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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件中获救的学生大部分都对张秀表达了感激,有这救命之恩在,张秀以后的仕途可以说是非常宽广,当然她并非是那种挟恩望报之徒。
下了山,回了书院,张秀发现了一个人物,这次的事情可以说显露了很多人的本性,也看到了很多人的前途,乙班的田沐仁正对着院长汇报着这一次书院的损失“计损弓箭八千余支粮食耗一吨其余物资损耗在统计中”
张秀掩饰不住眼底的欣赏,以往田沐仁压根就是个小透明,无论在班中还是在书院都是书呆子形象,可这一次主动参与书院事务,却显露出了不同平常的一面,张秀这才发现田沐仁有点面熟,再一细想,可不就是从她房中搜出月事带那回那个玉佩失主吗?
田沐仁汇报完毕后,得了院长许可,才施礼离去,张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汇报,所以并未多做挽留,她上前一步,把攻打山寨的全过程都对着师傅说了一遍
褚亮的表情一直很平静,直到张秀提到了白莲圣母,褚亮才脸色一变,半晌后喟叹出声“八十年前白莲教就横行一时,万万没想到,现在又死灰复燃了,四海生妖孽,恐国祚不永已”
张秀心中“咯噔”一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又仿佛心底一轻,曾经有过的猜测终于落实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边都是对皇帝不满的人,但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觉得这皇帝当得太过失败了。
褚亮仿佛只是感慨一句,也没有发散开来“明天两位皇子就会回京了,你代表为师去送送他们吧。”
“喏。”张秀行礼退下后,褚亮抬头望向了墙壁上的地图,呢喃道“这万里河山最终又会便宜谁?”
因为要安排两位皇子离开的事情,所以张秀在吩咐了书院中人后,便想去找两位皇子商议个时间,她刚走近二皇子的屋子,就听见屋里传来杯盘摔碎在地的声音,只听里头二皇子愤怒大喊“我不走一天没有找到东西我就不走我死也不会让老三找到那东西的”似乎有人在低声劝说着,让二皇子的怒意更甚了“滚我的腿没有事什么事情都没有老三别指望可以踩着我的头上位别指望”
张秀站在门外不远处等了许久,才抬起脚踏在了路上,同时她扬声道“张秀见过二皇子殿下,院长吩咐,让张秀明日送别殿下,请殿下告知启程时间。”语气不卑不亢,仿佛她根本没听到那些话一样。
“殿下会在辰时启程。”回话的人却不是二皇子殿下,张秀也不纠结,应诺后便转身去三皇子那,三皇子倒是干脆,知道了二皇子的启程时间后,直接就说与自己的兄长一起启程。
光听这话,三皇子仿佛很兄弟情深,然而知晓内情的张秀却感觉不寒而栗,二皇子的腿虽然不是三皇子害的,但在山贼窝里一晚上,三皇子毫发无伤,二皇子却坡了脚,这说出去谁都会有非议,偏偏二皇子还一脸若无其事猫哭耗子的样子,更加让人心寒,张秀对皇家争位的事情头一回心生排斥。
送别皇子的时候,二皇子全程没有露面,他坐在马车上,而三皇子却意志风发地跨坐在马上,就算是路人,都看得出三皇子志得意满的样子,但这些事与张秀无关,她老老实实地送别了两位皇子后,便回了书院。
两位皇子走后没有半个月,龙翔也办理了退学手续,他在书院里头形象已经毁了,本就是爱招花引蝶的一个男人,突然表露出了这么懦弱胆小的一面,为了性命居然装傻子,理智上人们是理解的,然而情感上人们是鄙夷的,仿佛一夜之间,那些酒肉朋友红颜知己,全部都销声匿迹了,盟友郑如也追随着二皇子走了,这个书院他只剩下fèng云儿了,然而他去找fèng云儿的时候,却被告知fèng云儿病了,不欲见面,他想吐血,却不能闯进女子闺房,最后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回了京城。
随着这几人的离去,仿佛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似的,陆陆续续也有人办理了退学手续,理由那是多种多样,副院长孔穆对此异常糟心,而院长褚亮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
“秀儿啊,你是想从文还是从武?”褚亮手里拿着一只玉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茶。
“”若是从前,张秀肯定会直接说从文,可这一次领兵却让张秀迟疑了“师傅,寿州的流匪为祸真的很厉害吗?”很多人都以这个理由让孩子退学,这些天跟在师傅的身边,张秀也听得太多这个理由了。
“是或者不是,重要吗?”褚亮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一样“当今只愿听到四海升平,光凭太守府那些兵丁,是扛不住的。”
“那薄太守他有支援吗?”张秀追问道。
褚亮睁开眼,仿佛带有深意一样看向了张秀“寿州不是薄坚的地盘,支持也有限,而且若是援兵了被京中对头知道了,薄坚会下大狱的,张秀,这些你都知道。”
是啊,她都知道,只是想捂起耳朵不听而已。
“老夫要远游了,你跟老夫一起吗?”褚亮又眯起了眼睛,嘴里衔着玉壶,仿佛睡了似的。
但张秀知道褚亮并没有睡着,相反这是在强调这个话题的重要性,张秀叹了一口气“我若回京,会被闲置也可能被随意塞一个品的小官,一辈子升不上去,更多的可能是成为眼中钉,谁让我救了两位皇子呢?我爷爷是前朝太师,本来就被圣上忌讳,无论我从文或者从武,皇帝都不会对我放心,还不如我淡薄功名,云游四方,师傅,你早就知道,不是吗?”一句话里,对皇帝的称呼渐渐不敬,末了,她虽然是提了个问句却用肯定句的说法说着。
“是,你我都注定不会在今朝效力的。”褚亮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师傅,可以告诉我你效忠的是谁吗?”张秀试探着问道。
“老夫效忠的永远只有自己,秀儿,你要记得,想当谋士你就必须效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褚亮搁下了玉壶,捻须说道“你下去吧,一周之后,我们便会启程。”
张秀走后,褚亮双手摩挲着玉壶,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张秀,你心中既无皇帝也无皇朝,为师真的很想看看你会有什么造化。”
褚亮并非说走就走,而是要把尼山书院给关了,副院长孔穆表示坚决不同意,然而并没有用,孔穆抱着柴禾在控诉着要是把书院关门,他就**而死,他侄子孔亮一脸尴尬地闯了进去,和手下一道把孔穆打晕了抬了出来,临走的时候,孔亮跟张秀打了个照面,孔亮有些尴尬也有些感激“张秀,之前谢谢你救了我。”他一直没好意思跟张秀道谢,然而这是最后一天了,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看见了,再不说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了。
“不客气。”怎么说也是同窗一场,这次以后,也许永不再见了,张秀心里也感慨万千。
褚亮等到宣家的人把书院的书都拉走了,才放下了心事,除了书院的书,其他的褚亮也不太关心,文娉婷看到宣家拉书的车队眼睛都要放光了“宣斌,宣斌,我跟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宣斌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但文娉婷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弃呢?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fèng云儿与张秀话别的时候,眼睛都哭成了一个肿桃子,她发现她越来越讨厌离别,但越是讨厌,就越是经常与张秀分开,这辈子发生的事情都与上辈子变了样了,她也不知道张秀未来会如何,但是“真的要下江南吗?听说那边很乱。”fèng云儿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拉住了张秀的衣袖。
张秀双手一伸,把fèng云儿抱紧了怀里“只是去游历,并不一定去江南,乖,在京城等着我”江南也许就是白莲教的大本营了吧张秀闭上了双眼,嗅着fèng云儿身上的芬芳“等我,我回来就娶你”也许是这句话杀伤力太大,fèng云儿一直期盼能跟张秀在一起,可终于得了张秀的准话,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知道张秀不是普通人,她也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放手让她飞翔,可是“我知道了。”纵然有千万搬话,fèng云儿最后也没有诉说出口,她擦了擦眼泪,露出了张秀说过好看的轻浅笑容“好,我在家里等你来娶我。”
“秀儿,该走了。”褚亮摇了摇头,儿女情长在他这个岁数早已经经历过了,没想到现在居然看到自己徒弟经历这一幕。
张秀一步三回头,最后身影没入了夕阳之中
古来相思离别苦,都付断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