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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听得头皮发麻,脸色凝重地望着邓三。
根据邓三所提供的情况,彭义源那伙马贼虽然只有七个人,但是个个都是沙漠骑兵出身,若真要半路截杀这二十多人的使节队,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要抢食物,也可能只是为了杀人。”邓三说道。
周扬听他说杀人时,就像是家常便饭,暗赞这家伙不愧是佣兵团的人,顺便问道:“那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邓三苦笑道:“因为小的和那彭义源,同样都是卢水胡人的移民,区别是小的横竖也算半个汉军,而那彭义源却属于西羌部族,是个彻头彻尾的马贼。”
周扬心想对方不就七个人而已,张旬这边却有二十多名正规的汉兵,而且还有两名不简单的护卫,可是这邓三却这么害怕他们,大惑不解地问道:“你是否见过那彭义源?”
邓三脸色微变,说道:“彭义源心狠手辣,而且马背上的功夫非常了得,小的知道大爷你不会弃友逃生,所以就此别过了。”
周扬看着他悄悄离开营帐,一刻也不敢多留,便不阻拦,而是赶紧来到张旬帐内,把刚才这些事情如实汇报。
张旬听完之后眉头紧锁,说道:“对方只不过七个人而已,我倒并不担心,最让我头痛的是我的人里有内奸。”
周扬浑身一震,因为跟随张旬一同前来的人里头,只有我最有可能是内奸。
“如果周兄弟是内奸的话,便不会来跟我讲这些事情了,”张旬伸手搭在他肩头上,微笑道:“所以我绝对不会怀疑你。”
“那会是谁?”周扬问道。
张旬沉吟片晌后,才道:“最有可能的是郑英,因为我手下这些人里头,只有他是李儒的亲信,而李儒才是真正阴险的家伙。”
周扬心想那李儒和你爹张济,不都是董卓的得力助手吗?为何这张旬一提起李儒,却像在形容敌人一样,不禁问道:“既然那个郑英是李儒的亲信,张大人为何要带着他加入使节队?”
张旬道:“周兄弟你长期潜伏在武威,自然对安定的局势不甚了解。”
周扬拱手拜道:“请张大人不吝赐教。”
张旬叹了口气,说道:“目前安定除了主公之外,手中真正握有兵权的人有四个,那便是李傕、郭汜、樊稠和我爹。”
周扬不敢打断,继续认真地听着,因为他知道,将来到了安定之后,这些情况都会变成十分有用的资料。
张旬继续说道:“李儒只是主公身边的谋士,并没有任何实权,但是他和李郭的关系密切,一心想要排挤掉爹和樊稠。“
周扬大胆揣测这张济父子,恐怕跟李儒没什么分别,也想排挤掉对方,只不过那李儒计高一筹,事先就在这支使节队中安插了内奸,然后来个借刀杀人。
这次出使西凉,正是李儒出的主意,目的不是为了拉拢马腾和韩遂,而是干掉张旬,这样一来必定能对张济造成十分严重的打击。
甚至可能让张济因为丧子之痛,而跑到金城去对付羌人。
如今董卓已经接到诏书准备入京,恐怕那李儒也看清了入京之后的大好局势,所以少了个张济,只剩下樊稠的话,便势孤力薄了。
周扬没想到自己竟能从简单的几句话中,分析出这么多阴谋诡计出来,不禁又一次对那些图纸,给他带来的变化感到震惊。
张旬此时一心都在想内奸的事,语气转冷,说道:“给我干掉郑英。”
周扬心中懔然,借口说道:“万一没有内奸,岂非错杀好人?”
张旬笑道:“周兄弟有所不知,彭义源区区七个马贼,为何却敢截杀我们这使节队,除非有人告诉他们,我这次出使西凉的目的。”
周扬想到当时和马云禄在屋檐上,偷偷看到了张旬拿出二百两银子,想必这看似不怎么样的二十多人,极有可能带着数目可观的财物。
张旬又道:“就算杀错了人也不要紧,回去之后只说半路遭截,郑英阵亡即可,这样的话那李儒也不敢吭声了。”
离开帐篷之后,士兵们见周扬跟张旬谈了这么久,都对他态度十分恭敬。
周扬却是有苦自知,杀人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可能是司空见惯,但是对他来说,是否下得了手暂且不提,打不打得过那郑英还是一个大问题。
那张旬不但想借机除掉郑英,同时也想再试试周扬的身手,看来不得不为这家伙卖一次命了。
来到帐前,周扬紧握星云剑,把心一横,正要冲进去,却见郑英揭帐而出。
郑英一见到他,拱拳拜道:“原来是周兄弟,小偷捉到了吗?”
周扬原本就作贼心虚,闻言立马答道:“捉到了。”
郑英奇道:“那你找我做什么?”
周扬被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愣住,急忙把眼神移开,瞪住他的背后。
郑英下意识地扭头后,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已知中计。
周扬立马抽出星云剑,捉住了宝贵的时机,剑光在黑夜中一闪而过,郑英顿觉颈上冰凉,鲜血顺着剑刃滚流而下,当场毕命。
“啪——啪——啪——”
不远处的张旬缓缓拍掌而来,微笑道:“不愧是表兄身边的部将,舍弃硬拼这种莽夫行为,做事干净利落。”
周扬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郑英倒在血泊之中,刚才还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说话,如今却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死尸。
跟在张旬身边的赵且面无表情地走来,嘱咐士兵们收拾好郑英尸体之后,说道:“咱们连夜赶路,让彭义源那些马贼摸不清动向。”
周扬暗骂自己妇人之仁,生存在这种时代,哪里还有时间去为死一个人而诸多感触,眼下还是应该惕防马贼。
张旬下命令让所有人收拾好帐篷,连夜起程。
这些天来,周扬不再去多想杀死郑英时的情景,而是把更多心思投放在以后。
偶尔也会下车与赵且请教用剑相关的问题,发觉自己竟能够快速掌握其中的技巧,就连赵且也对他的领悟力称赞不已。
直到第四天晚上,表面看来沉寂的草原,忽然多了一群食人乌鸦惊飞。
周扬感应到了危机来临,立刻前往张旬帐内,正想告诉他,却见赵且也在其中。
张旬脸色发白,默然无语。
周扬奇道:“可能不只七人。”
赵且依然保持着冷静,显示出了与普通军人不同的心理素质,沉声说道:“最少有五十人,而且全部都是精通马术的骑兵。”
张旬声音略带颤抖,问道:“怎么办?”
赵且道:“乘敌人还未形成合围之势,便由周兄弟保护张大人先行离开,我与士兵们留下来吸引马贼的火力。”
没想到关键时刻,这护卫竟能如此忠诚,
“走!”
随着赵且最后一声叫喝,周扬知道此时不容多想,自己又不懂得骑马,便叫来一名士兵驾驶马车,然后自己和张旬坐在车内,匆匆离去。
片刻后,马车乘夜离营。
周扬从车窗外回头,望着赵且正带领着二十多员士兵开始忙碌起来,不禁对他重新认识。
同时想到曹操身边的曹昂、曹洪、典韦、许褚等人,个个都是舍身忘死的猛士,而当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是否会像他们那么忠心耿耿呢?
马车行了数里,周扬心里稍安,希望赵且他们能够击退马贼。
忽然,车内震动,驾马士兵勒住马绳。
“怎么回事?”张旬惊叫道。
“我出去看一下。”周扬出了马车,只见前方山岩围绕,仅留一条小路可以通过。
山岩上站着一名身穿兽皮衣的壮汉,露出了半赤膊的结实身体,长达三尺半的斩马刀在手中晃了几圈。
不一会儿,壮汉身后又站出了六名剑士。
周扬心想莫非这家伙就是彭义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眼前这条小路,肯定是过不了的,看这七人的架势,每个人都比那赵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兽皮壮汉把斩马刀扛在肩上,长声叫道:“来者可是董使?”
周扬不答反问:“你就是彭义源?”
兽皮壮汉闻言愕了一下,转而笑道:“没想到还有认识我的官,也好,这样就省去了没必要的解释。”
车内的张旬早已按捺不住,跑出了马车,失声叫道:“壮士饶命,要多钱都可以。”
彭义源大笑,从山岩上跳了出来。
周扬心中一惊,暗想这最少有五层楼那么高,竟为对方擦了把冷汗。
只见其他剑士也一同跳出,七人在半空中各自扔出绳索,紧紧地栓住对面的山岩,顺着去势晃到岩壁,最后轻松地“跑”了下来。
周扬心道这哪里是什么马贼,武侠中说的飞檐走壁,也就这么回事了。
为首的彭义源昂首阔步来到车前,打量了一下周扬,轻蔑地笑道:“瞧这样子,该不会把咱们当成马贼了吧?”
周扬大惑不解,问道:“那五十多匹马贼,不是你们一伙的吗?”
彭义源冷哼一声,噻道:“傻小子,竟然是非不分。”
张旬急忙问道:“那你们究竟是……?”
彭义源笑着答道:“我们就是佣兵团,邓三和那五十多骑兵,才是真正的马贼,懂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