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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峰回路转
书房内又安静下来,齐国侯主动道:“这送请和书是一件大事,诸位看谁去比较合适呢?”
那刘先生当先站了出来:“听侯爷定夺。”
齐国侯看了看李钊,见嫡子脸色苍白,身形消瘦,想要说的话就咽了下去,他希翼地看着儿子,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李钊像是没察觉到齐国侯的目光,小声与身边的李罘说着话。
这时,一人大声道:“侯爷,在下以为既然二公子回来了,况且也是二公子玉成了此事,还是二公子前去最为合适。”
德昭看了看这个人,就听到身边的李罘嗤笑了一声,那人突然缩了缩脖子说不下去,他可是知道前头的郑先生现在的下场。据说李二爷上次那话一出,不仅郑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还把官司打到了官府去了,直接要和离,郑信去了几趟也没把妻儿接回来。郑老太太原来还叫嚣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被儿子一句‘差事已经丢了,您还闹腾什么呢?’,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齐国侯感念郑信这些年的辛劳,倒也没难为他,叫人给了二百两银子就算两清了。郑信主动在和离书上签了字,郑夫人带了自己的嫁妆和两个孩子就回娘家了。家里的两个铺子郑老太太还想插手,侄女也在一旁跃跃欲试,郑信看着这两个搅和地家宅不宁的人,想到贤惠善良的妻子和一双可爱的儿女,狠了狠心卖掉了铺子,带着他们回了乡下。自此专心在家读书,将家中的银钱牢牢握在手里,不理会老母亲和侄女的无理要求,除了每日的请安外,不再踏足郑老太太院子中。郑老太太闹腾了一阵,见儿子真的心凉了,回想起原来媳妇在时,事事不用自己操心的时光,也有些黯然。不久,郑信找了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把侄女远远地嫁出去了,郑家就此完全安静下来。
现在这幕僚想起这事就不寒而栗,哪敢再多嘴呢。在场的人也没人接他的话茬,武将见李钊回来都是万分兴奋,哪还舍得这位二公子再去京城那个龙潭虎穴。
德昭静静地看着李罡的脸色变幻不定,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这时,那刘先生开口道:“侯爷,在下以为此事最好是侯爷前往。”
齐国侯一愣:“本侯亲自去?肇仁先生不是开玩笑吧?”
那被称为肇仁的人点点头:“侯爷亲自去,有两大好处,首先是显出了对此事的足够重视,新登基的突利可汗也会感到我们的诚意,再就是朝廷也能看出侯爷的坦荡,足见侯爷的忠心,并没有在这上面做手脚。再者,侯爷也多年没去京城,若是能亲身了解一下朝中的形势,对我们日后行事有百利无一害。”
德昭听他侃侃而谈,不禁问李罘:“二叔,这人是谁?”
李罘笑眯眯道:“他叫刘文静,字肇仁,可是个奇人。这小子与你哥年纪相仿,弱冠之年就中了进士。当时朝中有人看中了他,要招他为婿,他拒绝了,结果就被派驻到晋阳做了晋阳令。后来那里的郡守强迫他一起徇私枉法,他一怒之下弃官而去。”
德昭好奇地问:“那他是怎么来到侯府的?”|
李罘瞟了一眼李钊,笑道:“这是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齐国侯心里有些打鼓,暗暗埋怨这刘文静不会看人颜色,他看了看李钊,说道:“开阳的意思呢?”
李钊虚弱地强撑着跪下来:“父亲,儿子以为刘先生所言极是,您是山西河北两地的宣慰使,□□厥的请和势必与这两地关系最大,您是带请愿书上京的最合适人选。”
李罡愕然,没想到儿子竟然不再估计自己这做父亲的感受,还堂而皇之地将自己推了出去,他又不能说儿子你代替父亲去吧,这时候他有些后悔没有让长子和庶子过来了。
德昭暗自偷笑,经此生死一劫,兄长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拘泥于孝字,被吃得死死的话,那也太窝囊了。她也正色道:“女儿也这么认为,父亲驻守边疆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正该是放下手中的事情,出去走走了,也让京城的人看看父亲的英姿。”
李罡听着嫡女在那里说地天花乱坠,觉地太阳穴一阵阵跳动,他就知道上次女儿发威后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这时,一位武将站出来道:“侯爷若要上京的话,还请将驻守军营一事交待清楚,不然,又要出一次大公子闯军营的事情,末将可不愿意跟汪将军一样白挨一百军棍了。”
另外一人道:“武将军,你是羡慕汪华吧,人家可是受了一百军棍,但现在都是三品的马邑守军主将了。要兄弟说,你还不如主动领一百军棍,没准明年你也升职了。”
这些武将平常讲话都是大大咧咧,无所忌惮,李罡向来不觉得有异样,但是今天这话刺得他酸溜溜的,总觉得属下是在嘲讽他。
他看了看心腹的位置,刚才说道去京城的人选时,心腹见其脸色不对,觉得到他的心意,悄悄溜了出去寻李钧和李钦去了。李罡耐着性子听下面的人说来说去,这时,心腹走了进来:“侯爷,大公子和三公子求见。”
齐国侯一阵狂喜:“直接进来就是,还用禀报吗?”
兄弟两人进来后先对齐国侯行礼,又见过众人,突然见到李钊赫然在座,俱是一惊。
李钊看着这呆愣的两人,轻笑道:“大哥,三弟,想必是思念兄弟太深了,一时太高兴了?怎么还不落座呢?”
李钦回过神来,双眼不禁缩了缩,德昭一直注意着他,见此也没说什么。倒是李钧见德昭对他一笑,想起了那天的惊吓,悄悄地退了一步。
两人见德昭坐在李钊身边没动,就知道她的意思呢,本来德昭就是三品将军,比他们这两个百户长高太多了。
齐国侯刚要开口,就听德昭笑吟吟道:“两位哥哥,父亲不日要上京城送□□厥的请和书,二哥身受重伤初愈,还要麻烦两位兄长一路照顾父亲了。”
齐国侯一听,这女儿是要把父子三人一起送往京城啊,这刚要出声反对呢,又听到女儿说道:“对了,父亲此次进京路过咸阳老宅时,肯定是要去探望祖父的,女儿这便写信告知老人家这好消息,让他们也早日高兴高兴。还有三哥,前段时日一直要设法去祖父跟前伺候,诚心天地可鉴,我们其他兄妹都愧疚的很,这下能去了祖父身边,三哥也算是得偿心愿了。”
李钧就见嫡妹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将他的行程定了下来,一时着急喊道:“谁说要去了?”他声音有些高,压过了房中的众人,都看向了他。
德昭一脸受惊的样子:“三哥你是不乐意见祖父吗?妹妹以为你为了去祖父身边都托父亲在母亲面前进言,要记在母亲名下为嫡子,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去老宅了,原来都不是真的吗?难道是父亲撒谎了吗?”
齐国侯瞪了一眼三子,说道:“你三哥的意思是不用这么多人去。”硬生生将话头转了过去,众人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李钊这时冷冷道:“哦?还有这事?原来我李钊是这么不成材,逼得父亲重新帮母亲找个儿子啊?”
齐国侯这才知道坏事了,嫡子还不知道此事呢。他努力摆出父亲的威严道:“这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与你母亲商议了一下,后来觉得不妥就算了。”
李钊冷冷地看了李钧一眼,哼了一声。
刘文静突然说道:“以庶为嫡,确实是世家的忌讳。侯爷为天下武将之标榜,能知错就改,实乃是雁门之幸事。”
德昭心说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想不出能怎么辩驳来。她接着道:“是啊,当时哥哥你不在家,我就替你考验一下三哥,结果三哥胆识不如你,唉,好可惜。”
李钧被挤兑地恨不得掉头就走,又不敢发火,只好不出声。
齐国侯把眼神瞟向了长子,盼着他能想出个法子来,就见李钦心神不宁地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一切。
这时,李罘站了起来正色说道:“侯爷,在下也有一事禀明。”
齐国侯见弟弟称呼自己为侯爷,就知道没好事,又不能不让他说,只好道:“二弟你这么见外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李罘为难道:“在下之事,可大可小。说是家事,也是公事。”他看了看众人,将目光定在李钧身上:“城中段氏一家曾在早年时捐过一批药草给大军,这些年我们也是感激万分,只不过段家一直在外宣称是是李家的亲家,这就有些不妥了,侯爷您的爱妾也是自称为李家二夫人,弄得大家都以为是兄弟我的妻室。兄弟我是男子,脸面受损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不是让在下的岳家难堪吗?”
齐国侯听他把这事大剌剌说了出来,一阵羞恼,就要发火,李钊道:“二叔,这是家事。”
李罘一摊手:“这也是公事,这段家如此行事,世人都以为我李氏家风如此,又或者是侯爷暗许可有两房妻室,诸位将军,你们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啊?”
那武将军笑嘻嘻道:“李二爷,您还别说,末将还真动过心思,不过我家那母老虎太厉害了。”
众人哈哈大笑。李钧满面通红,将李罘恨死了。
齐国侯待要为三子说几句,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李钊这时候站起来道:“儿子就不耽误父亲准备行囊了,预祝父亲一路顺风,儿子和诸位先生、将军在雁门等父亲顺利归来。”
齐国侯闭了闭眼睛,徒然说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