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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小张拿十斤粮票跟我换,想跟您学半个月呢。”
宋秀致笑了:“他们想学的话,尽管过来就是了,我星期天早上也在这边,到时候抓紧时间给你们讲一讲,你们能早点上岗,就不用挣学徒工的工资了。”
小姑娘立即欢呼一声:“真的吗,宋师傅!”
“有什么真的假的,这些东西都是书上有的,不怕你们学会,就怕你们不学。”
“嗯嗯,其实他们还想去您家里,参观一下您家的蝎子,可是听说田野上初三了,怕影响孩子学习,就没敢去。”小姑娘一脸的好奇。
县一中。
田野一路跟同学打着招呼,走进初三一班,今年开学时,他通过了跳级考试,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初三年级最好的一个班。
这个时代练习册很少,多数都是学习委员在黑板上把题目写好,底下的同学跟着抄在本子上,再拿回家做,李蓉蓉正在黑板上抄题目,看见他进来,停下手里的活儿,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教室窗户开着,外面球场上响起一阵掌声,王典一个利落的铲球,再次把足球送进了球门。
少年的个子长高了不少,初秋的天气里,他上身只穿着工字背心,露出两条肌肉结实的胳膊,额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操场边的看台上,一帮子女生尖叫着,用力地鼓着掌,王典叉着腰,抬起头,看向初三一班的窗口。
田野跳级了,和李蓉蓉一个班,而他比田野大一岁,却还在初二混日子。
“王典小心啊!”
“王典加油!”
女生们的喊声拉回了他的思绪,队友传球,足球飞到他的脚下,他一脚铲过,足球飞起,对面的守门员跃起,却没扑住球。
球完美地飞进了门框里,在队友和观众的尖叫声中,王典转身就走:“真没劲。”
他咕哝道。
自由市场门口。
“老哥,我看你这劲头挺足的。”
背着口袋的农民打扮的中年男人笑道:“是啊,这卖的钱都归自己了,肯定是浑身有劲儿啊。”
县城里,已经有了初具雏形的自由市场,一个个摊位上摆着的,多数是各色的农产品,偶尔也有些山货之类的。
去年国家正式出台的管理条例里,明确地规定,允许有正式户口的闲散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手工业和个体劳动。
换句话说,就是农民和小商贩们卖东西的时候,终于不用再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尽管如此,大部分人也还是不会吆喝,只是站在摊位后面,有人问的时候,才说上一句。
今天是星期日,市场里格外热闹一些。
阿尔斯楞的母亲乌兰也在市场上,这是个四十左右的女人,草原上常年的日晒风吹,使她的皮肤很是粗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些。
乌兰在角落里不起眼的位置摆了个摊,摊位上放着些奶制品和简单硝制过的兔皮羊皮之类的,奶制品也就罢了,兔皮羊皮可是好东西,卖得很快,毕竟现在布和棉花都要票,这兔皮和羊皮不要票还暖和,给孩子做副手套,给老人做顶帽子,都好得很。
日头正当午,看看东西卖得差不多了,乌兰把包袱皮一卷,剩下的东西装起来,离开了市场。
一年多来,乌兰拿来的东西都是通过宋秀致,卖给了宋家的亲戚朋友和同事,也有人拿东西来换的,因为两人都不是那种难缠的,爱占小便宜的人,两个年龄相近的女人倒是很合得来,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即使如今有了自由市场,再用不着去找宋秀致卖东西,乌兰还是留了些好东西,打算拿给宋秀致。
今天是星期日,宋秀致和田野都在家,不过最欢迎乌兰的,还是田喵猫。
从乌兰进门开始,田喵猫就跟在她的后面,一个劲儿地卖萌,一会儿软叭叭地叫着,一会儿绕着她的裤腿打转,把个田野看得难受得呀,真想拎起来这家伙问一句,你平时那高冷范儿哪去了?
也怪不得田喵猫高冷不起来,乌兰每次来的时候,都要给它吃几块奶皮子,这东西吃起来满口的奶香和油香,对于田喵猫这吃货来说,奶皮子简直就是超越鱼肉的存在。
这不,乌兰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几块碎奶皮给田喵猫吃,看它吃得香,乌兰也高兴,跟宋秀致寒喧了几句,问田喵猫:“要不你跟回去吧,牧区的老鼠多得很,牛奶和奶皮随便你吃。”
乌兰本来是开玩笑的,但是田喵猫立刻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头吃东西去了。
反倒是乌兰,被大大地吓了一跳:“你家这猫快成精了吧,看它这眼神,简直跟人一样了!”
田野心里一咯噔,脚尖轻踢了田喵猫一下。
猫儿立刻意识到自己露馅了,把最后一口奶皮咽下皮,耷拉着尾巴跟着田野出去了。
乌兰对这猫是越看越爱,眼神一直跟着,等田野和猫进了西边的屋子,才转过脸来,对宋秀致说:“可惜你家这是只公猫,要是母猫的话,将来生了猫崽子,一定得抱一只来养。”
宋秀致其实也觉得自家猫太聪明了,聪明得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乌兰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一样样地摊开给宋秀致看,这都是她特意留下来的,宋秀致自然都收了下来,拿了几张布票和钱给她。
一直以来两人都是这样,价钱是早就谈好了的,一个尽量选着好的留给好朋友,另一个也尽量按照合适的价格给钱。
生意做完,乌兰就跟宋秀致商量,让她给物色着点儿,要一块大红色的绸子,哪怕贵一点儿呢,也要好的。
“我要结婚了,要做一件新的裙子。”
和宋秀致一样,乌兰是个寡妇。
前几年一场大暴风雪,丈夫为了救回集体的牛羊,在风雪夜里冻死了,只留下乌兰和阿尔斯楞母子俩。
“……阿尔斯楞也知道这事,他其实一直很支持我的,说我一个人照顾牛羊,又要半夜起来挤奶,太累也太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