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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许家老大夫妻二人和小女儿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大吃大喝起来,对于他们来说,颠痫病许老二的婚事退不退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一桌从未见过的酒席不能错过,如果不抓紧机会大吃一顿,一定会悔断肠子,甚至一年里心情都不会好起来。
许老板老夫妻二人收了那一沓钱,心里也已经轻松和愉快起来。既然没有人财两空,拿这些钱的一半从乡下给傻儿子买个姑娘简直力都不费,还死盯着孙家那大丫头干什么。夫妻相视一笑,也抓起筷子吃喝,完全不管主人家是不是也有好心情。
戴宣凤根本就没有动过筷子,事实上跟她一起来的人也都只是虚应故事,没有去碰那些菜。她从白菲手中拿过已经装在一个黄色信封里的那几张退婚证据,递给孙发生说:“你孙家姐姐的包办婚姻退了!把这些证据交给她,让她去找她中意的男朋友吧!”
许老板喝了一杯酒,说:“对头,你给孙家老大说,我们家不会再管她的事了!”
孙发生举杯说:“许老板,谢谢你!来,我敬你一杯!”
许老板举杯把酒一口喝干,硬装大度地说:“不用谢!这是应该的!来,吃菜吃菜。”
戴宣凤见了许家人的吃相,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说:“许老板,对不起!我们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一家了!你们慢慢吃。帐已经付过了。”
许老板笑着说:“哎呀!这么多菜,不吃糟蹋了!你们慢走,我不送了!”他连站起身来的意思都没有,眼睛只盯着桌上的菜肴。许家其他人对戴宣凤则根本理都不理,自顾自地吃喝。
戴天凤再也不看许家人和餐桌一眼,大步走出了包房。孙发生等人一齐跟在后边。
众人一齐上车,戴宣兵把车开到了县革委第二招待所,说:“各位,吃饭吧!饿坏了!”
招待所食堂现在也有小餐厅,见是县革委副主任带人来吃饭,赶忙请进小餐厅,几分钟便弄了八菜一汤出来。服务员也倒好了茶水,开了一瓶香槟酒。
戴宣凤举起茶杯说:“七哥、发生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众人全都举杯响应,有的喝茶,有的喝香槟,气氛却一样的热闹。
孙发生说:“凤儿,谢谢你帮发生哥办了件大事!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戴宣凤笑着说:“发生哥,跟凤儿那么客气干什么?事情都是白主任昨天就办好的,我可当不起那个谢字。”
白菲说:“大姐大,不打着你的旗号,白菲什么也办不成,姓许的旅馆老板一听是你出面,吓得什么都答应。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一家人个个像饿死鬼来投胎的,白瞎了那一桌好菜。”
戴宣凤说:“算了!我原就是要用一桌好菜来堵他们的嘴,免得日后还有话说。发生哥,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孙家姐姐?”
孙发生掏出一沓十元面额人民币,说:“白菲妹子,谢谢你帮了大忙,这是那笔钱,还给你!”
白菲摇手说:“钱从民政局的救济款帐上走了,大姐大签的字,不用你们孙家出。”
戴宣兵说:“三弟,收起你那点钱吧!凤儿如果连这点权都没有,这县领导就白当了!”
孙发生固执地说:“七哥,我不能让凤儿为这些小事犯错误,耽误了她的前程。”
戴宣凤笑着说:“发生哥,我问你的话你不答,却来纠缠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告诉你,我分管的这一摊子样样事关老百姓,把政府的钱花在人民群众身上,只会有功无过!”
孙发生犹疑地问:“白主任,真是这样的么?”
白菲点点头,说:“大姐大说得完全正确!她自己是绝对不会乱花国家一分钱的!”
孙发生笑了,说:“那就好!凤儿,我下午就坐客车回大龙山去,把喜讯告诉雪琴姐。”
戴宣兵说:“为什么要坐客车去?我的小车闲在城里干什么?”
司玉梅说:“七哥,你休息一天吧!后天郭家大姑爹五十大寿,够你忙呢!”
孙发生说:“就是!你明天好好陪陪思思妹妹吧!别辜负凤儿的一片苦心!”
戴宣兵说:“大不了我让思思也在车上行不行?就是这样了!吃完饭就去接人!”
戴宣凤笑了,说:“你们就由着七哥吧!他对发生哥的感情,不知有多深呢!”
小轿车又在矿区公路上飞驰。
郭思思坐在前边副驾驶的位置上,娇羞中透着兴奋和期望,美得尤如清水出芙蓉般剔透。
孙发生和司玉梅坐在后座上,看着车前边的一对璧人,两人心里都为他们高兴。
戴宣兵从调好了角度的反光镜中看着郭思思,心里宛若喝了蜜糖一般。饭后把车开到郭府,对郭天增说要去大龙山砂石厂办事,自己想带郭思思先去见见大哥郭鹏,明天顺便接大哥回来为老伯过五十大寿。郭天增当即爽快地答应了。郭思思也没有推辞,给了郭芳芳十元钱让她在这两天逛大街看电影,小姑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大笔钱,也高兴地答应了。
就这样,四人上了小车,戴宣兵在百货商店买了许多零食,便一路向垮山驶了过来。
公路上,拉沙石材料的汽车来来往往,同方向的都让戴宣兵超了车。小车后留下了一溜黄尘。
孙发生说:“七哥,再高兴也要开慢点啊!注意安全,小心驶得万年船!”
戴宣兵说:“三弟放心!七哥开车的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叫一个快、准、稳,万无一失!”
郭思思说:“兵哥哥,我看孙家哥哥说得很对!你就开慢点吧!”
戴宣兵只好减慢了车速,说:“是!思思老师,我已经减速了!”
郭思思羞红了脸,说:“你为什么还喊人家老师嘛?也不怕逗人笑。”
司玉梅说:“思思妹子,表哥喊他的。他敬重你,我们不笑!”
孙发生说:“老师是受人尊重的职业,梅儿大哥和我大哥两家都是教师,一直都被人尊敬!”
郭思思说:“那也不能由自家人成天挂在嘴上,免得外人听了好笑。”
戴宣兵笑着说:“思思妹子,以后我不喊你思思老师了,你千万不要不高兴。”
三个人听了不得全都笑了起来,戴宣兵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傍晚,天将黑未黑,小车开进了砂石厂,停在厂办前的坝子里。
孙发生领着三人走进医务所,对正在做饭的孙雪琴说:“姐姐,事情办好了!”
孙雪琴在花布围裙上擦去手上的水滴,问:“三弟,什么事情办好了,你这么高兴?老七我认识,这个小妹妹又是谁?你也不介绍介绍?”
孙发生把那个黄色信封从衣袋里掏出来,递给了孙雪琴,说:“姐姐,你看看就知道了。这个小妹妹叫郭思思,职业是教师,是七哥的女朋友。”
孙雪琴上前握住了郭思思的手,笑着说:“欢迎,欢迎。思思妹子,原来你是老七的女朋友,难怪长得这么清纯娇美,我见尤怜。”
郭思思说:“孙姐姐,你好!想不到这次交了这么多朋友,我真是高兴死了!”
孙发生说:“姐姐,你快看信封里面的东西嘛!真的是很重要的!”
孙雪琴说:“是吗!让姐姐看看。”她取出信封中的那几张纸,放在方桌上,一张张看了起来。她的脸色越来越开朗,越来越舒展,也越来越明媚。全部看完之后,她把那些纸张装入信封,锁进了一只抽屉里。她揣好钥匙,满是笑容的脸上却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她走近孙发生,把他紧紧地抱在怀中,说:“三弟,你真好!是你给姐姐的下半生带来了希望,谢谢!”
司玉梅、戴宣兵、郭思思感动地看着这一幕,眼里也都湿润起来。
侯小月恰于此时走了进来,诧异地说:“这两姐弟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激动啊!”孙雪琴松开了孙发生,抹去了眼泪说:“月儿姐,两天没见三弟,怪想他的!”
侯小月说:“你们刚回来,还没吃饭吧?走!去食堂,今天有好吃的!一只大山羊呢!”
孙发生说:“小月姐,你带他们先去吧,我去找宗大哥来。还有,连郭大哥两口子也要喊上。”
侯小月说:“不用你找,宗太华、郭鹏夫妇与你学武哥都在食堂呢!我们快去吧!”
众人到了食堂小餐厅,苏学武等四人果然都坐在那儿。大家自然成双成对地坐下来。孙发生牵着孙雪琴的手,把她安排在宗太华身边坐下。司玉梅举手拍起掌来,掌声顿时响成一片。
一桌子菜很快上齐,中间是一大锅黄焖山羊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而来。侯小月早给众人都倒上了酒,苏学武举杯说:“各位兄弟妹子,为了大家都在三线建设工地成家立业,干杯!”
餐厅里响起了一片碰杯声。孙雪琴与宗太华相视一笑,举杯相碰,把杯中酒一口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