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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萧世蓉终于起了,放众人进去回话。
她端坐上首,扫视底下众人。
香小娘乌善月等人,她从不放在眼里。
唯独,谢斐和苗氏这两个“刺头”,成了她的心腹大患。
而今,谢斐还能放一放,除掉苗氏,却是重中之重。
萧世蓉冷艳笑笑,招手唤来女使,将一个托盘端到苗氏面前。
“这是我娘家送来的百年人参,原是让我补补身子。我想,苗妹妹才最需要滋补,便送与你吧。”
红布揭开,底下是一支极品老参,令众人羡慕不已。
方琴柔道:“百年人参难得,苗姐姐真是好福气啊,不但主君宠着,就连主母也对你如此厚爱。”
苗氏瞅了人参一眼,不咸不淡道:“大娘子的心意我领受了,不过这所谓的百年老参,对大娘子而言是稀奇,可我房里,却堆了不少。”
萧世蓉面色微变。
跟苗氏交好的一个妾室说道:“可不是,主君宠爱苗姐姐,送了多少灵芝人参去。就连年前,宫里赏下来的贡品,都堆在苗姐姐房里呢。”
这是实话,苗氏嘴角止不住地扬起。
她端起茶杯,揭了茶盖撇去浮梗,身子歪斜靠在椅子上,姿态傲慢从容。
“主君不过是疼惜我腹中骨肉罢了,各位姐妹若是有了身孕,主君也一视同仁的。”
香小娘落寞道:“我们哪有这福气。”
方琴柔天真道:“还是苗姐姐福泽深厚,两度怀孕。不像我们,即便承了主君恩宠,肚子里也始终没动静。”
她年纪更小些,自认为能怀孕,可千盼万盼,也盼不来一个孩子。
苗氏正要开口讥讽,上首的萧世蓉却把玩着手炉,悠悠地挑起话题。
“说起来,苗妹妹的确格外幸运些。在座的各位,多半也曾是主君的心头宠,却没一个能怀上身孕。也不知道是上天格外眷顾,还是旁的原因呢?”
话说到此处,萧世蓉就止住了,任凭底下众人神色各异。
谢斐专注喝茶,心道,来了来了。
苗氏正志得意满,听不出萧世蓉弦外之音。
她眉飞色舞,嬉笑道:“妹妹我年轻,正是适合生育的时候。不像各位姐姐,上了年纪,自然是怀不上了。”
众人:“……”
苗氏看萧世蓉脸色铁青,还不满意,非要出言挑衅。
“大娘子早该在嫁过来那几年,趁身子还行,跟主君生下嫡子女才是。如今上了岁数,又跟主君有嫌隙,要想再怀,那是难上加难呐。”
正厅里,霎时鸦雀无声。
伺候在萧世蓉身旁的汤妈妈绷不住了,怒斥道:“苗小娘,饶是你受主君宠爱,也要知晓分寸!方才的话,是该对大娘子说的吗?”
苗氏勾着唇,眼神无辜懵懂,一派天真憨态的表情。
“汤妈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冒犯到大娘子了?大娘子是高门闺女,更是正室嫡妻,不会心眼子这么小,还要跟我计较吧?”
汤妈妈哑口无言。
良久,萧世蓉颤抖的手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正要说话,苗氏却由丫鬟搀扶着,兀自起身。
“大娘子,我身子略有不适,就先回去了。”抚摸着小腹,苗氏高高在上道:“其实今日,主君说,我不必来请安的,但我想,我到底是妾,还是要守规矩。”
环顾众人,苗氏意有所指。
“希望各位姐妹都能记得今日,我是怀着孕,也来给大娘子请安。今后,该守的规矩,都得守。谁要是敢以下犯上,我绝不饶恕!”
说完,她也不跟萧世蓉行礼,径直甩手走人。
萧世蓉早已气得浑身发颤,其余人也都埋着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谢斐心想,这苗氏也太彪悍了。
方才那番话,本不是她一个良妾该说出口的。
当着萧世蓉的面,她俨然觉得自己才是大娘子,且告知众人,自己将来必定是正室,要早早立下规矩来。
这府里,会有一番热闹无比的场面了。
出了琼玉苑,香小娘跟上来,与谢斐闲谈。
“说起来,乌妹妹也病了有几日了。她说是老毛病,不敢叫大夫来诊治,让我也忧心啊。”香小娘担忧道。
谢斐道:“我之前叫人去问过了,乌姐姐是月信不调,故而难受。想必过些日子,就会好转。”
香小娘笑着说是,又感谢了谢斐,为她们安排与家人团聚的事。
谢斐没在意,寒暄几句后便告辞。
正月里事务繁多,谢斐算了下,她少说要忙到初五六。
正如袁三打探到的,初七八,萧家要来人,到时萧世蓉解了禁足,府里就不用谢斐管了。
她整日都在忙,浮玉见了难免心疼。
“姑娘也不用事必躬亲,敷衍了事得了。反正就算真的出了岔子,老夫人也不能太过惩罚您。”
谢斐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行不通。”
一开始当家,她胡作非为,觉得把事情搞砸了,老夫人必定不会再叫她管家。
谁知道,这位老夫人也是个人才,任凭谢斐把府上内务搞得七零八落,也继续让谢斐管家,毫不在意裴家的损失。
到头来,谢斐还是得为自己的过错买单,将搞砸的事情一件件收拾了。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眨眼到了正月初六,萧世蓉“病好”了,谢斐终于能将重担递出去。
因父母要来,萧世蓉难得展颜,接手管家后就忙里忙外,又是布置厢房,又是安排年礼。
光绫罗绸缎就准备了几车,要给父母带回范阳去,分给弟妹子侄们。
谢斐听袁三说,萧家主君官衔很高,跟大房的裴盛一样,都是三品官,且因为家族渊源,在范阳一带又极有名望。
谢斐都想不通,萧世蓉父亲身居要职,外祖母是郡主,自己更是原定的太子妃。
到底选秀之日犯了多大的过错,最终被指婚给裴渊?
裴渊名义上是侯爷的孙子,却是无职无权,既没有功名在身,又绝无继承爵位的可能,怎么算,都不是萧世蓉看得上的。
袁三听见她的议论,觉得还是有必要辩解一下。
“姑娘,裴渊裴公子也没你说的那么差。他爷爷是侯爵,父亲是大将军,母亲是郡主之女。论身世,比大娘子差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