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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旁边有几家半食堂半饭店的菜馆，这也是金阳有别于邻省首府的地方。包括几大名城在内，错过各家食堂的卖饭时间，或者你没有全国粮票，饿丶肚子都不算稀奇。
金阳却不一样，国营食堂正在向饭店过渡，新的饭店打着食堂招牌半遮半掩地做起了生意。到了金阳，只要有钱，没有粮票一样可以吃饭，不过饭是议价的，粮票被算成了人民币。在全国范围内，金阳大约是第一个不再看重票证的省城，没有粮票也能买到饭吃，没有布票也能扯布做衣服。那些议价布，大多来自省内外纺织厂超产的部分，被金州省经委捷足先登而已。
乔大勇抬头瞻仰了一会儿**的雕像，对顾婉婷说：“把他老人家立在广场中沐风栉雨晒太阳，实在是不应该。但这是全国第一尊伟人雕像，谁都不敢公开置疑。”
顾婉婷说：“如果建一个巨大的金色穹顶来遮住上头，如同雕像闪光，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乔大勇说：“好想法！但是施工难度会很大，雕像不好保护。”
顾婉婷说：“等科技发达一些再说吧！那时候有十层楼高的吊车，吊什么都不是问题。”
乔大勇说：“婷儿，吃饭去吧！再晚没地方了。”
两人进入一个横街，这里好几家餐馆在营业，虽然没有招牌，但人来人往，锅瓢乱响。
乔大勇领头，走进一家比较干净的馆子，在楼上找到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来等着。
一个围着白围裙的中年女人过来问：“两位，吃点什么？”
乔大勇问：“大嫂，有什么好吃的？”
中年女人说：“回锅肉，麻辣豆腐，青椒炒肉，青豆肉沫，圆子汤。白菜汤。完了。”
乔大勇说：“一样来一份吧！再打半斤白酒。”
顾婉婷说：“炒两个菜算了，那么多吃不完，浪费。”
乔大勇说：“你不知道我的食量啊！买少了怎么够吃？”
中年女人说：“能吃才好，会吃会做，一生享福，你是他家里人，会跟着沾光的。”
顾婉婷想开口解释。
乔大勇止住了她，说：“大嫂，快去做菜吧！你再耽搁，我都饿坏了。”
楼上还有几张桌子上有客人，有人已经笑出声来了。
顾婉婷小声地说：“你怎么不让我解释？瞧，被人笑话了吧！”
乔大勇笑着说：“人家是笑我能吃，又不是笑你。再说，我真的希望你是我家里人。”
顾婉婷说：“大勇哥，再给我点时间好么？心里的伤口太深了，老是不能痊愈。”
乔大勇说：“明白。婷儿，孙发生真的是你的第一选择。可惜，他自己选定的是大龙山铁矿，义无反顾地把最好的机会给了你和何天运。你这一生都忘不了他的。我可以等你，也可以允许你不去忘记他。我只想告诉你，我愿意代替他照顾你一辈子。因为，我也像他那样爱你。”
中年女人抬了个托盘过来，把酒菜杯筷一样样摆上了桌。
乔大勇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说：“来，哥哥敬你一杯，祝你恢复好心情。”
顾婉婷说：“给我也倒一杯，我更该祝贺你呢！”
乔大勇也给她倒了一杯酒，说：“婷儿，你是不是祝贺我终于获得了美人的芳心？”
顾婉婷举杯和他相碰，说：“才不呢！即使你同意我不去忘记孙哥哥，你那个显赫的家庭背景也值得我考虑一番，看有没有胆子走进金州第一家庭。”
乔大勇喝了一口酒，吃下两片回锅肉，才说：“什么第一家庭，封建！你是嫁给我乔大勇，又不是嫁给那个家庭。再说，我爸、妈都是好人，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的盼着你上门呢！”
顾婉婷同样喝了口酒，吃了个肉丸子，才说：“不对！伯父伯母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我又没有答应你的要求，凭什么把我当成女朋友告诉给你的家人？”
乔大勇又是一口酒，两片回锅肉下肚，才说：“姑奶奶，和老爸老妈说什么是我的自由吧！他们哪天不在唠叨我的婚事？我说只有你才是我心中的女神，非把你娶回家不可。两个老人也听进了心，巴不得我把你领回家去看他们。可惜半年多了，还是干盼着！”
顾婉婷心里很感动。这个乔大勇，把感情隐藏得真够深的。这大概就是孙发生希望我在省城能碰见的好人了。知道我嫁进第一家庭，他还不为我高兴得跳起来？孙哥哥，婷儿如你所愿吧！我只能在这里遥遥地为你祝福，希望你平平安安，早点儿和林姑娘成家过日子。
顾婉婷把杯中酒一口喝下去，说：“勇哥，我愿意当你的女朋友。吃完饭，你带我回家去见二位老人，让他们久等，我要说声对不起。”
乔大勇高兴得跳了起来，说：“婷儿，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肯跟我回家见父母了吗？”
顾婉婷说：“当然是真的！能当上你的女朋友，是我顾婉婷的幸福。”
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半是为了和过去的痛苦决裂，一半是为了又一次获得的幸福。
乔大勇心里又怜又爱，说：“婷儿，回家吧！让家里另做好吃的！”
他握着她的手，走下楼来，到柜台交了钱，走到了广场上。
一辆公共汽车开过来，正是去高干河滨别墅区的。乔大勇拉着顾婉婷，挤到了车上。
晚上要赶回家的人很多，车上十分拥挤。乔大勇用身子挡住后边的人，让顾婉婷靠在窗户边，既能呼吸新鲜空气，又不会被人群挤来挤去。
正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三个城市流氓看见顾婉婷衣着整洁，容貌艳丽，又只有一个人同行，便互相使了个眼色，挤上前来。
乔大勇还真被他们挤开了，而且没有反应出究竟出了什么事。
个子较高的流氓嘴刁香烟，靠近了顾婉婷，流里流气地说：“姑娘，回家啊！哥们儿陪你。”
身体较瘦的流氓拿着一把匕首，挥舞着说：“看什么？不准看，都给我滚开点。”
车上那么挤，乘客们还是挤成几团，空了片地方出来。
顾婉婷并未害怕，沉住气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高个子吐了个烟圈，大笑着说：“干什么？哥哥们闲得无聊，要你陪着开开心。”
瘦个子亮了亮匕首，说：“放心，有我们哥仨保护你，谁也不敢来欺负。”
乔大勇又好气又好笑，公共汽车上，怎么公然钻出来三个坏人。瞧他们的样子，不是第一次在车上行凶作恶。明天必须让公安局管管城市治安问题，尤其是在这条线路上。
高个子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一只肮脏的手伸向顾婉婷胸口前。
“啪”的一声，顾婉婷扬手给了高个子流氓一记响亮的耳光。
高个子流氓惊怒交加，破口大骂：“小婊子，敢打老子，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哥们儿，都给老子上！”话音刚落，他已经伸出右手，猛地抓向顾婉婷的头发。
乔大勇怎肯让他伤到自己的心上人？高个子的右手腕被他一把钳住，顺势一拧，脱臼了！
高个子杀猪般似的痛叫了一声，瘦子和另一个粗壮流氓挥舞匕首，冲了上来。
乔大勇是谁？当兵多年，擒拿格斗无所不精，三两下出手，瘦、壮二流氓的匕首已经脱手，一人一只手腕脱臼，痛得三人冷汗直流。
瘦子跪地哀求，连声讨饶：“大哥，求求你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有乘客说：“饶不得！他们在这路车偷盗抢劫，不是一天两天了。快送派出所。”
乔大勇说：“司机同志，麻烦你把车开到河滨派出所去，就在别墅区那边。”
司机说：“好的！同志，你好俊的身手，连匕首都不怕！”
乔大勇说：“这不算什么！以后我经常乘这路车，有坏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乘客们交口称赞，车厢里的气氛总算恢复了正常。
公共汽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了下来，几个也在这里下车的乘客帮助乔大勇二人把三个手腕仍然脱臼的流氓扭了进去。附带交上了两把雪亮的匕首。民警录了口供，暂时关押了三人。
乔大勇领着顾婉婷通过守卫森严的门岗，进了别墅区，来到一号别墅前。
门铃一响，保姆便应声出现，打开了房门。
两人来到客厅，乔云雍正戴着老花镜在看报，乔母怀抱一只猫眯，闭着眼听收音机里的音乐。
乔大勇笑着高喊：“爸、妈，婷儿来看你们了。”
乔云雍摘下眼镜，笑着说：“小顾同志，你总算回家了。欢迎欢迎！”
乔母也笑着说：“姑娘，快！快坐到妈这里来。这个勇儿，领个人领了几个月才领来，没出息！”
顾婉婷说：“对不起！伯父、伯母，不怪勇哥。经委的工作真的很忙，请二老原谅！”
乔云雍说：“来了就好！年轻人，是要以工作为重。不过经常回家，对大家都有好处。”
顾婉婷说：“是！伯父、伯母，我们记住了！”
乔大勇说：“妈，有没有吃的？我肚子还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