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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凌啸目瞪口呆的那一刻,兰芩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不禁羞得连忙回到驿站中去。
衣不蔽体!凌啸一直以来都这个词语当作成语词典上的符号而已,直到他今天看到男男女女一大话子的灾民光腚露乳的样子,他才有深切的体会。肮脏的皮肤,如草的发辫,菜黄的脸庞,精瘦的骨架,加上干枯的嘴唇和空洞的眼神,这就是凌啸眼前的成年饥民。如果凌啸还有胆子去看那些孩子第二眼的话,他会发现这些孩子和黑镜头里的非洲饥娃是不同的,起码肤色是和他一样的黄皮肤。
凌啸逃也似地就要离开这些即将成为饿殍的半尸体,听到施粥的消息,几百饥民早已围得他水泄不通,凌啸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些人。他只是害怕,一如当天在科尔沁看到一帐篷的死人一样的恐惧。
“侯爷!混蛋。你们是哪里的兵?快去把我们的钦差侯爷救出来。否则老子们弄死你!”护卒把总在京城的差事当得好好的,哪里曾见到过这样恐怖的半口气饥民,他虽然深知如果凌啸有什么事情的话。他难逃一死,可是面对这些人,他举不起自己的鞭子。只得叫喊保定的兵卒。
豪成刚刚把弟媳和两个丫头护送回去释站的院子,回头一见凌啸深陷重围。眼睛立刻就红了。尽管饥民们还没有做些什么,他看到和感到了凌啸的恐惧。弟弟都吓得哇哇大叫了。这些人饿极了,咬死凌啸的可能都是有的。豪成猛地夺过胡涛的腰刀。呀呀叫着就要往里冲去,两个小伙这才晓得不妙。跟着往里面冲来。
保定兵卒们一听到凌啸竟是钦差。还是侯爷。也慌了,皮鞭翻飞往里面冲去。饱汉对付饿鬼。当然是桩枯拉朽,一路狂胜,他们杀到凌啸面前,才听清楚凌啸一直在大喊的声音竟是。“买粮。赈灾。买粮,赈灾
凌啸一路扶起被撞倒地的灾民。才遗憾地发现。有些人已经起不来了。黄河离这里有多远,凌啸只知道个大概,应该不下于千里之遥。
这些活不下去的灾民,硬是一路乞讨。忍饥挨饿。用大脚扳走到了他心中的生地。却在最后一刻倒了下去。这让凌啸为他们深深悲哀。他不高尚、只是以前在网上看到底层弱势群体和千里爬回家地民工会心酸罢了。
保定府城门领是一个彪悍的大胖子。当他看到凌啸的抬手,来到啸的面前时、是绝对没有料到、身着五品官服的所谓钦差、竟敢对从四品的他发号施今、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对他的差事指手画脚。
莫说你一个过路地五品官、就是钦差也不过是外地她职事钦差。竟敢阻止我!?阻止还不说。尽然还敢大声吩咐我全城买粮设粥场?俗话说的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胖子就要狞笑着闪人躲开、老子惹不起。躲得起吧。这些灾民可是老子奉了防守尉的命今驱逐的、老子有权处置。这位城门领立即发令。“继续驱赶灾民、鞭子不行,拿刀砍,砍死这群刁民!“他竟是和凌啸耗上了。
凌啸气得喉咙发紧,康熙那不可惹事的告诫半丢到爪哇国去了,侯咙一阵发紧、就想杀人般的焦躁,正待号令自己的护卒闹腾起来的时候,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响起。
“呔!这群王八羔子、要不要也砍死本督!
凌啸顺声去,五旬年纪的武丹身着麒麟蟒袍地立在城门处,说不出的威猛豪毅,他的身后是几百人地督标随从。城门领一下子软倒了,督大人提前两天巡营归来了、那几位上官的分粮大计可是付诸流水了。
凌啸眼见他来了、连忙要上前见过这位老上司,谁知武丹抢先下跪。凌啸才想起自己的钦差身份。
“奴才武丹恭请圣安。”
“圣躬安。武大人快起。”凌啸和武丹的一派礼仪。吓得城门领一哆嗦,完了,刚才一怒之下给吓糊涂了,又多了条藐视圣躬的罪名。
武丹却对凌啸也无好颜色“凌大人。你可信得过老夫否?”
“武大人这是何言,在凌啸心中,您永远是公忠体国的楷摸。”
“既然如此。这件事还是交给我直隶来处置吧。凌大人。还是赶路去吧。”
交给新任直隶总督武丹,凌啸当然信得过,他也看得出来武丹不欲自己插手。武丹巡营前上书房拨来的赈灾粮食,显然没有发到这些灾民手中。武丹知道其中必有弊案,要是查出来案子始末的是过路钦差。那整个保定官场就颜面扫地了。
可是临出发地时候。怪事发生了,释站门口的灾民越集越多,近两万的灾民在那里围住凌啸的丰驾。不许他们离去。哪怕武丹以保定知府的印信为据,都不能稍微平息灾民的疑惑和渴望。武丹出示的印信越高,人们对凌啸地身份就猜得越高。因为大家亲眼者见武丹对凌啸行了跪礼。而凌啸持他起身后只是还了一个千礼,直到武丹挂出了总督行辕的印信。灾民才把凌啸的身份升到皇子铁差为止了。
武丹知道保定府已经失信于民了。无奈下请凌啸一起商量。为个计。凌啸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建议武丹先让百姓吃上一顿饱饭。管他军粮还是民食,花钱买来。必要时搜查全城民居。谁有囤积居奇的。没收了粮食赈灾。
武丹的军粮早已调入了丰台。作为西北献俘兵士的粮食去了。各本地驻军的粮食可也不多。还等着正日以继夜赶往直隶的槽运呢。他作总督。可决不敢动用军粮,要知道饿了的军队远比灾民可怕得多。如说刚才武丹盼着凌啸快点走。那么现在他就希望凌啸留下了。因为眼下他只有强购民粮这一途了、面对将来可能有的扰民弹劾、多一个宠信不下于他的凌啸相陪。他会安心的多。
凌啸却也不是傻瓜。武丹扣着脑的想问题的时候。凌啸就明白了这水很浑。不下于两万的灾民。朝廷起码会拨二十万两的银子或者物资来赈灾。可是者这些饥民的样子。竟是几天连粥都没有喝过。二十万两白银。敢于贪的人一定能量非凡,未必是自己惹得起或者惹了划得来的角色。既然武丹回来了。他既是主官。又是最忠直之辈。凌啸知道他一定会安排好灾民的,所以那刚才勃发的正义感和同情心就此平息下去。人在血气之勇后还是要考虑自己的。
他从豪成手里拿出五千两的银票,塞到了武丹的手里。诚挚地道。“军门。凌啸一直以你为楷摸,这次河南水灾。却殃及你直隶,实在元妄之灾啊,凌啸别无可助,但是离京前的程仪,凌啸还是不能吝啬的。”
武丹的郁闷了。
本来想留住凌啸。可人家不与此相干,又掏出了白银五千的功德。武丹毫无话可说。但是当凌啸的仪仗宣布起驾的时候,武丹却发现凌啸根本就走不动,任凭护卒们的鞭子扬得老高。灾民就是不让开。围得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凌啸几乎要抓狂了,这些灾民未免太不晓得人情世故了吧。老子只是过路钦差啊。
武丹的郁闷来得快,也去得快。
武丹假装没看见凌啸的苦脸。强忍住闷笑,道。“凌啸。看来灾民已经把你当作他们的衣食父母了,反正都是为皇上尽心办差。不如先此逗留一晚,我两人一边张罗粮食。同时即刻联名拜折。恭请圣上指如何。好歹这保定离京很近,明日下午并就有旨意的。到时若皇上今赴任。我言出必行。就算杀一路也把你救出来如何?!”
总督去张罗采购粮食赈灾了,凌啸则无奈回到了释站。兰芩一脸歉然地看着凌啸,凌啸却挽起她的小手,哈哈笑道“黄藤酒,红酥手。良善止于慧心有!”顾贞观见他乱改陆游的词作来讨好小妾“扑”地忍俊不住,他依然不改称呼“阿啸,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可否解观贞之惑?”
“先生何必客气,但问无妨。”凌啸也喜欢这个忠于友情的忠直人。一向以师友礼持之。
“如果武丹没有及时回来,你当如何?“”
凌啸想了想。“可能会做蠢事。可能想其他的办法。不过这有意吗。毕竟武丹出现了。“”
顾贞观一脸正色,叫过胡涛胡骏,对凌啸躬身一礼,搞得凌啸变站起。不解其意。
“有意义。贞观是一读书人。曾心怀天下,也曾得见天颜,由于家祖乃故明东林党魁,可惜所授之职无非撰书编集之内。大异贞观所报。
今日大人所为。无论何种处置,都未见你想过退却。更未见你以刀兵加诸百姓。贞观不才。愿以有生年相随左方,全你爱民之心!“两个小伙就是顾贞观的弟子,连忙随师父拜了凌啸。
凌啸愣住了。一边扶起他们,闻言慰勉。一边心里感慨,这莫非是收小弟吗?问题是自己这种一时冲动都可以收到有名的文人,是否天意。或是太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