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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大路两侧零落的树木生长,却也不阻挡向两侧远望的视线。←,
柳平儿已在大道上,火云楼阁被甩在远处,路上两具山贼尸体还在抽搐。山中天尚有慢了许久、从偏僻地方集聚的山贼,这两人便是还不知山贼气数已尽,尚且顺路赶来赴死之人。
柳平儿飞跃速度奇快,这许久的杀戮还是没能冲垮他的一口真气凝结,零落的树木在两侧倒驰,风声在耳边呼啸。
杜盛和周逢迎等人已伫马停身在凤凰山寨的门前。
杜盛下马,牵着快马边走边看着山贼的尸体——简单快捷的杀戮!
周逢迎等人也下了马,他们心底的担心并未减退半分,虽然他们有的也是官门当差多年,可他们那里见过这样的屠杀,这样可怕的凶徒,四人在后面看着一具具尸体,心中紧张、害怕纠结的跟着杜盛,直到进入寨门中。
杜盛已上马,他也是老捕头,又朝夕和这帮兄弟相处,当然知道兄弟们心中的惶恐,毕竟他这心中也是害怕大于兴奋。
杜盛回头,见周逢迎等人都已上马,眼神中传递着心中惶恐,便向周逢迎说着:“周大哥、这个煞星有自己的目的,他的凶残是有目标的,而我们的目的只是悄悄的查探一下他的行迹和去向,至于捉拿他归案,那是守城兵马和各处府衙积聚起所有力量才能去做的事,所以我们要悄悄潜入,不和山寨还有这个煞星有任何冲突,若逢危险随时退走!”
杜盛冲着周逢迎说这话,当然也是说给其他弟兄听,其中传递出的讯息他们当然听得懂,这无疑是给大家留条退路,也是在告诉大家,他还没有疯到把兄弟们的命搭上这地步,他们绝不会和山贼或柳平儿正面冲突、危险到来随时掉头逃命。
周逢迎等人心中的压力和恐慌也算是稍稍减轻了,都催马小跑,跟着杜盛前去。
黑子左手托着右臂,右肩的伤口已包扎,血还是缓缓的侵溢出来,也许是刚才逃遁的有些仓促之故,这道伤口缓慢的行走也会被牵动,让血脉加速游走而造成血涌难止。
一会儿工夫,黑子这棵树走到那棵树,躲躲藏藏、偷瞄四顾的并未走出多远,也正是顾及肩头疼痛、缓慢加小心的逃命,让他在第一时间听到了去路上马蹄踏地的声响!
黑子掩身在路边一颗大些的树后,心跳加速的往外偷瞄,寨门方向几匹快马放缓速度,穿越林荫大道的向这边过来。
对黑子来说肩头这伤也算得上是让他吃够山贼的苦头了,这会儿大气不敢出的偷瞄着林荫大道中,注意力一丝不敢松懈。
忽然间、一声枯枝断折的声响从后面传来,尽管这声响并非巨大,可对此时全神灌注、惊如奔兔的黑子来讲,这声响那就好似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般!
黑子本能的惊呼、回头,眼神扫到身后之际,那惊呼就变成了惊叫!慌不择路的往林荫大道上跑去,两声大喊难分先后的在背后响起:“贼探子、还想跑,剁了他!”
沉重的脚步在黑子身后赶上来,林荫大道中这队人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态给惊呆,马队为首之人却是先缓过神儿来,急急的喊了声:“周大哥、救人!”
这骑队正是也放慢行径、小心潜行的杜盛等人。
周逢迎和傅刚早已搭弓满弦,两道啸风乍起,黑子刚冲到林边,两支利箭就从头顶呼啸而过,黑子惊叫着、接近本能的前冲扑倒在夯土大道上,仅管这本能慢了一个生与死的时差。
一声惨叫惊起,两支利箭同时射在一个山贼的胸前和左肩。
飕、飕,又是两支利箭射向被同伴倒地惨叫吓呆,一时间不知进退的另一名山贼。
惨叫声再次惊起,最后一名山贼也倒了下去,他不再纠结,连继续惨叫下去的力气也没有了,周逢迎和傅刚这后面两支箭也算是给他们挽回了一些前两支箭的失误所丢失的面子,两支利箭一箭咽喉,一箭心脏,山贼倒下便已死去。
杜盛已小心的催马过来,周逢迎和傅刚双双搭弓上弦对这惶恐不安的黑子,以防突生变故。
黑子爬起来,看到杜盛下马走到近前,他这心算是安放肚子里了,不仅因为杜盛穿着官衣,也更是因为黑子曾见过这位在这小地方算得上有些名气的捕头。
杜盛蹲身,他没有先去问一些他急于知道的事,只是关心的说着:“伤得重吗?我来看看。”
杜盛一眼就看出黑子的伤口并未好好包扎、上药,这时轻轻解下那临时从衣摆处撕扯下来、包扎了伤口的布条。
杜盛细看了一眼伤口,回头向已经走过来的崔明雨说了声:“明雨、拿金疮药和纱布,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崔明雨依照吩咐拿了药和纱布,杜盛给黑子重新包扎了一下,也许是杜盛的沉稳、柔和,让黑子的心也不再翻腾,静下来。
片刻、黑子的伤口已包扎好,这时他才又有些急躁起来,冲着杜盛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山贼死光了!”
杜盛呆了呆,周逢迎却看向那边刚死去、血还未凝固的山贼尸体,然后再回看黑子,那样子就像在说:“死光了还差点把你剁了。”
周逢迎心中嘀咕,却也没把这话说出来。
黑子嘴快,大概是自己也觉着刚才那句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便又接着说:“他把山贼杀的遍地尸体,这山上的几个贼头进了楼中都没出来,大概都让他给宰了。”
杜盛听着这话大体已明白了,只是黑子也许经历太多可怕的事情,脑子有些混乱。
杜盛引导着问:“你别急,慢慢说,那个煞星是和你一起上山的?”
黑子这才心绪沉稳下来,点着头接说:“是的,他、他逼着我带他上山找人。”
杜盛忙又问:“那你知道他和客栈中被迷药药倒之人是一起的吗?”
黑子楞了一下神儿,才又接说:“应该是的,他们一起被山贼药倒,后面来了大队人马,我们以为是山贼大队到了,来不及把他们带走,所以就带了一个人回庄上,后来他醒了,牛筋绳索都崩断了,押着我带他找回客栈,重剑门的人也到了客栈,他进去就把那么多人杀了个干净,找不到先前被药倒的同伴,我害怕才说了可能是山贼劫走了,然后他就要我带着他上山,进了山,他走到哪儿就把哪儿的山贼全杀光。”
杜盛沉吟片刻,他的猜测全部被黑子证实,这才又问:“你一直跟他进了山寨里面?”
黑子忙说:“我没进去,看到山寨他就让我走,我自己跟上来的,他就是上天派下来罚这些山贼的杀星,如果他真能让山贼死伤大半,我逃回去就能转告楚大哥,他能把消息通报到通江城,这帮山贼祸害我们多少年了,走了又回来就没个完,这回他们怕是真要死绝了!”
周逢迎等人静静的听着,杜盛想要知道的,一定是他们想知道的,这也是多年一起办事积攒下来的默契和信任,所以他们不会去插言打搅杜盛。
杜盛顿了顿,他知道黑子口中的楚诚是谁,这些他也不用去细了解,便又说:“兄弟、那你这伤是在哪里弄得,还有,你真的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了吗?”
黑子先是点点头,以肯定他看到了山贼伏尸遍地,随即又说:“我看到了里面到处是尸体,后来又是一大队山贼来增援,那几个贼头一定都进了楼里,这伤就是我太过接近了,躲过了四面侦查的探子,后来胆小的山贼开始偷偷逃跑,我害怕被他们发现,就回到林中,牵了马想要走,谁知一个逃跑的山贼发现了我,我打马快逃,就在这林道半路被人埋伏,差点就死在这里了,后来等静下来,这才敢逃到这里。”
杜盛看着黑子,点了点头,黑子的一切言行真伪逃不出他的双眼,他心底也想过,黑子不会是山贼派来消灭援军所使用苦肉计的坐探?他不会是坐等这里引诱自己等人前去送死的敌人?而且自己等人对山贼根本不构成大患,山贼也更不会知道自己等人要潜入山寨,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黑子说的都是真话,山贼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有未雨绸缪的计划,他们的境地已是无以复加的悲惨了,该是往他们伤口处撒把盐的时候了。
杜盛和周峰迎等人都上了马,黑子也上了马,重新包扎的伤口已不在流血,尽管血水还是侵溢出来一些,但上了药,血已止住,痛苦也算是稍稍缓解了一些,周逢迎的金疮药中自然有止痛药剂成分存在。
黑子这回胆气也壮了些,为杜盛等人带路,他心中也不愿放弃梦想而回再回去一趟,零散的山贼杜盛等人自会杀掉,若是真的遭遇大队山贼掉马便逃,这也是大家为什么不弃马潜行,而是信马由缰的闲散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