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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郡城的这场冬季来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早都要冷,虢郡城周边的小城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寒潮,他们纷纷举家迁来了虢郡城谋生,有钱的、有亲戚的或许能够在城中找到一处落脚之处,但是那么身无分文了,只能成为流民盘旋在虢郡城周边寻求一点果腹之物。
虢郡城是一座富裕的城市,一向没有什么机会用施舍来表现自己的仁慈,于是带着家中的余粮走出了城外,施粥安顿流民,来获取满足感,这也让流民聚齐的越来越多。咸原宫只能临时决定在城外修建一座附城,一是在饥寒的季节用来安顿流民,二是商事忙碌的季节用来囤积商榷的物品。
这座商榷附城本来应当由咸原宫来主持修建,但是选婿大会的比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未来的城主不但要会经商,还要会管理各种各样的人,修建一座城的过程最能体现一个人的管理能力,于是咸原宫临时调整了第三场比试的时间,将修建附城作为第三场比试的试题,届时,所有的应试者都要加入附城的修建中,咸原宫由这个过程选出三个最优秀的人才来进入最后一场的比拼。
至此,虢郡的选婿比试已经进行到第三场,而在之前的比试中,淘汰了不少的求亲者。
因为今年年景不好,列国之间的战事都进入了绥靖的阶段,冬寒让这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列国的王子们,之所以会来虢郡求亲,大多都是一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哀结局。可是,今年不同了,他们即将要迎来了自己人生的转折点了。
因为流民的增加与流窜为匪,列国的上层们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有人献策,将去虢郡求亲的那些王子召回来,让他们为流民之事出谋划策,而不是流落到一座商城浪费才华。
咸原宫一向都是买卖不成仁义在,虽然他们都在选婿大会的比试中被淘汰了,但是回国的欢送会,咸原宫决定办的隆重一点,以示对他们的尊重。
这对于禁足中的许凌君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于是她提前找了泠歆,说自己要在欢送列国王子的宴会上再献一支彩衣舞,泠歆当然很高兴,说她终于也能主动为虢郡城分担一点责任跟义务了,许凌君骄傲的说,不管选婿大会中选出什么样的人?我可是虢郡城未来的主人,当然会承担自己的责任。泠歆带着笑意的脸上带着一丝忧愁,沉默的低下了头,只交待她要好好排练新的彩衣舞,让虢郡的彩衣公主在史册上留下一抹艳丽的色彩,却没有再夸奖她成长了懂得替别人分忧了。许凌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说新的彩衣舞必须也要有琴师才行,提出了让吕斟浔来继续担任他琴师的要求。
泠歆说商榷附城修建在即,不知吕斟浔是否答应?许凌君说,商榷附城的动工需要等欢送宴会结束才能开始,吕斟浔应该能为她挤出这点时间。早在天元大会的时候,泠歆就知道她心属吕斟浔了,作为虢郡城的主人,婚姻只是将一个有能力管理虢郡城的人变成城主的一种合法手段,许凌君她没有能力管理这座城,所以她必须牺牲自己的婚姻,来为虢郡城选出一个最适合它的城主。在选出城主之前,让许凌君找到自己的真爱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泠歆突然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说道:“好吧,我答应,去找吕斟浔谈一谈。”
许凌君心属吕斟浔,泠歆知道,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吕斟浔居然愿意牺牲掉第三场比试的准备时间来为许凌君弹琴,为她编排下一支彩衣舞。得到吕斟浔肯定答复的泠歆忧心忡忡的回复了许凌君,许凌君开心的像一个孩子似的蹦来蹦去,已经多日未见吕斟浔,许凌君竟然会如此想念他了,泠歆不知她将这种男女之间的感情投入到什么程度了?便把这个消息抛给了萧其远,没想到萧其远只是悠悠的说了一句,“我自有安排,随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为了扭转乾坤,将城主之位传到萧其远的手里,说实话,泠歆也不知道许氏父子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但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她愿意成为他们的帮手。
彩衣阁换上了新颜,雕梁画栋都是色彩艳丽的花朵,与外面的冷肃形成了鲜明对比,许凌君将白纱换成了彩绸,红色的舞衣格外抢眼,她的脚步穿梭在彩绸间,仿佛一个暗夜的精灵。
“我跳舞好看吗?”许凌君停住舞步,站在琴师的面前。
吕斟浔将琴音拨弄回旋,说道:“真好看!”
“我弹的琴也很好听哦。”
说完,许凌君将吕斟浔的琴搬到自己的脚下,手指拨动琴弦,说道:“献丑了……”
一首婉转起伏动人的乐曲从她的指尖传出来:
琴音低低如风过松林,琴音高高如江河入海流,人间悲凉之感在心尖萦绕不走,一阵烈风扫荡乌云,阳光泄洒千里,一切又尽归于无……
吕斟浔听着听着,心神无比的荡漾,他激动的握住许凌君的手,问道:“你怎么会弹这首曲子?”
许凌君感受他手里的温度,慢悠悠的说道:“听你弹的。”
“可……可是……我从未在人前弹过这首曲子。”
“阳山城外,野鸭湖,你弹过……”
“野……野鸭湖,你是说那里,天鹅湖……”
阳山城的天鹅湖,在许凌君的口里,永远都是野鸭湖。虽然命运总是会给他经历不同的苦难,但是他的心永远都是积极向上的,来到阳山城之前,他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天鹅湖。天鹅在安静的湖面上觅食,芦苇摇摆着微风,他烦闷的心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盘腿坐下,弹出了那首他从未对人弹过的曲子。
“没想到,你在那里听到了我琴声……”
“是啊,你弹了很久,我听了很久,那个时候的你,披着一身的阳光,曲子明明很悲凉,可是在你的手里弹出来,却充满了阳光,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快乐最自在的你。吕……吕斟浔,在阳山城,你还是你,可是你的琴声,为何一点都不自在了?你知道吗?我喜欢那样的你,野鸭湖畔的你……”
吕斟浔努力的隐藏着自己记忆,也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许凌君将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说道:“吕斟浔,我喜欢你,但是更希望你还是那个野鸭湖畔快乐的少年……”
强忍的眼泪一下子就决了堤,吕斟浔一把抱住她,说道:“凌君,谢谢你,谢谢你记得这首曲子。”
自从离开吕国后,他发誓要将这首曲子忘记,于是在进入阳山城之前,最后一次弹起了它。那首曲子那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忘记了它就等于忘记了自己的快乐。吕斟浔决心做一个勇敢的人,谁也不懂他内心最深处的软弱,许凌君一下子就击中了他。
情绪平复后,他说道:“你知道我的出身吗?”
许凌君摇摇头。
他又说道:“我的母亲来自域外,是最卑贱的歌女,一路被人拐卖到吕国,被路过的吕王看中,*情生下了我。母亲身份低微,不能抛头露面,便以仆人的身份陪伴我,可是王子之位竞争激烈,我又不懂得收敛锋芒,很快,母亲的身份就被揭开了,为了维护我,母亲自缢而亡,却没想到她以命换来的,却不是我留在吕国的生活而是被驱除出境的尴尬。那首曲子便是她教我的,说是家乡的歌谣,东土最讲究血统,为了勇往直前,我决定忘记我的母亲,可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啊……”
说着……说着……幼年在母亲怀中快乐成长的记忆再现,再环视今日,他所追求的都是别人所期盼的,而自己到底想过怎样的生活?他从来都不知道……眼泪终于让他宣泄了自己情感。许凌君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他深情的看着许凌君,问道:“凌君,你会看不起我吗?”
许凌君无比动容的说道:“不会,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阳山城弹琴的那个少年,而不是什么吕国王子。”说完,许凌君又补充道:“吕斟浔,这场选婿大会你能胜出吗?”
吕斟浔被她绝世的容颜迷了眼,肯定的说道:“能!”
华灯初上,夜景迷人。答谢宴会照常举行,彩衣舞依旧惊艳四座,泠歆早已根据列国公子的喜好将送别礼品分门别类的放好了,许凌君动作流畅,一如她高贵的身份,将礼物一一微笑递到即将离别的王子们手里。那是她人生中最艳丽的一晚,关于彩衣公主的一切自此登上了顶峰。
吕斟浔抱着琴站在一个角落里注目凝视,许凌君在空闲之余将目光扫向那里,两人相视而笑,仿若一个相识多年的好友,满腹的心语全在那一眼里诉说到对方的耳里了。
随着列国王子们的离去,流民的涌入,虢郡城也换了一幅新颜,大街上的锦衣华贵之气少了,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的萧条。商榷附城也在积极的建设中,很多的流民成为了廉价的劳动力,商榷附城的修建进程不停的在刷新记录。
而吕斟浔等人也繁忙的加入了修城的大队伍中,四方会馆瞬间成为了一座空馆。
萧其远没有了朋友间的推杯换盏,天若寺成为了他闲暇之余最常出现的地方,许凌君也跟着他来到了天若寺中。
看着萧其远在佛堂熟练的点着一盏又一盏昏黄的油灯,许凌君才知道,这些天,他无故失踪的日子都是在这里待着的。
看着泠天若那绝世的容颜中晃着一双无光的眼睛,许凌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跟我哥哥是什么关系?”
泠天若望向那个模糊的黑影,说道:“一个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
“为什么你要在这里出家?”看着她双手合十虔诚的敲着木鱼,许凌君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问道。
“因为我要留在虢郡,等一个朋友回来。”
“那你的朋友回来了吗?”
泠天若笑着说:“回来了。”
除了她是泠歆的妹妹外,关于泠天若,许凌君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何哥哥会对他情有独钟?在她的记忆里,萧其远从未提过他与虢郡城之间的事情,放佛他从未在这座城中生活过一样。
泠天若的话语似乎有一种魔力,她让许凌君在佛前坐下,问道:“你爱你的哥哥吗?你会为他祈祷吗?”
“会!”许凌君点点头。
泠天若又说道:“你哥*着你,他所点的每一盏灯都是为了你而祈的愿。希望你能记得他的好,而不是他的坏。”
温情伴随着泠天若的话瞬间横扫了许凌君的心,她悄悄的在泠天若的耳边说道:“我可不可以把虢郡城送给哥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