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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哐当”声中,马车在石铺城道上缓缓前行。
天是淡淡的蓝,春未夏初的暖阳,匀匀洒落在这进京的官道上。
或是重伤初愈的缘故,我只觉得这个春未,竟透着很久未曾感觉的寒意。望着看着车外的本明媚的阳光,穿过嫩竹编制的窗帘,已被分隔得支离破碎,点点的光束中,细微的浮尘飞舞,我却神思略恍惚。
随着陵姨的出现,那块残缺的拼图终于完整,然而所谓事实,只是令我本已伤重的心,更至绝望。
一朝功成,暗藏的狼子野心显现,对内丧心病狂至弑父夺权,血洗教内反对势力,对外,修罗教与跟帝都萧府搭上线,一在朝堂一在江湖,互结盟友。
这便是被如今江湖冠之新生代之年少天纵第一人的修罗教主----凌烈。
其实对外的的消息,江湖上还略有风闻,而关于修罗教内的种种作为,却被那人的铁血手腕硬自压住,本是没有泄出半点风声。
可这事,却就是陵姨撞见!
说是巧合,也不尽然,一切偶然的背后,都似乎有着一只名曰必然的无形之手在操控着
当初我突然传信回盟中,让人查证修罗教有无异常举行,当时虽然回馈的消息虽是一切如常,然而陵姨却是知我甚深,若无证据不会胡乱动用盟中力量。正所谓关心则乱。思之再三,她竟是欲亲赴修罗教总坛走一番。
也因此,救下了那位身受得伤,正狼狈躲避原来属下追袭地前任修罗教主。
修罗教新旧教主接任这一派安详之下所蕴酿的种种血雨腥风,及修罗教已接下了帝都萧家的订金,要趁平王出京之际。进行刺杀的种种消息及细节,便出自那位前修罗教主之口。
真正的布局的时机远比我想像中地更加遥远。
那一次驿站行刺事件,原不过是声东击西,两死士不过是用来吸引众人视线的,暗地里。趁着众人注意被刺客吸引,修罗教众暗自与早被买通的驿守一起,把部分御酒调包出来,换上毒液。
杀手早在我们到达军营前便已潜伏在军中:平王殿下只要死在军营里,这云家护驾不力之罪便怎么也甩不掉了,更何况。御酒有毒,军心不稳,这以军功而闻名于朝野的云家人,又会造成怎么的冲击。君臣相疑,渔翁得利。
这这一路行来,我们原来是早步步进入了他人圈套而不自知。
谋事在人,成事?果然在天。
千万算计,却怎么也算不到。那位本是手无缚鸡之力地平王殿下,竟然会持有传说中的终级暗器。运用自如。才让这一场本该完美落幕布的刺杀行动,以失败告终。
至于前几日陵姨的匆匆离去,就是因为那个那位本被安置在暗盟分坛所属势力内修养的前任修罗教主,伤重危矣。
这位重要的人证,原本应被仔细养护起来地。可陵姨牵挂于我。不过草草治疗后。便随意安置在分坛内,自己赶赴军营时。只来得及救下伤重的我,却无暇他顾。
明明几次收到那人病危之信,仍是拖到我初次转醒,才放心离去。只是,那一位,已经伤重不治,含恨离世。
这桩桩件件,如今再无旁证,若非出自陵姨之口,我断然半个字都不信的。虽然,我也知道,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把桩桩件件的事情解释得合情合理。
凌烈的转变仍让我觉得不可思异。可这人心本就是天下最难测的东西,哪有半分规律可言。
虽然不想接受,然而,却不得不接受,真相永远是真相,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哐当哐当”声音突然中断,没了那一直挠人节律,反倒让我一惊,终是拉回游离地思绪。
外面一片嘈杂,透过车帘可以看到有侍卫们奔向前去,长长的在车队前面,人影浮动着
莫不知出了什么事?这样地念头滑过,我却没有半分惊慌的心绪。
车帘被掀开,人影一闪,陵姨身影出现。这便是我心安的源头。
“醒了!”纤白的手轻轻探向我的额头,陵姨地眼中溢满温柔。
“嗯,早醒了!”我没有动,只在口中应了声。
望着车外奔波地离国侍卫们,再望望陵姨,在离军的钦差仪仗队里,出现血衣罗刹地身影,还双方明知身份,却相安无事。
这样的事,就算是我所乐见的,也不敢想像。
可事实,正是如此。
催卫逸回京的圣旨早就到达军营,却被他借我伤重为由,硬生生的拖了近半月余。如今我已醒来,已是再无借口。
而醒来已后,再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陵姨,自不愿我再住在离国军营。
本该分道扬镳,再次成为永不交集,恢复成势不两立的两派势力,却奇异的组合在一起。
我承认,这其中,的确有我的因素。
那一日,因我中剑,本该全然劣势的平王殿下,不得不被逼动用了最后一颗子弹,并幸运的重创刺客,震摄他人,同时救下了我。
可我心知,那家伙也只剩下一个空壳枪,吓吓人还行,自保,再无能为力。毕竟,这世上纵有穿越这回事的存在,也不会有人有意识带着军火库来此吧。
营中早被云将军细细筛了几次,防得如铁桶一般。倒也无事。可若回程,以他所带的寻常护卫,哪是修罗教那些防不胜防的杀手的对手去。
而我,已是伤重,能保自身已是万幸。
护人,那是笑话一桩。我又不是金钢不坏之身。
虽然卫逸那家伙变得别扭,但我这命,也的确是他所救,而且,用了他最后一个保命的护符。
纵然如此,想请陵姨出手的话,几次到了唇边,又生生咽下。不知该如何启齿,请他去护一个与之有着国仇之恨的敌国皇子,虽然,我明知,那身份只是一层外皮。
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
“既然同样回京,不如一路同行!”卫逸竟然这般大冽冽的提出来。那样随意的话语,仿佛是邀请一个故人,而非夙敌。
我当时便在心里为他默哀,静侯陵姨的回拒。以陵姨的个性,没有顺手把卫逸给杀了已算万幸,与他同行?真是笑话!
“也好!”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惊得我快跳起来。
而陵姨与卫逸各自一派云淡风轻。似乎在谈论天气般随意。
什么时候他们相处可以如此和谐了?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在背地里发生吗?
本来想问问的,但后来想想,如今这世道,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便也就处之泰然。
这之后的是回程路上,一路倒也相安无事,陵姨一般离我不远的车外随行,与卫逸也没什么交集。直到现在!
“陵姨,外面怎么了?”这话,我也是随口一问。
这一路上,我大多时间都在车里躺着休息,有陵姨在,我是不用担心什么的。
“没什么,又是那些幼蛙挡道!自会有人清理!”
“哦!”我应声,点头。没什么看稀罕事的兴趣。
毕竟已不是第一次了。
青想来这春未季节,那些蝌蚪化成青蛙之季节,成群的幼蛙自水中上岸。这条官道不远便有一河蜿蜒,所以,常有这样误闯的小东西。
青蛙捉虫,在这古代农桑社会里,是很受尊重的。
若是两三只倒也罢了,根本不值得车队为它专门停下。可不知是今年天气适宜还是怎的,昨儿遇的那一拨,听说是密密麻麻成群结队遍布官道。
让人不得不专门去清理出道来才得以通行。
这事虽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可青蛙又不是什么可观赏的美丽事物,一只两只还好,多了在那,反会令人心里发毛,混身不自在!当时随行的某侍卫随口拍着马屁,说什么王爷出巡,路遇到这么多青蛙蛤蟆,想来是上天预示今年丰收的吉兆,应视之为祥瑞。
平王殿下也没什么喜悦的表示,只淡淡咐吩:“那就由你把那些祥瑞给请出官道好了!”
众人哄笑,侍卫当下也灰头土脸。所以今儿再遇上这事,也没什么人溜须拍马了,只想着清出道路前行就好!
等了好一会儿,车队这才再次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