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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线接通以后,丁博华不仅和吴天明保持着热线连系,而且几次拨通了红星公社党委办公室的电话,要找江抗美接听。可电话那头说,姓江的正在街道上参加劳动,改造思想,不能来听电话。丁博华知道江抗美受到了冲击,心里十分不安。一想到二人那一晚的缱绻缠绵,心里更是急得猫抓似的,恨不得能肋生双翅,飞到千里镇,飞到江抗美的身边。
丁博华在队部有独立的一栋牛毛毡房,而且是在山边上,从任何一条路都可以走到。只要在电话中找不到江抗美,他就落落寡合,总要走出屋外,在山林边缘不停地徘徊。实在心情不好,他会走进山林深处,拿蛇虫鼠蚁类出气。渐渐地,这一带人迹罕至的山林被他走了个遍,连几个不大的山洞也被他打着手电一一探看过。其中一个山洞甚为干燥,遍地干草,他曾在干草上边打个滚,借以排解心里的忧愤。起来后身上连尘土都没沾到,心中十分好奇。
大多数时候,丁博华都在贵西县城关民工连的桥涵工地劳动。他和普通民工几乎一模一样,挖土方,抬石头,拌灰浆,砌挡墙。什么地方人手紧他就上什么地方,一干就是一个整天。他应该是工地上年纪最大的人了,民工们知道他是大领导,就是不知大到什么程度。谁都以为他第二天不会来了,因为活太重,连年轻人都吃不消,何况领导这么大的年纪。可是第二天到工地一看,到得最早的仍然是丁博华。他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想要找地方发泄出来。骆志坚怕他劳累过度,有时候是以开会或研究工作为借口让他不得不离开桥涵工地。
丁博华以劳作来暂时忘记对江抗美的思念。谁知白天易过,夜晚难捱。即使他时常打电话回家,与妻子和孩子聊上许久,借以舒缓自己的心情。唯长夜漫漫,江抗美仍然会走上自己的心头,令他辗转反侧,夜不能眠。那条粉红色的肚兜仍然系在他的腰间,但更加剧了他对江抗美的怀念。他干脆把肚兜藏于枕下,努力去想运动的事,总算多少起了些作用。让他分了一些心思。运动还没有涉及到三线工地来。吴天明在电话中告诉他,两年左右的时间不会有事。即使真的乱到了建设工地,也给他们天天劳动的人安不上什么罪名。充其量靠边一年半载,最后还得被结合进领导班子,把生产建设再抓起来。
丁博华用一个笔记本把对江抗美的思念写了下来。他知道这很危险,干脆把笔记本和肚兜装进一个新书包,藏到了那个干燥的石洞中。角落里的一块岩石后有一个小洞,口小里大,书包放进去后,用一块石头堵上洞口,就是神仙也难以发觉。他时而用诗歌,时而用散文,时而用日记,写下了他的绵绵情意和思恋的忧伤,全都是真情实感,的确撼人心弦。
有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丁博华的思念,远在千里镇的江抗美还真的感受到了。
江抗美虽然受到冲击,经常要上台陪着被批斗,但她并无劣迹,人缘又好,很是博得一些造反派的同情。没有让她去生产队劳动,留在办公室打扫环境卫生,既清闲又有了翻身的机会。
江抗美发现电话登记本上有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前些日子几乎天天打来,却没有通话记录。她怀疑是丁博华打来找自己的,便牢牢地把号码记了下来。
一天,公社大院所有的造反派都要去戏院坝子欢庆**发布最新最高指示,会后还要组织大游行。江抗美被安排继续洗窗户抹玻璃。等下面的坝子锣鼓喧天地闹起来时,江抗美溜进办公室,请总机转接那个藏在心中的电话号码。
听筒里传来了丁博华急切的话音:“谁?是美妹么?我是博华呀!”
江抗美激动得流了泪:“博华,是我。我是抗美,你好吗?”
丁博华说:“天啊!真的是你么?美妹!哥哥想死你了!”
江抗美冷静地说:“听我说,博华。你那里有地方让我隐藏几天吗?如果有,我借故请假回家,前来与你相会。反正现在还靠边站,有的是时间。”
丁博华大喜:“有地方!你哪天来?我去煤洞镇车站接你。”
江抗美说:“你先别急!我如果能请到假,到县城后会给你打电话,通话时间是下午两点,你们上工以前。如果无法离开,就只有再等等了!”
丁博华连连答应:“我等!美妹,我一定等!老天保佑你请到假!”
千里镇的公社体制其实已经名存实亡,贵西县的五十多个公社中,区、社合一的早已恢复了区的名称。千里镇辖的是红星、中山、响水三个公社,倘若取消公社体制,多出来的干部便不好安排,于是拖了下来。这回所有的干部都已经靠边站,造反派又没有这么多人去各公社掌权,便宣布取消三个公社的名称,只设千里镇革命领导小组,对全镇的革命和生产负总责。事实上,红星公社过去在很多方面取代了镇政府的职能,这回算是收回权力了。
千里镇的造反派以付阳秋为首,年轻人不多。连付冬冬这样臭名昭著的人也收了进去。这些人喊喊口号还可以,真要让他们管起镇上的大事小情来,全部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付阳秋想先把侯大明解放出来,仍然让他来管全镇的事情。但镇政府那边的造反派不干,例举了侯大明的一大堆问题,付阳秋当然也就无可奈何。
在冯万胜家里,侯大明、付阳秋、付冬冬正在闭门密谈。
付阳秋说:“姑爹出不来,领导小组有大权旁落的危险。镇政府那边人多势众,我们斗不过!”
付冬冬说:“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他们推出镇上的人,把大权一把抓了!”
付阳秋皱着眉头说:“抓去也没有办法,我们除了姑爹,没有人比得过他们推出的干部!”
侯大明说:“你们错了,我们有更能干的人,只是你们没有发觉。”
付阳秋说:“谁?难道是商福成?那人不行的!”
付冬冬说:“我知道了,你姑爹说的是江抗美。”
付阳秋惊异地说:“江抗美?她行么?”
侯大明说:“只有她能管住所有的人!连我以后出来工作都还要她帮忙才行。”
付冬冬说:“说老实话,江抗美的确最合适!我只不过是不舒服她的嘴脸。”
付阳秋说:“那有什么!只要她能为我们侯、付两家使用不就完了!”
侯大明说:“秋儿有胆识,赶快找她谈一谈,如果她不干,要做做工作,就说是我提出的。”
付阳秋说:“好!我现在就去找她!”
见付阳秋出了门,付冬冬立即拉起侯大明,往她的房间走去。侯大明无法推托,被她弄到了床上,虽然有享不尽的床第之乐,却再一次成了付冬冬裾下的不二之臣。
江抗美不知道转机来得这样快。在付阳秋的办公室里,江抗美已经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付阳秋说:“大姐,你还要想多久?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嘛,小弟全都可以答应!”
江抗美走到付阳秋身边,伸手抚在他的肩上,说:“既然你喊我大姐,就要一切听我的!”
付阳秋身子一颤,说:“我向大姐保证,从今往后我的人马对你唯命是从,决不背叛大姐!”
江抗美说:“好!我相信兄弟!你去召开领导小组会吧,如果获得通过立即请我到会。”
付阳秋站起身来说:“我立即派人去通知小组成员,马上到镇里去开会!”
江抗美一把抱住付阳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这是你想到姐姐的奖赏!以后姐姐会对你更好的!快去吧!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
付阳秋刚出门,江抗美就请交换台拨通了大龙山的电话,听到了丁博华的声音,她十分高兴地说:“哥哥!好消息!我马上就要抓到千里镇的印把子了。第一件事,我要亲自带着议价粮上修路的民工工地,很快就与哥哥见面了!”
丁博华大声笑了:“太好了!美妹,你简直是个女中豪杰,哥哥佩服!”
江抗美说:“等我落实了办公地点,我会把电话告诉哥哥,想说话,让你说个够!”
一个小女孩跑进了办公室,对江抗美说:“江组长,付副组长请你去开会!”
江抗美对着话筒说:“听到了么?我现在是江组长了!哥哥,再见!”
小女孩领着江抗美进入镇政府的小会议室,刚走进门,室内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付阳秋满面笑容地说:“江抗美同志,千里镇革命领导小组讨论决定,你以革命干部的身份被结合到革命领导小组中,并且担任组长。大家欢迎江组长讲话。”
掌声再次响了起来。江抗美走到台上,激动地说:“小组各位领导,大家好!江抗美作为千里镇第一个被解放的干部与大家一起工作,深感荣幸!我再次向大家表示诚挚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