发现自己距离真正的艺术越来越远,变得像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沈泽宽苍老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孤寂,他这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不知会挖出些什么。
“我讨厌那样的生活,我讨厌喝酒和饭局,讨厌那些数不完的应酬……我是努力爬上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却又太过失望,后来干脆就叫我弟弟跟我互换身份。我来这故宫当清洁工,他去代替我当书画协会的会长。”
荒诞……双胞胎互换角色,居然还没人发现?难道老婆也不知道吗?
“我老婆在我五十多岁的时候,她就病逝了,而我弟弟的老婆更是早就跟他离婚,所以我们要互换身份,其实并不难。书画协会里的那些人也分辨不出来真假,因为我弟弟在这方面的艺术造诣很高,他假扮我,完全没问题。”
沈泽宽陷入回忆中,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很流畅的,由此可见,可信度还是蛮高。
翁析匀蓦地一抖手,原来是烟灰差点烫到手。
“你们两兄弟还真会玩。”
沈泽宽也没去在意翁析匀说了什么,他现在只想将憋着的一些事都吐出来,只要用个人倾听就好,吐出来,他才能好过一点。
“当卸任的时候,沈泽宽这个人不再是全国书画协会的会长了,自然也就不再那么风风光光的,不再是被外界聚焦的点,可以寻回自己的自由了,但我弟弟却又在那时患上胃癌,外界搞不清楚我和我弟弟的身份,以为是我生病了,便有了些传言……我干脆将计就计,让我弟弟去盐帮镇养病,对外谎称是我在那里。”
盐帮镇……沈泽宽真想得周到啊,脑子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否则也不会与《万里江山图》扯上关系了。
“你弟弟是自然死亡还是你害死的?”翁析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像丢出了一颗炸弹落在沈泽宽心坎上。
毕竟是七十几岁的高龄了,沈泽宽虽然身体还比较硬朗,可是也会因某些事而受刺激。在听到翁析匀的话之后,沈泽宽明显身子颤了颤,眼眶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不……不是我害死的……”
翁析匀冷笑,眸光一寒:“那我母亲呢?怎么会遇害?谁干的?《万里江山图》落到了谁的手里?”
一连串的质问,每一声,都是淬毒的刀子戳向沈泽宽,他大口地喘气,情绪不太稳定。
翁析匀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他那赤红的眼眸燃烧着熊熊怒火,这是儿子对母亲的爱化成的对凶徒的诅咒!
这是哪里?是故宫国家博物馆!这屋子在19年前曾是唐瑞莲遇害的地方!
此时此刻,翁析匀就站在这里,代替枉死的母亲开口在向沈泽宽追命!
翁析匀前进一步,沈泽宽的心脏就猛地敲一下……眼前这张脸,虽是男子,但与当年的唐瑞莲实在太像了,这五官,假如换一身衣服,那真是活脱脱的唐瑞莲年轻时候……
在这样的巨大精神威压下,沈泽宽就算再精明都受不住心底最后一丝防备,吓得跌坐在地上,瞬间感觉周围变得特别阴森。
“沈泽宽,我真佩服你,这些年居然选了这个地方藏身。你在这里还能睡得着?难道夜里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动静吗?没有冤魂来找你吗?你没有梦见过我母亲向你讨债吗!”
翁析匀的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终于是击垮了沈泽宽这个老头子,他面色惨白,全身都在战栗,他想起了当年,命案现场的一片血红……
“我……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是我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苏成刚……不,他是跟他母亲姓的……可我们当时都没见到面,我是事后才知道他就是枪杀瑞莲的人……”沈泽宽都快接不上气了,太激动也太害怕,他觉得翁析匀如果失控了,也许会将他杀死在这里。
“你住口!我要听的不是这样,苏成刚干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懂我的意思,我要你亲口说,是谁指使的?画藏在哪里!你们胆大包天抢走那幅画,究竟为了什么!”翁析匀的怒吼,压抑而悲愤,他是费劲全身力气才支撑着没有倒头痛哭的。
这个地方太特殊了,从他母亲遇害到现在,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间屋子,所有的悲痛都比从前浓烈了无数倍。
他想知道每个关于母亲遇害的细节,原因,他只想让每个参与这件事的人都能伏法。哪怕过去19年了,他的初衷依然不会变。
他蹲下来,在沈泽宽恐惧的眼神中,伸出手,掐住沈泽宽的脖子,狠厉毒辣的眼神,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官。
沈泽宽被翁析匀这种犹如困兽似的气势给惊到了,他真的不怀疑眼前这个杀气浓厚的年轻男子会因一时冲动而了结他的命。
“别杀我……我说……我说……”沈泽宽说话都困难了,脖子被扼住,求生的**是本能,他也不想死。
翁析匀就等他说,可这老人支支吾吾半天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翁析匀的怒气再次爆发,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勒得他几乎难以呼吸了。
“你是在企图拖延时间吗?沈泽宽,你别妄想了,没人会来的。我都来了这么一会儿,你的救兵都还没到,你不觉得奇怪吗?告诉你,他们都被堵在大门口,有人会挡住他们,所以你今天不交代的话,你就别想我会轻易饶了你!”
翁析匀的话,让沈泽宽惊骇不已,他确实是想拖延时间而不是真的想交代,但他这点小心思在翁析匀面前行不通。
沈泽宽其实一直都在留意门外的动静,可他失望了,原本该出现的救兵,没有及时赶到,除了是被拦下,还能是什么?
沈泽宽挣扎着,面露狰狞之色,愤恨地盯着翁析匀:“你要逼我……那你注定要失望……我虽然很怕死,但我也有拼死都要保
沈泽宽说这话时,眼神很奇怪,有种决绝,有种大义凛然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想要维护某个人。
翁析匀却在这个时候发现沈泽宽往右上方瞄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翁析匀的眼睛,可他也以为是沈泽宽还想看看外边的救兵来了没有。
翁析匀腥红的眼眸里闪着寒光,如暗夜里的凶兽,令人毛骨悚然。
“好笑,你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可你自认为真的保得住?你们当年干的事,这么多年没有报应,那都是因为要等着我来收拾你们,现在是撕开你们罪恶面具的时候,没人能逃得掉,只要参与这件事,终将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这愤怒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飘荡,翁析匀的耳塞里传来一个急切的男声在说:“注意,沈泽宽有点不对劲,先放开他!我马上派医生赶过去!”
这不是薛龙在说话,是另外一个陌生的男声,但却是翁析匀另外的盟友,通过翁析匀身上的微型摄像头能看见现场的一切。
翁析匀那快要炸开的意识,猛地被浇了一盆冷水,突然间醒悟到自己好像真的太心急了,沈泽宽一把年纪,要想问话,首先要保证沈泽宽的身体允许。如果身体出问题,那一切都泡汤。
翁析匀陡然放开了沈泽宽,对方能正常呼吸了,但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翁析匀,你不愧是唐瑞莲的儿子,很有胆识。你的能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不过……只可惜,从我参与当年那件事的时候起,我就做好的送命的准备……”
话音一落,沈泽宽猛地瞳孔一缩,满是皱纹的脸上那狰狞的神色让翁析匀心生预警,大吼一声:“不好!”
翁析匀急忙伸手去捏沈泽宽的嘴巴,但还是晚了一步……沈泽宽全身抽搐了一下,死死地咬着牙,然后,嘴角流出一缕墨绿色的液体,随之,沈泽宽的嘴唇也发紫。
“沈泽宽?沈泽宽!”翁析匀抓住沈泽宽的肩膀,急切地喊着他的名字,但沈泽宽已经没有了意识,很快呼吸断绝瞳孔放大……
就在这时,有人破门而入,冲在前边的是医生……靳楠!
靳楠一冲进去就直奔沈泽宽旁边,而她身后跟着冲进去的人一个个手里都拿着黑洞洞的武器。
翁析匀全身都僵硬了,脑子嗡嗡作响,紧紧攥着拳头,眼里在喷火!
靳楠泄气地坐在地上,无比惋惜地说:“沈泽宽服毒自杀了,是藏在他假牙里的毒药,估计是准备了很久的,只要遇到他认为的绝境,他就会咬碎那颗假牙。这是剧毒,无药可救。”
也就是说,沈泽宽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他存心要自杀的。
翁析匀就这么僵直着背脊,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泽宽这发黑的脸,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虽然沈泽宽该死,可现在死了就是又断了线索,眼看着就要揭露真凶了,谁知道沈泽宽居然留着这么一手。
失望……极度失望。还有混合着十万分的愤怒,翁析匀仰起头,深深地呼吸着,强迫自己在意识崩溃的边缘被拉回来,利用残留的一丝丝清醒去思考。
“怎么办?又断了……《万里江山图》没找到,也没能问出指使者。沈泽宽这么一死,我们好像又一次功亏一篑。”
靳楠以及另外几个男人也都在看着翁析匀,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复杂,看得出来,大家也都是抱了太大的希望,因此,在这一刻才会格外的感到挫败。
但有的人就是无论在哪里都会是焦点,会是核心,比如翁析匀。
只见他站在原地,可是目光却落在了右边……可右边是空气啊,还有就是大白墙,墙上挂了两个简易挂钩,粘上去那种,上边有两张毛巾。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就这么傻呆呆的。靳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明就里,忍不住问:“怎么了?你在看什么?我们该走了,这里很快会有人来的。”
翁析匀却像是没有听到靳楠的话,自言自语地说:“先前沈泽宽在服毒之前,表情很奇怪,在那种非常时刻,他竟然还会注意到挂在这里的毛巾吗?这显然是是不符合常理的。”
“呃……这话有点道理,可是一个将死之人他的行为也会捉摸不透啊。你到底想说什么?”靳楠一时间没明白,她现在只有灰心丧气的情绪。
而翁析匀之所以能成为特殊人物眼中的极个别“精英分子”,他的观察能力以及应变能力当然是超强的,有时候甚至会在特定的环境下激发出思维的潜力。
翁析匀突然在这屋子里转来转去的,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沈泽宽以前跟他的双胞胎弟弟互换身份,这本身就是一个难以解释的现象,就算他说是因为自己厌倦了名利场,可我们怎能相信一个老奸巨猾的罪犯?”
“我不信!我不信沈泽宽说的是实话……他不去当书画协会的会长,不去享受那种风光荣耀,他却窝在这里多年,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让沈泽宽放不下,他要每天守在这里才能安心?”
“还有……当年的案子,至今都没有《万里江山图》的踪迹,难道真是调查的人无能吗?那么大的一幅画,不可能飞天遁地,苏成刚是怎么把画顺利带走的,这本身就是个谜!”
翁析匀说到这里情绪越发激动,而靳楠也被勾起了兴趣。
但守在外边的人,也就是靳楠的上级派来协助他们的,此刻又通过耳塞在告诉翁析匀:“你们只有五分钟时间,警察马上就到了,现在还不是挑明身份的时候,你们快走!”
靳楠他们也听到了指使,顾不上别的,大家都准备撤退了,可是翁析匀却像发疯似的冲到屋子的角落里拿起了一个……铁锤?
真的是铁锤,他要干什么?
靳楠大惊,急忙叫住翁析匀:“还不快走?都说了现在最好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否则很可能打草惊蛇,走啊!”
而翁析匀充耳不闻,他脸上尽是一片决然与激愤:“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找到那幅画!我的母亲因这幅画而死,可死后却遭人非议!如果找不到这幅画,我绝不甘心!”
说着,翁析匀在满腔悲愤中抡起了那只手……
靳楠陡然变色,失声大喊:“你要干什么!”
靳楠上上前来阻止,可是迟了,翁析匀手里的铁锤已经狠狠砸向了眼前的墙壁!
“你疯了!翁析匀你知道在做什么吗?警察都到门口了,你还在发疯!”靳楠痛心疾首,抓着翁析匀的手,旁边还有人过来帮忙拖他。
“你们滚开!”翁析匀情绪失控,不顾他人阻拦,一次又一次地砸向墙壁。
五分钟已过,警察到了,冲了进来,可就在这一瞬间,现场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那一面墙……裂开,露出了一件东西,是被一层透明保护罩罩着的……一幅画。
顷刻间,这里每个人都不约而同摒住了呼吸,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大家那急促的心跳声汇聚成了奇怪的音符。
翁析匀猛地扔下铁锤,用手去扒墙壁,里边藏着的秘密越来越多的显示在众人面前。
翁析匀嘴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嘶哑而悲壮,然后逐渐变得狂放,越笑越大声……
“呵呵……哈哈哈……果然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19年都找不到这幅画……那么多人在外边寻找都没有结果,原来是因为,这幅画从来就没离开过凶案现场!19年……19年啊……哈哈哈……”翁析匀这样犹如失心疯似的狂笑,旁边的人以及几个警察却都没有立刻上前来。
只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桩案子,更知道此刻翁析匀找到的,是一个举世震惊的发现!
警察兴许是已经知道翁析匀就是当年被害者唐瑞莲的儿子,所以出奇的没人动手去抓他。
而靳楠以及其他几个伙伴都深深地被刺激到了,先前的失望,到现在的惊喜,这简直是在坐过山车!
“翁析匀……你冷静一点……”靳楠试图劝劝他。
画还在,被保护得很好,可是人呢?唐瑞莲已经不会再活过来,她死了19年了……若不是因为这幅画,她不会英年早逝!
翁析匀还在笑,但这笑容太凄惨了。他转过身,冲着屋子里的方向,呆呆地愣了几秒,然后噗通一声跪下,凄厉的吼声从他胸膛里蹦出来:“妈……妈妈您看到了吗?画在这里,在这里啊!妈妈……您从没失去过这幅画,它原来一直都在这里给您陪葬啊!”
这是带着血泪的字字句句,每一声都饱含了翁析匀对母亲的爱和天人永隔的遗憾与恨。
在场的每个人都动容,有几个男人还禁不住红了眼眶……只因这一幕太令人心痛心碎了,而这时,翁析匀却突然身子一歪,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谁能想到这屋子的大白墙竟然隐藏着惊天的秘密?被翁析匀用铁锤砸开的那一部分所露出的,正好能《万里江山图》落款和印章。再加上这地方曾是案发现场,联合起来想想,这不是真迹还会是什么?
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把赝品藏起,唯有真迹才值得人把命都豁出去。
其实那大白墙并非表面看着那么简单的,它经过特殊处理过后,就能从中间被整齐完好地打开而不是像那样被铁锤砸破。
隐秘的机关按钮就在沈泽宽的床铺处,只要一按,大白墙就会悄无声息地从中间往两边打开。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有这样的机关设计,为什么没有被人发现呢?
原因很简单。这屋子的年代太久远了,也是属于故宫博物馆的一部分,是以前古时杂役所居住的地方。
一直保存至现代,被改造成了工作室,可由于19年前这里发生过命案,《万里江山图》还在这里被人抢走,从那之后,这里就被视为不祥之地,除了警察来此勘察过案子的现场,其他人全都对这里避之唯恐不及。
有这一层原因,那谁来会来打理这里呢,年久失修,墙壁上出现一些水迹和裂缝,那都是正常的。
这一面墙上的几条裂缝却是人为弄上去,看着十分逼真,谁能想到其中一条细微的裂缝就是机关的开合处,也就是挂毛巾的位置。
墙壁内层藏着的画,被透明的护罩笼着,材料很特殊,看着像玻璃,但却相当坚固,密封性能超强,所以,就算藏在这里19年不曾保养过,这画都没有受潮,并且护罩还经得起铁锤的敲打。
这是谁想到的主意?太绝也太狠,愚弄了全世界的人。这些年,国家从未停止过对案子的追查,甚至一些境外的秘密势力都在苦苦寻找,但就是得不到关于《万里江山图》的线索。
它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太诡异。
要知道,这幅画的长度有十多米,宽也有半米。这么大的一幅画,要想从案发现场带走而不被发现,谈何容易?
当时的办案人员都以为是歹徒太狡猾,不知道是得到怎样逆天的支援才把画带走,所以追查的范围都在外边,压根儿没人想到画还一直藏在案发现场。
想到这一招的人,可谓是具有大智慧大胆魄的,深谙一个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或许是沈泽宽的主意,也或许是别人……更可能是幕后黑手。也只有那个至今都没有被挖出来的罪恶之徒,才有这样兵行险招的决然吧。
要不是翁析匀联想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只怕这秘密还要继续被埋下去,直到有一天这屋子被翻修或者拆了,才会被发现吧。
国家的重宝,传世名器,被翁析匀寻回来了,他是大功臣,但是,此刻,这个大功臣却遭到了非人的待遇。
他被关起来了……关在警局里。
他晕过去之后,靳楠试图将他带走,可是在场的警察不答应啊,带队的还是市局刑侦科的大队长呢。
靳楠受到指示,不得在这个时候表明身份,否则没人可以带走翁析匀的。
但正因为需要暂时隐瞒身份,靳楠都不得不眼睁睁看着翁析匀落入警察手里。
警局的拘留室里,翁析匀躺在冰凉的地上,面如死灰,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着微弱的呼吸,这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具尸体。
翁析匀在现场晕了过去,一个原因是身体本来就堪忧,另一点是……气急攻心。情绪太过激动造成的。
他现在什么情况呢?他在做梦,在回忆……
他脑子里肆虐着零散的片段,一会儿是爆炸声,一会儿是火光……直升机……手术室……还有他缠着绷带的脸……
这些看似凌乱的画面最后都组合成了一个穿着制服,胸前挂满了徽章的男子……是这个人将翁析匀从游轮爆炸中救起的,也是这个人为翁析匀安排了面部修复手术,也是这个人使得翁析匀拥有双重身份。
记得那一天,就是这个男子,庄严肃穆地对翁析匀说:“你记住,我们会给予你最大的支持,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但丑话说在前头,你的一切行为都是你自愿的,如果有一天你不幸被抓,我们不会出面解救你,只能靠你自救。”
“虽然我们是代表国家的,可我们的存在必须要保密,不能因你一个人而暴露了其他同僚。虽然我们可以调动特权,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对你的保护是不会启动的。所以请你理解并接受。”
他说了这么多,而翁析匀也听进去了,最后他冲着这男子冷笑:“意思就是说,如果我出事了,你们为了保存颜面,只能选择牺牲我了?”
那人沉默,最后无奈地点头,结束了那次谈话。
这些是翁析匀在睡梦中所回想起的,当他醒来之后,还在愣愣地望着白色的墙壁,混沌的意识逐渐回笼,再看看眼前的铁门条,他蓦地站起来冲到门前,往外望去……
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靳楠呢?
沈泽宽的尸体呢?
正当翁析匀想开口大喊时,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过来,看见翁析匀,对方有点诧异:“你醒了……”
翁析匀紧紧抓着门条,赤红的双眸发出骇人的光芒:“这是警局?你们凭把我关起来,放我出去!”
这警察懒洋洋地说:“你还要意思问?沈泽宽的死,是不是你下手的,我们还要调查,你现在是命案嫌疑人,就凭这个难道还不能抓你?”
命案嫌疑人……
这真是翁析匀听到的最好笑也最荒唐的话了,明明是他为国家立下大功,找到了《万里江山图》,他不求什么表彰奖赏,但怎么会被怀疑是凶手的?
翁析匀此刻还有些头晕头疼,浑身都没力气,可听到警察这么说,他的愤怒一下子窜上来。
“把你们局长叫来见我!”翁析匀嘶哑的吼声,如同困兽,但也是有几分威仪的。
不过眼前的人可是警察,虽然被翁析匀这气势所震住,可很快就恢复镇定,嘲笑说:“你没病吧?在警局还想撒野,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这里是京城,就算你在你家是地头蛇,可到了这里,你还得乖乖地老实点,否则……呵呵……”
警察不理睬翁析匀所说的要见局长,只当他是疯言疯语,没放在心上,转身就走了。
翁析匀气炸,但同时他想到了一件事……就算见到了局长,估计也不会被放出去。京城的市局局长,那可是副省级的级别,能轻易买账吗?豪门,商界的一方霸主,这些背景在局长面前都不够看。
除非翁析匀可以透露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然而,那绝对不可以的。上级说过,会提供一切资源全力支持,可一旦出事就只能自己扛。就算他与“上边”是合作关系,“上边”也不会暴露的。
换做任何人都一样,比如靳楠,比如其他参与的同僚,待遇都会是这样。享受特权的同时也要自己承担风险。
翁析匀在极度的愤慨之后便稍微冷静了下来,坐在角落里,冷冰冰硬邦邦的地面,一阵一阵凉意袭来。
“上边”所说的果然还是遇到的,现在的情况,他只能自救。
翁析匀不是没有能力自救,只是他牵挂着桐一月和孩子,还有他的外公外婆……他在出发来京城之前是先去看望了外公外婆的,两位老人家很开心,叮嘱他早点回去,还说要做好吃的给他……
爱人、亲人、孩子,他此刻多想见到啊,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只可惜,这里一摊子的麻烦事还要善后。
外边,薛龙正在积极想办法将翁析匀保释出来,然而这事件很棘手,死的人是前任书画协会会长,是前任国安局局长的岳父。沈泽宽身份敏感,他遇害了,被怀疑是凶手的翁析匀,怎能轻易脱身?
沈泽宽的女儿沈蕴梅已经火速出现在了警局,正在跟局长和刑侦科大队长谈话。
薛龙最先是找的靳楠,以为靳楠可以通知“上边”下令把翁析匀放出来。但得到的答复是……这种事只能自救!
靳楠还安慰薛龙,莫怪“上边”的作风如此,既然走了这条路,就注定有所牺牲,即使今天出事的是她,也还是自救。
薛龙这心里啊,焦急又担忧,知道翁析匀醒过来了,他带着律师去,却迟迟见不到局长。
局长头大啊,如果放走翁析匀,那么沈蕴梅夫妇这边怎么交代?
但如果继续关着翁析匀,只怕也会有不少麻烦。
沈蕴梅一口咬定她父亲的死一定是翁析匀所为,恨不得将翁析匀往死里整。
薛龙在带着律师见了局长和翁析匀之后,结果不容乐观,无法保释,暂时也洗脱不了翁析匀的嫌疑,他还要被关着。
翁析匀的手机在薛龙那里,已经有数个未接电话了,大都是桐一月打的,如果再不回电话,她不知会急成什么样。
薛龙最后也是无奈,只能通知桐一月,毕竟,她是翁析匀的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有权知道。
桐一月在过去的两天里也没闲着,除了上班和带孩子,她还做了一件事……让律师出面跟某些媒体交涉,不得再刊登关于夏绮云对桐一月的造谣污蔑内容,已经刊登的必须删除该报道。
另外,桐一月还准备了一封律师函送到煌闰杂志社,是给夏绮云的。
在翁析匀走之前,桐一月曾说过不会容忍夏绮云在媒体上对她的污蔑诋毁。她会反击,会跟夏绮云宣战。
发律师函就是第一步。只不过夏绮云人不在这里,去京城了,但她回来也能看到啊。
桐一月此举是在警告夏绮云,别以为自己是记者就可以利用媒体乱说话。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平时小打小闹不理你,但是触碰到底线,惹毛了,就别怪人家一纸律师函打过去。
煌闰杂志社为了这件事,十分尴尬,葛主编亲自上门道歉,但桐一月针对的主要是夏绮云,葛主编来道歉也没用,夏绮云活该被收拾。
葛主编刚刚才从桐一月的办公室出去,桐一月就接到了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翁析匀的,她的心顿时就飞扬起来。
但接电话听到的却是薛龙的声音,并且告诉桐一月,翁析匀目前的处境很不妙。
“我老公被抓了?沈泽宽死了?《万里江山图》找到了?”
一连串令人惊骇的事实,让桐一月呼吸窒闷,震得七零八落的。
这些消息都是一颗颗的重磅炸弹,让桐一月气得抓狂!
“薛龙,你告诉我老公,我现在马上就订机票,今晚就赶去京城!”桐一月匆匆说完就挂电话,火速冲到隔壁办公室。
“翁冕!”桐一月焦急,也不顾翁冕是在看文件,一下子就冲上去了。
“你……”
“我要去京城,翁析匀出事了……我手上的工作先交给你,行吗?”桐一月两颊绯红,因为激动。
翁冕惊诧地看着她,感受到她的焦虑,他暗暗猜想事情肯定很严重。
“出什么事了?”
桐一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说:“几句话也说不清,总之我现在必须赶过去。”
好吧,她有顾忌,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薛龙告诉她的都讲出来。
翁冕聪明,不再追文,只是淡淡地点头:“知道了,你去吧,公司的事,我会处理。”
有他这句话,桐一月就欣慰了,感激地说:“谢啦!”
她风风火火地来,心急火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还在不停地打电话。
《万里江山图》的失而复得更是被严令不得外泄消息。只有国家认为可以公布了,才会让外界知道。
可是,沈泽宽的死亡以及翁析匀被怀疑是凶手,这事儿却没包住,很快就被媒体知道了。京城市局的大门口,一波记者都在等着呢。
而家这边,桐一月也又一次成为了记者们想要抓住的焦点,当她出现在机场时,凭着她敏锐的触觉和以前跟记者周旋的经验,她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翁析匀啊,他回归的消息已经是天大的爆炸新闻,可没几天他就被爆出在京城出现还被怀疑是命案凶手,这……这简直是让某些媒体人笑抽了乐坏了,因为又有一个能引起全民关注的料。
翁析匀被关在警局,要去见他,那不可能。这么一来,他老婆桐一月就成了香饽饽,只要是涉及到新闻媒体的,都想采访她。
桐一月一走进机场大厅,就感觉到有人在向她这边靠拢……不是路人,是兴奋而猴急的某些记者,桐一月甚至看到几张熟悉的记者面孔。
桐一月暗暗咬牙,急速走去打印登机牌,然后去安检口那边。
可记者们的狂热爆棚,知道她快要过安检了,急急忙忙赶上去拦住她。
“翁太太!”
“桐副总……你这是去京城吗?”
“桐一月女士请等等!”
“……”
几个记者窜出来,桐一月脸色一变,她身后的程松也跟着紧张起来。
但就在这时,一个矫捷的身影出现在桐一月面前,手拿着警官证,清脆的声音响起……
“都让开!让开!警察办案,别挡路!”
这是……杜芹芹!
杜芹芹来了,来得太及时,记者们见到警察出面,自然不好意思太过激动,而桐一月也因此避免了与记者发生冲突。
杜芹芹拽着桐一月的胳膊,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杜芹芹一脸严肃地说:“走吧,飞机都快要起飞了。”
桐一月没有挣扎,因为杜芹芹的存在可以挡开那些记者,为她省去一番麻烦。
几个记者望着桐一月和杜芹芹的背影,不甘心啊。
“搞什么,这个女警真是碍事!”
“对啊,现在桐一月走了,我们失去了采访的机会,回去又要被喷一顿。”
“哎,算了算了,赶紧都散了吧。”
“……”
不散还能怎样,桐一月已经上飞机了。
在飞机航行的过程中,桐一月都在闭目养神,没有和杜芹芹说话,甚至没问她为什么也这么巧的去京城。
其实不是巧合,杜芹芹原本就是京城市公安局的警察,是《万里江山图》一案的调查小组中的一员。她被派到唐瑞莲的家乡是临时出任务,在那里为了调查更多的线索。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捅破了天际的窟窿,杜芹芹又怎会不知道呢。
她的任务到此告一段落,回京是必然的。而她也迫不接待想知道整个事件的详细情况。遇到桐一月,也是杜芹芹的意料之中。
下飞机之后,桐一月和杜芹芹是一起出来的。
桐一月心急如焚,薛龙在外边等着接她,她脚步匆匆,旁边的杜芹芹也没落后。
看看四下有人,杜芹芹突然将桐一月拉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你想怎么做?”杜芹芹那眼神颇为复杂。
桐一月清亮的眸子里尽是一片决然:“我老公是无辜的,我绝不会看着他被人陷害。沈蕴梅和她老公,企图趁机置我老公于死地,他们确实权势滔天,可那又怎样?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把我惹急了,我就向公开那些秘密,我不信沈蕴梅两口子还能坐得住!”
杜芹芹被桐一月的话吓了一跳:“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假设你老公真是无辜的,那有人要整死他,不就是因为你老公知道的秘密太多吗?触动了顶层人物的利益,他们只有整死你老公,才会甘心,才会解气。如果你要公开他们的秘密,那么,下一次死的就是你!”
桐一月的心都在滴血,这些,她何尝不知?但是她更知道,她和翁析匀面对的是怎样歹毒和强悍的黑手。敌人一手遮天,触及到了顶层阶级,她若是敢发声,必定会招来横祸。
“我的命不算什么,如果非要豁出去才能救我老公,我什么都不怕。”桐一月的坚定,那种义无反顾的气势,让杜芹芹都禁不住动容。
“你……为了一个男人而搭上性命,你这么做,值得吗?”杜芹芹不解,她迷惑,世上还真有这样舍生忘死的爱情吗?
桐一月笑了,笑得很坦然也很自豪,但却也散发着一种凄美:“我认为值得。因为我知道,我老公也会为了保护我而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生命。”
桐一月说完就走,杜芹芹呆立当场,一时间懵了……她不懂,为了爱而不惧付出生命,那是怎样一种昂贵的感情,但是她至少明白了,桐一月和翁析匀之间的爱,是纯粹的,是厚重的,是可以让很多人自惭形秽的。
也许这夫妻俩才是这个浮夸的社会里,一股清流。
桐一月在跟薛龙汇合之后,直接赶往警局去了。在车上,她才详细地了解到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当然,薛龙知道要暂时隐瞒翁析匀的另一个身份,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就不提。
桐一月一直蹙着眉头,听完薛龙的话之后,她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核心。
“既然都能确定是沈泽宽假牙里藏着剧毒,那才是他致死的原因,为什么警察还要怀疑我老公?”
薛龙愤懑地说:“警察说,只能判断出沈泽宽的死是由于他那颗藏着剧毒的假牙破裂,但无法证明那是沈泽宽自己咬破的,警察的理由是怀疑大少爷将那颗假牙弄碎了……因为当时只有大少爷和沈泽宽在场。”
“谬论,简直是胡扯!”桐一月气得头犯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这是故意的,是强词夺理!我老公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沈泽宽哪颗假牙是有剧毒的,怎么可能那么准的就把藏毒的牙齿弄碎了……他们难道不用脑子想想吗。”
“他们也许什么都知道,但是……”
“是啊,他们其实心里清楚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抓我老公,但是沈蕴梅两口子想要我老公死,所以……呵呵……”
桐一月这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见识到什么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蕴梅的老公,前任国安局局长薛常耀,即使卸任了,那也是一座能压死人的大山,想要与之抗衡,万分艰难。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粉身碎骨……
市公安局门口,一群记者在守着,他们都知道沈泽宽的案子是谁负责的,全都想在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刑侦科的队长,如果能采访一下就好了。
但记者们有此热情,市局的人却是十分头疼,专门负责对外公关的人员也都已经跟记者说过,目前案情还在调查中,相关细节将会在适当的时机向大家公布。
这说法是很官方的,也是一种标准的公式,实际上很含糊,记者们都是老油条了,知道要想获得消息就不能被动,大家都很积极地在蹲守,有的人还打算就在这门口吃个盒饭晚上继续守。
说不定谁运气好就看见刑侦科队长出来呢,哪怕是三言两语说几句也好。
干这一行的也真是挺执着的,有时为了新闻,不得不拼了。
在这一群记者里,有一个全身黑衣戴墨镜的女人,她显得比其他人更冷静些,很少说话,只是时不时看看公安局的门口,谁都看不到她那墨镜后边的眼睛里藏着的焦虑与复杂。
黑衣红唇配上波浪卷发,十足的冷艳范儿,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自然是吸引到男士们的注意了。
她胸前挂着一个工作牌,上边注明了她的名字以及她所代表的媒体……煌闰财经特约记者,夏绮云。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说穿了是一点不奇怪。她本来就是比翁析匀更早到京城,表面上是公司奖励她一个星期的吃喝玩乐一条龙的享受,但事实她是受了苏成刚的指示,主要目的是去故宫博物馆看看那幅正在展出的《秋寒执猎图》是否为真迹。
她的冒险成功了,戴着特制的探测眼镜去看了那幅画,苏成刚也因为能确定那确实是真迹,只不过,夏绮云却还没那么快离开京城,想再待几天,却没想到会听到翁析匀被抓的消息。
在场的这些记者里,没有人能比夏绮云还更震惊的。她比这些人更清楚翁析匀的能力,所以也更吃惊他为什么没能脱身呢?
就算是嫌疑人,以翁家的背景,以翁析匀自身的势力,怎么就没被允许保释?
夏绮云的思维是很奇怪的,她竟然觉得翁析匀是不是真的凶手并不重要,她不知道《万里江山图》在沈泽宽住的那个屋子被发现,她只知道翁析匀做事肯定有理由,就算他真的是凶手,她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这就是夏绮云和桐一月之间最大的差别。出了这种事,桐一月是坚定地相信翁析匀不会杀人,而夏绮云却不在意,也就是她潜意识里也觉得翁析匀可能真会因为什么特别的理由而杀死沈泽宽。
一个正在啃肉包子的男记者走过来,拎着一个小袋子,穿着一件格子衬衣,相貌一般,小寸头看着还是挺精神的。
“嗨,要不要吃点东西填肚子?”男记者说着就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夏绮云:“小笼包,吃点吧。”
先前这小伙子就跟夏绮云聊了一会儿,知道她是煌闰财经杂志社的特约记者,但更仰慕的是她的美貌。
男女搭配,工作不累,更何况是个大美女呢,小伙子心花怒放的,已经视她为女神了。
夏绮云微微笑着摇头:“谢啦,我不饿。”
“这……现在很多女人都想减肥,难道你也是?像你这么好的身材哪里还需要减肥,饿了就吃,不然哪有力气工作。”
小伙子很热情,夏绮云推辞一下之后也有些动摇,想了想还是接过了袋子……
小伙子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殷勤地说:“口渴吗?我去买水。”
夏绮云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包里有水。”
“哦……这包子还好吃吗?”
“嗯,还不错,谢谢……”
“你太客气了,咱们都是同行,能遇到也是缘份啊……呵呵,今天你打算等到几点下班?要不一会儿我们去这附近的海鲜自助餐厅吃饭吧,我请你,也算是我这个本地人尽尽地主之谊。”小伙子挺机灵的,言语不会显得特别激进,礼貌地邀请女神。
夏绮云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她心里却是在叹息的……她看得出来这小伙子对她有意思,但她是不会看上这样的异性。颜值太普通,还只是个小记者。
“那个……你的心意我很感谢,但是今天真的不行。煌闰杂志社在这边的分部,那些同事们早就订好了位子,我一会儿就要过去。”
“这样啊……”小伙子很失望,却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心里在惋惜,但又有些不甘心的。
小伙子没有再提吃饭的事,只是跟夏绮云闲聊着,但两人的注意力都是关注着市局的动静。
又过去一会儿的时间,夏绮云看了看表,打算离开了。
那小伙子显得依依不舍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她的脸……他心里一直都在赞叹,这女人真是太漂亮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夏绮云一向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习惯了男人爱慕的目光,她很淡然,打个招呼,然后挥挥手,就往对面马路走去。
她站在市局门口等出租车,一边还在刷着手机。突然间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点异常,猛地抬头,就看见一辆刚停下的车子里走出来的那个女人……
夏绮云倏地惊诧,桐一月怎么来了?
桐一月和薛龙急着进去,没留意夏绮云在那棵大树下站着,桐一月现在是迫切地想见到翁析匀。
夏绮云原本是打定主意要走了,但却在这一秒瞬间改变了想法,脑子里迅速在盘算着什么。
此时此刻,警局里,那间关押翁析匀的屋子……
没有窗户,只有门上的铁条外边透进来走道的光,斜斜地照进来,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脸色苍白憔悴,下巴的胡渣又比昨天还更明显一些。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沧桑,还透着一丝淡淡的颓废。
翁析匀也是人而不是神,遭遇这种事,被警察当成嫌疑犯抓起来,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探视,除了律师,连薛龙都见不到他。他这心里能好过吗?
他想念桐一月,想念孩子,想得快发疯了!但事实却是见不到,他内心的凄凉和苦楚,没人知道,只能憋着。
这样的处境,时间每过去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
铁门外突然走来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将一个面包从铁条的缝隙里放了进去,冷冷的声音说:“这是你的晚餐。”
晚饭?
可知道,从昨天到现在,翁析匀就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食物。
这些警察不知是真的忘记给他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现在却只是扔进来一个面包,还是发霉的!这也叫晚餐?
翁析匀将面包拿在手里,攥紧了拳头,抬头看着这个警察,冷笑说:“真是难为你们了,去哪里找到这样过期的面包,不容易啊。”
这话是充满讽刺的,眼前的警察一听,脸色就沉了下去:“还嫌弃,你以为这是你你家啊?能给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吗?杀人嫌疑犯!谁管你在进来之前是谁,只要进来了,你就不是少爷,没人伺候你!”
噼里啪啦一顿之后,这警察就走了,翁析匀死死捏着那个面包,愤怒的火焰在胸口肆虐。
他本该有可以喝水吃饭的权力,即使是嫌疑人。但是却遭到这样的折磨,想想就是某个企图置他于死地的人唆使的吧,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受罪,他越惨,别人就越开心。
这面包,就像是在施舍一只狗,是对翁析匀的侮辱。他不会吃的。如果意志力薄弱的人,也许早就哭爹喊娘了,但翁析匀却不会。
被捏成一团的面包,翁析匀狠狠砸向墙壁,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
这一声,惊动了外边看守的警察,急忙来看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是先前送面包的警察,是另外一个年轻警员,专门负责看守翁析匀的。
“你干什么!”警察冲着翁析匀质问。
翁析匀蓦地一回头,赤红的眸子如利剑刺在人心上,冰冷的发着幽光,像荒野的狼。
“去告诉你们局长,我要见律师!”
翁析匀这撕裂的吼声蓄满了他所有的力气,所迸发出来的气势骇人,让人禁不住会心颤。
年轻警员愣了愣,定定神:“局长吩咐过了,你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今天就不能见律师。”
“混账!”翁析匀死拽着铁条用力抓着,摇着……但这铁条只是微微动了动而已。
翁析匀要见律师,被阻挠,而他一个人在这里却无能为力,这种困兽的感觉简直令人发疯!
但是,这世上还有一种默契叫……心有灵犀。
外边,桐一月和薛龙,还有律师,正在跟局长交涉。翁析匀主动要求见律师,不行,那律师要求见他,却是可以的。
翁析匀不知道桐一月来了,她就在局长的办公室,在三楼,他在这一楼,他和桐一月相隔得很近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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