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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析匀瞬间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把刚才和儿子的对话告诉了桐一月。
原来是这样。
桐一月没好气地笑笑:“你啊,竟然不信咱们儿子,告诉你吧,他真是全都会,不仅你说的那几种,另外,他还会跳舞。”
这下又轮到翁析匀震惊了,儿子真的那么厉害?但紧接着就是一阵爽快的笑声,他高兴啊,太惊喜了。孩子才刚满六岁就这么多才艺在身,并且还都是自己主动感兴趣的,完全不是大人逼着学的,这简直像是一个奇迹。
宝宝接下来可忙活了,跳舞,唱歌,弹琴,再去书房写几个毛笔字,用画笔画了一幅全家福,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欢笑的四口之家,充满童真童趣的一幅画,彻底征服了翁析匀的心。
要不是时间晚了,宝宝还能打一会儿羽毛球或者去游泳池展示一下游泳技能。
但光是这些,已经让翁析匀高兴得合不拢嘴,赞不绝口,乐得云里雾里的。
最后,翁析匀总结的是……儿子,智商惊人,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小天才。
睡觉前,翁析匀还很认真地站在宝宝的小床铺前,十分诚恳地向宝宝道歉,为自己之前对他的质疑而道歉。
宝宝得意地仰着脖子叉着腰,软糯的声音说:“光是道歉有啥诚意,哼哼。”
翁析匀哭笑不得,儿子太聪明,看样子不但多才多艺,还有点生意人的头脑嘛。
“你想怎样?”
“我想学钢琴。”宝宝回答得很干脆。
“嗯?钢琴?你刚才不是弹过了吗,你都已经会弹了,还要学?”
宝宝点点头,很严肃地说:“我现在只会简单的曲子,因为干爹和月月都说我太小,只教给我最简单的,说要等我六岁才多学一些。我昨天已经六岁了,所以我希望能有一架钢琴,希望能学更多钢琴的技巧。我现在没钱买钢琴,但我可以帮你做事,换取酬劳买钢琴。”
翁析匀静静地望着儿子,他心底此刻是很欣慰的,儿子六岁,已经能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思考,语言组织能力也很强,说话四库清晰,表达清楚,最重要的是,儿子竟懂得做人不能“不劳而获”。
翁析匀饶有兴致地问:“你想用什么方法来换取酬劳?”
宝宝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却说:“你雇佣我,你是老板,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翁析匀这可为难了,心想儿子是来真的?
他把两个孩子当宝贝,哪里舍得让孩子做事,捧在手里疼着都还来不及呢。
桐一月一直都在留意着父子俩的对话,见翁析匀在沉默,她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走上去,挽着他的胳膊,轻声在他耳边说:“宝宝这是从小受我的教育,要什么东西都不会直接伸手叫大人给他,而是要用劳动来换取酬劳。知道要教育成这样多不容易么,你可别因为心软而娇惯了孩子,赶紧地,说说你让他做什么。”
翁析匀眼底掠过一抹释然的神色……确实,宝宝小小年纪知道要靠劳动才能换到自己想要的,这一点,尤为可贵,他不能因为太疼爱孩子而去过份的溺爱,否则就是害了孩子。
“好吧,儿子,你就先帮我今天我换下来的衬衣给洗了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吩咐你做。”
宝宝笑嘻嘻地点头:“没问题,可是现在已经到了我睡觉的时间,明天再洗。”
“……”
是啊,该睡觉了。可翁析匀躺在床上,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桐一月依偎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的清香味,她贪婪地嗅着,圈着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声,这静谧,安宁,就是一种享受。
儿子绝顶聪明,女儿乖巧懂事,老婆更是他生命里最亮的那颗星。这样的一个家,怎不叫人格外留恋?翁析匀真希望时光能永远停驻在这幸福美满的一刻。
他是男人,是个坚强的男人,是个经历了无数坎坷与磨难的男人,但他现在真的感觉很害怕再次失去,害怕再跟老婆孩子分开。他从不认为自己是神,他只是一个人,他想要的不过就是简单平静的生活。
桐一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但翁析匀还无法入眠,他实在感觉不踏实,悄悄地拿着手机去了外边,跟霍韦医生打电话。
霍韦远在京城,这时候还窝在他的工作室里,为了研制新的特效药而操心。
翁析匀在电话里告诉霍韦医生,他今天早上又犯了一次。
“我上次给你那瓶药,本来是每天吃一颗的,现在你每天吃的两颗,那就是没剩几颗可以吃了?”
“嗯……”
“那你现在每天吃三颗,在我的新药研制出来之前,暂时只能这样。”
“霍韦……你老实跟我说,我的病情怎样了?”
电话那端,霍韦医生沉默几秒后说:“以我的医术,你是可以被治好的,但是,你需要的是时间,我们现在就是在跟时间斗争,如果你能撑下去,我预计新药将会在半年之后可以成功。新药跟你现在吃的那种不一样,新药将会彻底地根治你。”
“那如果我撑不到半年呢?我会怎样?”翁析匀的声音很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霍韦医生幽幽叹口气:“如果撑不到半年,那你最坏的情况将会是……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来,一直昏睡。”
“我知道了。”
“祝你好运,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做实验,你多保重吧。”霍韦医生挂了电话就又投入他的工作了。
“……”
翁析匀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没开灯,任由黑暗把自己包围,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染上几分愁绪。
好运么?他似乎总是在两个冰与火的极端徘徊着。他有时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男人了,可有时又觉得,厄运怎么总是会找上他?
不行……他不能这么消极悲观,他已经回家了,他有桐一月,他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不能倒下,他必须撑下去。
半年……看来只能先靠特效药撑着,只要等霍韦医生的新药研制出来,他就没事了。
意志很重要,翁析匀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垮掉,都熬到这地步了,母亲的那件案子还差最后一个环节就能破除迷雾,找到黑手,他怎能垮?
这个家,如果没有他,就是不完整的,是残缺的,是冰冷的,他怎能垮?
打起精神,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跟时间竞赛,跟身体做斗争。他有老婆有孩子,有关爱他的兄弟……
翁析匀的回归,虽然他很低调,外界还不知道,但在翁家可就掀翻了天。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总裁是翁冕,最害怕翁析匀回归的人,会是谁?当然不是翁冕本人,而是他的母亲。
这女人连续两天都没睡好,她感到了危机,她担心儿子的地位会被翁析匀夺走……是的,她觉得是夺走,可她忘记了,那个位置原本就是翁析匀的。
母亲的焦躁不安,翁冕都看在眼里。其实他心里也不好过,但不是为了总裁之位,而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指望跟桐一月在一起。
吃完早餐,翁冕的母亲在他出门之前叫住了他……
“儿子,你也别太大意了,你还是跟你爷爷好好谈谈吧,只要你爷爷支持你,那你就什么都不怕了。”母亲关切而又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翁冕却是微微蹙着眉头:“妈,我是不会去求爷爷的。”
“你……你何必这么固执?”
“这不是固执,这是原则。爷爷向来都鼓励家族里的人良性竞争,他很少会出手干预,如果现在翁析匀回来了,我就没办法应付,慌慌张张找爷爷求情,那我不但显得无能,还成了懦夫。妈,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翁冕冲着母亲笑笑,不再多言,拿起公文包就走了。
儿子这么倔强,当母亲的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兴叹……儿啊,豪门的争斗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你非要那么固执,我也只能暗中帮你一把了。
她知道翁冕的想法,可翁冕并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甚至可以说,整个翁家,都没有人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当年竟能让翁家的四公子为之倾倒?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为了权势而倾尽一切的女人,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今天,是翁析匀回来的第三天,在家窝了两天之后,桐一月也该去公司了,毕竟还是副总,不能总是闲着。
桐一月穿职业装的样子,翁析匀早就见过,可是现在却又觉得有了另外一种风韵。
翁析匀凝视着眼前的俏佳人,不禁啧啧称赞:“生了孩子几年了,身材还这么辣……老婆你真好看。”
说着,这男人的手就不安份地伸出来,搭在她腰上,慢慢往上移动。
桐一月娇嗔地瞅着他:“你老实点,我现在要去公司了,再不走,一会儿要迟到。”
翁析匀浓眉一挑:“我送你去。”
“你送?不用了吧,你在家好好休息……对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医院,你做个检查吧?”桐一月心疼地看着他,眼里满满都是爱。
“我没事,放心好了,我的专属医生可不必医院里的医生差,他说可以医治我,那就一定可以。新药很快就出来了,我吃了以后就不会再突然睡过去。”
桐一月听他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一点,却不知道他说的新药其实还要半年。
翁析匀送桐一月去公司了,可他没有上去,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他要去见夏绮云,有些事,必须让她交代清楚了。
一栋高级公寓位于商业街附近,是黄级地段,位置四通八达,交通便利,里边的住户很多都是这一片区的上班族。
9楼,靠着小区门口的方向,其中一个屋子里的窗户开着,主人刚起床,洗漱完了在化妆,准备出门。
每天起床就打开窗户透气,是她的习惯。
这房子是她租的,装修高档,家具高档,一切家电齐全,卧室还有梳妆台,她就坐在窗前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打扮。
夏绮云本来五官长相很有东方女人的特色,古典美,精致如画。以前心脏不好的时候就是病西施林黛玉似的,可现在已经是变了画风,变得美艳性感了。
她其实完全可以不化妆的,一上妆就显得成熟多了,女人的风情更浓,她喜欢现在自己的气质。
一整面都是落地窗,她要换衣服的时候就会去拉窗帘……
蓦地,夏绮云僵住了,手拉着窗帘,心头却是在巨震。天啊,她看见谁了?
夏绮云伸长了脖子往楼下对面马路看去……没错,是那个人,是>
夏绮云瞬间来了精神,惊喜不已,心花怒放。
那个男人,靠在车子的引擎盖上,修长的身姿尊贵的气势,慢悠悠地抽着烟,十足的冷魅中透着一股魅惑的慵懒之态。他是一坛开封的陈酿,是醉人的美酒,他散发出来的成熟魅力,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男人,恐怕也会不禁心动,多看上几眼。
夏绮云跑下来的时候,像见了磁石一样的被吸引着,兴奋地冲到他面前,一把就抱着他的胳膊。
“Tomi,你是来找我的?对吗?哈哈,我太高兴了。”
夏绮云得意忘形,以至于她的潜意识里在刻意去忽略他此刻的平静,她以为这是自己的桃花运降临了。
翁析匀那性感的薄唇里吐出淡淡的烟圈,他这双犹如漩涡的眸子瞄着她,嘴角勾着一丝讳莫如深的浅笑:“你不会是想在这马路边上跟我聊天吧?”
夏绮云一听,顿时反应过来,是啊,自己真傻,还愣着做什么?
“走,去我家。”
夏绮云觉得今天真是自己的幸运日啊。她其实也不笨,直觉他找来或许是有什么事,但她确实是被迷住了,不想去考虑那么多,只想好好跟他亲近亲近。
翁析匀不置可否,什么都没说,跟着夏绮云一起到了她租的房子里。
一进去,夏绮云就将他带进了卧室,坐在椅子上……家里更自在,可比马路边上大胆多了。
夏绮云勾人的眼神里分明透着一股**,娇声软语地说:“既然你来找我,那我今天就不出门了,陪你。”
翁析匀望着这个容颜熟悉的女人,心里却是感觉一阵陌生,不由得感慨,曾经初识的时候,那个纯洁简单的夏绮云,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翁析匀的冷静,与夏绮云的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开,神色淡漠地说:“你应该猜得到,我是有事要问你。”
夏绮云闻言,脸色微变,不由得打个冷噤,她预感不好……难道说?
“苏成刚,你认识吗?他现在在哪里?”翁析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表情冷冽,眸光锋利,显然他早就洞悉了一切。
苏成刚就是夏绮云的那位神秘朋友的名字,从翁析匀眼皮子底下跑掉的那位。
夏绮云大惊,蹭蹭蹭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床边,心头狂跳,可她还没忘记要保持镇定,不能乱了阵脚。
“Tomi,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透视般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缓缓地说:“我不是Tomi,我是翁析匀,这一点,不是你一直想要证实的吗?”
他说得轻巧,但是夏绮云却被狠狠地震住了,脸部瞬间僵硬,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变成了红……她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内心那爱恨交织的程度简直太激烈了。
“是你……匀……真的是你……”夏绮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又哭又笑的,情绪有些失控。
“原来你真的没死……我的直觉没错……可是你为什么要假装成别人?为什么以前不肯承认呢?”夏绮云一激动就忘乎所以了。
翁析匀没有回答她,他只是再一次重复:“我今天是来问你,苏成刚的下落,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了,就该明白,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查的。”
对啊,这才是人家来的目的,你夏绮云可别搞错了方向。
夏绮云死死咬着唇,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她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了,她该怎么说,才能挽回他的一点情义?
“匀,你是不是以为我联合苏成刚来害你?我真的没有,我没有……你听说我,我以前是被詹子馨带到山洞里,才认识了苏成刚,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可我没见过他真人,他每次跟我说话都不会露出真面目的……”
夏绮云急着解释,生怕说慢了一句就会引起翁析匀的愤怒。
“苏成刚都叫你做了些什么?”
夏绮云内心惶恐,秘密都被他知道了,她哪里还有信心守住什么,只希望能通过坦白来争取到他的原谅。
“苏成刚他……最开始叫我假装被强了,到你家门口去等你回来,引起你的同情,让你收留我。我为了挽回你的心,我就……装疯,以为可以重新赢得你的爱,但我错了……匀,原谅我做的那些好吗?我不是有心欺骗你,我是因为太爱你了。”
她哽咽的声音,哭红的眼睛,却是让男人滋生怜惜,可那是以前了,现在翁析匀的脑子清醒得很,再看着她,已经像是在面对陌生人。
爱?翁析匀只觉得很讽刺,所谓的爱,就可以随意欺骗吗?将别人的好心当作利用的筹码,这样自私得近乎变态的爱,他受不起。
“那后来呢,我出事之后,你也被苏成刚接出来,你还找了份工作,为什么还要听苏成刚的话?那天,你去拍卖行,他是交给你什么任务?”翁析匀冷静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夏绮云心里很慌张,因为自己面对的这个男人太强大了,像诡异的魔神,她又是那么心虚,就怕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我在这里没有其他的亲人和朋友了,詹子馨,我们早就没有联系,而你又出事,我也只是想有人可以帮我一把,正好苏成刚他愿意帮我重新振作起来,所以我会答应帮他做一些事,比如前段时间试探你的身份……至于在拍卖行……”
夏绮云有些胆怯地看着他,走到他跟前,蹲下,握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脸颊上,楚楚可怜地说:“他是叫我去看,那幅画到底被谁拍走了,最后落到谁的手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说。”
“就这些,没别的了?仅仅只是让你去打探画的去向?”
“嗯,真的,我发誓,绝没有骗你。”
翁析匀垂眸冷眼看着她,似是在衡量她话中的真假,他心里琢磨开了……这不对劲啊,苏成刚竟然只是叫夏绮云去看看画的去向,苏成刚和那幕后黑手是一伙的,哪里还需要派夏绮云去?
苏成刚的做法是多此一举,但这个人狡猾至极,不像是会干蠢事的,他一定有目的才会那么做。
可究竟苏成刚的意图是什么?翁析匀竟一时难以猜到了。
“苏成刚自从那天拍卖会之后就只跟我通了一个电话,之后再也没消息了,我不知道他的去向。匀,你相信我,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他还没跟我联系。”夏绮云有些焦急,极力想获取他的信任。
这一点,其实翁析匀还真不是那么想的。他虽然没见过这个苏成刚,但长期以来的暗中交手,直到那天在废旧工厂就被苏成刚逃掉,翁析匀的总结是,此人很有头脑,心思细密,狡诈无比,既然能及时将手机丢掉,说明可能发觉自己行踪泄露了,暂时不会联系夏绮云。
“其实我是想知道,你和苏成刚以前有没有约定过什么?比如他有没有说过,万一你们失去对方的消息,该怎么暗中联系?”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夏绮云稍微松口气,摇摇头:“没说。他这个人太神秘了,防备心也很重,到现在我都没见过真人,你觉得他会跟我说那么多吗,也许今后再也不会联系我,那我还谢天谢地了。”
“怎么?他对你不是也算有知遇之恩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那么尽心帮你?”
夏绮云愕然的神色,心里却是惊慌的。
“匀,你不会以为我跟那个苏成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那怎么可能,我们都没有过身体接触,我只见过他一次,他还是蒙面的。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帮我,可他总是说,时候到了我就会知道,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原因。”
夏绮云急匆匆说完,抱着翁析匀的手不放,哭得却更凶了。
“匀,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计较了好吗?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再也不会跟苏成刚来往……匀……”
她悲伤的哭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她太恐慌了,她太想紧紧抓住这个男人,可他此刻的表情,她一点都看不懂……
当翁析匀从夏绮云的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家里嚎啕大哭,只是没人会陪着她了,没人为她擦眼泪。
只因为,某些事,一旦做错就是致命的伤害,她既然跟苏成刚做过盟友,就再也没有资格得到翁析匀的真心对待了。
苏成刚是什么人?那可是当年在国家博物馆里杀人抢画的凶徒,是翁析匀的死仇!
况且,翁析匀没那么蠢,他知道,夏绮云还有些事瞒着。或许她现在是暂时不知道苏成刚的踪迹,但她隐瞒的其他事情也很重要。
而这件事也是夏绮云此刻最担心的。她哭得那么凶,是一种极度的恐慌,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跟翁析匀像以前那样相处了,她渴望留在他身边的日子,恨不得时光倒流。
她很无助,很悲痛,很茫然……她甚至在这样的时刻又一次想起了苏成刚。
假如苏成刚在的话,说不定就能帮到她了?
夏绮云的潜意识里,苏成刚也是神通广大的,拥有强大的能力,但他去了哪里,她目前还真不知道。
翁析匀越来越好奇,苏成刚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逃过天网般的追捕?他一直在找这个人,而他所知的,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也在寻找,可苏成刚竟能全身而退,这也未免太惊人。
太伤脑筋的事,让翁析匀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罢了罢了,暂时不去考虑,现在,他应该想想怎样才能让家里的幸福指数升温。
翁析匀的车子在马路上穿梭,这一上午,他接到好些电话,翁老爷子就打了三个来,另外还有靳楠,还有霍韦医生,还有将他从爆炸后救起的人……
翁析匀如今是不想曝光在媒体面前,所以暂时他不会回公司,但翁老爷子是不是这么想,他就不知道了。
其中还有一个电话是兰卡斯打来的……原来兰卡斯也知道他还活着。原因很简单,兰卡斯是翁析匀在M国的公司的合伙人。
早年翁析匀是在M国自己开了公司,之后被翁老爷子请回来的。Tomi的身份虽然也是公司老总,但其实那公司就是翁析匀自己在海外公司旗下的子公司而已,只不过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另一个用Tomi的身份注册的。
“老兄,我都快忙得挂掉了,啥时候你能回来管事啊?我最近两头跑,累得半死,抗议,我要抗议!”兰卡斯这货在电话里大声喧哗。
兰卡斯即是卡蒂亚公司驻亚洲区的执行长官,同时也是翁析匀公司的副总,这段时间可是真苦了这家伙。
翁析匀不禁莞尔一笑:“兰卡斯,你就别那么吝啬了,赶紧地招两个可靠的人手回来公司忙帮吧,我现在也走不开。”
“我勒个去,你还走不开?不是已经一家团聚了吗?哦……我知道了,你是跟桐一月缠缠绵绵的,懒理公事吧?我鄙视你啊!”
“行,你尽情鄙视,总之我现在要好好弥补一下老婆孩子,真没时间去M国打理公司,你多费心一下。”
兰卡斯没辙,人家夫妻久别重逢,当然要恩爱啦甜蜜啦,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
“算了,谁让我这么讲义气呢,哎,我真是命苦。”兰卡斯还不忘自怜一下。
“得了吧,你还命苦?听说你专门请了个贴身女助理,你还命苦?我到现在都没有请过女助理!”
这真是好兄弟啊,彼此知道对方的短处,随时可以揭短。
兰卡斯又是一阵讪笑,挂电话的时候,翁析匀嘴角的弧度还保持着,心情缓和了一些。
因为要借助Tomi的身份回归,所以当初翁析匀是暗示过兰卡斯的,兰卡斯很聪明,知道翁析匀必定是在做一些需要保密的事,所以他没有对任何人泄露,直到昨天翁析匀打电话告诉说他回家了。
这有点不公平啊,人家倪霄可是不知道呢,他也是翁析匀的好兄弟,但一直为翁析匀的事而惋惜着,悲痛着。
翁析匀想了想,觉得是时候了……
“薛龙,去市二医院。”
“是。”薛龙干脆地答道。他知道市二医院是倪霄工作的地方。
医院里人多,今天是妇科的其中一位医生就是倪霄在坐班的。
这一上午,倪霄已经看了不少的病人,看看单子上还有三个,看完下班吃饭。
这时候,护士念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倪霄也没听清念的是谁,拿起单子看看这个人的名字。
嗯,怪怪的,什么生僻字啊?居然倪霄不认识。
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护士惊讶地看着他,正要说点什么,可这人却冲着护士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可把护士给迷得昏头转向的,一时呆住了。
这人趁护士出神之际,绕到了里边去,坐在医生面前,然后,倪霄就听到一个怪异的声音问:“医生,请帮我看看我为什么发育不良,我怎么跟女人的胸脯长得不一样呢?”
粗声粗气的,分明是男人啊!
倪霄本来低着头的,听到这声音之后,十分无奈地说:“这位病人,我这儿是妇科,你挂号搞错了吧?”
说着,倪霄抬眸一望……
瞬间,这诊室里就响起护士的爆笑声……护士想起来了,这个男人有点面熟,似乎是倪霄的朋友。
而倪霄就傻掉了,被眼前这张脸给震得风中凌乱。
“你……你……”
翁析匀一手拍在倪霄的肩膀上,忍俊不止:“你结巴什么,我回来了,怎么,不认识我了?”
倪霄是真的震惊了,这张脸分明有几分像翁析匀,但怎么会这样呢?
“兄弟,我在爆炸后毁容了,做了几次修复手术,就变成这样。怎么?不敢认我啊?”翁析匀虽然在笑,但这笑容里饱含了太多的苦楚和无奈。
倪霄终于回神了,赶紧冲护士挥手:“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护士顿时被口水呛到,投来怪异的一眼,之后出去了。
门一关,倪霄猛地将翁析匀抱住,眼眶都红了。
这是兄弟间的拥抱,是亲人的拥抱,是亲情更是深厚的兄弟情。
“我就知道你命硬,阎王都不敢收……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说到最后,这男人竟哽咽起来。
太惊喜了,倪霄这也是真情流露,他对翁析匀的担忧和痛心,其实并不比桐一月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没有血缘却胜似血缘的亲,如今“死而复生”,倪霄激动得像跳起来。
此时此刻,有太多的话要说,倪霄满肚子的疑问,恨不得全都倒出来。
翁析匀知道他想问什么,他也不隐瞒,该说的都说了,只是没有提到救他的那一股势力是谁。
有些事,翁析匀一向都明白,不说,反而是对朋友对爱人的一种保护。
倪霄听完翁析匀的讲述之后,大叹那简直是在拍电影,太惊险,万万想不到会有人在爆炸之后第一时间开着直升机赶去的。
倪霄没有大肆恸哭,但他的眼睛一直都含着眼泪。因为他是医生,他比一般人更明白翁析匀说的修复手术有多么受罪。
那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每一次的修复手术都是在跟死神搏斗,好在翁析匀都熬过来了。
这个男人真是多灾多难,在地狱里走了几回都没事,想必还真是阎王都懒得收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倪霄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形容了,他只希望一切都能回归原来的轨迹。
翁析匀见倪霄如此激动高兴,重逢的喜悦,他也就没有提自己的病情,不想扫兴。
“我们今晚要好好喝个痛快!你出事之后,我就狠狠把自己灌醉过一次,那之后再也不喝酒,因为觉得你没在,喝酒没有意思,现在你回来了,咱们一定喝上几杯。”
翁析匀点点头:“好,你晚上下班就来我家,在家喝吧。”
“行,只要咱兄弟能聚在一块儿,在哪里喝都无所谓,哈哈哈……太好了,感觉我又活过来了。”倪霄笑得很畅快,长期的郁结总算是打开了。
翁析匀佯装嫌弃地瞄着他:“什么你又活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有什么特殊关系,我得申明啊,我只喜欢女人,我只爱我老婆。”
“啊呸……你以为我不喜欢女人吗?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只喜欢大美女!”倪霄也不忘表明一下自己的取向。
这俩货凑一块儿也是很欢腾的,翁析匀就不会是高冷的形象了。
翁析匀正打算离去,因为倪霄还要上班,可这时,他却接到罗嫂的电话。
罗嫂很焦急,翁析匀更急……
“什么?宝宝发烧?赶快送医院来,我现在就在医院。”
翁析匀当机立断,不等自己回去接了,马上又吩咐别墅里的保镖将罗嫂和宝宝护送来。
这真是愁人,看来今晚喝酒是喝不成了,几岁的孩子发烧,大人最折腾,连吃饭都没心情,更别提喝酒了。
可这事儿要不要告诉桐一月呢?她还在公司,看这时间,是例会的时间,她应该是在开会的……
龙庭集团会议室里现在正为一件事而激烈争论着,桐一月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原因是翁析匀。
在场的股东以及公司高管都知道了,原来跟公司签署海外酒店装修合同的,居然是翁析匀……>
这个事实太让人震惊了,同时也引起了各种猜忌和声讨。
“难怪当初我就觉得这报价偏高,公司竟然会同意签约,原来是前任总裁借此机会在坑公司的钱,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说话的这位是一个外姓股东,姓何,平时跟翁静楼和翁玉芳走得近。
翁玉芳冷笑着,阴阳怪气地说:“这还用说么,两口子配合得天衣无缝啊,一个装死,借自己在国外的公司来跟龙庭谈生意,然后咱们的副总裁就去签约,对方公司报价虚高,反正花的是龙庭的钱,她和她老公还能趁机捞一把,呵呵……”
就是翁玉芳刚才说了翁析匀就是Tomi,她先挑起的势头,故意借此引起大家对桐一月的怀疑,让人误以为桐一月在签约之前就跟翁析匀串通的,故意以高价来成交,造成公司不必要的损失。
“桐副总,想不到你们会这样做,也太让我们这些股东寒心了!”
“前任总裁怎么能这样来坑公司?难道是想报复吗?”
“……”
面对这种泼脏水的行为,桐一月又不是经历一次两次了,早就炼成钢筋铁骨,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藤秘书,你跟大家说说,海外酒店的装修项目,以前是有多少个装修公司参与竞标,他们的报价分别是多少,重点介绍一下那些公司的亮点是什么。”桐一月淡淡的吩咐,稳重大气的风范,连翁冕都不禁要暗暗佩服。
桐一月真的成长了,虽然她才20几岁,是在座的人当中年龄最小的,但她的心理素质一点都不亚于在座的每个人,面对质疑,她知道怎么去处理才能让这些人闭嘴。
藤秘书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逐一念了一些重点内容,然后就看见各位股东的脸色发生了变化,会议室也变得安静些了。
用数据说话,这些资料其实是他们以前看过的,但并没放在一起这么系统地对过详细的比对。
将各个参与竞标的装修公司与Tomi所在的公司数据一比较,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差别在哪里。
Tomi所在的公司,虽然价格比其他公司更高,但是人家的售后是明显的更好,装修质量的保质期各项都超过其他的公司。
光是这些就有足够的资格产生高的报价了,何况人家还承诺,海外酒店所用的壁纸,将会是德国最具品牌价值墙纸经销商的首席设计师独家设计的作品。
高下立判,在座的都是精明人,心里有数。
桐一月脸上保持着职业的微笑,浅浅的,不谄媚,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她的自信。
“各位,从这些数据就能看出,之所以会跟这间公司签约,理由是充分的。龙庭集团要的是高品质,而海外酒店是我们在国际上打响声誉的重要步骤,难道不应该选择一个实力强大品质有保证的装修公司吗?报价高一点,可是物有所值,这与那间公司的幕后老板是谁,毫无关系,龙庭没有被坑,我和我老公更没有联手来圈龙庭的钱。”
事实就是如此,刚才那些还在闹腾在质疑的人,此刻也都没了那股子劲儿,纷纷沉默。
翁玉芳和先前那位姓何的股东,听了之后也不由得面面相觑,皱眉……暗忖自己之前怎么没有详细了解这些呢?否则也不会当场出丑了。
翁冕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打破僵硬的气氛。
“好了,大家现在都明白了,希望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误会,不要再随随便便对公司高层人士提出没有实据的针对质疑,你们要知道,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桐副总那么宽宏大量的。”最后那句话,翁冕说得很严肃,语气很重。
除了翁玉芳,其余的几个股东和高管都露出了讪讪的僵硬的笑容,是啊,他们都忘记了,好歹桐一月也是副总,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股份比翁冕好高,他们却一时脑子热地去质疑她。
如果她记仇,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哎呀……一场误会,误会。”
“桐副总不会计较的,呵呵呵……”
桐一月只是笑笑,不点头也不摇头,不急不慢地说:“只要大家眼睛都擦亮一点,我当然就没什么可说的。”
听似简单一句话,却是让很多人都脸热,带着一点讽刺,一点警告,虽然她没有板着脸发火,可她也表达了一件事:我不是没脾气的人。
翁玉芳暗暗咬牙,越发嫉妒得紧……凭什么都是女人,她却拼不过桐一月?她已经人到中年,可她不甘心啊,这公司里,翁冕和桐一月的股份都比她多,地位比她高,她这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嫉妒……
哼,走着瞧,你们就得瑟吧,总会有人比你们强!
翁玉芳是不会眼看着公司被翁冕和桐一月坐大的,她是翁老爷子的女儿,骨子里跟她二哥翁静楼一样的流淌着争斗的血。
刚一散会,翁冕就把桐一月叫到办公室去了,桐一月不由得在琢磨,他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一进办公室,翁冕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凝重,看着桐一月,他心里那复杂的情绪在涌动,眼神里藏不住的哀伤。
“你……你们,还好吗?”翁冕这话,指的当然是她和翁析匀。
桐一月被翁冕这眼神给触动了,歉意地说:“我们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我真的很抱歉,其实上次在小岛的时候,我是知道Tomi的身份,但那时不便透露,所以才没跟你说,并非是我有意隐瞒的。”
翁冕闻言,苦笑一声,自嘲地说:“你不用跟我抱歉,我知道他想做什么,隐瞒身份必定是不得已的,我也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有些事,我必须要将丑话说在前头。”
“啊?”桐一月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明亮的眸子眨啊眨的,透出不解。
翁冕心底一声叹息,清俊的容颜神色越发决然:“我不知道他回来之后,公司会发生什么变化,但是我背负着母亲的期望,所以假如将来他要重新执掌公司,我也会尽力保住今天的地位,到时候免不了也许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冲突。”
翁冕说得很委婉,但桐一月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脸色微微一变:“翁冕,你……”
“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是希望如果真的到了我和你老公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不必再顾念我曾经对你的好,当我们成为两路人,就会成为对立面,你不用于心不忍,而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存在,手下留情。我会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坚持到底。”翁冕的语气很低沉,眼底藏着一抹惨淡。
他内心的痛苦,桐一月能感受到,他的无奈,她也有所体会,可她会因此而感到惋惜,他是个好人,却要为了母亲的贪婪而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吗?
“翁冕,或许你应该跟你母亲谈谈?总裁的位置,我的看法跟你们男人不同,我也还没问过我老公是什么想法,但我觉得,假如你厌倦了家族斗争,何必又要勉强自己走这条路呢?顺其自然不好吗?”
“顺其自然……好是好,可有时,身不由己啊。每个人的处境不同,所要背负的担子就不同。有时我真羡慕你可以不用承受家人的压力,而我,从懂事开始就被灌输的是……争斗,是努力爬上那个至高的位置。很可悲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这烦人的生活。”
桐一月对翁冕,就像对乾昊那样的,是一样的有亲情和友情,心存感激,所以看到翁冕这么烦恼,她也会心疼。
可她明白,很多事,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能劝翁冕,却不能代替翁冕做决定。
“我理解你。希望你说的那一天永远都不要来,我真不想看到你和我老公那样斗。”她眼里的真诚,有种柔和的光彩。
翁冕或许也是感觉气氛太紧张了,笑笑说:“是的,我刚才只是说假设,不一定会发生。”
“但愿吧。”
“……”
桐一月从翁冕的办公室出来之后,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桐一月就急匆匆赶往医院了,得知宝宝生病,她哪里还有心思在公司里待着,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宝宝面前。
医院里,有翁析匀在照看着孩子,检查过了,没其他问题,就是感冒发烧,需要打针。
宝宝被翁析匀抱着,可是这小家伙却可怜巴巴地皱着脸蛋,没精打采的,纯净的眼眸也暗淡了许多,软软地对翁析匀说:“我不要打针……我们回家吧,我不打针,我吃药好不好?”
宝宝红着眼睛这么乞求翁析匀,他也是心头一酸,疼得要命。
“儿子,你这次发烧都快40度了,不打针不行。乖啦,你是男子汉嘛,这点小小的疼痛没事的。”
翁析匀这么安慰宝宝,可是没用,当医生拿着针筒出现在宝宝面前时,这小家伙浑身一颤,哇地一下哭出来……
“呜呜呜……你放开我……我不要打针……不要啊……呜呜呜……”宝宝使劲挣扎,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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