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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起步枪看着在空中盘旋,展翅四、五米的准备归巢的大鸟:
“要不你挑一个?那个看着就像大号烧鸡啊!来一个尝尝?”
小黑眼珠在大眼白上迅速上移,大咧口喷出“噗”一声表示蔑视后,小五黑颠着它的大屁屁向里跑。
“嘿!嘿!真不挑一个?那展翅快三米的大家伙好像是鹧鸪唉。民间老话儿,‘一鸽胜九鸡,一鸪胜九鸽’,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本草纲目》中说‘鹧鸪补五脏、益心力’,将其称为‘动物人参’。
我第一次在食物名称里见到‘鹧鸪’这个词,还是以前买的dVd光盘里看的印度电影《大篷车》,那个头人妻子:‘今天中午有鹧鸪,还有一个蔬菜……’那配音简直了——深入脑海!虽然我是不吃鸽子的,也不吃狗——噢,现在另说了。怎么样,我陪你尝尝新?”
小五黑停下了脚步,抬着头对着前方不断嗅着。我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顺着小五黑辨嗅的方向确认了一下:
“找到了?小东西,走,报仇去!”
狮虎山,虎池。一头足有四米长的美洲狮正趴在大树下,许久无人打理,已经长满杂草的干水池中,靠着池壁懒懒地将头搭在池沿上。
而虎山顶上,那个比山地大猩猩还显壮、体型大了一圈的黑猩猩,正靠坐在巨大的装饰性山峰里面,一脸“深沉”地盯着正一脸惬意的美洲狮。手里把弄着一只已经不知断气多久的黑猴子尸体。它拎着猴腿,一会儿甩向左边,一会儿又甩向右边,就像在不急不躁地轰赶着蚊子。
从军方得到的消息,这狮猩双煞,已经流窜了两个野生动物园,合力“清理”了这两个野生动物园里的顶尖存在。但一路上不幸被它们遇到的人类,基本没有逃脱的。
不明白为什么它们留下了其它“弱小”的变异动物,却对人类痛下杀手。也许是人类被发现的瞬间,或者人类发现它们的瞬间,双方的对立局面就自动形成了,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同样的,我也不知道它们之间因为什么,从相杀的对手达成现在这种微妙的“合作”关系。但我也清晰的感到,这种平衡是一触即坍的,双方都必须谨慎相对。
看来消灭感应到的“强者”、“对手”,是受本能驱使。但“开疆拓土”之后,它们没有分开各占领地,自封为王。这出生之地、从小长大的地方,还是它们默认的“家”。只是在这个家里,谁是“家长”,恐怕尚还未有定论。
美洲狮是最大的美洲金猫属动物,体长可达1.5米,尾长可达1米。最大体重可达120公斤。美洲狮有着宽大而强有力的爪,利于攀岩、爬树和捕猎。野外美洲狮的弹跳力,则能越过14米宽的山涧。
外貌上,以前到动物园时,若不是笼外的标牌,和雌雄狮同时在眼前出现,我是囫囵当它们是非洲狮里的母狮的。
黑猩猩可是灵长目人科黑猩猩属的哺乳动物。
人科。足以说明它的大脑智慧、学习能力,比人类不差什么了。黑猩猩体毛较为粗短,体型也显得瘦小,体长可达140厘米,站立时高达1.7米,体重可达75公斤,雄兽和雌兽间的差别不是很大。
现在,官方过往的资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算尾部,体长达四米的,速度、跳跃力超过猎豹的狮子。站立估计是刚过1.8米,没有太过份的长高、长宽,只是胀了一圈、厚了半尺、体重翻了不止一倍的黑猩猩。个头虽还没有超出人类最高大壮汉,但奔跑速度、绝对力量,却是现在的人类望尘莫及的。
前面是水禽湖桥。水禽湖两块水域总面积达0.5平方公里,这原本是个很大的水面了。巨大的石桥建在两块湖面之间的河湾浅滩位置。即使雨季最盛时,依然有桥面和将近一米的桥墩安然露出水面。
末世前,这桥面,这堤岸,是我最爱、常游之地。
春天。苇芽若一丛丛的笋尖挺出水面,展示着盎然生机。
夏季。菡萏(hàn dàn)映日,绿柳垂堤,接天的莲叶,绵延的蒲苇,更有鸭栖沙渚,鹅交双颈,鹭鸟低飞,在水面画出一道道长长的波痕。
秋时。湖岸一片“荻芦飞雪”。古人用朴实的审美观告诉我们,“千里蒹葭,宜月宜秋”。平日在人们眼中单调的绿帐,在不声不响时,为你送上一份深秋的唯美。
冬日。湖面像玻璃,像水晶,晶莹剔透,空旷疏朗,留鸟们在饲养员定时破冰打开的水面上游弋逍遥。落雪时节,湖面、雪地反射着眩目的彤辉。堤岸老树上,挂满了素花玉串,随着树桠的摇曳似乎可叮当做响。一行行枫竹印在一片片雪白上,更让你如同进入了仙境般的空灵与梦幻。
现在,一群一伙或明显巨大或保持纤巧的家伙,在水面或觅食畅游安然世外,或做着你追我赶并驱争先的游戏。看过去,这里、这时,竟然有一条巨大的鳄鱼,在追咬一只大火烈鸟。那超过三米高的火烈鸟,迈着两条大长腿,“噼哧扑哧”一路狂奔。十几个大踏步,便上了岸,终于将鳄鱼甩开了。后面,这鳄鱼的变化倒也不算大,只是从凯门鳄变成了巴西普鲁斯鳄。两米变十米,而已。
看着湖中“足斤足两”的鳄鱼,我心里一动,不免有些想法兴起,又想起鳄鱼吃肉是连腐肉都吃的,心情又平静了下来。
狮虎山。
美洲狮站起来,前肢拄地,后肢后蹬,将身体极限地拉伸了一下,再打个哈欠,连续几个攀爬跳跃来到黑猩猩面前。它不认真的挑衅地从鼻子喷出一股气,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回鸣痰音。
黑猩猩静止了一样盯着美洲狮,听着对方的呜鸣。终于,将爪中的黑猴尸体向前一甩。美洲狮立刻伸嘴咬住黑猴另一条腿,两兽各不松劲,眨眼黑猴的尸体被撕裂两半。美洲狮叼着一半迅速返回了它的水池小窝。
虎池观栏后,黑猩猩暂时看不到的侧方位置。我清楚地看到了两兽的全部互动。
你们都在这里!那分而治之的计划就彻底落空了。
看着黑猩猩手中剩下的半截猴尸,头顶的白毛是那么扎眼。心底忽然一动,抬目再仔细辨认。是一只叶猴,一只个头虽不算小但并没有超出正常范围的叶猴。对那两个东西而言,不要说半个,就是一整个,也只是餐前小点而已。
悄悄地退出了狮虎山的范围,回到码头。小五黑和车子在这里安静地等待着。我低着脑袋,两手插兜,一路回想一路思索。走到车前,没有听到小五黑的絮叨,不解地抬眼看到小五黑正专注观察我的目光,我长长呼出口气:
“小子,一会儿我出去挑那两个东西。我要用枪,可能还要甩雷子。你别在现场影响我。你只管找个地儿躲好,在后面观察,有机会咬再上,没机会就等。有危险就快跑,我喊跑,你也快跑,记住没!”
真正看到那两个东西,我明白小五黑应该只是与其中的狮子直接碰上了。若是两个都在,小五黑肯定是跑不了的。不谈现在变异动物的实力,以黑猩猩一贯顽劣暴虐的名声,小五黑遇到它们——不知投降有没有可能,若是对立了——后果真的无法想象。
现在动手,我只能把希望放在黑猩猩类人聪明的大脑,在火器面前,能有着自发的认知和畏惧。
上了车,我接通了军用手机上唯一存录的号码。
“有没有和它们交过手的人做的,关于枪支对这两兽的伤害程度报告?”
“可以击伤,但作用不明显。狮子跑得极快,猩猩懂得用手臂护住头面部,扑过来就——反馈回来的只有,有流血、有伤口……”
我再一次面无表情地听完,面无表情地按灭了手机,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扔到副驾上。
坐在房车车厢脚踏上,我双手托腮,心底无能狂怒:作用不明显?这是要我直接“变身”去“战斗”?这猩猩明显比狮子会不好对付,比那个土肥圆大不过三倍的嘴,喂甜瓜,那得扔得多准才行!
烦啊!真的烦!等着的若只是拼个一身伤,剩下半条命!怎样我也肯马上冲上去拼一道。可现在——我像个被激发了心魔的修士,面对横梗在前面的、真实存在的不可逆的丧毒感染,只有深深的恐惧,从心底不受遏制地滋生、滋生,如同自深渊探出的恶心触手,疯狂缠绕、捕获住我。
一颗大脑袋靠近了,伴着呼噜呼噜的安慰性咕噜声,小五黑那黑白分明的不大的眼睛,在我面前叭嗒叭嗒扑闪。抱住它的大脑袋,将脸贴在它的耳后。我后悔了。
我来了,是我做的选择,不管这个选择的结果会怎样,都该是我自己的结果。到这里来,本就不是给小五黑“报仇”的,“报仇”只是一句调侃。现在,看清现实的我,有了深深的恐惧!
“现在它们都在狮虎山,如果你们能从空中直接打击——”
“首先听到飞机的轰鸣声,它们会跑。第二,追击的过程要在‘可以舍弃’的区域。如果,可以将它们引到——”
“如果、我说如果,我将它们引到幸存者搬空,丧尸扎营的区域。是不是可以大火力打击。”
“理论上没问题。陆小简,你是——有困难了?好吧。等我消息。”
对面的宋峋迅速放下电话去汇报、安排了。
是的,我再次拨通了那部电话。我告诉自己不该这么“莽”,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上。直觉和潜意识中,我都知道,我能干过它们。可是我怕,我怕干过它们的不是我,是一头不知自己为谁的高级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