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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夏至刚过,虽是清晨,炎炎烈日便照耀着整个京城。
不知过了多久,晗清隐约记得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好久好久,虽然冷风呼呼的吹着,但对方身体的热度足以令她感到舒服,于是慢慢进入梦乡。
梦中她见到一个二十左右的白衣少女正闭目盘坐在那块石床之上,面容说不清的娴静灵动,仿若仙子。
她的对面同坐一位紫衣长者,那紫衣长者看上去差不多五十左右,面容憔悴,额间画一月牙图案,也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只见那少女正与她四掌相对,画面持续了几分钟,晗清刚想走上前去看个究竟,紫衣长者说话了:“清儿,没用的,为师将命不久矣,你耗费再多体力,也只是徒劳!”
继而白衣少女收回掌内真气面色担忧道:“师傅,真没别的办法了吗?”
“师兄曾说过,我顶多再捱个几年,只是按如今这般情况,只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师傅……”
“虽然本门的武功你已掌握要领,况且又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实在是难为你了。只是,考虑到你内力尚浅,记得日后闭关修炼万不可心浮气躁,否则将危在旦夕。”说完,紫衣女子虚弱的咳了几声。
“清儿记住了,只是清儿不想这么快就与师傅天人永隔。”说着便留下了几滴泪水。
“为师命中该有此一劫,自知逃脱不了,不然也没有我们师徒十几年的缘分。”说罢淡淡地笑了笑。
“嗯。”白衣女子知道一切不可改变,只有哽咽接受。
“清儿,倘若有一天你执意要弄清自己的身世,就去找你那云游的问天师叔吧,他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秘密,哎,该来的终究会来,天意,谁也阻止不了。”紫衣长者叹息道。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抽泣。
长者见状牵起白衣女子的一只手放于膝上幽幽而道:“不用替为师难过,为师活了几十年,也该好好休息了,只是清儿,这十八年里为师一直没让你踏出过宫中半步,也是我的原因的。”
“清儿明白,红莲婆婆已经和清儿说了,二十岁前不可以以面示人,否则便会有劫难降临。”“嗯,今后有什么事多听听两位长老的建议,她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至于你自己日后为人处事切记要学会防范于未然。”
“清儿记住了。”
“记住就好,是时候了,为师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与你听……”
晗清正听得入神,两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她连忙跑上前去,石床还在,只是两人如同幻影般一闪即逝,她下意识伸手向石床摸去,依旧触而生凉。
晗清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迷迷糊糊间头脑时冷时热,她下意识地转了个身,身下异常柔软,就像躺在床上一样,宽敞而满足。床!不对!她立马坐起身来,摸了摸身上,额头上的毛巾瞬间落在丝绸被上。
“她醒了,快去禀报侯爷!”
“是!”。
待晗清依稀摸到胸口处的方牌后渐渐放松下来,只是两眼混沌,意识还未清醒,正欲下床,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快步上前阻止:“姑娘,快躺下,您现在还在发着烧呢。”
“我这是在哪?”晗清没有一点力气,眼睛根本连睁开都困难。
“这里是侯爷府。”
“侯爷府?”晗清平躺在床转头看向那丫鬟。
那丫鬟年约二八年华,面容稚嫩,她说话间捡起毛巾放入水盆中清搓几下而后折好再次平铺在晗清的额头上,手法娴熟,动作轻柔。
丫鬟答道:“是我们侯爷送你过来的,您不记得了吗?”
“难道那个男人便是……”晗清豁然明,口中默默念道。
丫鬟继而又说:“侯爷送您回来的时候您已经不省人事,于是就吩咐奴婢们找来了大夫,大夫说姑娘只是劳累过度,体力耗尽,加上泡在水里时间太久,着了风寒,不过不要紧,吃几服药就好。”
晗清虚弱地微笑道:“哦,这样,真是辛苦你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奴婢是这里的丫鬟,姑娘可以叫我小菊,还有,姑娘千万不要说客气的话,这些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晗清苍白的面容莞尔一笑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姓于,名叫晗清。”
那丫鬟还未说话,便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又磁性的调侃之声:“于晗清,嗯,和你本人一样,清雅脱俗。
“侯爷!”丫鬟小菊低头行了一个礼后退至门旁。
晗清闻声望去,那人已是身着华丽锦缎之服,神采飞扬,笑容依旧。
她抬眼见他来至床前,望着熟悉的面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她回神缓缓坐起身来对他说道:“谢谢你,昨夜之事,是我无礼了!”晗清想起昨夜昏倒之前的态度,有点无地自容。
“怎么?才刚生了场病气焰就消失了?”那侯爷依旧不紧不慢的打趣道。
“我……”
“好了,本侯开玩笑而已,小菊,好好照顾于姑娘,有什么情况立即禀报我!”
“是,侯爷!”门旁的丫鬟闻声回道。
“你暂且住在这里,养好病再说,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等下!”晗清叫道。
“怎么?”
晗清虚弱地看向他的手:“你手上的伤?”
侯爷笑答:“我说过,只是小伤。”不待晗清多言,他便走出房间。
走至九曲长廊处,停下脚步不禁抬手瞟了一眼手背的疤痕,脸上掠起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晗清见他走出房间,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情形确实有点尴尬。想想昨夜自己在他怀里,苍白的面上多了几丝红晕。
晗清将眼睛慢慢合上,突然想起方才梦中之人。如果猜的没错……不待犹豫,她猛地揭开被子,起身下床。
“姑娘,您要做什么,您还虚弱着呢。”丫鬟小菊赶紧扶着晗清。
“我没事,小菊,可以扶我下床吗?我想照一下镜子。”
“好的,于姑娘,您慢点。”借着小菊的搀扶慢慢走向左前方,她一步步靠近红木制成的梳妆台前,缓缓坐于木凳上,看向铜镜中的女子。
果然,素纱白衣,清秀不凡,铜镜中的那对双眸如同深潭一般幽幽地望着自己,她果然就是梦中白衣女子,承月宫宫主。
这样说来梦中的对话便是这白衣女子的记忆,那她与那位老宫主之间的对话……看样子承月宫已陷入不测。
“姑娘,您是担心您的脸色不好看么,奴婢说句心里话,您是女婢见过长得最美得女子,就好像仙女下凡。”说着那丫鬟眼漏羡慕之色。
晗清却不为所动,反而边摸着镜中人的脸颊,脸色忧愁,她突然想到那位紫衣长者的话,二十岁之前不可示人,否则劫难降临,可是眼下。。。晗清越想越怕,这个陌生的环境给不了自己一丝一毫安全感,她必须赶紧弄清自己所处的朝代及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情。
“小菊姑娘,麻烦帮我准备一套衣裳和一块面纱。还有,告诉我有关于这里的一切……”
庭院深深,黄昏降临。
晗清再一次醒来精神已好了许多,中间喝过两次汤药,吃了点流食,余下的时间就不停在睡,这会儿只觉全身酸痛,正欲起身走动,小菊便走来扶起,晗清面带微笑:“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小菊低头忙说:“于姑娘客气了,您要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是准备沐浴吗?”
“是的,有劳了。”
“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晗清见小菊走后,也缓步走出室内,临于长廊之间,纤弱的背影显得格外轻盈。
想起小菊早上所说的一切,不免喜忧参半,喜得是眼下所处的朝代的确存于历史之中,忧的是这个朝代已是公元前的事,如果说她对历史还算比较熟悉的话那也只是近代史,偏偏眼下所处的时代是那个上承东晋,五胡十六国,下接隋朝的南北朝。
虽然自己从小就热爱历史,本着以史为镜可以知得失的信仰,几乎把大学时期别人谈恋爱的时间都用在了史书中,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记忆总会断片,晗清努力地回忆南北朝的那段历史,慢慢记忆的碎片开始拼接。
若依小菊之言,目前年号为建元,现在称帝的便是那个齐高帝,萧道成了,那个南朝的朝代里宋、齐、梁、陈中第二个朝代,也是更迭最快,存在最短的时期。
晗清越想记起有关于南齐的种种,却是越想头越疼的厉害,于是只好作罢!不管怎样,这里根本不适合她,她得尽可能想办法回到二十一世纪。
想到此,晗清不禁抬头望天,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庭院,庭院的草木借着余晖得点缀显出格外的朦胧美,可沉重的心情根本无暇去欣赏这里的一切,反而见景生情,不免淡淡吟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吟罢不禁深叹一声,不知二十一世纪此时正在发生着什么事?这时,曲径通幽之处慢慢走来一个身影。
“原来于姑娘也是风雅之人,不过这词未免太过伤情,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是他!小菊口中那个年轻有为的西昌侯,也是身负多个职位的辅国将军,萧鸾。由于少年父母早逝,自小由萧道成抚养,齐高帝一直对他视为几出。
她不动声色,点头示礼:“侯爷见笑了,小女离家多日,有点想念家乡了。”不管怎样也不能得罪这个大人物!
萧鸾见晗清这般有礼,不禁而道:“喔,于姑娘果然转性了,对了,不知于姑娘哪里人?”
晗清愣到,不知该怎么回答,于是便说出了自己原本的家乡:“湖北。”
“湖北?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晗清立马想到湖北的的古代名字赶紧改口道:“是郢洲!”
萧鸾觉得她言语古怪,却没有多想,毕竟眼前的女子有太多的秘密是他所看不透的。转眼上前一步,离她仅有一步之隔:“怎么样?觉得好点没?”
“好多了,谢侯爷关心。”晗清觉得距离太近,有点别扭,于是后退一步。
男子看出她的举动哈哈一笑:“姑娘还在害怕本侯?我就如此另你没有安全感么?”
晗清知道他又在玩笑,于是也故意说道:“非也,侯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小女唯恐抵抗不了您的风姿,还让别人见了笑话。”
那萧鸾眼底越过一丝错愕后又是哈哈一笑:“有意思,有意思,于姑娘果然非寻常女子,哈哈。”
晗清见他笑的欢喜,自己也忍不住嫣然一笑。
萧鸾见状,立马怔住了。这难道就是一笑倾城?
晗清见萧鸾盯着自己,低声假咳两声:“这次的事,真的谢谢你了。我想明日一早就离开。”“这么快?”
“嗯,此次受侯爷相救已是幸运,实在不愿再过多打扰。”
萧鸾刚想说什么,这时一个侍从他身后快步走来,侯爷闻声转头问道:“什么事?”
“回侯爷,宫中来人说皇上召见!”
“好的,下去吧。”
“是,侯爷。”
萧鸾转身正视晗清,不待萧鸾开口晗清已淡淡说道:“侯爷先忙,晗清先失陪。”说完走回屋去。
萧鸾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