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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叽叽咕咕地吵着我好好安眠啊!
陈如风心中不满地嘀咕道,只是不断有杂七杂八的声音,在他耳边喧杂着,不知何时才会止歇,令人感到十分不适。
仿佛一下子远方的魂魄归位,陈如风感到自己的身体重归沉重实在,却是剧烈的饥饿感席卷而上,肚子似是空荡的库房,干瘪得全身乏力。
“饿……吃……”陈如风双眼依然闭合,嘴上不断地吐出这些字眼,但他心中很怀疑这些叽叽喳喳的人能否听得明他的意思。一声尖叫在他耳边响起,接着的是急促又带点喜悦的脚步声,但他只是朦胧地看到五颜六色一片杂合在自己眼前,然后一滩水把所有的颜色都模糊了。
自己的腰背,似是被什么东西撑了起来,嘴巴被一只柔嫩的手打开,紧接着有一团软绵绵似饭而又不是白米的那种腻感,又夹杂着些香脆的东西被塞进自己的口中,那乏货已久的肚子也已经管不着是什么东西了,嘴巴啃咬几下,咕噜一声咽了下去,但这些也仅仅是杯水车薪,更多的类似这样的食品被这样送进了陈如风的口中,陈如风倒是来者不拒,几下子就把它们消灭得一干二净。
勉强果腹后,陈如风又是一阵晕眩的睡意扑上脑袋,身体发软,噗地一声再次躺下,但脸色已比数日前好多了,有一道忧心的目光,落到了他俊秀的脸庞之上,可熟睡之人,又能察觉到些什么呢?
英秀的睫毛在抖动着,似在诉说那些难言的悲哀,一个人儿,在床边,陪伴着这个陌生的异乡人。
当再一次醒来之时,有一种焚香之味涌鼻而上,陌生的味道。陈如风撑起身子,一看,自己躺身在一木床之上,四周木墙竖立,顶上悬挂一圆盘,圆盘上燃着三支蜡烛,烛火通明,将这封闭的房子耀得一片黄亮。
那扇扣着的房门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陈如风视线移去,顿时愕然满脸。
一双秀水灵目,晶莹通透,如两颗白中黑石,乌黑浓发,束成两捆垂于两间,额头处配红色翡翠头饰,比起汉人显得稍黑的肌肤却仍能给人予柔软细腻之感,颈下锁骨处也挂着银质项链,似一只只层叠着的鹰翅一般,蓝色裙衣一垂到底,只在腰间用白色绣带束捆着,双耳也垂着两个银色吊环,硕大得若手掌般大小,此人第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一天竺女子了,而且其美色也不逊于大部分中土之上的美女。
那女子见陈如风醒来,又惊又喜,双掌一拍,作了个参拜神佛的动作,随即走到陈如风身旁,又是咕咕唧唧的吐出一串非是陈如风所能听懂的语言。
面对着这般情景,陈如风望着这个天竺美女,也只能脸露尴尬,抛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而就在陈如风以为自己所说之话在这个天竺美女的耳里也会变成一串叽咕的话语之时,她却略带点歉意地用一口不是十分纯正的汉语道:“啊,我忘了呢,你听不懂我们的语言。”
她的嘴角挤出一个抱歉的笑意,双眼眨了两下,竟也是那么动人心魄,似乎任何男人看到这个表情也会欢喜无比,但令陈如风感到喜心的却不是她此刻的艳容,而是她居然会说汉语!
“你……你竟然会说汉语!”陈如风抑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惊喜,脱口而出道,女子双手叉腰,甩了甩自己像两团马尾一样的辫子,反问道:“很奇怪么,我爹是经常跟你们这些汉人做生意的,会几句汉语也不是怪事啊!”
“哦。”陈如风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是……你救了我的吗?”
女子嘴角现出甜美的笑容,点了点头,干脆坐在陈如风的木床上,屁股却坐歪了,一下压到陈如风的小腿上,疼得陈如风一声怪叫,惊得女子弹起身来,一脸失措之色,嘴上连道:“对不起啊……”
陈如风摆了摆手以示自己并无大碍,该是在林中一番疲惫行路,导致双脚变得脆弱不堪,一阵阵生疼从脚上传来,渐渐缓解。
“谢谢你。”陈如风由衷地道,女子脸上一红,也不敢正面望向他,道:“我本想在林中溜达,岂知看到你全身褴褛,走着走着还晕厥过去了,我又怎能眼白白看着你自己一个晕倒在树林之中,自己不顾而去呢?”
陈如风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的破烂衣裳已经被脱下,捆扎着白色绷带,只是露出小腹的一块肌肉,幸好自己的裤还穿在身上。
“你……你好好休息吧,饿了就叫我,我……我这里还有很多食物呢。”女子羞答答地说道,心中想起了那天陈如风狼吞虎咽的样子。说罢,立刻转身离去,把门轻轻关上。
陈如风看着木门重新关上,房间之中便归回寂静之中,只有火亮的烛光在左右摇晃,看着看着竟令人产生晕眩之感。
望着陌生的环境,一声叹息在房内悄然起荡。
真的,是自己一个人了。
异域他乡,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伶仃落魄。
他蓦地抬起头来,烛光洒下一片黄亮在他的脸上,映着他眼中勇毅的目光,像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会完成将自己肩上之重担,一一完成。
“马将军……你们在天有灵,要保佑我早日觅得真凶……”
陈如风在床上辗转反侧不下数十,却又难以再次入眠,扰心之事不断涌上脑,不得安宁。
于是,他干脆下了床,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却也并不大碍,他的脚步还算稳健,几下子就走到了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展现在他眼前的,便是一阔然大厅,四角桌挨墙而立,上面摆放着各式玩意,均是陈如风前所未见的,有生趣古怪的玩具,也有造型奇特的器皿,更多的是项链头饰之类的物品,夹杂在里头的,也有一部分令陈如风感到亲切异常的中土货物,那个雕着吉祥花纹的香炉就是其中之一,一缕缕烟香从中袅袅升起,刚刚在房中所闻到的焚香之味源头便是这里。
“咦?怎么了?睡得闷了吗?”那个天竺女子正躺在一长椅之上,长椅铺着软绵如丝的垫,看上去更像是床,却要比床更为狭窄,若不是这女子身材窈窕,恐怕也不能潇洒地躺在那里。
陈如风看到这天竺女子躺着的姿势,一只脚弯曲起来,一只手托着头,俏容上尽是笑意,撩人至极,而她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所不雅,即使看到陈如风那副讶然的模样,依然是一脸泰然。
而陈如风则脸蛋微红,把脸别到一处,道:“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天竺女子娇笑一声,坐起身子,双足落地,轻盈地跳到陈如风身旁,挽起他的手臂,就往大门走去,陈如风脸上的通红得更剧烈。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陈如风忽而想起了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循礼也要询问一下对方的姓名。
“你叫我普姬娜好了。”普姬娜轻声道,“你呢?”
“我……我叫陈如风,你可以叫我如风。”
“哦,如风……如风……”普姬娜低声念了几遍,才勉强念准,陈如风倒也不太介怀,他时不时瞥一下普姬娜放在自己手臂之上的那只玉手,似希望她能放下,又希望继续维持这种状态。
屋外,又是另一番天地。
在来天竺的路途之上,马玉林与范煜云就有为陈如风介绍过天竺,如今天竺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国家比比皆是,他们所到的国家便是跟大唐有邦交的瞿折罗—普罗蒂诃罗,此地位于天竺西南边,盛产异宝,对于其风土人情陈如风也只是略知一二,如今机会在眼前,自然是要好好一探究竟。
展现在陈如风眼前的,却是一座座拥挤的房屋,大部分均是平顶,一出门,想不到外头便是喧闹的街市,一般摆卖的摊位都有架有白色布棚,有的甚至连着自己的居所,住卖合用,普姬娜的这所屋子便是最好的例子,只不过是今日并无开摊而已。
而普姬娜,则一脸热冲地挽着陈如风的手臂,领着他往前走去,而旁人到也没有太在意她的举止。陈如风沉醉于临街周边的大小房屋,观其与大唐风格有何不同,心中细数,又见此处也是小巷纵横,穿插城中,倒与大唐的城池有几分相同。
街上的男子,大多数头顶着方圆帽子,而有的男则双耳垂各种金银吊饰,在陈如风眼中很是滑稽,他们的肌肤普遍要比中土汉人要黝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阳光充足的结果。而女的则是发如秀波,席卷背后,更有围着轻透面纱,连头也披着一幕粉色薄纱的。
陈如风一边往前走,一边感受着这异域风情,果真是与大唐有着天壤之别!
就在这般往前走着,他也没察觉普姬娜已经停下了脚步来,手松开他的臂弯。在他走了几步后,他才回过头来,只见普姬娜冷冷地盯着前方,仿佛在前面有一个令她厌恶的东西立着。
陈如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个浓密胡须满面,头上戴着白色方圆帽的天竺男子,站在那里,眼中既有几分气愤,又有几分委屈之气,同样地瞪着普姬娜,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那男子忽然往普姬娜冲去,普姬娜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陈如风以为普姬娜心生怯意,救命恩人有难当前,他又怎能不管,侠义心肠顿时从心起,一个健步迈出,整个身子挡在普姬娜前,那天竺男子见陈如风这般动作,眼中怒意更剧,口中吼出几句天竺语,步速更快,似乎在他眼中一切都不能阻下他的脚步。
陈如风眉头一皱,双脚一前一后,双拳紧握,碍于身上有伤,也不敢随意运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