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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毅康来说,在这不知名的小院里接受一个亦正亦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的调摆,根本就是莫大的耻辱。
所以只要他还清醒着,或者还有体力,不管夭夭对于他的举动善意与否,他都会第一时间选择拒绝。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夭夭也懒得对他费口舌,直接打晕了做好自己的治疗工作才是真。
良清一开始也没有太管这一对冤家,若不是辰惜悄悄给他报了信,他还真不会知道原来有这么一茬。毕竟这个不知名的臭小子是朝廷的官员,人也是自己劫来的,再加上还有个小师弟因为夭夭的任性赴汤蹈火地易容在小慈楼顶替这个人的位置呢。这个节骨眼上,这个臭小子可是一点事都不能出。
这一日,良清正在房内打坐,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温柔的敲门声,虽然频率并不是那么高,却也让良清从这简短的敲打声中感受到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急促。
“怎么了?”
良清一开门,发现是辰惜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哎,少宫主又和那位公子吵起来了。”
辰惜的脸上,带着些忧愁的神色。良清见状,便知道辰惜这话一定是怎么婉转怎么说的。他叹了一口气,往夭夭的房间那儿抬了抬下巴。
“走吧,咱们去瞧一瞧。”
正在担心毅康与夭夭的战况的辰惜连忙点了点头,就这么跟在健步如飞的良清身后往夭夭的房间处走。
门一推开,正是硝烟弥漫之时。战场双方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屋子里又多了两个旁观者。
“你吃不吃?”
夭夭一皱眉,把自己亲手做的粥点小菜往毅康嘴边送了送。哪里知道这个直愣愣躺在床上的大少爷面无表情,甚至看都不看,就将头扭到了一边。
夭夭一抿唇,好看的眉毛扭成了一团。一看就知道她的忍耐快要到底线了。
“喂!说你木头你还真当自己是植物了,植物也要吃土喝水才能够生存吧?好心给你治伤解毒的,不感激就算了。天天在这里发火给谁看呢?”
当啷一声响,可怜的清粥小菜连着那些白瓷碗碟一道被人忽拉一下全扔到了地上,良清和辰惜盯着那些还在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饭菜,便知道无双会的大小姐白夭夭已经准备尥蹶子不干了。
“我什么时候求你治我过了么?更何况如果不是你下毒,我又怎么会被你们这几个宵小困在这儿?本末倒置。”
毅康转过头来,眼里充满了防备与愤怒。
“你!”
从小到大,偌大的一个无双会里根本就不会出现除开无明无月夫妇以外,对她这么公然顶撞的人。如果说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夭夭倒也咬咬牙忍过去了。可是偏偏骂自己的这个家伙还是自己辛辛苦苦救过来的人,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夭夭瞪大了眼睛,腮帮子也因为生气鼓得更大了。
“好,很好。你不吃是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呆子,你就敬酒不吃吃罚酒吧,正好给本小姐我解闷!”
说着,夭夭玉手一翻,瞬间在她的右手指缝里出现了好几根细如毛发的银针,就算是毅康这铁铮铮的汉子看到了,也免不得神色严峻起来。
“你又要做什么。”
“哼。上次,还有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都算是便宜了你。只不过是让你乖乖吃饭罢了。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改变想法了。你说得对阿,我干吗要救你啊。干吗要给你解毒治伤啊?你还真正是提醒我了。”
夭夭的脸上带着几分坏笑,言语也冷静得可怕。还没等在场的几人反应过来,她这银针就下去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扎在了毅康不同的穴道上。
毅康惊讶地瞧着这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俊俏功夫,忽然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即便他如何不愿意,最后还是彻底失去了意识。只不过在他昏迷之前,他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两个字。
“……妖女……”
夭夭冷冷地瞧着在她面前睡的毫无防备的毅康,鼻子里喷出了一团气体,充满了不屑。
“……师妹,你……你没把他怎么吧?”
良清赶到床边一看,见毅康呼吸若有似无,说话都禁不住有一些结巴了。
“没事,他已经好几天都不进食了。这么闹下去身体撑不住,我才用银针强迫他的身体进入龟息阶段,等过了两个时辰,拔掉针头就好了。”
良清与辰惜一愣,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些许愧疚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这个官家子弟呆得太久,他们竟然也有了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看法,实在让人觉得羞愧难当。
“师兄,爹爹那儿来信了么?张云如的那两个傻徒弟有没有继续找咱们?”
夭夭虽然平日里调皮惯了,到了正事上面却出奇的井井有条,凡是做个什么,想个什么,都是从无双会的利弊出发,从来就没有疏忽过。趁着毅康这个硬茬陷入到了沉睡之中,夭夭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这间屋子里问起了候仲和李显的事情。
“他们似乎也怀疑过景彦的身份。但是又没办法就近查探,只好作罢。至于要和咱们谈的那笔生意,张云如还没有放弃的意愿。前两天我刚从少爷那儿得到消息,似乎他们还想花大价钱从忘忧庭院那儿买咱们的动向和住处,却因为不知道八大胡同进忘忧庭院的规矩,就这么被少爷用了点手段彻底赶出了那片地儿。”
“哦,原来是这样。”
夭夭听完良清的汇报之后,下意识地点了几下头。现任少爷,仍旧是那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吴添叔叔。夭夭太清楚他那令人难以捉摸的个性,正因为夭夭没办法看透这个人的真假甚至于是喜怒哀乐,所以每次与之对弈也总是会输给吴添。
想到这里,夭夭扁嘴道。
“看来又多了个走棋的输家。”
良清听着这带着暗语的话,全然没懂。想了一想,觉着夭夭应该就是在对张云如他们做出个评价,就随他去了。三人正站在卧房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突然门却被人破开了。
他们转头一瞧,居然瞧见另一个毅康跑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些伤。这伤也算重,流了不少血,可是那男人的表情依旧是冷得可怕。
“景彦!”
夭夭惊呼了一声,赶忙奔了过去。抬手就往男人的脸上抹了一把,瞬间浮现在众人眼前的,又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脸面。比起毅康来,这个叫做景彦的男孩,似乎更小。
“景彦,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良清一阵风似地带着辰惜到了景彦身前,大家手忙脚乱地将他的伤口处理好,这才有了他喘气的机会。
他有气无力地抬头瞧了一眼良清,因为失血过多,他的面色都显得有些苍白。
“是候仲,虽然蒙着面,可是我认得他们的剑招。”
他们?
夭夭一愣,倒不是因为不知道这他们指的是谁,而是没想到他们会真的对景彦下手,所以她咬牙切齿地反问了一句。
“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按照夭夭对于这几个江南汉人的了解来讲,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得罪无双会才是。可是他们却伤了跟随自己一起下山的景彦师弟。夭夭此时此刻不仅是气,更是有些自责在这悲愤地心情里。如果不是为了救那块冥顽不化的臭石头,景彦也不会受伤了。
夭夭想到此,不由得回头幽怨地深深望了毅康一眼。
脱下面皮的景彦果然因为疼痛而无法摆出一个淡然地神色,他似乎有些紧张,全身上下的肌肉紧绷着,一刻都没有放松。
“少宫主,景彦觉得,他们不是冲着无双会来的,大概是为了逼出来真正的何老板。”
说着,景彦也往正躺在床榻上熟睡的毅康的方向看了一下。
“……我今儿个刚受伤不久,顺天府那的人说是来调查,却忽然有个官员在离开的时候对我带了一个人的口信。”
“什么口信?”
夭夭一歪头,表示不理解。
“似乎是让何老板明日午时在小慈楼等谁。那人的名字我没记清楚,但是感觉这人似乎和这个何老板很熟悉。当然,何老板这个头衔本身就是凭空捏造的才对。”
景彦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场面再一次变得沉默起来。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单就着景彦的这几句话和身上的伤来判断,不把毅康送到他原先被劫走的小慈楼是不行了。
其他人景彦还可以凭借着这个由无言鬼手弄出来的人皮面具称上一段时间,可是真的从内城里头来谁,说不定这件事就真的会穿帮。
然而送还是不送,良清他们说了不算数,必须要夭夭点这个头。所以大家都在屏息等着少宫主的判断,不管她下什么决定,只要笔者眼睛硬着头皮做就是了。
夭夭面色带着犹豫,不由得转头特地又看了看毅康的情况。只见他在睡梦之中都没头紧锁,双手握成拳,夭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看这个就是喜欢给她添堵得男人了。
“行了,那咱们等会就把他送走吧。”
说罢,夭夭又看了下窗外,这才走到毅康的床边坐了下来。
“这个疗程,本来该有两个时辰。可是现下时间来不及了,咱们必须把人在今晚被人发觉之前送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等做了一个时辰的针灸,我便拔针。他的昏迷应该还会坚持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头,你一定要把事情办妥了,知道么?”
夭夭偏头瞧向景彦,只见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漏齿一笑,满脸的胸有成竹。
“没问题,少宫主。您就放心吧。”
听到他许下承诺之后,夭夭便也不再说话,只不过在送走毅康之前,她整整瞧了他半个疗程的时间,直到这一个时辰真正到了,夭夭才抬手去掉对他的束缚,将他又一次推出了她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在送走昏迷的毅康的时候,夭夭的心里是有些难受的,甚至带着些委屈。这样的痛与委屈,让她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天亮登上回飞来峰的马车,她才忽然有了些困意安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