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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主母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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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贾府规矩,妾侍一早便要到上房给主母请安。

    早起,佟姨娘梳洗了,晕了淡妆。

    明杏托着备好几套衣裙问:“姨娘今个穿那件?”

    佟姨娘看她手里几件都是鲜艳颜色,晃了晃头,道:“昨个我瞧着木箱里有件索素的纱蓝衫领口绣着一枝白梅找来”。

    明杏诧异,姨娘贯常爱穿鲜亮的衣衫,有意与两个年轻通房比,今个却反常。

    遂走去东次间,开了柜子,取出主子说的衫子,又挑了条配色月白纱皱裙。

    俩丫鬟服侍她换上,挽香歪头前后左右,竟看呆了,佟姨娘穿上这身衣衫,竟似早春一株沾了露水的白桃花。

    佟姨娘收拾利落了,一路风摆杨柳奔三房正屋。

    贾家虽有家规,晨昏定省,可也不是非要遵守,主母王氏意在给妾侍立规矩,从不免例,日日不落,四个妾侍早起都到主母房中侍候。

    三房主母王氏比三爷贾成仁年长三岁,出身世代书香,其父是国子监祭酒,从四品。

    端庄有余,却情趣不足,是以三爷贾成仁敬重多于爱。

    长条饭桌上只坐着三爷和太太,身后恭立妾侍和丫鬟,三爷昨晚歇在太太上房。

    三爷贾成仁,着天青织金团龙缎袍,而立年,中等身材,五官没什么特别,一脸严肃,刻板,比实际年龄显老成,一副官场做派。

    主母王氏银盆脸,五官周正,一看就是大家出身,行动做派稳重知礼。

    几个妾侍依次站着,佟姨娘上首站着邹姨娘,邹姨娘年纪瞅着还大她一两岁,总算有个做伴的,不然同年轻小丫头站一处,还真不自在。

    邹姨娘容长脸,中上之姿,是三爷自小的丫鬟,无出,自然三爷也不大理会。

    在看那两个通房,一个是小鸾,另一个是叫婉儿的,比惠姐大不了几岁,两个花朵一般的年纪,明眸皓齿,长相标致,一个着粉,一个穿绿,小鸾妩媚,婉儿柔美,看着也能提起精神来。

    婉儿是三太太王氏特意买的,给三爷收用做了通房。

    小鸾则是府里的家生丫头,后厨房粗使,不大上来,不知那日巧了被三爷撞见,一眼便看上了,同掌家的二太太说要来房中做了丫鬟,一日便趁着王氏出门,占了她的身子,这小鸾也是个伶俐的,贯会哄男人,把个三爷哄得无有不可。

    太太房中丫鬟婆子成群,每日也就应景儿,插不上手。

    小鸾和婉儿两个贯会抓尖取巧,围着三爷贾成仁和太太王氏身旁殷勤侍候,

    一顿饭下来,小鸾眼始终盯在爷身上,含情脉脉,搔首弄姿。

    男人惯吃这套,在看三爷贾成仁看小鸾的眼色就与别个不同,眼睛直往她身上溜,小鸾细袅袅腰,娇翘翘臀,又贯会卖弄,床第间令他很受用。

    贾成仁在嫡妻身上找不到这种感觉,王氏出身名门,自是不肯自轻自贱,妾佟氏平素虽柔媚入骨,可也不肯让他像畜生似对待,毕竟良家妇女,不是狎妓。

    小鸾出身卑贱,为揽爷的心,夜来就任他摆弄,开始尚含羞不肯,可禁不得爷用强,不敢过于拿乔,就有俯就之意,因此贾三爷便花样百出,倍觉新鲜。

    有时衙门里无事,白日空闲,也关起门做一回。

    这厢婉儿也不示弱,柔情款款,乔张做势,殷勤小意,弄得三爷贾成仁脸也板不起来了,婉儿虽不似小鸾放得开,可却有种别样滋味,令他遂意。

    看着这对娇花美妾,三爷焉有不软的,好色乃男人本性。

    贾成仁连着二日歇在王氏上房,最近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赵谦回老家丁忧,这空缺尚没定下人填补,他想求助岳父,帮忙疏通,是以对王氏格外看重。

    王氏这厢垂下眼皮,兀自吃饭,实在看不上小贱人的妖媚样,爷在她屋里她是不愿这帮子妾室到爷跟前晃悠,瞧着一个个狐狸精似的,填堵,可又不能破例不让小妾问安,若开了这口子,以后就不好辖制了,无奈只好忍耐。

    佟姨娘一直未上前,看这两个通房使尽浑身解数,着实不易,唇角微微挑起。

    贾成仁受用中,抬起头来,正巧对上佟姨娘鹦Φ牧常睦镉屑阜帜张娃限危暇构僦霸谏恚匠;挂俺黾阜终

    他轻咳了声,小鸾赶紧给爷拍背,贾成仁又瞧了眼佟姨娘的脸,佟姨娘笑容收起,脸别过一旁,贾成仁些微不自在,朝小鸾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停止讨好的动作。

    婉儿乖觉,看爷的脸色讪讪的,就躲开,去主母王氏身旁侍候。

    小鸾看爷今个有点反常,也摸不透爷心思,挨着爷身旁站着。

    王氏心明镜似的,知道所为何来,也瞥了佟姨娘一眼。

    用羹勺肴了口汤,小口喝了,抬起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对三爷贾成仁道:“小鸾姑娘如今有了身子,就不用上来了,反正我这也不缺人手侍候”。

    未等贾成仁说话,小鸾眉梢一挑,讨好笑道:“太□□典,奴婢不敢领,莫说怀了子嗣,便是生了,也是托太太的福,不敢托大、没规没矩、眼睛里没人”,说罢,扬起俏脸,瞥了佟姨娘一眼,显见是暗讽佟姨娘。

    佟姨娘当日得宠之时,常借故不来上房请安,怀惠姐和祯哥那会,更是上房面都不露。

    小鸾自那日受了气,总算得了机会,当着爷面给佟姨娘点眼。

    这屋里人都不傻,都听出她指槐说柳,数道目光落在佟姨娘身上,就是三爷贾成仁也品出滋味。

    王氏适时拨火,含笑道:“小鸾姑娘就是懂事体,难怪你三爷疼你”。

    小鸾得意,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

    佟姨娘不想与她斗嘴,为争抢个男人,还不是自个喜欢的,喜欢的话另当别论。

    况昨个才占了上风,不可太强出头,遂一笑而过。

    这佟姨娘素日专爱逞口舌之快,从不输人,此番大度表现,让贾成仁不禁朝她多看了两眼,看她今儿穿得素淡,反有股子清幽之气,比这两个年轻通房别有番韵味,厌烦心减了大半。

    主母王氏蜻蜓点水用了早膳,漱口,净手。

    丫鬟奉上新沏的茶水,王氏轻啜了口,抬头看了她一眼,和婉地道:“佟姨娘,惠姐既是她不愿回去,先在我这住着,一来,她的亲事我上上心,物色一头好亲事,二来,我找了个针线上好的人来家教她姐俩女红,女子无才便是德,书念不念不打紧,做人家媳妇总得有拿得出去的活计,佟姨娘你说是不是?”

    王氏也生了一双儿女,女儿娴姐稍长惠姐,俩人差几个月,儿子贤哥才五六岁。

    佟姨娘略踌躇,王氏说的也不是没一点道理,惠姐的婚事,她一个做妾的是没资格过问的,只有嫡妻才有权参与,不怪乎惠姐拼命巴结她嫡母,可王氏心思深,单看她这两日的行事,就让佟姨娘大不放心。

    但事已至此,若硬是不允,三爷也未必依,在说惠姐一门心思攀上她嫡母,自己若拦着,母女嫌隙更深,罢了,日后自己多个心眼,多留意这厢动静。

    既是不争的事实,佟姨娘面上话也就说得响亮,道:“姐姐教导,妹妹自是放心,姐姐挑的夫婿,定是好的,外人都道姐姐贤良,嫡庶一视同仁,交到姐姐手里,妹妹还有什么说的,只姐姐受累了”。

    她明面上是称赞王氏贤德,实则挑明了惠姐婚事好坏,王氏嫡母脱不了干系。

    王氏本以为她断不肯的,不想她竟痛快答应了,以往这佟姨娘即便千万般不好,可有一点,对一双儿女,眼珠似的,谁都不能碰一下。

    贾成仁又着意看了佟姨娘一眼,似有几分意外,转头看向嫡妻,对王氏能主动照管庶女很满意,赞许道:“夫人想得周到,她姐俩的婚事就托付夫人了”。

    小鸾自在府里众位主子面前被老太太下了脸,心里不自在,在贾成仁面前没少下话,说佟姨娘刁钻,挑唆老太太不待见她,又撒娇撒痴缠得三爷贾成仁无法,答应二天打一套上好的头面给她,方才了事。

    因此,贾成仁下决心惠姐放到嫡妻那里教养,免得让她亲娘带坏了。

    吃过早膳,贾成仁便到衙门里去了。

    佟氏自上房出来,与皱姨娘一起下了台阶,邹姨娘关切地问:“妹妹身子大好了?”

    这一大早,明刀暗枪的,只皱姨娘不言语,一旁看着,她对邹姨娘有点记忆,可不多,甚至是模糊的,也辨不清是好是坏。

    主母王氏和两个通房明显做了一路,自己落了单,因此对皱姨娘就抱着亲近的态度,道:“谢姐姐惦记着,不碍事了,改日妹子去看姐姐”。

    邹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见斜刺里惠姐自东稍间出来,过正屋,佟姨娘想既是占了人家的身子,终人家的事,就脚步停下来,轻声唤道:“惠姐”。

    惠姐原是打算装作看不见过去,不想母亲唤她,声儿虽低,然廊下也能听见,就不情愿地过去。

    邹姨娘一看母女有话要说,忙笑着道:“你们娘俩唠,我不打扰了”。

    邹姨娘便先走了。

    偏这时,上房一丫鬟站在台阶上大声道:“惠姑娘,太太找即刻过去。”

    惠姐答应声,看也不看她,扬着头快步进上房去了。

    佟姨娘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帘子后,只好回房。

    她着手准备东西,明个一早回娘家,好歹还有个娘家,唤挽香去学里给祯哥请假。

    三太太王氏昨个就把钱物送来了,佟姨娘收了,看礼不薄,拿着有面子,又备了些东西给家里人,临了又往包裹里塞了块哆亓献印

    虽和这佟家没甚瓜葛,但自己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佟家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娘家,亲戚在处,若有事总有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