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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倩倩和严英子吵翻了天, 终究还是没能吵出一个结果。因为涉及到本厂职工财物丢失,有人建议他们找保卫科。
“让保卫科的人来查查!”
“对,对,那么多颗白菜,总不会凭空丢了吧。”
“要是保卫科查不出来,那就直接报公安局。”
……
折腾到半夜, 保卫科终于来人。几个手肘戴红袖标, 身穿藏蓝布棉大衣的中年男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他们问明了情况后, 让王倩倩等消息。
“这样就完了?你们不全厂搜查一下?”王倩倩不可置信地问。
保卫科的分队长为难地挠头:“你丢的就是普通大白菜。我们全厂搜查, 怎么判断哪些白菜是你的,哪些是别人的?”
王倩倩一万分的不服气, 她认定了胡锦华和严英子私吞了她的白菜:“反正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分队长知道王倩倩在供应科工作,很有些背景。他不想得罪王倩倩, 便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 先让严英子和胡锦华拿自己的白菜赔给你?”
胡锦华和严英子不愿意。尤其是严英子, 她口口声声说一旦给了王倩倩白菜,就更做实是她偷菜。她又没有做,凭什么要赔?于是, 她把事情告到了工会。工会替她做主, 直指保卫科办事不公。保卫科无法,只好再退一步,还是要求胡锦华和严英子补上王倩倩缺的那部分菜,不过名义变了, 再不是赔,而是押。
分队长拍胸脯向严英子和胡锦华保证:“放心吧!等公安局把事情查清楚,证明你们真的没偷,那押在王倩倩那里的菜,还是会还给你们的。”
分队长找严英子和胡锦华谈时,叫上了她们两人的直属领导,软硬兼施,总算做通了思想工作。王倩倩地窖里一早塞的满满登登,为了装下严英子和胡锦华补回来的菜,房管科又特批了一间空的地窖给她。
搬菜的这天,许多人跑去看。大家眼见着严英子和胡锦华的菜被一颗颗地搬出,转进了新分给王倩倩的地窖里。还有人好奇地看王倩倩自己的地窖,惊讶地见到里面竟都是成板冻虾仁、冻螃蟹,各大供销社也难见的黄牛肉、干货。
“啧啧,她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你看她那个地窖,都快塞不下了。难怪把白菜这种不值当的东西放人家地窖里。”有人对王倩倩地窖里的好货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有人努嘴,冷哼道:“人家是供应科的人,哪年供应科不发给他们这好些东西。”
“就是就是,要不怎么说,供应科在全厂油水最足了。”
“可就算是供应科,这也太多了吧!我爱人家亲戚也在供应科,可没发这好些。”
偷菜的事情过去后,王倩倩和严英子、胡锦华着实冷战了一阵子。严英子和胡锦华怪王倩倩咄咄逼人,不相信她们。王倩倩气严英子和胡锦华占她便宜。不过没有过太久,又有人在厂里看见她们三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就好像曾有的矛盾从没发生过。
有一天,林蔓出门,看见王倩倩等三人站在厨房门口说话。她们看见林蔓,顿时住了口。胡锦华对林蔓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严英子撇过头去,虽不像以前一样对林蔓百般鄙夷,但也还是冷漠至极。王倩倩得意地瞥了林蔓一眼,意思是让林蔓知道,即便闹出了前日里的事情,她依然有法把胡锦华和严英子笼络在身边,
林蔓轻笑着下楼,胡锦华和严英子的神色她都看在眼里,说什么一点也不记恨,都是假的,也只有王倩倩这样自以为是惯了的人,才会觉得哪怕她占了别人便宜后,别人还能一如既往地待她。
秦峰突然接到任务,要外派去别的城市查案。
林蔓陪秦峰去火车站。从站外走到月台,秦峰拎着行李,不紧不慢地走。他一点也不急着上车找位置。相比起来,他倒是宁愿在月台上多站一会儿,对林蔓多说两句话,也能多看林蔓两眼。
“等我回来,酸菜应该差不多腌好了。到时候,你炒渍菜粉给我吃。”秦峰轻笑地说道。
林蔓为秦峰系紧了围巾:“你这一去,连个确定的回来时间都没有。万一你开春才回来,缸里酸菜就臭了。”
秦峰笑:“那有什么,不是还有辣白菜吗?大不了,你就改烧辣白菜汤给我喝。”
林蔓白了秦峰一眼,拨见秦峰的衣服下面仍是那件灰色毛衣,忍不住嗔笑道:“不是去南方吗,穿这么多,你也不嫌热。”
秦峰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南方阴冷。我要是没你这件毛衣,还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呢!”
林蔓轻笑,又白了秦峰一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峰变得会花言巧语了,一套套蜜糖调油的暖心话,他说起来眼睛也不眨。她怪秦峰不老实,净说一些不正经的话,秦峰偏不承认,声称他说的每句话都是有感而发,绝不能算不正经。
汽笛响起嘶鸣,四处奔走的列车员急吹哨子,催月台上的乘客赶紧上车。
秦峰一个箭步跳上车。绿皮火车缓缓开动起来,他拉着列车门的把手,探身出来,对小步跟着跑上来的林蔓喊道:“到了那里,我给你写信。”
林蔓冲秦峰点了下头,轻笑着挥舞手臂。火车越开越快,她停下了跟随的脚步。秦峰进了车厢后,不多一会儿,又拉开了窗户,继续探身出来向林蔓挥手告别。
林蔓走到月台尽头,望着火车渐行渐远。终于,绿色的一抹长影完全被吞没进了茫茫的雪景。她这才转身离去。迎面扑来一阵强风,冷得她打颤。她不禁裹紧了大衣,奇怪怎么来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冷。
卫生局来检查后,给五钢厂评了一个“江城卫生先进单位”。为了赢得这项荣誉,检查前一天,全厂停工搞大扫除,各处清理得没有半粒灰尘。
奖项随着一块大红色的三角锦旗下来,工会将其挂在会议室里,锦旗上亮黄的“先进”二字赫然醒目。工会主席看着锦旗高兴,决意要给全厂职工谋个福利,给全厂职工每人分发一张煤油灯票。
在六十年代的江城,手电筒可并不常见,老百姓夜里出外照亮,下地窖拿菜,多用的还是煤油灯。因为即便电筒有了,电池也难买,统共不如煤油灯方便。
买煤油灯,需凭煤油灯票。
入冬以后,五钢厂还没发过煤油灯票。于是,新进厂的职工们下地窖,便只好向同事、向邻居借。由此,后勤科一发煤油灯票下来,有需要的人们纷纷拿着跑去供销社买。
林蔓在供销社买煤油灯时,碰到了同样在买灯的严英子和胡锦华。
营业员拿出三盏煤油灯,任林蔓、严英子和胡锦华挑选。
林蔓先挑了一盏,严英子和胡锦华要了另外两盏。
林蔓略看了眼严英子和胡锦华的煤油灯,悠悠地劝道:“你们还是换两盏吧!这两盏灯的开关不好,容易关不熄。有的时候,你们以为关上了,实际并没有。像这样的灯,你们吊在地窖里,早晚会引起火灾。”
“这样啊,那营业员,你给我换一盏吧!”胡锦华听得心惊,火灾啊,烧了地窖可不是闹着玩的。
营业员白了林蔓一眼,嘟囔道:“就你事多。”说罢,她不情不愿地弯下腰,在柜台底下翻翻找找。
严英子冷瞥了林蔓一样,制止了胡锦华推煤油灯回去的手,厉声道:“别听她的话。像她这种人,话里可没真没假。我看啊,她八成是想要我们的灯,等我们退了以后,她好再回来换。”
胡锦华看了看林蔓,又看了看严英子,犹豫不决,不知到底该听谁的话。
“你们到底要不要,给个准话。”营业员不耐烦道。
严英子肯定道:“就这两个,我们不换。”
说罢,严英子得意地看林蔓,好像识破了一桩奸计般,神气十足。
林蔓无奈地苦笑,转身离去。走出供销社时,她回望仍站在柜台前的严英子,不禁后悔在《春田》里把严英子写的过于嫉恶如仇了。这样的性子到了极致,竟是好赖不分。
转眼到了冬至这天,林蔓去高毅生家吃饭。
九姐烧了一桌好菜。高毅生心情不错,唤崔蘅芝温了坛“状元红”,自斟自饮。吃过饭后,崔蘅芝拉着林蔓的手,两人闲适地说话。窗外飘了会儿雪花,天冷得像刀子,但是屋里的温热却丝毫不减。
在江城,除了电厂,五钢厂的供暖也是首屈一指的充足。而高毅生住的这一片独门院里的暖气,又更比其他房子的供暖还要厉害。冬天最冷的时候,人要是套两件毛衣站在屋里,不出一刻钟,准会热得发汗。
在餐厅里待了会儿后,崔蘅芝拉林蔓进书房,拿她新临的王献之的小楷给林蔓看。书房里有一张罗汉床,倚在上面,比外面坐得舒服。崔蘅芝和林蔓看过了书法后,倚靠床上,又开始饮茶,茶气袅袅,好不惬意。
咚咚咚咚~~~~
外面先是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急切的脚步响。
不多一会儿,高毅生的机要秘书刘中华说道:“厂长,新盖的9栋楼那里的地窖失火了。”
听到“失火”两字,林蔓忙拉开窗帘,但见远处一片漆黑里冒起了点点火光。
“有人员伤亡没有?”高毅生紧张地问。
刘中华道:“那到没有,据说是因为煤油灯没有关好,才引发了火灾。”
“那有什么损失?”高毅生松了口气,又问。
刘中华道:“好在我们的地窖都是两个两个地建,中间有间隔,因此这次火势没有蔓延,只烧毁了连在一起的两个。”
“嗯,那就好,让工会和职工科一定要做好安抚工作。”高毅生道。
刘中华道:“这个您放心,地窖会马上安排修建事宜。至于烧坏的菜嘛!听说她们有部分菜刚好放在另一个地窖里,等新地窖修好后,让她们运回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