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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假的!”
“这些都是假的!”
许纯良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然后狠狠闭上了眼睛。
“我一定是又发癫了!”
“一定是的!”
“我前几天已经仔细探查过了!这个城市无比正常!人们那么欢乐!这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人间净土。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这么邪门?”
“我发现不了,难道赌徒也发现不了吗?”他意识中出现了老方那张长着骰子面孔的脑袋。
深呼吸一口气,许纯良再次睁开眼睛,朝窗外看去。
窗外,依旧是那一幅诡异的画面。
锣鼓队用自己的头作鼓槌在敲鼓,围着锣鼓队的人们抬起头,用一种标准化的笑容看着许纯良。
他们像地里的庄稼一样整整齐齐,一圈一圈,抬头笑看着许纯良。就像一片长着人脸的向日葵田,而许纯良就是那个太阳。
许纯良在心中强迫性质的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都是幻觉,真实的世界一定是人们在看欢快的节目,他们抬头看自己,一定是想要邀请自己一起下去看锣鼓。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称仙和死亡影响了我,我有些癫的太严重了!’
许纯良微笑着看着楼下那些欢笑的向日葵们。大声喊道:
“你们好!”
“你们的锣鼓敲的真棒!”
伴随着他的话音,他看到那正在敲锣鼓的无头人转身,他手中抡圆了的头颅在对着自己笑。
而那些向日葵们也朝着许纯良笑了起来。
楼下的街道上传来了欢乐的笑声,氛围愉悦的就像是进了迪士尼一样。
许纯良松了一口气,还好。笑声很汹涌,说明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不行!我这样太危险了,我必须马上离开辛县。’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紧的桃木剑。默默在心中说道:
‘再不离开的话,我或许真的就彻底迷失在我的幻觉中了。我会忍不住想要屠城的!’
他想将桃木剑插进自己的腰间,却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
‘离开!我必须现在就离开!’他提着剑走出房间,顺着楼梯来到一楼。
大厅中依旧没有人,客栈老板和跑堂的都不知所踪。许纯良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伸手拉开门。
‘吱呀~’
他打开了客栈大门,接着看到那些县民们一起缓缓的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们淡淡的笑着,笑的无比标准化。
许纯良也淡淡的笑着,笑的无比真诚。假装自己没有发癫,就是一个很喜欢笑的路人。
许纯良笑着站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只是看着自己笑,并没有其他什么动作之后,他愈发确定了这些人的诡异笑容是自己的幻觉,于是他走入人群,往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穿过无数诡笑的人们,穿过用头颅敲肚皮鼓的无头人,他已经可以看到黑石垒成的城墙和城门。
阳光洒在城墙上,照射出一片片极其不规则的阴影,那些阴影微微闪烁着,就像是一张张斑驳的人脸。
许纯良看着城墙上那些脸,只觉得它们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啊~~~~!”
“呜~~~~!”
痛苦的呻吟声传来,许纯良眨了眨眼睛。他觉得天地似乎有些晃,就像是地震了一般。
下一刻,黑色的城墙开始在地面上移动起来,它像一条用黑石垒成的巨大长蛇,在地面上缓慢而坚定的游走着。
不时有黑色的石块从它身上掉下来,掉落在地上那些傻笑的人的身上。
将他们砸倒在地。
可是他们即便被砸成了肉泥,也依旧在笑着。
许纯良也在笑着,他要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很正常】的感觉。他从两个对着自己笑的人身边走过,朝那不停蠕动的城门处走去。
他终于来到了城门前。
城门两侧,站着两个身穿鱼龙服的斩妖司小旗,他们与城中的其他人一样,脸上挂着标准化的笑容。
许纯良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入城门黑漆漆的门洞。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门洞两侧那漆黑斑驳的石墙。墙上的砖石仿佛变成了活物。
它们就像是糖人一样,变成了一根根黑色的触手,他们蠕动在一起,彼此纠缠,湿乎乎能够拉丝的粘液随着它们之间的摩擦,往地上滴了下来。
“啪!”
一滴粘液滴在许纯良的肩膀上,他转头笑着看了一眼。
腥臭的黑色粘液粘在他黑色的衣服上。
‘这一定还是幻觉,这一定是一滴水。’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石头上总会有冷凝水滴落,就像南方的回南天一样。
许纯良估计这滴幻觉中的粘液应该是一滴冷凝水。所以他决定不去管它。
他迈步走出城门。城外豁然开朗。
明媚的阳光从天空中撒下,照射在远处地面上蓊蓊郁郁的绿色树林中。
一条笔直的土路从脚下延伸而出,朝远方的树林流去。
微风吹过,路面上细如面粉的黄土被扬起,让大路显得有些不太清楚。
许纯良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幻觉消失了。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那些诡异的东西了。
地面就是地面,不会有一张诡异的笑脸突然对着自己笑。
树林就是树林,不会突然挥舞着树枝跟自己说话。
幻觉消失了,于是许纯良回头。
看向背后的辛县……
……
……
……
辛县一如既往的,像刚才自己看到的那样诡异!
城墙依旧是那个黑色的石头长蛇,门洞中依然有无数触手在彼此纠缠。
一滴一滴拉着丝的黑色粘液从它们之间滴下,滴在地上。
许纯良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那滴自己以为是水的东西,腥臭、粘稠、漆黑中闪烁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光。
那不是冷凝水。
许纯良的眼睛冰冷了下来。
他看着辛县,陷入思考。
‘我觉得这个城市出现幻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老方走后吧?’
‘老方在时,它们隐藏的那么好?’
‘所以它们想让老方离开,或许不是老方看到她就会因为她姐姐死了而自杀?’
‘而是老方看到她时,就会看穿她们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