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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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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阁里,楚梦笙在绣台前专注地绣着一幅接近完成的绣画。

    房门突地被打了开来,只见丫环小雀端来一壶茶走了进来。

    “小姐,你在绣些什么?难得看你这么认真,我不记得夫人最近有交代你工作呀!”小雀歪着头靠近绣台。

    楚梦笙头也不抬地回道:“这是我自己要的东西,不是绣坊里的工作。”

    小雀听她这么一说,好奇心顿时一涌而出!她弯下身子仔细地看向台面上的绣画。粉红色的缎面上,绣了二只色彩斑斓的交颈鸳鸯,在满池荷花中悠游戏水,一幅“鸳鸯戏水”栩栩如生。

    “真是美啊!”小雀由衷地赞叹。小姐的绣功及画功堪称绝顶精妙,在湖南无人能出其右,所以素有湖南第一神绣美名,连带的,也让楚家庄成了湖南第一绣庄。

    说也奇怪,生性外向活泼的小姐,一刺起绣来,便完全换个样子,神情专注认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像是个大家闺秀。

    至于她一手精湛的绣功,其实是传承自夫人的手艺,只不过,小姐天赋异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楚家庄的“锦绣坊”声名远播,连朝中大臣及皇上妃子的服饰都指定非楚家庄裁制不可。

    看着楚梦笙认真地绣着“鸳鸯戏水”图,小雀欣喜的笑道:“小姐,你终于想通了,这幅图是要送给未来姑爷的吧!”

    孰料,她此话一出立即遭来楚梦笙一记自眼“谁说是送给他的,这是我要送给沈大哥的定情之物。”

    沈大哥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他,送上这幅绣画,既可以向他暗示她对他的情意?又可试探他心里是否也对她有意,可说是两全其美。因此,她日夜不停地赶工便是为了早日将这幅绣画完成。

    “小姐,你怎么还不死心呀!”小雀忍不住轻喊。

    这几日外面已有传言——听说沈邵宇已答应他的师父准备迎娶陆凤仪,好接掌扬威武馆。不过,她一直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小姐,怕她又会溜出府,直闯扬威武馆。

    “我为什么要死心?”楚梦笙扬起眉“只要一证明沈大哥也是喜欢我的,我便叫他上门向爹提亲,这样一来,我就不必嫁给那个讨厌鬼!”

    “小姐,沈公子是不可能会娶你的!”小雀着急地道:“其实未来姑爷比起沈公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像未来姑爷这样有才能有担当的男人才能带给小姐幸福啊!”楚梦笙不以为然地轻哼了声“你不必为他说好话,我是不会嫁给他的,他只会命令我这不能说、那不能做,将我绑得死死的,还要我背诵什么‘女诫’简直像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讨厌长孙桀,甚至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想到他,不过,她告诉自己,她根本做不到长孙桀对她的一切要求,她要做她自己,不要那些八股刻板的枷锁套在她身上。

    “小姐,未来姑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呀,”小雀苦口婆心地劝解。

    楚梦笙不以为然地撇撇唇,语意不悦“我不想再谈他,你下去吧,我还要在绣阁里待上好一会儿。”冷淡的语气摆明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待她走后,楚梦笙微蹙起眉,闷闷地想着:那长孙桀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竞能教楚家庄上下下的人全对他又恭敬又爱戴?所有的下人早已认定他是未来的姑爷,爹爹对他更是喜爱得不得了,老称赞他处事稳重,头脑精明,经商手腕高,直说他是难得的佳婿,恨不得马上便将她嫁给他。

    思及此,楚梦笙烦躁地叹了一口气,收摄了心神,将手边的最后几针完成。

    大功告成之后,她吁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佳作。心想沈大哥应该会喜欢吧!不知道那个大块头看见这幅绣画时,会不会称赞她几句,知道她并不是一无可取。

    蓦地,楚梦笙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她怎么又想到那个严肃的家伙呢?真是见鬼!这几天,她的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浮上他深峻的脸孔,沈大哥的容貌却愈来愈模糊。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楚梦竹自言自语地道,心头涌起一股慌乱。看来,她得赶快摆脱掉长孙桀,才不会老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他,嫁给他是万万不能,他一定会把她管得死死的.想来想去,还是沈大哥最好——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这才平稳了下来。她漾开一抹安心的微笑,轻抚着绣画,只要找个众人没留意的时候偷偷溜出府,将这幅画送至沈大哥手中,那她所有烦恼便能迎刃而解。

    心情一放松,多日熬夜赶工的疲累顿时袭涌上!徐徐地打了个呵欠,她的眼皮渐渐地垂下,接着,忍不住趴在绣台上,让自己陷进温暖深沉的睡梦中

    燃着袅袅沉香的绣阁里,楚梦笙轻拧着细致的黛眉沉睡。

    一阵轻微的开门声陡地响起,洞开的门扉处,伫立着一道昂藏挺拔的身影。

    长孙桀走进房里,轻轻带上房门,来到楚梦笙身边。看着她趴在绣台上酣睡,他微微蹙起浓眉,接着弯下身子,轻柔地抱起她,将她放至窗边的绣榻上。

    楚梦笙在睡梦中嘤咛了声,翻动了身子,吹弹可破的雪肤上因睡意而薰染出两朵红晕,苹果似的小脸蛋显得格外的甜美无邪。

    长孙桀无法控制地怔怔望着她,幽邃的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娇嫩绝美的睡颜!视线自她如蝶翼般的羽睫、如画的眉眼以及小巧红润的嫣唇,缓缓下移至她线条优美、如白玉般细致的玉颈,最后停留在她胸部。那优美的曲线,随着她徐缓的呼吸,诱人地上下起伏。

    长孙桀顿觉呼吸一窒,下腹涌起一股骚动,他的欲望来得又猛又急。他抬起手来,像着了魔似的,爱恋地抚上楚梦笙雪嫩的芙颊,轻触她挺翘的鼻子,游移至水嫩的瑰唇,缓缓摩挲了起来。

    接着,像是无法满足似的,他的手再次往下移,滑过她瓷玉般的细颈。

    隔着衣衫,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柔软与温暖,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馨甜芳香,更加催化了他的渴望,情不自禁地,他的手缓缓地揉搓她的浑圆柔软。

    仿佛可以感受到他手掌的重量,楚梦笙在睡梦中难受地逸出一声呻吟,微微扭动着身子。

    她的呻吟惊醒了长孙桀,让他蓦地僵住身子,接着像是被火烫着似的,他迅速地伸回手,气息不稳地站起身来。

    天啊!他竟然趁她熟睡时轻薄她,俨然就像个采花贼,长孙桀懊恼地低声咒骂自己。他原来只是想进来问问她,是否已将“女诫”一书默熟,没想到她睡着了,而睡梦中的她却仍能轻易地勾起他的**,让他如磐石般不易动荡的心瞬间情潮汹涌,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立即占有她。

    这一切完全超乎他的控制和意料之外,难道真如柳智谦所言,他已爱上这个顽固执拗又难驯的小女子?

    长孙桀烦躁地在房内来回踱步,忽然间!他的视线触及绣台上的绣画。

    他好奇地靠近,仔细的观赏。这幅绣工精美的“鸳鸯戏水图”色彩鲜妍,布局活泼却又不失其唯美又诗意的意境,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作,拥有这样精妙的绣艺楚家庄罩只有一人,那人便是他未来的小妻子楚梦笙。

    长孙桀的黑瞳泛起一抹赞赏之意,同时也感到不可思议。她是这么一个叛逆不驯,活泼好动的女子,竟能绣出如此精致美丽的作品,实在教人难以罱信

    原来,她之所以这么疲累的缘故,是为了完成这幅绣画。“鸳鸯戏水”这幅画是打算这给何人呢?若不是对她已有十足的了解,他会以为这幅画是她为他们俩的婚事而绣。

    他再度走回她身边,仔细一看,她两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若他没猜错的话,她必然是连日熬夜才完成这幅绣画,可见这幅画在她心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到底这幅画是要送给谁呢?长孙桀忍不住猜测。一想起它很有可能被其他人拥有,他顿觉心里极不是滋味,是谁值得她如此花费心思,甚至牺牲睡眠呢?愈想他愈觉得有一股酸涩的怒意在胸臆间急速地积聚。他几乎想摇醒她,要她亲口告诉他那人是谁。

    就在此时,沉睡中的楚梦笙,突然发出喃喃呓语——

    长孙桀不由自主地在绣榻边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见她娇俏的唇畔浮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喃喃:“沈大哥,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你千万不能和你的小师妹成亲”

    长孙桀闻言神情蓦地一黯。她竟然在睡梦中想别的男人,完全忘了她已是他的未婚妻。

    这一刻,长孙桀直想狠狠地摇醒她,将那个什么沈大哥的赶出她的脑海和她的心里,却不想太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当他满腹酸意,怒气腾腾时,她原本娇甜的小脸忽然一沉,二道秀眉倏然蹙紧,脑袋瓜像是极力排拒什么似的微微晃动,两条腿还跟着踢蹬了起来。

    长孙桀见她这副难过、挣扎的模样,心里的怒气顿时消逸无踪,取而代之的足一股浓浓的关切和怜惜。她铁定是做了什么恶梦。神情才会显得这么激动和不悦。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拭她微微汗湿的额头,当他的手才刚碰触到她的肌肤时,她突然在睡梦中惊呼:“哇!长孙桀,怎么又是你。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大块头,竟然还闯进我的梦里来啊!沈大哥,你别走呀!我还没答应要嫁给他呀”

    声音由高而低渐渐静默,踢蹬的腿也逐渐平息。

    然而,长孙桀的怒气却再次被挑起,正要发作时,绣榻上的人儿又说起梦话来了——

    “臭男人、讨厌鬼,你别过来我不要嫁给你啦你别再叫我背那些无聊的玩意儿我不要”

    此刻,长孙桀的脸简直黑到了极点,额头的青筋隐隐浮现,薄唇也抿得紧紧的,黑眸阴鸷地眯起。

    好个顽固的小女子,就连在睡梦中也要抗拒他,违背他的命令!

    不假思索地,他伸手抓起她的肩膀,提起她的上半身,用力地摇晃,头一次,他失去自制地怒吼:“楚梦笙,你给我醒过来。”

    如雷的巨吼很快地震醒了睡梦中的楚梦笙,她缓缓地掀了掀羽睫,蒙胧的睡眼盯着眼前冷峻的脸庞许久;接着,她双眸陡然圆睁,惊愕地望着长孙桀,仿佛不敢置信。她眨了眨眼,还举起手揉了揉双眼,眼前的人依然存在,她不是在做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梦笙结结巴巴地问,意识仍有些恍惚。

    长孙桀将她拉向自己胸前,刚棱有角的脸抵住她迷惑的小脸。

    “我问你,刚才你做了什么梦?梦到了谁?”他霸道的问,语气像个吃醋的丈夫。

    “我梦见了谁?”楚梦笙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她的神智完全清醒了过来,娇俏的小脸蛋瞬间涨红,她鼓起红扑扑的双颊娇斥:“都是你啦,你一出现,沈大哥就不理我了!”

    她刚刚确实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见着了她喜爱的沈大哥,可才那么一会儿时间,沈大哥的脸忽地变成长孙桀,他不断地向她靠近,直说她是他的妻子,他和她就要拜堂成亲了;她想逃,可身体却动弹不得,猛一抬头,却又看见沈大哥头也不回地愈走愈远,最后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她不知道这个梦代表什么意思,只知道长孙桀已侵入了她的梦,无时无刻纠缠她,而沈大哥却距离她愈来愈遥远。

    长孙桀一听到她的回答,便知道她梦见的人是楚老爷口中所说的扬威武馆大弟子沈邵字,也就是那日他救楚梦笙时所见到的那位斯文男子。

    蓦地,他心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汹涌妒潮。堂堂洛阳首富长孙家的三公子,多少名媛淑女想要嫁给他,他从不放在心上,而她竟如此不知好歹,不屑他的求婚还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

    向来是女人对他百般讨好奉承,他从不需要对她们花费心思,而她却一再地拒绝他,甚至对他不屑一颐,脑子里想的净是别的男人,他何曾遭受过如此冷漠的对待!

    他的骄傲不容许她如此忽视她,他冷冷地眯起眼,他心中顿时有了决定——

    “为了让你对那个沈公子早日死心,我决定向你爹爹禀明——你和我先在楚家庄成亲。”

    楚梦笙倏地瞠大了眼,猛摇着头道:“我不要嫁给你!你为什么非娶我不可?我既叛逆又刁钻,又讨厌遵守一大堆什么劳什子规矩,而且我什么也不会.就只会刺绣,你娶了我完全没好处的!”

    长孙桀忽地咧嘴一笑,道:“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这并不能阻止我娶你的决心。”停顿了一会儿,脸色微微一整,继续说:“更何况娶你是爷爷的心愿,我不能教他老人家失望。至于你所说的那些缺点,我说过,我会好好地调教你,让你成为符合长孙家媳妇资格的端淑女子。”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坚持娶她为妻。

    “你”楚梦笙圆睁着一双水眸,又气又急地瞪视他,忍不住忿忿地回嘴:“你永远也无法让我变成那样的女人!我就是我,你休想改造我!”

    长孙桀并不动怒,只是邪邪一笑,森凛的说:“等你成了我的妻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话。”

    语毕,他随即松开对她的钳制,站起身来往房门外走去。经过绣台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黑眸望向那幅“鸳鸯戏水”的绣图

    楚梦笙跟着望向绣台,一看见那幅绣画,便又想起她原本的计划,她连忙坐起身来,下了绣榻,想将绣画收进自己怀里。

    然而,长孙桀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只见他大手一伸,那一缎面绣画已教他握在手里,高高举起。

    “把它还给我!”楚梦笙心急地叫喊。

    “这幅画是准备送给我的吗?”明知道不可能,他仍抱一丝希望。

    “你你少臭美!”她红着脸轻啐“赶快把它还给我!”

    长孙桀脸色微一黯,沉下声道:“如果不是给我的,那一定是要送给别人的吧?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还你,这幅绣画就由我替你保管吧!”他无法忍受她将这幅画送给别人,尤其是那个沈邵宇!她的人、她的一切,合该只能属于他,谁也不能与他分享。

    话一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绣楼,留下一脸呆愕又愤怒的楚梦笙。

    翌日,长孙桀征得楚元成夫妇俩的同意,决定在三天后于楚家庄和楚梦笙先行完婚,他日回洛阳,再另外举行一次盛大的婚礼。

    楚老爷之所以会答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长孙桀是难得的良婿,自他来到岳州后,城里未出阁的闺女莫不注意到他的存在。不明就里的人,甚至还央他做媒,为了断绝其他人的念头,他可得让这个贤婿名副其实。

    另外的一个原因是,他的宝贝女儿所暗恋的沈邵宇,即将在这几日内娶陆凤仪为妻,这消息他严禁下人在府里谈论,更不能让女儿知道,否则依她直率的性子,必定会想办法溜出府,前往扬威武馆问个清楚不可。

    为了怕夜长梦多,女儿又给他捅出一堆麻烦事,唯今之计,只有让她早日和长孙桀成亲,他才能真正松了一口气。

    于是,整个楚家庄上上下下开始忙碌了起来,人人皆为了小姐要嫁人而高兴,毕竟小姐年已十七,至今都仍未有人敢上门提亲。

    然而,笼罩在一片欢欣喜气氛中的楚家庄,却有一个人愁眉苦脸,俨然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那人便是即将成为新娘子的楚梦笙。

    楚梦笙不断地在房里走来走去,绞尽脑汁地苦思逃婚之计,她知道自己一旦嫁给长孙桀之后铁定完蛋。他的规矩那么多,对她又凶又严肃,她一定会被闷死的,绝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因此,说什么她也要想办法先逃出府去。可如今,她非但被禁足,还教人严加看守,根本不能踏出闺房一步,她不禁埋怨起爹爹的狠心,竟为了和长孙家联姻,而将她拘禁起来,甚至连一向最疼她的娘亲,这次不但没开口帮她,反而和爹站在同一阵线上!急着要把她嫁给长孙桀。

    总而言之,整个楚家庄里的人已完全倒戈,全都帮长孙桀那家伙,看来,她只能自立自强。

    来回走了数趟之后,她决定先跨出房门到处逛逛,也许可以让她找出脱逃的时机或方法,总强过在此坐以待毙。

    主意一定,她立即大剌剌地推开房门,才刚踏出门槛便看见她的贴身丫环小雀在外头候着。

    “小姐,老爷吩咐过,不许你到处乱跑,要你乖乖地待在房里。”小雀神情戒慎地看着她。

    楚梦笙不由得又一肚子气。哪有人家做爹的防自己的女儿像防贼似的,还将她当成囚犯般对待。但一思及自己的脱逃大计,她只好忍下这口怨气,眉眼淡淡一挑,不悦地道:

    “我想到后花园走走不为过吧?我已经快要被闷死了,你若不放心的话,尽管跟来!”

    撂下话后,她不再理会小雀为难的眼神,径自迈开步伐往后花园走去。

    无可奈何的小雀,只好紧跟在后。

    楚梦笙来到后花园之后,无聊地东张西望,逛了,一圈之后,她在凉亭里的石凳坐了下来。

    身后的小雀始终紧张兮兮、神情戒备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再过二天,她就不必再过着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一旦小姐嫁人了,自然有姑爷管她,到时候她这个可怜的小婢女便可以脱离苦海。

    楚梦笙一手拿着扑萤小扇扇凉,一双骨碌碌的大眼滴溜溜地转动,不安分地在四处张望,转呀转的,她的视线突然凝住不动,望向花园一隅紧靠宅邸围墙的一棵大树,那棵大树上头还结实累累。

    楚梦笙好奇地站起身来向那棵大树走去,小雀随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来到大树下,抬头仔细一望,原来是棵苹果树。她竟然不知道自家园子植有这样一棵树,不过,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眼尖的发现到这棵树的高度已超过楚家庄宅邸的围墙。

    她的脑筋飞快地转着,心里已有了主意。只要能爬上这棵树,再顺向外延伸的树枝攀上围墙,她便可以轻易地溜出去,而且也不容易被发现。爬树这事应该还难不倒她。

    主意一定,她向小雀说:“小雀,我想吃苹果,你想办法把树上的苹果给我弄下来。”

    小雀微愣了一下,不解地回答:“小姐,树上的苹果青得很,根本还没熟,怎么会好吃呢?”

    楚梦笙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任性的说:“我就是喜欢吃青苹果,愈酸才愈够味,你别管那么多,只管帮我弄一颗来!”

    “这”小雀为难地看着她,支支吾吾“这恐怕很难耶,树那么高,连竹竿也很难勾得着,怎么可能弄得到果子?”

    “爬上去拿不就得了吗?”楚梦笙露出笑,凉凉的说。

    “啊!”小雀的脸色顿时惨白,一张脸像个苦瓜似的,害怕的道:“小姐这不太好吧!我有惧高症,你别叫我爬上去。”她一边说着,还举起一双小手猛摇,充分显示她的恐惧。

    楚梦笙佯装不高兴地睨了小雀一眼,心里其实正愉决地偷笑着,她就等她这句话。

    楚梦笙蹙眉轻嗤“你真胆小,爬树有什么可怕的?既然你不敢,那我只好自个儿上去摘喽!”

    话语一落,她已撩起裙摆系在腰问,手脚并用,非常不雅观地开始爬起树来。

    “哎呀,小姐,你别上去呀,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摔死的。”小雀忍不住惊慌地大喊。

    “你给我闭嘴,”楚梦笙涨红脸,气喘吁吁地低吼,就怕让小雀这么一呼引来其他人的注意,那她的计划可要落空。

    “你在下头乱喊会让我分心的。”她又加了一句。

    小雀赶紧压低声音,担心地又道:“小姐,你千万要小心点儿,其实,你用不着自己爬上去。”

    楚梦笙不想再理会她,径自努力地往上爬。只要爬到和围墙同等的高度,她就有希望逃出去,逃离这桩婚事,逃离长孙桀那个严肃的大块头。

    小雀在下头瞧得心惊胆战,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问,她脑里灵光一闪,立即脱口喊道:“小姐,你别再往上爬,赶紧下来。我去请未来姑爷帮你摘苹果,他的功夫很好,你等等,我这就去找姑爷。”

    楚梦笙闻言,整个人登时傻住。小雀去找长孙桀,那她岂不是走不了。顾不得自己正挂在树上,她赶紧回过头望向下面,喊:“不必了,你别去找他!”定睛一看,花园里已无小雀的身影。

    这丫头什么时候跑得那么快?她不禁懊恼地喃喃念。看来,她的动作得加快些,否则等长孙桀一到,她就真的走不了。

    努力攀爬了一阵之后,她终于抵达围墙的高度。可树与墙之间尚有一小段距离,她得沿延伸出去的树枝往外爬,才能顺利攀住围墙。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楚梦笙缓缓顺着横伸的枝干往外移动,那枝干仿佛有些承受不住重量而上下晃动。

    她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从这个高度望下去,她已吓得腿软;而且,此刻的她根本进退不得,因为树干晃动得愈来愈明显,像是即将要折断了似的。

    楚梦笙不由得嘀咕,她怎么会这么倒霉?不但逃婚不成,还有可能摔成一片肉饼,为了不让自己绮年早逝,她不断地在心里祈祷老天爷,千万别让枝干折断,双手双脚紧紧地抱住树枝。

    长孙桀一踏进花园里,看到的便是这幅教人心惊胆颤的危险画面,神色骤显惊惶和担忧。

    “天啊!”随后而到的小雀忍不住发出惊叫声。“小姐,姑爷来了,你赶快下来呀!”

    楚梦笙微微睁开眼向下望去,长孙桀确实已站在树下,他那紧张忧惶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但她根本无暇细想,只是懊恼自己最狼狈又丑陋的恣态教他给瞧见。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命令你马上下来!”长孙桀勉强抑住惊惧,沉着脸喝道。

    “我我下不来。”楚梦笙苦着一张脸颤抖的说。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样凶巴巴地命令她!“我怕我一动,树干马上就断了。”

    话刚说完,只见被她紧紧抱住的枝干愈来愈弯曲,接着突然啪的一声,枝干应声断裂,尚来不及惊呼出声,她娇柔纤细的身子就直直地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