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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凤颤抖着双手死死的抱紧绾泪，坚决不松手.
似乎只要一放手，绾泪就会立刻消失，她就不在了，只要一松手，即便她的身影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那种恐惧也是无穷无尽的，仿佛她随时都会消失。
此刻,鸣凤几乎已经明白绾泪将会做怎样的决定.他万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绾泪自我牺牲!如果有必要,他会插手,哪怕让绾泪一辈子都痛恨着他,他也要阻止她!
“这一回,鸣凤,你总该明白了吧?”绾泪蜷缩在鸣凤的怀中,悲凉的不能自抑,“试问,这个天下,又有几个人会傻到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去葬送自己的性命呢?”
“若蝶,你别再胡思乱想了!”狠狠的盯住绾泪,鸣凤坚定且不容置疑的宣誓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断不会允许你牺牲自己去救颜如雪的!”
听到鸣凤的宣誓,绾泪冰冷的心田瞬时涌进一股暖流.
时至今日,至少还有眼前的这个男子这么关心自己.
思及此,绾泪不由的唇角扯出一抹笑容,道,“呵,鸣凤,你刚刚还不是说过,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尊重我的决定吗?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鸣凤肯定的说道，“如果要你以牺牲生命的代价去拯救那个男人,我自然不会允许!”
绾泪苦涩的摇了摇头，道，“之前,我也决定,舍弃不救治他的!但是,现在,我却不能再漠视他.”
越听越不对劲的鸣凤，急忙询问出声，“若蝶,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原本以为,自己欠他的债已经全都还清了!却没想到,到头来,我居然还是亏欠他的！”一滴泪水夺眶而出，绾泪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现在想想，绾泪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如果不是因为她惹恼了某些人，某些人也不会在颜如雪的婚礼上派来杀手，这样一来，无忧也就不会为了保护她而命丧黄泉，颜如雪更不会静脉尽断了。说实话，对于颜如雪冷眼旁观，没有及时救无忧的事情上，绾泪一直都是怨恨他的，但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她招惹了某些人，这所有的一切祸事也就不会发生。到头来，其实她才是罪魁祸首！
见绾泪很长时间不做声，像是再想些什么，鸣凤越来越慌神，不由的紧紧抓住绾泪的双臂，不住的摇晃道，“若蝶,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鸣凤,对不起!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吧!”终于在鸣凤的摇晃中收回思绪的绾泪,淡淡一笑,道,“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现在,不知道为何,她很想立即就见到颜如雪,也许,只有见到他,她就会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选择了!
鸣凤依然不放心的问道,“若蝶,你究竟怎么了?”
绾泪强打精神,道,“我没事!只是心情有点不好而已!你放心.”
鸣凤一副不相信的神色,“真的没事吗?”
“嗯!相信我!鸣凤.”轻轻的拉起鸣凤的手,绾泪轻言细语道,“我真的没有事情.”
“那就好!”鸣凤听言,顿了一会儿，才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先联系我，不许自作主张。”语气里是坚定和强势的命令，没一点儿踯躅。
绾泪起先并没有做声.
鸣凤不耐烦地催问：“听见没有？”
“哦。”绾泪应着.
在她的印象中,鸣凤从来不会如此霸道.料想,也是过于担忧她才会这么说的吧!
鸣凤不满地皱眉：“你得保证！”
绾泪又应声虫似的跟着说：“哦，我保证。”大眼睛在他脸上搜寻着他的情绪。
鸣凤忍无可忍地说：“你保证什么？”
绾泪点了点头,乖乖的说道,“我保证，以后有事儿先和你商量，不自作主张。”
虽然她做了保证,但是,正所谓世事难料,如果以后真出了什么事情而事前没有和鸣凤商量,绾泪除了在心中默默的说抱歉之外,也别无他法!
而且,她总觉得在不久的将来,她就会违背她对鸣凤所做的保证了!
鸣凤终于听见了满意的答案，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他静静的看向眼前的绾泪。此时,她正用手轻拢着被吹乱的发丝，显得十分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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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行馆出来,天空就莫名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是灰的，蒙蒙地笼着烟纱.一如绾泪现在的心情.
雨声瑟瑟，在一片一片的琉璃瓦间落下晦涩的色泽，好似腐化了一般。
滴水檐边上淌下一长串水珠子，落得芭蕉声声，隐隐的听闻鸟的嘶鸣，隐在斜风细雨的幕中。
绾泪拖着沉重的步伐,任由雨水敲打在自己的身上,脸上,静静的走向丞相府.
再次见到颜如雪的时候,是在丞相府的后花园中的玄月亭中.
颜如雪在无情的搀扶下,坐于玄月亭的廊下,宽袍长带,面容无比的憔悴,唇色苍白,神情淡淡，却依然高傲而尊贵。
湿漉漉的衣裙紧紧的粘连在身上,很不舒服.然而,此刻的绾泪却顾及不了这些,她淡漠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她依然恍若未觉的缓缓走向颜如雪.
看着一身狼狈不堪的绾泪,颜如雪微微一颤,一言不发的想要站起身.见此情况,无情急忙上前搀住他.
颜如雪吩咐道，“无情,赶紧让下人准备热水,带绾泪下去梳洗.”
向绾泪瞥了一眼，无情恭声道，“是!”
“不用了！”绾泪紧紧地咬住泛白的下唇，僵硬地站住，道，“不用如此假惺惺的对待我！”
无情不由的拧了拧眉头,斥责道,“绾泪……”
然而,颜如雪倒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淡淡的对无情吩咐道,“无情，你先下去吧！”
无情欲言又止,“师傅……”
这一回,颜如雪陡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不容置疑,“快下去！”
张了张嘴巴,无情终是恭声道,“是！师傅。”
看着无情撑着一把纸伞,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风雨中,颜如雪终于收回目光,淡淡的看向绾泪,道,“你突然到来,究竟是所为何事?为何都不打把雨伞?”
“看你死了没有.”绾泪那极美的面上竟泛起了薄薄的红晕，如九染的锦纱，挑起来，落下绯色，抬眼，却是灼灼的明眸。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便沉下来，风吹过，飒飒的音，隔着迷离的烟雨，愈发的显的这玄月亭透着寒气。
许久，颜如雪望着绾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又眯了眯，慢慢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很慢很慢。
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几乎触到了她的呼吸，夹杂着丝丝细雨，冷彻离人的心扉。
最后关头,绾泪冷冷的别开脸,错过了颜如雪向她伸出来的手指.
一时之间,颜如雪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就僵硬的暴露在空气中.
良久之后,他方才微微一叹,收回手指.
“还没有把事情全都处理完,我现在还不能死.”收回手,颜如雪疲倦的斜靠在玄月亭的柱子上,语气诚恳的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绾泪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我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淡然一笑,颜如雪涩然的缓缓说道,“我始终放心不下青炫。一旦我身亡，只怕朝中的一些小人会蠢蠢欲动，到时候，只怕会对青炫的执政产生很大的障碍，说不定，还会出现逼宫，篡位的事情.我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出现……”
绾泪冷冷的问道,“然后呢?”
“需要你.”颜如雪的心重重地跳着，然后缩紧了一下,“我需要你帮助青炫,不要为难他!帮他保住皇位.”
闻言,绾泪不由的痴痴笑出声.
侧头，绾泪以一种温和而略带嘲弄的表情看着颜如雪,道,“呵,我一介民女,没有权势,也没有金钱,怎么帮助他?”
颜如雪静静的望向绾泪,目光中划过一丝痛楚,“玄武国的大皇子----鸣凤,对你很好!我看的出来,他是真心爱慕着你的!说不定,以后他就是玄武国的新帝,你如果嫁给他,成为皇后,借助玄武国的力量,就能够帮到青炫.”
“好,很好,非常好!”闻言,绾泪冷笑着拍手鼓掌,嘲讽的说道,“没想到，你都帮我把我以后的人生规划好了？”
“……”
这时,颜如雪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言.
他知道,这么要求绾泪确实很过分.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
只有将青炫交托给绾泪,他才能毫无牵挂的离开这人世间.
当然,除了青炫之外,他最牵挂的就是绾泪了!只是,他不想将对她的关心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颜如雪看的出来,鸣凤虽然不是无忧,但是,他爱绾泪的一颗心毫不输于无忧,如果绾泪嫁于鸣凤,也不乏是个好归宿.虽然在提到将绾泪交予鸣凤的时候,颜如雪的心里会很不舒服……
完全没有在意到颜如雪内心的痛苦挣扎,绾泪继续嘲讽问道,“嫁给鸣凤,成为玄武国的皇后,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是,我凭什么要听从你的安排,去帮助青炫呢?”
闻言,颜如雪张了张嘴巴,半响才说道,“绾泪,算我求你!”
“求我?呵,没想到向来自以为是的颜如雪居然会求我?”绾泪狠狠的瞪向颜如雪,道,“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青炫来求她?
“绾泪……”颜如雪欲言又止.
“我叫冷若蝶!”绾泪突然动气的厉声道,“请不要叫我‘绾泪’这个名字.我不想再被你叫那个名字.”
“那我应该怎么做?”颜如雪几乎是用吼的,“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帮助我,帮助青炫?”
“那你跪给我看.”绾泪轻轻地说着，那般虚幻而清幽，若有若无地流动着一丝孤傲绝尘的气息.
“……”
闻言,颜如雪一阵惊愕.
他没想到绾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是摆在以前,他一定会大发雷霆.想叫他下跪,简直就是比杀了他还侮辱他,但是,当绾泪提出这样的要求时,他居然没有觉得羞耻,仅仅是有些许的不敢置信而已!
“不是向我,而是为了逝者,为了无忧.就在这里输掉的可怜人.你就跪给他看.”绾泪越说越激动,泪水也再一次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跪着趴下,流着像瀑布,像江水一样的泪水乞求他的原谅.向他说对不起,说你犯了死罪.再三地乞求他的原谅.”
不知道为何,只要一看见颜如雪那张绝尘的脸,绾泪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无忧的死!就连带着想到了对他的怨恨!虽然,她也知道,错不全在于他!
“……”
颜如雪依然沉默不语.
相较于绾泪,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你做不到吧?不能办到吧?”绾泪就这么看着颜如雪,眼色里忽然带了寂寥的味道，那种仿佛被漫天的清冷压下，即将崩溃一般的眼神,“不就是死个人吗?没什么了不起,总是以为和你那自以为是的认知相比,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你吗?颜如雪.”
“……”
颜如雪还是没有说出只言片语.
他的眉宇间流露着隐约冰冷，仿佛带着一点点寒凉的意味.
“不是吗?”见颜如雪依然不说话,绾泪反问道.
仿佛空气都寂静凝结下来一般，被痛苦束缚住的绾泪，狠狠的凝视着对面绝美的年轻丞相，赤红的眼眸里一片暴戾。
不知道僵持了多长时间,一直都沉默不语的颜如雪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绾泪，每看一眼，心里不断堆积的疼痛也就加深一分。
突然,颜如雪终于站起身,直直的向绾泪跪了下去……
不可否认,他亏欠绾泪的实在是太多了!
反正,他马上就要死了!如果下跪,能够让她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他可以抛弃内心的耻辱心,欣然的跪下去……
“啊……赢了.”绾泪冷冷的看着跪在她脚下的颜如雪,泪水流的越来越多,“那个盛气凌人,了不起的丞相大人,由我,打败了呢!”
“满足了吗?”颜如雪抬起脸，他注视着绾泪，不出声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满足了,就答应我,好好的帮助青炫,还有……好好的照顾自己,一定要幸福!”
“这可怎么办呢?现在我还不满足.我讨厌你那又倔又死缠烂打的可怕的执着,怕了它,也很痛恨.”闻言,绾泪没有半分感动,只是红唇忽然勾了起来，弯出一个叵测的弧度,冷声道,“而且,现在的我,早已经没有幸福可言!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简直就是令人作恶……”
“……”
雨雾氤氲的如薄纱拂在绾泪消瘦的身上，朦朦晕晕。微风掠过，引得她的一袭白衣在风中轻缠，恍惚间，似已远离尘世。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颜如雪依然跪在原地,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站起身来.
而绾泪则转身,身姿依旧是高贵挺直，在雨中绝然而去，那优雅的步伐翩然若舞。
九曲回廊,勾檐如画，朱色的阑干外，只见她衣袂飘飘，宛如惊鸿照影，便欲随风归去。
斜斜地风过，点点细雨把颜如雪的俊雅风采蒙上了一层灰雾，黯哑许多，挑起来的眉眼间，有一丝疲惫的影子，眼睛却透亮.
“你不准我叫你绾泪,那好,我不叫;你要我下跪,请求饶恕,我也照做.”颜如雪清越的声音骤然响起,“若蝶,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倾尽所有,把欠你的都还给你!只求你,能够帮助青炫,还有,照顾好自己!”
话音未落,绾泪停住了脚步，转头回望，那么美丽的面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水，还是泪，嘴角上扬了一下，仿佛微笑，又仿佛没有，惊艳而凄厉。
“你拿什么还给我?”绾泪冷冷的问道,“有些人，你欠他的，或许会倾其所有，但毕竟是会还完的。而有些人，你所亏欠的，只有到下辈子，才能还清。”
说完,再次转过身,绾泪猛然掐住自己稚嫩的掌心，她已是陷入苦海之的人，纵然是痛苦，又如何。
曾几何时，她是那么的爱恋他,眼中除了他，再无其他人。
只是如今，今非昔比。
她除了恨他,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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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他们之间有过多少的爱恨情仇,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
等到他们中的一人安然的离开这人世,所有的一切爱恨都会随着死亡烟消云散……
雨滴下，不知是哪里一声清吟，清清幽幽，道来一曲，原来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PS:绾泪究竟会不会救颜如雪？下章揭晓答案！还有一章，文章就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后文不再那么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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