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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我到了药材辅的时候,看见对面医务所里,沈医生站在玻璃门前,拿着一个黑色的大望远镜,朝这边看来。
让我发现了,他也没避开,继续用望远镜正正地朝着我看。
我知道,这是他的无声抗议,抗议我入侵丁他的生活,抗议我曾经窥伺他、隐瞒他。
假如,让他知道送加兰和家豪那张相片,也是我捧上去的,那怎办?
明天,他会拿一个天文望远镜朝我这边张望吗?
我想不到本来顺利得很、渐人佳境的一切,会发展成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对面马路诊所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药材店与诊所中间,仿佛筑起了一度密不透风的铁墙,令人不得跑越,甚至不能听到从对面传过来的一点信息。
连何姑娘、冯姑娘,也没走近我家的店铺。
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办,二月十四日怀旧舞会的约会,还会生效吗?
我不会放弃的,尤其已经到了这个关节,我不会被这静默吓怕。
我还是要积极备战,在这个月里面,默默地努力。
听说油麻地一带,有一两间社交舞学校,我在那边转了几转,正选定了一间要上去报名,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电梯出来。
“蔡小姐,这么巧!”
是ro ie,沈医生的中学同学。
“在这里干吗?”他问。
“这上面有一间舞蹈学校,我想上去报名。”我如实告诉他。
“是十二楼那一间吗?那是我的朋友开的,但这阵子他太忙,”
我听了皱眉,那要到对面街的另一间啊!
“不要紧,你介意由我来教你吗?”
“你?”
“对呀!我的朋友本来就邀我来代几课的,我刚推掉了他,现在你来得正好,我就回去应承他吧!”
为什么刚才推掉了,现在却要去应承?我有点不解。
ro ie是很热诚的男子,他带我到舞蹈学校,还为我填了报名表。
因为离开舞会还只有一个月,我于是报读了一个每星期上三堂的课程,要由社交舞白痴,变成能令沈医生骄傲的舞伴。
一星期的三堂,也是ro ie教的,他没说谎,他的确是社交舞的高手,因为他,来报名的学生一下子多起来,有许多还是慕他的名而来的女学生。
上课的第二个星期开始,授课的舞池挤得转不了身,当ro ie当我的舞伴,教我跳chacha的时候,他对我说:“这班上太多人了,你要速成的赶在二月十四日前学好这么多种舞,是很难的,不如你选择一对一的学吧!”
我也认为这是对的,我只问:“会很贵吗?”
他摇头,说:“是我教的就不会贵,我收你一样的学费吧!”
下堂开始,就由ro ie单独来教我。听学校的职员说,他已推掉了原来那班集体班,现在在这里只教我一个,还是不收学费的!
我不明白,但不去深究,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在这短时间内学好跳舞,在这再见不到沈医生的日子中,这是我惟一的目标。
ro ie的身形高大,倚在他宽大的臂弯里跳舞,可以是很令人陶醉的事,而且跟沈医生相比起来,他的外在、内在条件一点不会给比下去。
有些时候,在抒情浪漫的音乐里面,我会叫自己假装那臂弯就是沈医生的,让我沉醉的偎倚进去,舞步不知不觉地跟他十分合拍起来。
“跳得不错啊!”在这一课完结时,ro ie对我说。
“嗯,时间不多了,要更加努力啊!”我说。
“这晚教晚了,现在已差不多十一时,我送你回去好吗?”
我坦白地告诉他我住在湾仔,他也没嫌远,还先带我到附近吃了点糖水。
走在皇后大道东的前段,因为对自己的舞艺已有点信心,不怕他撇下我不教了,我才敢问他:
“你教我跳舞,是有目的的吗?”
“你想得到有什么目的?”他笑着问。
“因为我是沈嘉伟的朋友”我记得他说过,他和沈医生在中学时代,曾是斗过你死我活的亦敌亦友。
“对,我想在二月十四日之前,令你由他的舞伴变成我的舞伴。”他坦白得令人吃惊。
“为什么?你要找舞伴多的是,沈医生曾经抢过你的女朋友吗?”我也率直的问。
“他呀,在中学时代,我们本来是什么比赛也一齐参加的,但他却不肯跟我一齐练习,他总是秘密练兵,杀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是光明正大地练习,他却表面装作不在乎、不练习;却在夜里和大清早起来练个够,所以有好几次他好像没练习过、,却赢了我,这让人以为他是天才他这个人,在女孩子面前可能是含蓄、忧郁、不多话的吧,但在男孩子眼中,他有点深沉、有点造作”
我听了失笑,只问:“你们是读男校的,不会是你其实是暗恋他的,不喜欢他有女朋友,所以”
这个大男孩,听了竟脸红了一会,他说;
“我相信你依在我怀里的时候,会分辨到我是不是gay的,惟有感觉最真。我知道,当初我们是怀着不同目的。我是不满那晚上他带了你来;却爱理不理的,有这么好的女孩子在身旁,他还是装着不热切、不在乎,我讨厌他那个样子,因此在再遇上你时,想夺了你过来做我的舞伴,好挫挫他的锐气。
“你呢,我相信你和他还是在起步阶段,所以这么努力,想权住他的心吧?肯为男人这么努力的女孩,真令人感动。”
我听他说出一切真相,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说:“但是,你没有发觉,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对共舞之后,在我们之间出现了点奇妙的变化吗?今晚,拥着你的那一刻,我是真心想你成为我的舞伴的,是我们真心的共舞,不是为了沈嘉伟。我相信,我们共舞,一定比你跟他合拍。”
他深情的看着我。
我也不能否认,在他怀中与他共舞时,我心里有过一丝悸动。我们有过合拍的舞步,这也许可以比得上我和沈医生之间的共鸣与和弦。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才不足一个月,然而,我们单独相见、亲密相近的机会,竟比我跟沈嘉伟在半年里多。
他对我,是这样细心、温煦,而且,听说,他父亲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板,他,是行内最年青的行政总裁。这一切,让爹妈和皇后大道东的街坊知道了,我该可以吐气扬眉了吧!别说到婚嫁那么严重,单是跟这样条件的人拍过拖,一齐去过舞会,已足绚向人炫耀一阵子。
我又再想起中学会考放榜后报考预科时,竟意外地被一间名校录取了,那种喜出望外、吐气扬眉的感觉,是令人陶醉的。
那一刻,我除了想跑回家告诉那些以为我必定考不上预科的家人之外,还想跑回学校,大声告诉那些曾经说我的会考成绩不会好得到哪里的老师、同学:“有更好的学校取录我,我不用回这间学校读中六了!”
现在,这一抹感觉又掠过我的脑际,我可以骄傲地对沈嘉伟医生说:“我不用再努力成为你的女朋友了!”也可以抬高头对加兰和淑明说:“沈医生,还是留给你们吧广也可以到丹拿花园对狗女ti摸rthy说:“我其实是不喜欢狗的!”
ro ie看着我,我心忐忑,七上八落,我只道:“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喝,”
二月十二日,是我跟ro ie上最后一堂舞蹈课的日子,但沈嘉伟医生到这一天为止,还没在我跟前出现过,那二月十四日的约会,也许他从来不曾记起。
在最后的一课里,rohbie抱得我特别紧,那一课探戈,他教得特别投入。
舞曲终止,他还拥着我,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不会是我们的最后探戈吧?”他把嘴唇凑近我耳边,呵出来的气吹到我的脸上。
“应承我,在二月十四日那晚,做我的舞伴好吗?”
我没答话,只是低着头。
他用指尖把我的脸抬起来,把屋法得很近,我看得见他的每条睫毛和每个毛孔。
凑在我的唇边,他道:“应承我好吗?”
我只感到一阵晕眩、一阵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