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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又回复平静。午休时间,董致谦照例教范文森功课。
吃过午餐,席明嘉懒懒地趴在桌上,不想午睡就盯着用功认真的两个人看,看呀看的,她突然发现一件事。
“我今天才发现,你们两个人长得很像耶!”怎么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
“会吗?”董致谦看看范文森,再想想自己在镜子里的那张脸。
“很像,眼睛和嘴巴,像了七成。”她刚刚仔细比较过了,所以绝对不会错。
董致谦又看看范文森的眼睛和嘴巴。“不像吧,他的双眼皮那么大,我是内双耶!”
“像啦!不要管双眼皮,你们眼睛的形状很像,连眉毛也有点像。”她怎么看都觉得像。
“你觉得像吗?”董致谦问范文森。
“她比较聪明,她说像就像吧。”范文森笑笑。
董致谦白了他一眼,转身招来周宇伦。“你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像吗?”
周宇伦仔细地将两人前看后看。“真的还有点像耶,鼻子和下巴的弧度最像。”
“明明是眼睛和嘴巴。”为了证明她才是对的,席明嘉也招来杏子和林惠美。“你们看,他们两个像不像?”
两个女生也仔细地将两人前前后后看了一遍。
“我觉得眉毛和鼻子有点像。”杏子说。
“我觉得是嘴巴和下巴这里最像。”林惠美说。
每个人说的地方都不一样,董致谦翻了个白眼,这些人的眼睛到底是怎么看的?再说他家又没有姓范的亲戚,所以他和范文森绝对没有亲戚关系,怎么可能会长得像?
“真的愈看愈像耶!你要不要回家问你妈妈,看有没有流落在外的兄弟?”周宇伦说。
“不可能,我是独生子。”董致谦肯定,户口名薄上只有他一个“长子”
“我也是独生子。”范文森说。
“有没有可能你爸爸当年有流落在外忘了认祖归宗的孩子?”周宇伦又问。
“你再乱猜下去,我就打得你忘了你祖宗姓什么!”董致谦的脸色不好看。他父亲这么照顾他母亲,甚至可以用呵护备至来形容,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哎!开个玩笑嘛!”周宇伦赶紧陪笑脸。
“这种玩笑不要随便乱开。”他可不希望自己突然跑出一个哥哥来,那他那脆弱的母亲该怎么办?
虽然董致谦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和范文森长得像了,不过回家后,他还是把这件事当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讲给妈妈听。
“范文森?长得和你很像?”张君红想不起谁是范文森。
“就是上次来我们家吃晚饭、作功课那个同学,大家都说我和他长得像,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
儿子这么说,张君红就有印象了,范文森就是她在画展巧遇那个男孩子,不过她对他的长相还是没有印象。像吗?她仔细回想,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阿谦,你问问你那个同学,邀他礼拜六来家里吃中饭好不好?”
董致谦疑惑地看着母亲。当她儿子十七年来,他第一次听母亲开口邀请人到家里。
“妈妈有点好奇,想看看他到底和你长得多像,顺便谢谢他上次陪妈妈一起看画展。”张君红的解释合情合理。
“他陪你一起看画展?”怎么他不知道?
“在旧市政府举行的morrison画展,我叫你陪我去看,你说校庆完很累想睡觉,我只好一个人去看,就是在那里遇到的,还有你班上另一个女同学。”
女同学?他大约可以猜得出是谁了。“我明天去学校约约看,可是不保证他会答应哦!”“没关系。”
第二天,董致谦第一节下课就问范文森。
“这个礼拜六有没有空?”董致谦问。
“应该有。有事吗?”
“昨天回家后,我把同学说我们两个长得像的事告诉我妈,结果她说要请你礼拜六到我家吃饭,顺便谢谢你上次陪她看画展。”董致谦闷闷地说。“怎么你陪我妈看画展,我却不知道?”
“我们是偶然遇上的,嘉嘉也在。”
“哦?”董致谦看了眼席明嘉,没有说话。“你来不来?”
“去哪里?”
“来我家吃饭啊?刚问你的。”
“好。”
礼拜六,范文森准时到董家,他按了门铃,是张君红出来开的门。
“董伯母好,这束花送给你。”他将手中的虞美人递给她。
“谢谢。”张君红接过花,看着他一会才侧身让他进门,再关好门。“不好意思,里面坐,饭菜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动。”
“打扰您了。”
董家的餐桌上,董立伟和董致谦父子俩已经等着。
“来,坐。”董立伟招呼着。“别客气。”
“谢谢伯父。”范文森笑着坐下,张君红立刻替他盛来一碗饭。“谢谢伯母。”
“你的礼貌真好,你父母一定很用心地教育你吧?”董立伟问。
“还好,我妈妈其实很忙,没什么时间管我。不过从小她就教我要听话,自己照顾自己,才不会给人带来麻烦,所以我从小就学会独立自主,凡事自己来。”
“你母亲的想法真特殊。”董立伟说。孩子是父母的心头宝,尤其现代社会,孩子生得少,为人父母的莫不将最好的堆到孩子面前,将孩子抓得牢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碰着了、伤着了,就要后悔一辈子。“像我们家阿谦,从小到大老是在找麻烦。”
“我哪有?”董致谦抗议了。“我也会帮忙洗车、倒垃圾、换灯管啊!”“可是妈妈也得帮你缴骑车没戴安全帽的罚单;贪吃肚子痛,半夜我带你去挂急诊;还有打篮球砸坏隔壁陈妈妈的玫瑰花,还是你妈妈带你去赔不是的。”
“爸,那种糗事就不要讲出来丢人现眼啦。”董致谦难得脸红。
“我妈妈也有一次用酒浇花,把july阿姨最喜欢的盆栽浇死了,结果july阿姨气死了,就把我们赶出来;妈妈也很生气,说她帮忙浇花,好心没好报。”范文森也想起这件儿时趣事。
不过董家一家三口却听得莫名其妙,一致以打问号的眼光看着他。
“呃,小时候我妈妈工作不稳定,所以我们没有钱租房子,都借住在妈妈的朋友家里,因此常常搬家,所以我妈妈才会教我要自己照顾自己,不要给她添麻烦,还要帮妈妈的朋友做家事,尽量帮忙,这样才会住得久。”范文森解释。“原来你以前过得这么辛苦。”他不讲,完全看不出来,董致谦一直以为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只因为他开名车,气质也很谦冲,不像吃过苦的小孩。
“也不算辛苦,其实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不停地搬家让我认识很多人、看到许多事,也学到很多,所以后来定居下来之后,我还有点不习惯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呢。”范文森又笑了笑。
“冒昧问一句,那你爸爸呢?”董立伟问。
“我没有爸爸,我是私生子,我妈也在几年前生病死了。”范文森说。
董立伟和张君红互看一眼,眼神复杂难解。
“你妈妈没带着你再嫁吗?”张君红颤着声音小声问。
“没有。”范文森摇摇头。“我和我妈妈一直相依为命。”
“那就不可能了是阿谦的同学,年纪相仿,又是姓范或许长得像只是巧合吧”张君红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念着。
“妈,你怎么了?”董致谦看着母亲,不明白原本一直微微笑着的母亲,怎么突然之间又换上一张忧郁的脸。
“没什么,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她拿起筷子,夹菜吃饭,不再说话。
“来,吃饭,”董立伟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箸菜到范文森碗里。“多吃点,你董伯母忙了一早上。”
“谢谢。”
饭局继续进行,三个男人仍然有说有笑,只有张君红默默夹菜吃饭,表情黯然。
吃完饭,董致谦找范文森到他房里。
“上次的程式,我已经key进电脑里,要不要看看执行结果?”
“好。”
趁着董致谦开机的时间,范文森随意看着董致谦的房间。他上次来并没有注意,董致谦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床、书桌、电脑桌和几个组合柜当书柜及衣橱使用,没折被子的床上丢了几件换下来的衣服,凌乱的书桌上堆着几张cd和看了一半的恐怖小说,柜子里摆着自己组装的模型和音响,不会脏乱,但也不整齐,这才是男孩子的房间吧!
“你喜欢摄影啊?”范文森看到一个柜子里摆着两台相机和几个镜头。
“嗯!我最近在研究摄影。”董致谦头也不回地回答。
“我可以看看吗?”
“随便看,小心点就行。”他在指令列敲上档名,准备叫出程式。
范文森打开柜子,先拿出相机看看,再把相机放回去,换成相本。
“好了,你过来看看。”董致谦回头叫他,却在看到他手上的相本时脸色大变。“那个不能看!”
他立刻起身抽走范文森手里的相本,不过来不及了,范文森已经看了一半,他脸胀得通红。
“你喜欢她?”范文森问。那本相本里,满满的都是席明嘉的相片,正面、侧面、独照、合照、对着镜头的、不对着镜头的,而绝大部分都是不对着镜头的。
“喜欢又怎么样?”董致谦颓丧地坐到床上。
范文森也坐到他身边,盯着自己的手,半晌不语。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他开口问。
“不知道吧,我只是暗恋而已。”董致谦叹口气。“我知道,她喜欢的是你。”
范文森抬起头看看董致谦,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董致谦说得没错,席明嘉喜欢的是自己,所以他是她的男朋友。
“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抬起头,董致谦一脸严肃地对他说。
“好。”
“来看看程式的执行结果吧!”董致谦又恢复原来的神态,坐回电脑前。
范文森也坐到他身边,一起看着电脑的执行结果。“好像成功了。”
“嗯,不过这里还要再修改一下。”董致谦以滑鼠指出一个段落。
“嗯,要修改一下。”范文森也同意。
他们一起盯着萤幕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你打算怎么做?”范文森问,一语双关。
董致谦耸耸肩。“在没有找到另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之前,继续暗恋她喽!”
“要是一直找不到呢?”范文森又问。
“那就只好放弃。”董致谦看着他。“否则你愿意把她让给我吗?”
范文森表情一愣。放弃席明嘉?他愿意为了董致谦放弃她吗?
“开玩笑的啦,你别放在心上,把这件事忘了吧。”董致谦回过头,开始修改刚刚说要指正的程式。
成为男女朋友后,就可以拥有许多特权。席明嘉拉着范文森到处去玩,现在她不只霸占他下课后的时间为他复习功课,连假期也要紧紧黏在一起。
她带他去安平看古堡、延平老街吃豆花买蜜饯,也带着他去中国城看二轮电影、泡咖啡馆聊天、逛百货公司刹那间,她突然觉得台南好玩起来,也美起来了!她以前不知道台湾海峡这么蔚蓝,咖啡馆的小巷道这么富诗意,百货公司里的人群这么可爱,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每一天都那么值得期待。
“圣诞节快到了,我们去买棵圣诞树来布置好不好?”这个礼拜日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耶诞夜,她已经计划好这一天要和他一起共度。
“好啊!”他们一起去百货公司选购圣诞树和装饰用品,席明嘉买了一大堆懈寄生。
“你买这么多懈寄生用得完吗?”范文森提着一大袋懈寄生。
“我买这么多一定有它的用处嘛!”她暗地里骂他笨,亏他还是美国来的,难道不知道懈寄生的用处吗?她怕她买的还不够多呢。
“还要买什么吗?”他已经两手都提满了,实在有点重。
“我们再到玩具部看看。”席明嘉继续往前冲,范文森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你看,这只熊熊好可爱哟!”
她抱着玩具熊转过身,才发现范文森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对母子身上。
“人家要买那个玩具啦!”小孩赖在一个玩具前不肯走。
“不行!你的玩具太多了,不可以再买了。”母亲坚决地拒绝。
“你不买给我,我就不要走。”小孩也很坚持。
母亲生气了,她拖着小孩的手要离开,小孩立刻蹲下身子阻止母亲离去,母亲伸出双手要抱起小孩,小孩干脆赖在地上不肯动。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母亲简直火大了。
“谁教你不买给我!”小孩说完就哇地一声哭起来。
一下子数十双眼睛往这对母子看来,母亲简直又窘又气,她对着小孩骂了一句:
“真不该带你出来的!”
席明嘉拉拉范文森的手。“别看了。”
范文森这才回过神来。“我们走吧。”
他提起袋子,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没有回过头看席明嘉有没有跟上。
“你怎么了?”他的反应实在不寻常,她有点担心。
他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搭了电梯直下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子,他们离开百货公司。
“我妈也曾对我说过一样的话。”在车上,他突然开口。
“你是说那句‘真不该带你出来的’?”
他点点头。“以前,我妈每次喝醉酒时,都会对我说‘真不该带你出来的’,那时我的心里就会很难过,妈妈年轻又美丽,却因为带着我的关系始终遇不到好男人,是我阻碍她追求幸福的机会。”
“你别这么想,也许你妈妈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才这么说的,她或许根本没那个意思。”她只能想出这句话来安慰他,也开始在心中慢慢拼凑出他的成长背景。她想,他父母的婚姻一定很失败吧,所以他母亲才会借酒消愁,并且说出那样的话。
“我也想这样想,只可惜”他静着一张脸,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专心开车。
她看着他,俊秀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知道,在他平静的表面下并不真那么平静无波,只是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如果她年纪大一点、成熟一点,那么遇到这种情形的时候,就会知道怎么做了吧?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年纪太小,十七岁半的半熟年纪,一半是大人一半是小孩,不上不下还真有点尴尬。
她真希望自己能长大一点。
车行到范文森的公寓,席明嘉帮着把买来的东西提到楼上,进门后,她以愉快的语气问他:“我们来布置圣诞树好吗?”
“好啊。”他笑了。
看到他笑了,她就放下心来,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他们把袋子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地上,从圣诞树开始组装,一层一层地组合成一个人高的圣诞树,然后在圣诞树上挂满铃铛、彩球、松果、雪杖、星星,还有小雪人,然后再取出彩色小灯泡,一圈圈地绕在圣诞树的枝极之间,绕完之后插上插头,圣诞树就发出一闪一闪的七彩光芒,缤纷又美丽。
“好漂亮!”席明嘉开心地拉着范文森绕着圣诞树转。
“等等。”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罐子,摇一摇,往圣诞树上喷,圣诞树就挂上晶莹闪亮的白雪。
“我也要喷。”她接过罐子,临高脚从树梢往树底均匀喷上,让整棵树挂满皑皑白雪。“怎么样?”她邀功似的问。“嗯!很漂亮。”他赞赏地点头。
“我们再来布置懈寄生!”她拉着他,将所有的懈寄生挂到墙上、门上、窗户上,把整个房子都挂满懈寄生。
“会不会太多了点?”他问,环顾客厅,原来高贵华丽的客厅现在已经被懈寄生淹没了,就像恐怖片里被绿色外星怪物占据的太空船。
“才不会。”她嘟起嘴,站到玄关旁的懈寄生下,对他招招手。“过来一下。”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仍是听话地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她将他的位置调整到眼前,与他面对面站好,然后取下眼镜,仰起头,闭上眼睛。
他看着她的举动,心里有点纳闷。“你要我吻你吗?”
她睁开眼睛,面红耳赤地瞪着他。“你到底是不是从美国来的啊?我都已经站在懈寄生下面,还抬起头、闭上眼睛了,你还问我?”
她这样说,他总算明白她买这么多懈寄生的用意了。懈寄生又名接吻木,就是凡是站在接吻木下的男女都得接吻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捧起她气鼓鼓的脸,俯下头,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她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吻就吻,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已经贴上来了!刺激太过强烈,她一时忘记闭上眼睛,所以整个瞳孔里都是他放大的眼睫毛,只觉他的睫毛长得不像话、卷得不像话,又翘得过火
“闭上眼睛好吗?”他在她耳畔轻轻低语。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感觉唇上又重新印上他的唇
这就是接吻吗?他的唇薄薄的、凉凉的,吻得轻轻柔柔的,就像一片云落在唇上,梦幻美好得不像真实,好像坐上摩天轮,旋转到最高点,有点摇晃,感觉轻飘飘地像要飞去一样。
“这样可以吗?”他放开她问。
她摇摇头,拉着他站到第二颗懈寄生下。“我想再重来一次。”
他笑笑,重新捧起她的脸,再次吻住她的唇,这一次她很合作地自动闭上眼睛。
如果初吻是梦,这个吻就是探索,小心翼翼的两张唇缓缓靠近,像在试探,猜测着对方能接受多少?能给予多少?一旦碰着了就舍不得再分开,辗转反复,然后开始急切起来,摸索着、喘息着,直到透不过气来。
“对不起,我太急躁了。”他以深呼吸控制自己昂扬的情绪。
她摇摇头,睁着一双晶亮水灿的眼睛,等不及调匀紊乱的气息,拉着他来到第三颗懈寄生下,双手攀在他的颈后,她跎起脚尖主动吻上他。
她吻得那么深,像是要分享她从他那里得到的感动;她细细地吻着,将她的热情毫不保留地传达给他。绵绵密密的吻,以一种天长地久的方式不停地流连在他的唇舌之间,既甜蜜又喜悦,既害羞又放纵,既迷醉又眷恋,完全无法自已
十二月二十一日,记不起天气是晴,还是雨。
初吻果然美妙无比,尤其是和自己喜欢的男生,感觉就像背上长出一对翅膀,可以飞到月亮上坐下来一样神奇。
星座书上写了一个关于爱情的白魔法,只要照着做就可以和喜欢的人相守一生,所以我决定试试看。
这个魔法要用到两根小蜡烛,其中一根刻上我的名字,另一根刻上他的,再用红色缎带将蜡烛绑在一起点燃,这时候要拼命想象两个人幸福的样子啊,光想不够,所以我决定把它写在日记里,这样才会有凭有据。
我要和他甜甜蜜蜜、恩恩爱爱、长长久久、朝朝暮暮,永远幸福快乐地在一起,每一天,我都要爱他比昨天多一点,直到我们一起变成老爷爷、老奶奶为止。我们要一起毕业,一起考插大,再一起毕业;如果他不想考研究所,我们就一起找工作,然后结婚、生小孩对了,小孩生两个就好,一个男生像他、一个女生像我,两个就好不要太多,因为生小孩很辛苦、身材又会变形。有了小孩之后我要辞掉工作在家专心带小孩,然后周末我们一起开车带小孩去度假,每年再出国玩个两次,到欧洲、美国和日本玩,等老了、小孩长大结婚以后,我们就搬到澳洲养老哇!真是太幸福美好了!
蜡烛快烧完了,原本单独的两根蜡烛逐渐合而为一,书上说这样最理想,不过这个魔法要连续做七天,七天后再把烧过的蜡烛埋进土里,这样我们丙个一生都不会再分开,真希望第七天快点到,我好像有点等不及了。
。s。他说圣诞节那天要做一顿圣诞大餐,然后邀阿谦和杏子他们一起来庆祝。本来我是想和他两个人单独过的,因为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耶诞节,不过仔细想想,大家一起过也好,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他家过夜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吧!
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洗澡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只要脑子一有空,席明嘉满脑子想的都是范文森,而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吻。
接吻前,她一心想象和他接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接过吻后,她的想象就丰富起来了,现在她不只想接吻,还想和他更进一步想和他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想法很正常吧!因为她喜欢他啊!喜欢得不得了,所以当然会想和他做“那件事”而且是迫不及待地去想!她去租了一堆未成年者不宜的小说,充当参考书。她也不看故事内容,专挑“重点”看,看得脸红心跳、满脑子绮丽幻想,一想到要和他做“那件事”脑子里就一团火,烧得她口干舌燥有点难过,可是又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
她开始在脑子里幻想起来,范文森身高腿长,虽然不是肌肉猛男,但体格也还算结实,那么被他抱在胸膛会是什么感觉呢?还有被他的手爱抚又会是什么感觉呢?对了,她还得要去买一套新的内衣,总不能让他看到她穿旧内衣吧?书上都写说第一次会很痛,不知道到底有多痛?她不太能忍痛的,希望他会很温柔,不过那要经验丰富的男人才做得到吧?她看他的样子恐怕是和她一样没经验吧,真伤脑筋!她是不是该去租几支—片来实地观摩一下?
她一个人想得高兴,不知道他会不会和她一样,也想和她再进一步?男生不是都很冲动吗?可是他和一般男生不一样,如果他不想怎么办?唉!自是愈想愈烦恼啊!这种事她可不敢采取主动,那么她该怎么给他暗示呢?他会不会又像站在懈寄生下时一样,问她:你要我和你上床吗?那她可是会昏倒的!
在这样兴奋不安的期待中,十二月二十四日终于到来,她早两天前就向父母说要到范文森家和同学庆祝,还要在他家过夜;席家爸妈对范文森很放心,所以只问清楚了有哪些同学要去,还有范家的电话就答应了。
因为范文森要准备耶诞大餐,所以席明嘉体贴他,便自己骑车到他家,她将自已打扮得美美的,带着要交换的礼物,一早就到他家报到。
“你来啦。”他穿着围裙来帮她开门。
“我来帮忙呀。”她笑眯眯地进屋。“咦?你把餐室又改回来啦?”
“嗯,不然厨房太小,餐桌摆不下。”餐桌上他已经铺好餐巾及成套的餐具,还摆上一盆漂亮的花。
“那你原来那些东西呢?”
“我收起来了。”他昨天就把那些画布、画架、画板和画具收到房间里了,好把餐室空出来,重新摆上餐桌和椅子。
将带来的礼物放到圣诞树下后,席明嘉卷起袖子到厨房帮忙。他是主厨、她是副手,一个开火起锅,一个就帮忙递盐递油,两个人合作无间。
“我还以为火鸡是感恩节吃的。”她看着那只大火鸡,好奇地用手指戳戳看。
“传统的圣诞大餐也是以火鸡为主菜的。”
他将火鸡的肚子清干净,洗净后填进馅料,他放进切丁的苹果、芹菜、洋葱和红萝卜,然后抹上橄揽油再放进烤箱。
“看不出来你真的会耶!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他对她笑笑。“其实我很会做家事的,洗衣、烹饪、采买,我都很精通。”
“为什么你会做这些事!”她有点纳闷。
“以前和我妈常常借住在别人家里,所以要帮忙做家事,才不会惹人嫌,才能住得久。”
“你小时候很穷啊?”
“很穷,穷到买不起衣服,都是捡别人穿剩的。”
“那你现在怎么有钱住这么漂亮的房子?”
“因为我继承了一笔遗产。”
“真的?”
“真的。”他认真地点头。
她还是怀疑,这种穷小子突然继承大笔遗产的故事,连连续剧都不演了,现实人生当然更不会有这种好事,所以她直觉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不管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主菜进了烤箱,接下来该是配菜。
“接下来做火鸡用的酱汁。”
他拿出香味蔬菜、大蒜、洋葱和火鸡骨,先熬高汤,然后再以白兰地、鲜奶油和新鲜香菜制作酱汁,两个人齐心合力,慢慢地一道道佳肴陆续呈现!有栗子鸡肝派、奶油南瓜汤、蘑菇蛋卷、生菜沙拉,甜点则是水果蛋糕,范文森还开了一瓶香槟。
“哇!好丰盛喔!”杏子睁大眼睛,一副口水快滴下来的表情。
“这些都是你们两个做的吗?”董致谦问。
“当然喽!是我们两个从早上忙到下午,努力了大半天的成果,可不是去餐厅买回来充数的哦!”席明嘉骄傲得很。
“了不起。”林惠美拍拍手,以兹鼓励。
“吃了不会拉肚子吧?”周宇伦不识相地问。
“那你用看的好了,不用吃。”席明嘉说。
“我随便问问,你随便听听就好,放着大餐光看不吃才真的会肚子痛。”周宇伦马上抢位置先坐下。
一伙人也纷纷将带来要交换的礼物放到圣诞树下,然后到餐桌旁享用美味丰盛的圣诞大餐。三男三女排排坐好,因应圣诞节,范文森领着大家做一段祈祷,然后一声“阿们”之后,大家开始往眼前的食物进攻,一边用餐、一边聊天说笑,热闹又开心。
晚餐用了将近三个小时,客人非常捧场,所有的食物都被一扫而空,每个人都捧着肚子说吃得太饱了。
晚餐后,大家分工合作收拾餐桌和清洗碗盘,团结力量大,很快就整理完毕,然后大家一起到客厅看董致谦带来的dvd,顺便让肚子消化;范文森还泡了香香浓浓的咖啡。
看完dvd,他们又玩扑克牌,大老二、心脏病闹到两点,林惠美第一个投降去见周公,留下他们继续玩;然后陆陆续续的,席明嘉、董致谦也宣告阵亡,到三点时,所有的人都回房睡觉了。
范文森家共有三间房间,他的房间是主卧室,比较大,所以他让出来给女生睡,董致谦和周宇伦睡客房,另一间房由于已被他堆满画架、画板和画具,所以他只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虽然忙了一整天,但其实他一点也不觉得累,他安静地洗完咖啡器具,回客厅窝进沙发里,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到最小,开始看电视等待睡神降临。
电视正在播卡通小飞象,故事的主角一出生就有一双超级无敌大的耳朵,所以常常被讥笑。
“你在看卡通?”席明嘉突然出现。
“你不是睡了吗?”他被她吓了一跳。
“睡不着。”她在他身边坐下。
虽然不是孤男寡女,但是同处一室之下,她怎么可能真的睡着?她只是假寐一下,培养精神,等林惠美和杏子都睡着后,她就偷偷溜出来了。
“那我们一起看电视好吗?”他问。
“好啊。”
她眼睛盯着电视,心里想着他,为什么一个大男生半夜不睡觉看小飞象?接下来呢?是不是小人国历险记、小鹿斑比,还有小木偶奇遇记?
她用眼角偷看他,他看得很专心,剧情正演到小飞象的妈妈为了保护小飞象而大闹马戏团,结果被生气的团主绑起来,而且强硬地把小飞象从妈妈身边带走,母象悲伤地举起鼻子哀号然后她竟然看到他在哭!
“你在哭?”她不可置信地问。
“你不觉得母象很可怜吗?”他以手背抹去从眼角滑落的眼泪。“被抢走小象,她一定很伤心。”
“那只是卡通。”连她那小学四年级的妹妹也知道,卡通是假的,人编出来的,只有他会认真地看到哭。
“这种事,也有可能发生在现实社会里的。”他一脸哀伤。
“行了!”她关掉电视,坐到他面前。“拜托你,以后不要再看卡通了,很幼稚耶!”
“可是你不觉得卡通很好看吗?”他的表情有点无辜。
“那你觉得卡通比较好看,还是我比较好看?”
他一脸的为难。“可以这样比较吗?”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她霸道地坚持。
“嗯你比较好看。”
“那你为什么刚刚一直看卡通,却不看我一眼?”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
“那你要什么?”
大笨蛋!她在心里骂他,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和他坐在一起,他还不明白吗?“你说呢?”
他叹了一声。“对不起,我实在不明白。”
她也叹了一声,在心底。然后她坐到他的腿上,双手攀住他的脖子。“那这样呢?”
这一次他明白了,他扶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低,深深地吻住她。
也许是夜晚太过宁静,也许是耶诞的气氛正在发酵,她觉得他的吻很有挑逗性。他浅浅地吸吮、深深地探索,以一种令她融化的方式,绵密地不停吻着;以一种令她窒息的方式,吻得她轻颤不已;以一种令她全身发热的方式,让她几乎要呻吟出声
他在她喘不过气来时,轻轻放开她,让她躺在沙发上,再俯下身吻她,吻她披散的黑发、吻她闪亮的眼睫、吻她玫瑰般的脸颊、吻她白皙的颈项他的吻湿濡而炽热,她觉得身体里正燃着一簇熊熊烈火。
那些参考书上是怎么写的?她不想自己表现得笨手笨脚的,所以努力回想书上的“教学示范”——然后挫折地发现她看错书了!那些书里写的都是身经百战的男主角和蠢蠢无邪的女主角,女主角都是躺在床上像根木头一样任凭男主角摆布,嘴里只会讲不行,然后发出一些嗯嗯啊啊的呻吟;她虽然也很想叫,但是隔壁正睡着她的同学,她可不想叫他们起床。
“在想什么?”他轻吻她的耳垂。
“好痒。”她笑着躲开,然后凝视着他漂亮的眼睛,双手平贴上他的胸膛。
她喜欢他的胸膛,宽阔平整,手掌还可以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手心似乎还可以摸到一点突起她该不会是摸到他的两点了吧?她的脸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挪开手,她继续探索他的身体。从头开始,他的头发又柔又细,背长又直,臀部嘛
“请别乱摸。”他抓回她的手,圈住自己的腰,再对她笑笑。
“你好小器。”她嘟起嘴。
“有些事得慢慢来。”他吻一下她的唇,轻轻地,然后再深深地。
她又陶醉了,然后她突然想到。“你很会接吻哦!你是不是吻过很多女生?”
他想了一下。“是不少。”
他真是诚实得令人讨厌,通常男人遇到这种问题时,不是都会推说没有,或者是四两拨千金地带过吗?
“好吧,我原谅你,不过以后你只能吻我一个。”她决定展现气度。
“好。”他低下头继续吻她。
两个人吻得浑然忘我之际,范文森敏感地察觉旁边似乎有人,他抬起眼,正对上另一双眼,是董致谦。
董致谦睡到一半觉得口渴,起来想到厨房喝水,经过客厅正好欣赏到这场精采的表演。他没有出声,只是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在沙发上卿卿我我,直到范文森抬起眼。
范文森看着董致谦,他不知道董致谦站在那里多久了,面无表情的脸只是定定地与他对望,眼光森冷却读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凝视让人觉得不愉快,但是他并没有停止吻席明嘉的动作,她在他的怀里充分享受情人间的浓情蜜意,浑然不知两人的亲密动作全落入董致谦的眼底。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然后突然之间,董致谦就转身回房去了。他离开得太过突然,使范文森有一丝错愕。
“怎么了?”席明嘉问,他突然停下来让她不解。
“没什么。”他摇摇头,坐起来,然后把她也拉起来。“很晚了,你该回去睡了。”
“可是人家不困。”夜在燃烧,她怎么舍得现在去睡?
“对不起,我累了一天,其实有点想睡了。”他抱歉地看着她。
她想起他早上忙到晚上,的确是很累。“好吧,那我去睡了。”
她站起身,给他一个晚安吻。
目送她的背影之后,他并没有躺下去睡觉,他闭起眼睛,背靠在沙发上,脑海里董致谦那双森冷的眼眸挥之不去。他不禁要想,那时候董致谦到底在想什么,所以才会以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为什么没有回避,而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与他遥遥对视?
他很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