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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文雅和史珍香两人自幼相伴,一同习文练武、学琴绘画,由于两人格相近,趣相投,关系一直都很融洽,从未有任何分歧之事发生,两人曾誓言终相随相伴永不分离,即使嫁人也要同嫁一人。
当温文雅接掌风云会时深感年幼力孤,唯恐难以服众,但她却深知会中众人对未能得报众多无辜枉死者的血仇而耿耿于怀,若只凭他们风云会自己的力量去报仇无疑是自取灭亡,于是温文雅便当众立下誓言,说无论是谁,只要他永远与“毒心太岁”左三同为敌并将其击败,便毫无条件地尊其为主,对此誓言,会内一片哗然,反响极为强烈,有的坚决反对,有的极力赞同,有的却不置一词,也有的欢喜,有的担忧。
按常理推断,能击败左三同那等凶顽之徒的人必是一位年长功深的前辈,也有可能是一位女侠,所以,温文雅誓言尊其为主只是对其击败左三同一事深表感激之意,并隐含寻求强有力的臂助以此来震住会中某些心怀异念之人的意愿,根本没有以相许的意思,当然更不会将毫无关系而且并不知的史珍香无端地牵涉进来。
谁曾想数年来首先击败左三同的却是年少英伟的杜奇,温文雅虽不善观人,但刚一接触便感觉到杜奇乃是一位泱泱大度的正人君子,一直忐忑惶惑的芳心终于安定不少,反有些担忧鲁妙儿的不检点,刚才亲眼目睹杜奇对在万般无奈的况下欺瞒过的并无好感的两名公差也心存歉疚,不惜用重金来全力帮助他们以求心安,由此更可见杜奇心地之正直良善,温文雅的心思便不由有些活络起来,待见到好姐妹史珍香对杜奇的第一印象极佳时,不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也要跟在杜奇边,哪怕只是做一名侍女也在所不惜,因而在马雨筱出言试探史珍香之际,她不等史珍香回话便急忙出言表明自己的意向。
史珍香自是清楚温文雅的意思,诚然,象杜奇这样优秀的男子确实是任何女子梦想中的偶像,许多有诸多抱负的奇女子终其一生也难以寻求到象杜奇这样可说是近乎完美之人,要说史珍香不动心确实是骗人的假话,但史珍香的想法却与众不同,她并不想依赖杜奇而生,她要独立,她要自主,她要自力更生,如若杜奇愿留下来与她一同打理酒楼的生意,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温文雅的要求,但她不用想也知道象杜奇这样志在四方的少年英雄必不会安居一城一地,更不会安居于一楼一室,因而此意她根本无法喧之于口,不由苦笑道:“杜公子一呼百诺,何在于多或少我一人?更何况我实不宜远行,只好有违姐姐的厚意和马姑娘的盛,也请杜公子大量海涵!”
史珍香的话看似直白,却说得极为婉转,好象酸溜溜地醋意浓烈,但却毫无在杜奇边争夺一席之地的意思,看似她不愿意放弃现在富足的生活跟着杜奇奔波,实则是她宁愿错过象杜奇这样的佳偶,也要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杜奇虽然极为欣赏史珍香的美丽,但至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将她也收罗到边,让她象鲁妙儿、马雨筱、温文雅,甚或是黄银花那样跟在自己边,但此时亲耳听到史珍香说出不愿跟随他的话,心中也不由无端地感到一痛,觉得满是不滋味,好象骤然失去了什么心之物一般,总有一种空空洞洞,又似有一种闷堵抑郁的感觉。
听到史珍香的话,温文雅似是有些诧异地道:“香妹如此决定,是否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史珍香嫣然道:“小妹怎会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言语?只是小妹实在舍不得抛下先父的心血,所以不能追随姐姐左右,但只要姐姐和杜公子回到京城,小妹随时净室扫榻以待!”
温文雅自是不便将她和史珍香两人相约终相随相伴永不分离,即使嫁人也要同嫁一人之事大白于众人面前,因而只能暗暗地提醒史珍香,而史珍香的回复却更为明了,言下之意既表明了她不愿一路跟着他们的原由和决定,又暗示了如果温文雅嫁给杜奇,她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而且随时等待他们归来,共享鱼水之欢,天道至乐。
听到史珍香如此言语,温文雅才真正地放下心来,觉得史珍香和她的心还是贴在一块的,并未因年龄的增长和长时间的分别有所生疏。一直以来,史珍香也有些担心温文雅不能理解自己,特别是刚才几乎是一口回拒了温文雅的提议,她更担心温文雅从此不再理会自己,使多年的姐妹之决裂,此时见温文雅的神色并无任何异样,显是完全赞同自己的决断。
只几句话,在众人毫无知觉的形下,温文雅和史珍香已处理好了她们与杜奇的关系,两人皆不由感到一阵轻松。
无形之中,史珍香觉得与杜奇的关系亲密了许多,再无丝毫陌生之感,望着杜奇的眼光中不自觉地平添了几许柔,掺杂着浓浓蜜意,如芙蓉般的脸上的笑意也在不经意间显得更为灿烂,喜悦地问道:“今承蒙杜公子、鲁大侠、马姑娘、黄姑娘光临敝楼,小女子深感荣幸,为表寸心,今天就由小女子做东,大家务必要吃好喝好,请问公子,是否现在便送酒菜上来呢?”
马雨筱见史珍香一脸的兴奋,好似有什么得意之事一般喜不自,但念及她不会跟在杜奇边,才懒得理会她没有出言不逊,此时见她似有些讨好般的向杜奇发问,心中不由更觉不畅,只是想到杜奇此来有大事待办,才强自克制住自己未抢在杜奇前面发言。
鲁妙儿似是有些欣赏史珍香的果决与睿智,对她不愿跟在杜奇边略为感到有些意外和惋惜,但对她独立自主的想法却大为赞同,只是她未向众人说出自己的见解而已;最闹,也最多言不停地叽叽喳喳的黄银花自踏进望月楼以后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对史珍香的表现和问话自是不会蠢得自讨没趣来滥发自己的意见。
见鲁妙儿、马雨筱、黄银花,以及温文雅和史珍香几位女子都望着自己,正盯着史珍香暗自感受着种种美妙意境的杜奇只得收回心神,应道:“我们还要等一位客人,等他来了之后再做决定吧。”
闻言,史珍香有些意外地望向温文雅,见温文雅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杜奇之言不假,史珍香不大感诧异,正待发问,“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史珍香将杜奇等人引入房内时,那些侍应侍女按规定守候在门外等待客人的召唤,若无客人召唤,那些侍应侍女不得私自闯进房来,也不得发出任何响声惊扰客人,而今史珍香尚在房中,杜奇等人又并无召唤,居然有人敢违反规定擅自敲门,杜奇等人到无甚特别的感觉,史珍香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暗暗有些恼怒,不微叱道:“谁?”
门外一人颤声道:“有一位大爷说是来此找一位杜公子,小的们遍寻不得,他又说要找香掌柜,只要找到香掌柜便能找到杜公子,小的实在不敢得罪这位大爷,迫于无奈才斗胆前来打扰,还望掌柜的恕罪。
”
听门外那人的语气,好象有人以找人为借口强行求见她,史珍香骤然闻听此等从所未有之事,不由怒气勃发,用力吸了一口气,似立即发作,微微一顿间,她却平静地问道:“可知来的是什么人?”虽然史珍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绪,但她的语气中仍然透露着一丝愤慨。
门外那人应道:“是一个魁梧结实的中年汉子,却不知他的姓名来历。”
史珍香道:“将此人带到东厢房交给乌大叔处置吧!”
门外那人似是微微顿了一顿,始颤声道:“是!”
杜奇忽然道:“来人应该是找我的,让他上来吧!”
门外那人听到史珍香的话后本立即离去,却又听到杜奇的话,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象他这样的下人,成天看人的脸色行事,掌柜的不敢得罪,客人又得罪不起,能进天字一号包房,得掌柜的亲自相赔的贵客更是得罪不得。
似是知道门外那伙计的难处,杜奇紧接着对史珍香道:“香香姑娘,请叫人去将那位朋友请上来吧!”
杜奇的话音刚落,史珍香尚未有任何反应,门外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宏亮地笑道:“不用了,本座已经来了,是否可以进来了呢?”
史珍香骤闻此声,忽地脸色巨变,她没想到来人竟敢强行闯至此处,纵然是杜奇的朋友也不能这样目中无人啊!愤懑之余,不由望向杜奇,眼中尽是疑问和谴责,似俗立即将来人赶出望月楼。
杜奇连忙低声赔笑道:“这都怪我,见到香香姑娘后便忘掉了一切,没有知会伙计留意来找我的朋友,哈!”语毕,不等史珍香有何反应,杜奇紧接着叫道:“来的可是陆大人,杜奇已经恭候多时,快快有请!”
来人哈哈一笑,亲手推开房门,一步跨入屋中,宏亮地道:“陆炳应约而来,不知公子有何指教?”随着话声,一股震撼人心的霸气似水银泄地般地席卷而来,令众人感到沉重压抑无比。
房中众人听到来人自报姓名后,无不深感惊诧,虽见来人着普通长衫,似一个在街头上随时都可见到的跑江湖的汉子,但只听来人的语气和他无意中显露出来的威严之势,她们也知道来人必是如假包换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她们皆没想到陆炳会亲自到此来与杜奇相见,即使是知道事原由的鲁妙儿、马雨筱和温文雅也不例外,不知底细的史珍香和黄银花就更不用说了,连忙胆战心惊地跟着杜奇站起来,一向不知在高地厚的黄银花最是不济,直吓得双腿哆嗦,似乎连站都站不住,惶乱之中急忙抓住鲁妙儿的衣袖才勉强稳住形。
杜奇见到陆炳后并无什么特别的表现,对着他就象对着一个普通人一样,等到陆炳在房中立定,杜奇才不慌不忙地起笑道:“指教不敢当,我斗胆请陆大人前来,实有一事相求,快请过来坐下说话!”
陆炳又是哈哈一笑,毫不作态地走向软皮矮椅,虽只三两步,但仍毫无遗漏地显现出了陆炳那龙行虎步的威猛和豪放不羁的气势,一举手一投足都隐隐透露出强横的力道,坐那里依然显得气势磅礴,令人心折不已,但他自己却浑似不觉,笑道:“公子不用说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不是说大话,我陆炳在朝在野都还说得上几句话,公子放心好了,此乃小事一桩,我一句话传过去便能办好,公子又何必搞得这么隆重,非得要我过来面谈不可呢?”
杜奇似乎怔了一怔,旋即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但仍似有些不放心地道:“陆大人真的如此有把握?”
陆炳满不在乎地道:“你当我陆炳这许多年是白混的吗?如果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了,我陆炳岂不是白活了?”
杜奇道:“如此看来我们确实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马雨筱实在憋不住了,兴奋地叫道:“这下可好了,俞将军终于有救了!”
闻言,陆炳不由诧异地望着马雨筱,疑惑地道:“姑娘此言何意?什么俞将军终于有救了?”
马雨筱也诧异地道:“我们找陆大人前来便是请陆大人想办法相救俞大猷俞将军,看陆大人有成竹的模样,我们皆放下了这桩心事,陆大人此时又如此做作,不会是假装说不知道吧?”
听到马雨筱这番话,陆炳竟然失声叫道:“什么?杜公子找我来竟然是为此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