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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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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不能说出来,免得老太太心里不安,田橙笑了笑:“算了,一心不能二用,我还是踏踏实实地当我的学生好了。”

    宋秀致倒是对这个有点兴趣,佟宛如做手术的时候,县城的房子还没有卖掉,她把手里这些年来存的钱全拿了出来,老太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要她的钱,反倒用了田橙的钱。

    用谁的钱都一样,宋秀致没当回事,把钱存了起来。

    前段时间王学礼帮她把县城的房子卖了,得了个好价钱,再加上之前家里的存款和卖蝎子的钱,宋秀致的手里,差不多存了有将近一千块钱。

    这些钱拿出来收古董,好像也够了,宋秀致欲言又止,只拿眼睛看着田橙。

    田橙知道她娘的家底儿,也明白她娘的意思,她心想着,如果那英朗也参予的话,这生意倒还真能做一做。

    外面的雪只飘了一会儿就停了,地面上没有积雪,只有薄薄的一层湿意,空气湿润而寒冷。

    田野被打发着去找那英朗来商议这件事,那三爷在炉子上烫了壶酒,就着一盘花生米,跟张存昕唠起了鸟经。

    那英朗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喝了不少,就着几分酒意,谈起收古董家俱的事,而田野跟大人们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屋里,坐在书桌旁边写信。

    钢笔在信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响声,田野脸上浮现出笑容。

    [典子:来信收到。

    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我在京都这边,又遇到欺负人的同学了,不过这次我可没给你和川子哥丢人,他们俩个打我一个,我还占了上风。

    真想咱们学校的同学啊,这边的同学大部分很傲气,我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儿,不过我也交了一个朋友,比起当初的我,他好像还要更加勇敢些,至少没像我一样,扔下你逃跑,哈哈哈。

    不过我在这边日子过得很好,对了,我现在不羡慕你有个好奶奶了,因为我太姥和太姥爷对我很好,特别好,太姥爷每次从外边回来,都要给我带点儿好吃的东西,京都的马蹄烧饼可真好吃,不过豆汁儿太难喝了。

    典子你在体校还好吗,训练苦不苦,伙食怎么样?对了,京都今天下了一点点雪,刚把地面打湿,雪就停了,真是让人失望……]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大地一片白茫茫,王典双目红肿,穿着白麻布的孝服,头上戴着白色孝帽,站在灵棚边上。

    当啷一声脆响,瓦盆在地上摔得粉碎,周围的哭声瞬间大了起来,同样穿着白色孝服的王学礼默默地流着泪,跟着送葬的队伍向墓地走过去。

    前段时间王奶奶突发脑梗,送到县医院,抢救无效,一天后去世了。

    王典接到电报请假赶回来,却还是没来得及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当第一锹土盖到棺材上的时候,身高体壮的少年趴伏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他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奶奶了。

    王奶奶入殓的当天下午,王学礼请假没去上班,默默地收拾着屋子,王典站在客厅中间,看着父亲沉默而佝偻的背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明天一早,他就得回到省体校,继续开始热闹而枯燥的训练生活。

    从今往后,这偌大的,空荡荡的屋子,就只剩下父亲一个人了。

    王学礼将王奶奶平日里用的一些小东西收拾起来,装进床头桌子的抽屉里,床头上摆着一副老花镜,他拿了起来,下意识地戴在鼻梁上试了试,又下意识地把它放回原处。

    自家老太太眼睛不好,做针线离不了这个东西,偏偏记性也不好,经常在屋子里团团转,到处找她的老花镜。

    得给她放好了,免得用的时候找不到,王学礼把老花镜放回去,却突然怔住,才想起来,以后再没有人会用这个老花镜了。

    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眼镜,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把眼镜也收进了抽屉里,身后传来儿子有点哽咽的声音:“爸,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省城吧。”

    “不了,你自己在学校好好训练,爸明天还得上班呢。”王学礼的声音低哑:“爸没事,你也要好好的,让你奶放心。”

    王典眼泪流得更凶了,不知道是他自己长高了,导致的错觉,还是父亲确实老了,他总觉得父亲看起来不像以前那么高大,反倒像个小老头儿似的。

    “爸,我的意思是……”王典想说让父亲把工作调到省城,这样的话,每逢周日,他就能陪一陪父亲。

    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王典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他知道调动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最近国家队的教练来省队选人,教练跟他透了口风,国家队的教练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选不上也就算了,但是如果选上的话,父亲去了省城,而他又去了国家队,那……

    “爸,我给您下点挂面吃吧,您都一整天没吃饭了。”王典转身去厨房,王学礼一句不饿刚要说出口,想起儿子也一天没吃,便嗯了一声,看看院子里,这几天一直没扫雪,地上的雪都被踩瓷实了,便穿了件棉袄出去扫雪。

    外面很冷,似乎又有雪飘落在鼻梁上,化成了冰凉的水,王学礼抬起头,果然,铅灰色的天空中,又开始飘雪了。

    这雪下得可真大。

    元旦过后,京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雪。

    上一次零星飘的那一点点雪花,根本不能算做纯粹意义上的雪,因为它没等落到地上,就已经化了,只沾湿了地皮,地面上连一点点雪意都没有。

    这次的雪下得很大,雪天路滑,路上行人稀少,小巷的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踩上去软绵绵的。

    赵立冬靠在冰冷的墙上,看着围拢过来的几个少年,听着厚厚的白雪在他们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不堪虐待,又似乎是一种警告。

    这时候再跑,还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