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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婚礼
阿福咽气后,我们把他埋葬在附近一棵最高最大的棕榈树下,坟头面向大海,面向我们的家乡。
埋葬完阿福后,我们开始商议如何处理伊藤和真野美的尸体。这时,说实话,我憎死了这两个家伙,
当爷爷说要把他们也埋葬在这钓鱼岛上时,也埋葬这里附近的棕榈树下时,我非常反感,甚至反胃,
甚至愤怒。我恨不得让他们的尸体一直堆放在这泥面上,让太阳暴晒,让大风吹打,让暴雨淋,让
雷电击,让岛上蜘蛛蛇蝎咬烂吃掉,让岛上的海鸟吃掉,让那些黑琵鹭吃掉。可是,这世上的事情
总不是由我说了算的,也由不得爷爷说了算的,即使我想这样,爷爷也想那样。事情是这样的,那
天,就在爷爷他们刚要动手把一些乱石揭掉,准备为这两条死尸挖掘坟墓时,巡逻船呼啸着向钓鱼岛驶来了,当它驶到离岸边还有一百米害怕触礁不敢再前进时,他们就把船边那两艘快艇开过来。
快艇仍然是那两个侏儒驾驶着,每一艘快艇上载着七八个端着自动步枪的保安队员,船头上还
架了一挺99式歪把子轻机枪。我没有发现武本秀胜在快艇上。顷刻之间,当快艇冲到巡逻船与海岸
中间时,我们听到了武本秀胜从巡逻船上那高音喇叭里所发出的叫嚷声,叫嚷声滚过海面,再从岸
边奔到棕榈树上。声音忽高忽低,有时模糊,有时清晰,有时像乌鸦嘶叫,有时像蛤蟆哽咽,把很
多海鸟都吓跑了。他说:
“钓鱼岛上的中国猪,你们现在翘起尾巴听清楚啦,我们在我们的巡逻船上已经用望远镜见到
啦,你们已经把我们的真野美队长和伊藤医生枪杀死了,你们现在正在把他们的尸体偷偷埋掉,你
们这种野兽行径是不可饶恕的,我们要把你们通通消灭掉,我们要用你们的尸首来祭祀我们的真野
美队长和伊藤医生。你们如果想要保住全尸的话,我现在就命令你们即时放下武器,全部跪到海岸
边,让我们的保安队把你们一枪击毙。我们把你们的脑袋打穿之后,我用我的人头为你们担保,我
们绝不会向你们开第二枪。。。。。。”
武本秀胜还在叫嚣着,快艇已靠近岸边,那十几个保安立即朝我们冲上来,边冲边举枪扫射,
把我们身边的棕榈树打得啪啪直响,树叶纷飞,不停漂落到我们头上,身上,脚板上。于是我们马
上伏到地下,一边往山上退却。姑姑抱着老花猫走在最前面。当我们从一棵棵棕榈树下钻出来,退
到了那个山洞面前时,便把一支支自动步枪都架在山洞前面的石面上。爷爷说,如果他们再冲上来,
冲近来,我们再向他们开枪,一定要瞄准了再打,因为我们的子弹不多,我们多打死一个敌人就有
赚啦。听到爷爷这样说,我感到头上的太阳也流出了鲜血。
我当时伏在爷爷身边,爷爷于是把摆在他身旁的那支自动步枪让给我,他说那支自动步枪里共
有二十发子弹。这时,敌人的子弹嗖嗖地落在我们前面的大石上,也落在我们身边的棕榈树上。可
是,我们这里太陡了,像峭壁巉岩一般,只有我们居高临下看得见他们,他们根本看不见我们。我
那时从来都没有打过枪,也不知到怎么样瞄准。不过爷爷一说,我就学会了。说老实话,我那时虽
然还小,但我觉得我一点都不愚蠢,我甚至觉得我跟电影里的小兵张嘎一样聪明,一样勇敢。爷爷
说,你要把眼睛凑到那个小镜头上,如果有敌人出现在镜子里,那镜子里的十字对着敌人的胸膛,
再那么一勾,敌人就会中弹身亡。我立即忍俊不禁要跃跃欲试,当那些日本人冲到伊藤和真野美抢
夺姑姑和阿福的枪那地方时,一个侏儒进入了镜头,他的脖子在镜头里晃动着,我立即扣动了板机。
随着啪地一声,子弹在枪膛里呼啸而出,侏儒叫了一声,马上倒在地上。紧接着,另一个侏儒的胸
口又扑进镜头,我立刻又扣动板。刹时间,这个侏儒也应声倒在旁边那棵棕榈树上。见到这两个侏
儒倒了下去,我顿时激动得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我也不清楚自己那时怎么会这样激动,这样会
不怕生死,居然把两个侏儒当作毒蛇一般枪杀了。当这两个侏儒倒在地后,又有一个保安进入镜头,
我又要扣动了板机。爷爷却马上阻止了我,他说,等他们再近些再打,这样太浪费子弹啦。我于是
说,那两个侏儒不是被我打死了吗?这怎么叫浪费子弹呢?父亲埋伏在我另一边,他立即答上嘴,
你看那两个侏儒已经爬起来啦!听父亲说到这两侏儒没有死,我吃惊地抬起头往下望。果然,那两
个侏儒躲在一棵棕榈树后面,一个侏儒捂着左耳,另一个侏儒捂着右耳。我猜测我只把他们的耳朵
打掉。当时,老花猫一直蹲在我的屁股旁边,后来我的枪声把它吓跑了,它突然往洞穴里跑去,但
不到一秒钟它又跑了出来,继续蹲在我的屁股旁边。
我们的枪声嘣嘣地响起来时,敌人顿时缩成了一团,然后躲进棕榈树里,往棕榈树里奔跑,接
着,那两侏儒也转身逃跑掉。他们往前不停地奔跑时,棕榈树摇晃提很厉害,好像有一条条大蟒蛇
盘在树根下,也好像被狂风摇撼着一般。我们看着那一条条黑影向前狂奔,以为他们不敢从正面朝
我们进攻,而是要从侧边窜上来,从北边那片棕榈树攻上来,顿时也紧张了起来。爷爷说,如果他
们从别的地方上来的话,他们必须爬到山顶上。他说完就沿着山洞边那条小道走去。接着,阿海和
姑姑也跟在爷爷的背后。我知道他们必定是想到日本人上来的地方,在前面继续阻击他们,便也跟
了去。老花猫也要跟我去,母亲把它抱住了。不一会,当我们悄悄地奔跑到另一块巉岩前面时,爷
爷带头伏了下去。透过棕榈树丛,只见这些日本人都停留在伊藤和真野美的尸体旁。我倒吸了一口
冷气。我镇定了下来之后点数了一下,这些日本人通通都在那里,他们都暴露在我们的枪口之下。
他们都穿着一律的服装,端着同样的自动步枪。这时,我除了认得出那两个捂着耳朵的侏儒外,认
不出一个人的面孔。我认不出那一个是工程师和摄影师,那一个是测量师和哑巴保安。这时候如果
我们朝他们开枪,很容易就会打中他们,至少能够击毙他们一大半,虽然他们有的也端着枪在棕榈
树边巡视着,在窥视着我们也在提防着我们。那时候,我好想开枪,姑姑也想开枪,但是爷爷没有
同意,他说看一看再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这样犹豫不决。
我们正在观察着他们,两分钟后,只见两个保安穹下了身去,抬起了伊藤的双脚,接着又有两
个保安跑到前面把伊藤的头颅和脖子抬起来。他们把伊藤抬起来后,接着又有四个保安把真野美抬
了起来。他们把这两具死尸抬起来后,便朝着原路走落山去,往岸边走去。不久,他们把死尸分别
抬上快艇后,便返回了巡逻船。见到这两艘快艇走了,所有敌人都走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敌人走后,我们回到了山洞。这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海鸟纷纷从棕榈树里出来,吱吱叫着往
海面飞去。眼看一天又要过去了,我们也饿得不可开交,老花猫在不停地叫,爷爷便说他要海边去,
弄一些螃蟹上来,顺便捡一些海鸟蛋回来。爷爷刚说完,阿海和姑姑就提起枪下去了。他们不让爷
爷去,也不让我去。这时,母亲的伤口得换药了,父亲便在附近找了一些爬山虎嚼烂,敷到伤口上。
换完药后,我们又把好些棕榈树折断,抱到洞里去,铺到石面上。爷爷说,我们今晚就要在这里过
夜啦。
海岸边,阿海在捡着一只只螃蟹,姑姑在沙砾地上寻找着海鸟蛋。那里的螃蟹的确很多。海鸟
蛋虽然没有北小岛那么多,但也不少,如果用心去寻,也会找得到。过一会,他们把之前那堆篝火
吹燃,把一些海鸟蛋和螃蟹放到篝火里。他们正在烤煮着食物里,阿海忽然离开姑姑身边,他走到
那块礁石旁边把自动步枪摆到石面上,然后把衣服脱离了,涉到水里,往渔船方向游去。当我正在
猜测着他为什么要往船里去时,他已经游到了渔船旁边,接着沉到了海底里,眨眼之间又浮了上来,
手里抓着那只胶罐。阿海回到姑姑的身边后,姑姑便拿着胶罐到山泉边装满了淡水。
爷爷此时坐在山洞前面的一块岩石上,把衣袋里被海水浸溶了的烟屑一点点拿出来,放到一张
枯叶上,卷成了旱烟,点燃后吸了起来。烟雾很浓,也很大,爷爷每吸一口就会不停地咳嗽。这时
候,我坐在母亲的身边,坐在岩石背后,老花猫倦缩在母亲的脚下,它已经睡着了。我当时看到姑
姑的脸孔在火光中闪烁着,忽然想起了阿福死去的事,于是问了母亲。母亲便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母亲说,我们之前去追真野美和伊藤的时候,你姑姑跑在最前面,当她追到那一块空地时,真野美
突然回过头来朝她开了一枪,想不到跑在你姑姑后面的阿福猛地拉了她一把,把姑姑拉到了他背后,
结果子弹打在了他的腰椎上,接着伊藤又朝阿福放了两枪,一枪打中了他的大腿,一枪打在了他的
心窝,正在那时,我们赶到了,于是你父亲把真野美击毙了,之后,你姑姑抢过我的枪,也把伊藤
打死了。最后母亲忧郁地说,如果不是阿福把你姑姑拉到他身后,用身子挡住了真野美射来的子弹,
你姑姑现在恐怕已经死了。听到这里,我才明白姑姑刚才为什么会吻了一下阿福,又把阿福的嘴唇
凑到她的**上,原来是为了报答阿福,也是为了完了阿福一直以来对姑姑那片痴情。我估计是阿
福在临死之前也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那天晚上,我们久久无法入睡。爷爷一直坐在岩石上卷着烟草,父亲和母亲坐在山洞前面,老
花猫躺在母亲的脚下,我躺在母亲的怀抱里。透过头顶上的棕榈树,我遥望着天空中的星星。这天
夜里,夜色特别明朗,一颗颗小星星像眼睛那样望着我们。阿海和姑姑则爬到了洞面上,依在棕榈
树上,他们在观察着巡逻船的动静,也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预防敌人对我们突然袭击。时不时,我
会听到姑姑又唱起家乡那首民谣。婉约的歌声在我的耳朵里荡漾着。天快亮的时候,海面上起了大
雾,慢慢地,雾水把敌人的巡逻船掩盖了,吞沉了。接着,我的眼着一片迷茫,迷茫到脑子都不会
转动了。
早上,雾水还没有消散,棕榈树上还滴着水珠,我刚吃完一只螃蟹,正要把蟹壳放到老花猫的
嘴里,姑姑突然迈步从从山上下来,她一走到母亲面前,就挽着母亲的手臂羞涩地问她:我想跟阿
海今天结婚,你说好吗?我吃惊地看着姑姑。姑姑的脸涨红得像仙人掌上花球那样,眼睛闪动露珠
一般晶亮的光芒,她正在沐浴幸福之中。母亲抚摸着姑姑的脸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是什么时候?——结什么婚?”父亲突然拉开了自动步枪的枪膛,看了一下枪膛里的子
弹,嘟哝起来说。
“傻姑娘,”母亲说,“那要爷爷同意才成。”母亲说罢望了一眼姑姑,接着又望了一眼爷爷,神
秘地微微一笑。她的笑带着苦涩,带着一种特殊苦涩,有一种酸溜溜的滋味。
爷爷那时正靠着洞壁上,双脚摊开,低着头,打着瞌睡,自动步枪摆在他腿脚上。母亲过去摇
了摇爷爷的肩膀。爷爷睁开了苍老的眼睛。母亲说:
“爷爷,阿霞说,她今天想跟阿海结婚,你看怎么样?”
我估计爷爷会反对,起码默不作声。可是,想不到爷爷望了望姑姑,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想就今天结婚吗?”
“是啊,我要今天就和阿海举办婚礼。”姑姑答道,说完,两行莫明其妙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流了
下来。
爷爷慢慢站起来。“唉,那就今天吧。”
这一天,姑姑和阿海的婚礼虽然办得非常仓促,也非常简朴,但所有结婚礼仪一个都没有减。
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新娘要新郎到我们家里接回去,姑姑便走到山顶上,当钓鱼岛是我们的家,
时辰到后,阿海就在父亲的陪伴下往山上走去。这时,我们把山洞都重新打扫一遍,重新铺了一层
棕榈叶。我们把山洞当成了新娘新郎的家,也把山洞当成新娘新郎的洞房。我们没有酒肉,就把一
些海鸟蛋和一些螃蟹当成了佳肴,把淡水当成了美酒,让新娘新郎把淡水当成了美酒来孝敬爷爷,
孝敬父亲和母亲。我们没有香烛,便把一些棕榈枯枝点燃了来让新娘新郎朝拜,向天地朝拜,向大
海朝拜,向家乡朝拜。那时,姑姑打扮得非常漂亮,她的头上还插着一颗鲜艳的粉红色的山茶花。
阿海也一样,他的胸前也插着一朵绽开着的像征着爱情的野玫瑰花。
婚礼结束后,雾霭也散了,太阳已经爬到了山顶上。姑姑和阿海拉手拉往山下走去,他们说
要把一些螃蟹和一些海鸟蛋弄上来。我望着他们那幸福的背影,感到了一阵阵淡淡的忧伤。我走到
了山洞边,在附近寻找起野山楂和酸梅子来。一些海鸟停落在棕榈树上,我一到来,它们就飞走掉。
很多野山楂和酸梅子生长在岩缝里,我把它们摘下来时,有时还顺便把一两只缝隙里的蟋蟀捉到手
上。当我去捕捉这些蟋蟀时,我就会想起前些日子斗蟋蟀的事,想起犬野太郎和真琴二秀相互了残
杀的事。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忘记这些事。
不一会,当我站在一棵一米多高的仙人掌前面把一串酸梅子摘上来,父亲突然气喘吁吁跑了到
来,他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说道:
“你得回去啦。——日本人过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