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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斐没闲着,绕着墓地走了两圈,把杂草拔了。
这墓地,先前来的人打扫过,实在没什么可做的。
谢斐看袁三还跪着,独自去附近走动,看见有山茶花,顺手折了好几支,再用树藤捆上,做个简单的花束。
回到墓地来,浮玉等人都到了,袁三也已经起身,正埋头将香蜡纸烛等取出来。
素律安排人扫墓,见墓地干净,也不意外。
“应该是大房或者二房来过了,每年大将军忌日,他们都不会落下。”
谢斐道:“这两房的主君,跟大将军关系很要好?”
素律没把话说死:“毕竟是亲兄弟。”
谢斐记得,侯府这五房,似乎只有大房和五房是老太太亲生的,其余都是庶子女。
“除了大房,另外几房,我都没怎么接触过。”谢斐道:“素律姑娘是老夫人的人,应该对这些人颇为了解?”
素律一边操持,一边说道:“大房您见过了,二房主君经商,家中无人做官。三房和五房倒是均入了仕途,不过很少往来。”
五房又因为在外地做官,举家不在京城,连素律都见得少。
忙忙碌碌了快一个时辰,才祭拜完裴大将军。
谢斐在山坡上站着,遥望被白雪覆盖的山峦,茫茫雾气中,对面山峰的寺庙若隐若现。
应该是座壮观宏伟的佛寺,好像钟声从寺庙中盘旋而来,回荡于整个山川之间。
素律过来,说道:“小娘,这边已处理妥当,再去一趟白云观,扫墓就完成了。”
谢斐叹道:“不瞒你说,我这会饿得慌。”
倒不是谢斐矫情,她是主持扫墓的,从昨晚就得沐浴斋戒,晚饭早饭接连两顿没吃。
这会早过了午时,爬山又消耗体力,她肚子都饿瘪了。
素律道:“醉仙楼已经提前备下饭菜,待小娘进城,便能先垫一垫。”
扫墓结束,众人都往山下去。
走出几步,谢斐突然回头,没瞧见袁三的身影。
山顶,袁三还静静跪在坟前,头上发带随风飘扬。
艳丽山茶花上沾着水珠,给萧瑟冷寂的坟地增添一丝生机,像是雪白惨淡的天地里,只剩下这一抹格格不入的红色。
“花了不少功夫,才将旧部们安置妥当,他们大多过得很好。”
凝望死气沉沉的墓碑,袁三笑容苦涩勉强。
“母亲不想看见我们,皇帝大概也不希望‘裴渊’还活着,我只能按兵不动。您泉下有知,请原谅我。”
他轻轻抚摸山茶花,又深深看了墓碑一眼,这才快步离去。
下山的路顺畅多了,不过谢斐穿的是白衣,浑身湿透不说,裤脚裙摆上全是泥。
素律很有先见之明,带了好几身衣裳,这会扫过墓了,可以换身更暖和的。
谢斐在马车里换过,再度出来,发现袁三已不知何时归队。
车队正要走,跟迎面而来的马车打了个照面。
来的是大房的裴鸿朗,只他带着小厮们,没看见郑夫人和班思慧。
两边车马不远不近,裴鸿朗也没敢过来,遥遥道:“弟妹是来扫墓的?”
谢斐福身,说道:“回少卿大人,家中主子们身子不适,只得妾身代劳。僭越之举,实属无奈,望裴少卿莫要见怪。”
裴鸿朗笑道:“你是裴家妇,如何不能来扫墓?我四叔更是个宽宏大度的人,你给他扫墓,他泉下有知,只会夸赞你懂事孝顺。”
两人都有顾虑,所以只寒暄几句,各自离开。
谢斐坐上马车,回头看见裴鸿朗一行人正准备徒步上山。
这雪天路滑,山路更是难行,没想到裴鸿朗也要来扫墓。
“这位裴少卿,跟大将军,关系很亲近吗?”
素律道:“听说裴少卿的剑术马术,都是大将军教的,格外要亲近些。
不过往年是裴盛大人亲自前来,今年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才让少卿大人代劳。”
无论忌日还是清明,大房扫墓从不落下,有时候早,有时候要晚些。
裴鸿朗这会才来,可见一早上来扫墓的,不是大房。
那就是二房?或者三房?
马车进了城,先去醉仙楼用膳。
谢斐饿到快天人合一了,在雅间里敞开肚皮大吃特吃,这食量把素律吓得不轻。
浮玉没谢斐这么饿,早早吃完了就去街上玩。
玩够了,她带回一个消息。
“姑娘,我听说五房的大人回京了。”
谢斐正吃粥,闻言道:“回来就回来,难道我又要去迎?”
素律道:“五房跟侯府都甚少往来,此番回京,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谢斐放下勺子,“五房的主君,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吗?”还能有嫌隙?
素律道,“奴婢也不清楚内情。”
谢斐摇摇头,没在意这事。
吃过饭,肚子饱饱的,终于又有精力去爬白云观。
上山的路依然湿滑,不过因为常年有香客来往,许多段山路都平整开阔些,有些地方还铺了石板,可比荒山那边好走得多。
等上了天门,谢斐鞋子和裙摆上有泥点,但身上还是干净的。
逢年过节,香客都多,今日反反复复地下雪,却还是香火鼎盛,宾客如云。
谢斐去拜了裴大将军的往生碑,又去药王殿和财神殿。
她只拜这两三个地方,拜完了正打算走,却在天门处,跟庄文秀等人碰上。
庄文秀带两个女儿来烧香,也没想到会遇见谢斐。
好歹算是“一家人”,没有一言不发就走掉的道理。
庄文秀看看谢斐,眼里止不住的嫌恶。
“你一个妾,一天到晚抛头露面,也不怕夫家怪罪。”
谢斐悠悠道:“俗话说,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您是谢家妇,还管我一个裴家妇出不出门了?”
庄文秀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要带两个女儿走人。
谢央也朝谢斐翻了个白眼,倒是没说旁的话。
谢璟却留下来,说道:“母亲,我跟斐儿说几句话,你们先去吧。”
庄文秀恨铁不成钢,却拿这女儿无可奈何。
谢璟本就不想跟母亲妹妹走在一处,免得又被念叨。
她提起裙摆,送谢斐下山。
“除夕到十五,各府盛会不断,裴家大娘子要是身子不好转,无非又是你来应酬。”
谢斐也在忧心,“我也想装病来着,可惜那心狠手辣的老夫人,即便我是病了,也不会放过我。”
肯定还巴不得把她折磨死了,少了一桩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