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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被风推着走,花树下,叶与花瓣落个不停,不远处有人扫着花瓣。
温之皎抬起手拍着肩上的花,压低话音,“我真的没事,就是、就是想找人算个日子。那你就跟爸爸讲啊,让他想办法把人请过来嘛,还有这个事就别让”
她话音还没说完,却骤然感觉到肩膀一沉,吓了一跳,“啊”
温之皎立刻回头,望见一个青年。他一手揣在棒球服口袋里,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银白色头发下,脸上带着点莫测,俯瞰着她。
“好久不见啊,温之皎。”他收回手,扯着嘴唇,脸上笑意淡淡,“跟谁打电话呢”
作死啊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之皎转过身翻了个白眼,话音却没变,对着电话柔声细语,“临时有点事,那妈妈我回头再打给你哦,我真没事,我好着呢。我就是跟他吵架了,他也没事,嗯”
她是c市人,跟家人说话时,话音便带上了c市那咬不太准字的软糯。
裴野俯视着她清瘦的背影和单薄的肩膀,听着她电话里的内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淡,放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将拳头攥紧了些。
没多时,温之皎终于结束了电话,这才回头。
她凝视着面前的青年许久,久到他的眉头更深了些,才问道“裴野”
温之皎从脑中搜寻到这个名字,但话刚说出口,便看见对方斜睨了她一眼。她被这一眼看得有些不舒服,绕过他往外走了几步,放轻了话音,“有什么事吗”
裴野是江远丞的朋友,她很不喜欢他,也有点怕他。因为他对她充满敌意,打扮得总像个混混,还玩赛车之类看着就很危险的活动,还说话很难听。
比如现在,裴野便跟在她旁边,话音含着讥诮,“没事啊,打个招呼,至于这么怕我吗”
温之皎往一边挪了下身体,“没有。”
她加快了脚步。
可惜裴野身高腿长,三两步走到她前面,又转头俯身歪着脑袋看她,“跑什么啊”
温之皎不得不停下脚步,一抬眼就看见他咧着嘴,尖牙森冷的样子,她心里猛地一跳。她觉得她有点怕这人的原因又多了个,这人的尖牙特别多,看着就不像人。
她停住脚步,有点烦,道“保镖在外面等我。”
“哦。”裴野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那你让他们等着呗,不然给他们发工资干嘛的”
他说完,仍探头盯着她,黑色直直盯着她的双眼。
温之皎下意识闪躲,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不想再跟他说话。
裴野道“我这才刚回国呢,也不带我逛一逛啊”
他笑了下,可眼里半点笑意没有,话音轻佻,“嫂子”
温之皎“”
她彻底被激怒了,但那又怎么样,谁都可以激怒她
温之皎耳边都快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她跟裴野没见过几次面,但她可见过这人在江远丞是什么样的,那可是一副子好说话的正常样只要到她面前,他就变成这种阴阳怪气又仗势欺人的鬼样子
她暴怒地抬起手。
裴野笑容更大了,脸凑得更近了,“怎么要打我你就不怕我”
温之皎抬手用力推开他的肩膀,他话音顿住,他身体有些失衡,踉跄几步,却又很快站直身体。
两人的距离终于拉开了些。
裴野收起笑,望着她,银发里隐约浮现的耳朵闪烁着细微的光芒。他看着温之皎,她显然有些生气,脸上有了淡淡的绯红,眼睛水润,可表情却仍是毫无波澜的样子。
他道“我又哪里说错话了怎么,难道你是觉得你配不上这个称呼还是”
裴野话没说完,便看见温之皎扭头就走,一点也不搭理他。他挑起眉,又迈开腿,迅速跟在了她身后。
“你就这么不想被这么叫呢”裴野扯着嘴,“远丞比我大呢,叫你声也没哪里不对吧订婚宴可都要办了,你得习惯了,哦难道是你不想嫁给远丞你走这么急干什么怎么,就这么怕我”
温之皎紧紧闭着嘴,大步大步往道观外走。她身体素质其实一般,快步走了十几分钟后,更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就会发出气喘吁吁的声音。而裴野,起先追着她说了一大堆,后面见她不回话,也不问了,只是仍跟着她。
当她终于走到道观外时,裴野还跟着。
温之皎找到了司机的车,连忙拉开车门上了车,正要关车门时,裴野却抬起脚踩在了车上。司机惊讶回头,裴野探进小半个身子,看向司机,“我是裴野。”
司机怔住,想起来白名单里似乎有这个名字,便打开了前座与后车的挡板。
温之皎坐在车座上,看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张口道“你要是想见江远丞,请到后面保镖的车上,或者自己开车。”
裴野闻言,居然笑了起来,眼睛凝着她。下一秒,他的小腿跪在车座上,探身过来。他正好跪在她的裙边上,一用力,温之皎几乎能察觉到他逼近时的力度。她瞪大眼,裴野炽热的胸膛贴住了她的臂膀,手臂也伸了过来。紧接着,他抬手拉起安全带,一路扯下来扣在了温之皎身上。
温之皎“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野道“职业病。”
温之皎“”
你真是有病啊
温之皎感觉自己精神有些崩溃,无法理解这些个荒谬的男人。
江远丞也好,裴野也好,你们有钱人有钱的话能不能给自己先请心理医生啊
她正觉崩溃时,却听见安全带卡扣响起的声音。再抬头,裴野已经站起身,站在车门外。他扶着车门,仍是俯身的姿态,不羁的眉眼里有着某种张狂,“跟个哑巴似的,真不知道江远丞怎么会看上你。还是你在他面前就不”
裴野说着,身体又朝她贴近几分,可下一秒,眉心却被冰冷的东西抵住。他抬眼,却见温之皎抬起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眉头。她眉毛挑高,漂亮的面容上没有表情,眼神平静。
她的体温有些低,抵在他脑门上时,几乎让他觉得冷得发抖。
“离我远点。”
温之皎道。
说话就说话,犯贱就犯贱,别老挨过来。
她这么想着,却见裴野的话音骤然停住了。他死死地凝着她,喉结滑动了几下,她几乎能看见他脖颈上青色的脉络抽动着。几秒后,裴野迅速抽开身子,往后退,随后握着车门狠狠关上。
终于消停了。
温之皎长长呼出一口气,一身的疲惫也卸了下来,握着安全带仰头。
车门外,裴野的脚步又快又急,他一转头,便看见几辆车驶离。一时间,他攥住了拳头,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的干燥。额心仿佛还有她指间残留的温度,他没忍住用手掌捂住脑袋,不知是希望这残留的温度早点散去,还是希望能以此留住。
当裴野回到三楼会客室的时候,谢观鹤和顾也都多看了他几眼。
裴野神情平静,“车队的电话,聊比赛资金的事,一不小心聊久了。”
“光是养你这个爱好,几个亿都砸进去了,资金的事还用商量”顾也笑眯眯的,尖尖的眼睛里流露出点戏谑,“别演了,刚刚观鹤问了道观呢,不少道长可都说你追着一个小姑娘出去了。”
裴野表情没绷住,拧头看谢观鹤,“哥”
他与谢观鹤是表兄弟,这会儿第一反应就是找哥哥发难。
谢观鹤脸上没什么波澜,眼里却只有淡淡的笑,“你喜欢的话,有空带家里相看一下,年纪也到了。”
裴野顿了下,道“不是一回事。”
“家境不重要,身世清白就好。”谢观鹤看向裴野,安慰道“我们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这话并不假,裴家与顾家是豪门,光是发家史就要从明代甚至更早以前论起。顾家人的商业图谱甚广,最核心的便是精密重工制造产业。裴家则专攻实体经济产业,手里捏着无数全国连锁的裴氏产业。裴家上一代统共两个子女,儿子继承了裴家,女儿则嫁给了世代从政的谢家。谢观鹤前些年养在道观里,这几年才回到谢家。至于江家,出了不知道多少金融大鳄与银行家,江远丞的父亲更是和r国掌控了多家世界银行的资本寡头的女儿完成了联姻。
裴野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不是一回事。”
谢观鹤的手指敲了下桌子,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敲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记好你说的话。打蛇七寸,最忌犹豫,知道没可能就断个干净。”
“你别拿你那套官威压我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
裴野听得烦,直接起身往外走。
重重的摔门声在室内响起。
橘猫本来在顾也腿上睡着,听见动静吓了一跳窜走了。
顾也被踩得叫了声,揉了揉腿,“他现在就急了,过阵子可怎么办呢消息捂到现在该说不说呢”
“随他去吧。”谢观鹤应了声,“我在谢家,动作不能太明显。江远丞帮过他了,现在满心都是订婚宴,你呢又铁了心不想管那只能让他自己想办法了。”
“别说得我好像很狼心狗肺,我只是不喜欢帮蠢货而已。”顾也站起身,一下子掀抱枕一下子弯腰,到处找肥猫,“那温之皎怎么处理”
谢观鹤道“订婚宴再看看,这次再出一点差池,就想办法处理一下吧。”
顾也道“你说的这个处理是弄走,不是弄死吧这可是法治社会。”
他笑起来,谢观鹤也笑了下。
窗外,天空已然泛黄,树也被光照出更深的颜色。
庄园外的林荫深处,一辆车缓缓行驶。
温之皎靠在后车,再次陷入极深的梦中,梦境之中,她被一股力量狠狠摔在角落。似乎有人扼住了她的脖颈,愤怒的声音吓得她止不住流泪。
“温之皎,她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让你陪葬”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温之皎你有本事就说话继续狡辩啊”
温之皎感觉喉咙的遏制感越来越强,她不断流泪,用力敲打着对方的手。
“不招是不是那我现在,就掐死你”
清汤大老爷,不是她不招,是被掐住了,说不出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