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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马雨筱感到心中的蜜意渐趋浓厚之际,忽然惊觉似有两件黑乎乎的物事从旁边屋内砸向自己,紧接着从那间屋内奔出两个人来,以奇异的姿势从她意想不到的角度极速撞来,急切之间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欲躲、欲反击皆已不及,一时不禁大惊失色,整个身子下意识地一缩,牢牢地挤靠在杜奇身上,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正暗自惊惶间,马雨筱忽觉肩上一紧,整个人已被杜奇拉扯得飘身而起,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那猝然而至的袭击,同时听到一人喝骂道:“不知好歹的贱种,老子好心好意地收留你们照顾你们,可你们两个居然想白吃白住,半个月来一个子儿也不见,害得老子被掌柜的骂,还得替你们还欠下的房饭钱,你们以为是公差就了不起啊?象你们这种未出头的小毛虫老子见得多了,即便是一方的封疆大吏、一品大员也不敢在老子的店里白吃白住,没想到你们两个不但敢到老子这里来白吃白住,而且还敢恶语相向,老子不把你们丢出去你们还以为老子是吃素的,哼!赶紧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否则,老子定与你们没完!”
见躲过骤然而至的无妄之灾,听到那人的叫骂声,马雨筱才惊魂稍定,始看清旁边乃是一间小客栈,最先投向自己的物事却是两个包裹,撞向自己的却是两个一身凌乱似公差的汉子,此刻却成了两个滚地葫芦。请加||书友新群9494-7767很显然,那两个包裹和公差都是被正在客栈门口骂骂咧咧的伙计扔出来的。
无端地受此惊吓,马雨筱不禁怒火升腾,向那客栈伙计娇喝道:“你没长眼睛啊?怎么乱向别人身上扔东西?”
那伙计可能真是受了委屈,还被老板克扣了工钱,此刻也是火气正旺,明明见到自己扔出的东西差点砸到无辜者的身上,但他一点自责之意也没有,听到马雨筱的责问后也只是略为怔了怔,满不在乎地吆喝道:“幼嗬,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奇,老子赶两个白吃白住的无赖居然还有人来喝三道四?要不看你是一位姑娘家,老子连你一块揍,识相的还不赶快躲到一边去,没的让老子瞧着不顺眼!”
见那客栈伙计语气恶劣,态度蛮横,马雨筱不禁柳眉一竖,挣脱杜奇的扶持,踏上一步,对那客栈伙计戟指相向,叱道:“好一个横蛮无理的匹夫,自己惹了祸还要强词夺理,可见你平常无法无天惯了,现在才如此心安理得,本姑娘若不好好教训教你就太对不起你的祖先了!”说着,马雨筱竟然直趋上前,似欲向那客栈伙计出手。
那伙计明知马雨筱并非单身一人,也明知如马雨筱这等动不动便敢出手教训人的姑娘并非常人,特别是她身旁那个少年,能在毫无防范之下拉起她躲过突然扔过去的包裹和被强推出来的两个公差的撞击,显然更非易与之辈,此时见马雨筱向自己*来,但他却依然强硬,并无退让之意,反迎向马雨筱,同时冷喝道:“看你那要吃人的样子,是不是想打人啊?在老子的地盘上,你敢吗?哼,来啊,来打我啊,来杀我啊!”
马雨筱见状不禁微微一怔,那伙计紧接着又大声叫道:“来看啊,快来看啊!有人要杀人了啊,快来啊,快来看啊!有人要杀人了啊……”
这番吵嚷早就惊动了附近的行人住客,此时在那伙计的有意喧闹之下,更吸引了众多路人的注意,但那些人也只是远远地观望,并没有人特意围上前来,就好象那些人不知道此处正有事故发生一般。
马雨筱正要不顾一切地动手教训教训那个既横蛮又无赖的客栈伙计,忽听杜奇惊异地叫道:“这不是姚辉禄姚大人、郝礼平郝大人吗?你们两位怎会在此,又落得这般光景?”
原来杜奇拥着马雨筱正过这间小客栈的门前时,他早已感到客栈内的争执推扯,在那包裹临身之际,挟着马雨筱轻松地躲过,骤然之间,觉得被那客栈伙计强推出来的两人似乎有些眼熟,不由定睛细看,努力搜索,仔细辩认那两人到是谁,因而一时无暇顾及马雨筱与那伙计对恃的言语。
那两人身形虽然有些魁梧,但那客栈伙计一番推搡,竟从客栈内一路踉跄着跌倒在街上,一连翻了两个身才狼狈万分地慢慢爬将起来,看到他们的面目,杜奇终于认出那两人正是三月前他与秦馨在大冶县遇上的姚辉禄和郝礼平两位公差,此时他们一脸憔悴,须发凌乱,一身公服既脏且破,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毫无昔日相见时的志得意满和高高在上。
姚辉禄和郝礼平突然听到有人呼叫自己,皆不由有些尴尬和惶急,他们没想到在自己最倒霉之时会遇上熟识之人,要是在这遥远京城所发生的糗事传回家乡,自己以后还如何有脸面做人呢?慌乱间看清招呼他们的是一位有若玉树临风、帅气十足、似始终带着阳光般笑意的陌生公子时,两人皆不由暗中松了一口气,姚辉禄迟疑地问道:“看公子面生得紧,如何认得我们呢?”
当日在大冶县相见时,杜奇和秦馨正是落难之际,一身褴褛污渍,再加上饥累交集,无形中掩去了他的本来面目,而今杜奇虽说不上春风得意,却也回复了正常的生活,再加上他的身量近来长高了不少,皮肤比以前更细腻更有光泽,一副贵介公子的模样,即使是相熟之人一时也难以认出,更何况是只算得上仅有一面之缘的姚辉禄和郝礼平呢?
杜奇知道姚辉禄和郝礼平没有认出他来,不由笑道:“在下杜奇,荆州人氏,三月前与小妹杜心在大冶县曾蒙两位慷慨相助,使愚兄妹少受许久的饥饿之苦,当时在下是用一枚玉佩求两位给予一饱的,两位还记得吗?”
姚辉禄和郝礼平听得杜奇如此一说,满面的迷茫之色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恍然,郝礼平喜色渐显地道:“哦,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你,你不是回荆州了吗?怎会在京城呢……”
郝礼平的话未说完,姚辉禄忽然用手肘暗暗地撞了撞郝礼平的肋下,阻止郝礼平继续说下去,打断郝礼平的话道:“这位公子请了,我等确实是来是大冶县,想我等山间小县的下等差役,怎会与象您这样的高贵公子相识?老弟,我们命苦啊,走吧!”说着,拾起地上的两个包裹,拉起郝礼平就欲离去。
郝礼平挣脱姚辉禄的拉扯,有些气愤地道:“拉拉扯扯地做什么?我们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熟识之人,你偏偏不敢相认,谁叫你一向贪得无厌,想将杜公子的宝玉据为己有,后来却无缘无故地弄丢了,现在却不敢面对杜公子,再说了,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可没有做亏心事,你不敢认我敢认!”说着,郝礼平向杜奇走近两步,接着道:“杜公子,我们奉令进京办事,谁知在半道上出了故障,至今无法交差,现又身无分文,吃、住皆成了问题,这不刚刚被这势利的伙计赶出来,还望杜公子不吝相助,我郝礼平有生之年定当想法回报公子的恩德!”
听到郝礼平这番话,姚辉禄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站在那里望望郝礼平,又望望杜奇和鲁妙儿、马雨筱、温文雅,走既不是,不走也不是。杜奇道:“看两位象是好几天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了,既然我们有缘重逢,自当回报两位当初的一饭之恩,却不敢有望两位大人再回报!”
语毕,杜奇又对那仍然气息咻咻的客栈伙计叫道:“伙计,将这两位大人的包裹收进去,安顿在两间上房内,等我们与两位大人用过早点后再来结算你的房钱,请放心,半个子也不会少你的!”
在他们说话之际,同样的故事在距他们不过数丈的斜对面的另一间客栈门前重演,只是被客栈的伙计赶出来的是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没有姚辉禄和郝礼平的运气,并无人出面相助,那人只好灰溜溜地拾起自己的包裹,拍了拍包裹上的尘土,将包裹斜挂在肩上,四下张望时正巧看到杜奇仗义相助姚、郝二人,那人的脸上忽地挂起一丝笑意,径直走到杜奇面前,笑道:“这位公子大仁大义,一看就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公子既然肯相助这两个衙役,想来对我这个走投无路的弱女子也不会见死不救,不知公子可否请我吃顿早饭呢?”
杜奇等人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面目黝黑,身材高挑,年龄与他们相差无几,一身黑色衣裤的少女,笑语间时不时地露出一口整洁的银牙,与她粗糙黝黑的面部皮肤形成强烈的反差,腰间紧系着一条不知用什么材料制就的深黑色腰带,强烈地突显出她腰细如柳,无形中使她高挑的身段看上去更显苗条。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凹凸有致,夸张般地呈现出一段段玲珑优美的曲线,给人一种美奂绝伦的奇异感受。
杜奇见前来求助的是一位孤身少女,本欲立即拒绝,但念及出门在外吃住皆无着落又身无分文的窘境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如果那个少女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向他这个陌生的男子求助的,又见那少女的腰带隐有彩光流淌,粗略一看便知并非凡物,蓦然间不由心中一动,笑道:“只要姑娘愿意,别说只是一顿早餐,即使是十顿百顿,甚或千百顿早餐也可请姑娘享用!”
附近一些人听杜奇说得有趣,更有那心术不正的好事之徒哄笑道:“如此甚好!姑娘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没早饭吃了,更不用担心被别人赶出来了!”
那姑娘却并不理会他人的嘲笑之语,喜形于色地道:“如此多谢公子收留,小女子从今以后便跟着公子,再也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了!”
马雨筱因受到惊吓,欲找那伙计的麻烦又被杜奇在无意中阻止,心中之气正无处发泄,此时又见不知何处跑出来一个貌丑身优的女子,话没说上几句便直言不讳地欲跟随杜奇,不由狠狠地盯着那女子,极为不满地道:“你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地便说要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讨吃混喝,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不怕上当受骗吗?”
那女子道:“我有无羞耻之心关你何事?遇到公子这样的好人,我即使上当受骗也心甘情愿,怎么,嫉妒我啊?有本事去讨好公子啊,在此嫉妒别人又有何用?”
马雨筱怒目瞪视着那女子,却似欲不与她一般见识地道:“下贱!这种话居然也能说得出口?”
那女子仍道:“既然跟在公子身边就下贱,你为何不思高尚呢?”
见那女子竟毫不客气地抢白自己,马雨筱不禁怒气勃发,叱道:“你……”
杜奇见那女子欲跟随他之事还没有落到实处,便与马雨筱争吵起来,若任由她们继续吵闹下去,两人之间的不快只会越积越深,若那女子往后真的跟随在自己身边,岂不是要带着一对冤家过活,但他又不便苛责任何一人,于是只好对那伙计喝道:“伙计,小爷的话你听到没有?”
杜奇这句话音量既高,又暗蕴着些许真元之力,在众人耳旁响起无异于惊雷,在杜奇有意使为下,马雨筱和那女子首当其冲,双耳被震得嗡嗡作响,一时皆不由噤若寒蝉,即使是正在气头上的马雨筱也不敢再多言。
那伙计本无望收回姚辉禄和郝礼平欠下的房租饭钱,眼见近一个月的辛苦便要付之东流,养家糊口的微薄工钱所剩无几,愁思自己一家人下个月的生活又要难以为继,突然听得杜奇愿为他们结算房饭钱,心中早乐开了花,无疑将杜奇当成了自己的大恩人,正要依杜奇之言去从姚辉禄手中取回刚被他扔出来的包裹时,却见到马雨筱与那女子的争执,一时被她们的言语所吸引,竟忘记了自己要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