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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隐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下午,而他醒来后一眼看到的便是胭脂憔悴的脸和通红的眼。
“胭脂,你一直在守着我吗?辛苦你了!”
极轻极淡的一句话让胭脂惊喜的轻叫:“你醒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杜公子,杜公子,叶公子他醒了。”
杜落?!他回来了?叶隐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然后他便看到那个有着平凡面孔却给人不平凡感觉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床上只着单衣的叶隐更显纤弱,他的脸色很苍白,连唇色也变得极淡,他的眼中带笑,然而眉宇间却似乎多了一丝淡淡的清愁,他依然没有流露出丝毫女儿家该有的柔弱无助,反而带着一种别样的坚强。
看到杜落进来,叶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然而却被杜落一把按住道:“躺着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呢!”
叶隐笑笑,为了方便与杜落说话,胭脂将叶隐稍稍扶起些,又在他的身后为他垫了一个枕头,叶隐看着胭脂终于能想一个正常人般说话做事,很是高兴的道:“谢谢你,胭脂。”
胭脂摇头,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叶隐,咬了咬唇,转身道:“我去煎药。”
目送胭脂离去,叶隐这才淡淡笑道:“杜大哥,你此行可顺利?与阿满可和好如初了?”
杜落不置可否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叶隐道:“小七,我不过才走开几天工夫,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了,你要我怎么向”
叶隐没有听明白杜落的意思,不解的道:“什么?”
“没什么!”杜落似乎是在生谁的气一般,瓮声瓮气的道“花渐离他怎么也不知道在你身边留几个人,看你现在”
笑着打断的杜落,叶隐道:“不怪渐离兄,是我不要他派人过来的,这次会出现这样的事,是我自己考虑不周,是我没有细查才导致今天的后果的。”
杜落只是冷冷的哼了声,叶隐又道:“对了,我出事的事千万别让渐离兄知道,他那里战事正紧,胜利在即,别让他为了我而分了心。”
“我知道,不过,仗昨天就已经打完了,西沚帝的人头也已被花渐离高高的挂在了安城的城门口,等过几天选了吉日他们就该让新帝登基了!”
“真的?”叶隐脸上笑意加深道“没想到竟这么快,还好前几天我便写好了一些需要布的政令,要不可能会来不及呢!”
“小七,你这般辛苦到底是为那般?你答应花渐离助他们复国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吗?你看看你自己,为了那个所谓的江山把命也搭上,值吗?”
叶隐垂眸道:“杜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说过了我想试试自己能做到那一步,所以不完全是因为渐离兄,我也是为了证明我自己,至于这次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意外?你知不知道这个意外会”
杜落的话戛然而止,叶隐却是笑着抬头看向他道:“会怎样?杜大哥,我是不是活不长了?”
杜落闻言一惊,忙道:“你胡说什么!你不过就是胸口中了一剑,养几天就会好的,这一剑还不及当初阿满刺你的那一剑厉害呢!”
叶隐轻笑几声,再次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下投出一层阴影,只听他用一种极冷静的口吻道:“杜大哥,你不会撒谎,你瞒不了我的,而且我自己也知道,我的情况很糟糕。”
杜落微滞,叶隐抬眸看向他道:“我所中的毒,无解是吗?”
“不是无解,而是很难解!”
听到这个清越而磁性的声音,叶隐有些讶然,他怎么来了?
门口出现的那个一身华服的邪魅男子手中握着一柄折扇,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想要颠倒众生的魅惑神态,叶隐轻叹,这个人难道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看向南宫飘然,叶隐有些无奈的道:“南宫兄,你怎么会来?”
“我不能来吗?”南宫飘然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不悦的道“我这已是二次来了,好几天没见到你一直奇怪你在做什么,前日碰到杜兄才知你竟与美人躲在这里图清静,本想来讹你一顿的,可谁曾想你竟然,小七,你这可算是为爱牺牲呢!”
“南宫兄这是在瞧我的笑话吗?”叶隐淡笑,南宫飘然的到来是他始料未及的,听南宫飘然的意思似乎他先前就已来过一次,而那时他正在昏迷之中,那么南宫飘然会不会现他是,还有这段时间又是谁为他诊脉疗伤,为他上药包扎的呢?
心中有些惶然,叶隐转头看向杜落,向来就很会猜叶隐心思的杜落很快就明白叶隐担心的是什么,杜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看到叶隐与杜落之间如此默契,南宫飘然突然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那双桃花眼中掠过一丝不甘,开口道:“小七,你怎么知道你中了毒,要知道你中的这毒是察觉不到什么的,就连御医也无法确诊。”
叶隐淡道:“齐乘风恨我入骨,他既然说在剑上涂了毒就一定涂了毒,这个是不用费心思猜的。若我猜的没错这毒若能及时现应该会有法子驱除,可是那时齐乘风引开了我的注意力,当我警觉时为时已晚。”
“这种毒叫‘一线天’,中者只有一线生机,这毒初中时,若是内功深厚的高手立即运功便可将其排出,可是一旦耽搁片刻,毒就会入体,再无法子驱除。”门口,端着药的胭脂边走边道“这种毒说起来并不厉害,中者也不会立时丧命,只会日渐衰竭,他的身体会一日不如一日,就好像大病一样,一天比一天虚弱,直至死亡。一般中了这种毒的人只会认为自己是生了病,因为这种毒很难诊的出来。”
胭脂端着药走到叶隐床前将药递给他道:“喝药吧!”
叶隐皱了皱眉,看了看那碗黑漆漆的药,轻咳一声道:“这药能解我中的毒?”
“怎么,不想喝?”南宫飘然看到叶隐的表情就明白叶隐应是嫌苦不想喝,于是咧嘴轻笑,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道“这药虽不能解你中的毒,但它能延缓‘一线天’作,让我们有时间想法子为你寻找解药,所以你必须得乖乖的喝了它。”
叶隐撇撇嘴,无奈的接过药,仰头一口饮下,这才苦着一张脸道:“‘一线天’有解药?”
“有,但很难取得。”南宫飘然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高深,只听他缓缓道“这种毒原是南荣皇室秘制的,是为了处置一些不听话却又不能明目张胆处置的臣子用的,可是后来南荣皇室中竟有人用它来夺权篡位,所以上一任女帝遍将它列为禁药存放与深宫之内,没有人知道它的配方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它的解药是什么。”
听完南宫飘然的话,叶隐脸上迅的掠过一丝苦笑,但他依然平静的道:“原来如此,可是既然现在已没有人知道配方更没有人知道解药,那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我说你是真的看淡了生死了还是怎么的,怎么说的这么平静,好像中毒快死的人不是你一样,你难道真的就这么不怕死?”南宫飘然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气急败坏,那一刻妩媚的神情竟也被一丝淡淡的凛冽所代替。
“我怕死,但不至于因为怕死而惊慌失措,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临的事,既然注定要死为什么不能平静的接受呢?有些事可以反抗,可有些事反抗也无济于事。”叶隐平静的看向南宫飘然道。
“你”南宫飘然有些挫败的低头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身上这毒是可以解的,只是解药难寻些!”
“解药在南荣皇宫中收着吧?”叶隐笑笑道“的确难寻,且不说解药现在还有没有,即便有,我与南荣的女帝也没有熟到可以跟她要禁药的解药,而且南荣皇宫离这里有千里之遥,我就是派了人去偷怕也是等不及,何况皇宫那么大,解药又放在那里呢?如果南荣皇室根本就没有收藏解药呢?”
“你不要那么悲观!”南宫飘然瞪了一眼叶隐,可惜他那双桃花眼太具风情,看在叶隐的眼中却是妩媚的一瞥,叶隐轻笑着摇头,南宫飘然正色道“即便没有解药,也有解药的配方,‘一线天’虽被列为禁药,但南荣每代女帝却掌握着‘一线天’配置的秘密。其实今日我也是来跟你辞行的,我与南荣女帝有点交情,我去为你讨要解药,可你一定要坚持到我回来才行。”
说完这话南宫飘然深深的看了一眼叶隐,叶隐讶异的抬眸,跟南荣女帝讨要解药这件事有多难他很清楚,南宫飘然有必要为他如此做吗?他与南宫飘然只不过是喝过两次酒而已,他们之间似乎还算不上是真正的朋友,可
看清叶隐眼底的疑惑,南宫飘然眼中飘过一丝阴霾,他冷淡的开口道:“你不用怀疑,我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而已。”
叶隐歉然,而南宫飘然却是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好好吃药,等我从南荣回来。”
看着南宫飘然离去的背影,叶隐皱眉不语,这个人情似乎欠大了!
“杜大哥,对于南宫飘然这个人你怎么看?”叶隐凝神望向杜落,眸中充满不解,不是他想怀疑,而是他不得不怀疑,对于南宫飘然这个人他始终有着心防在。
“看不透,我行走江湖多年,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但对于你身边出现的男人我都看不透,他们总是呈现出他们想给你看的一面,而真实的他们,他们却隐藏的很深。”
他们?他身边出现了很多男人吗?竟然用上“他们”这个词!叶隐翻了翻白眼,对于杜落的用词有些不满。仔细想来,他认识的男人中温远波和花渐离是两个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也比较好猜心思的人,因为他们两个并不是表里不一的人。
若说看不透也只有算不上朋友的南宫飘然和杨涵两人了,可是就他们二人用得上“你身边出现的男人”这样的字眼吗?他们两个人与他只称得上是认识!
叶隐有些闷闷,不满的白了杜落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跟南宫飘然和杨涵不熟,甚至我与杨涵只有一面之缘,所以请不要用那种仿佛他们与我有什么关系似得的口吻说话!”
闻言,杜落唇边出现一抹笑意,原来他将那个人排除了啊,就是不知他是对那人真不在意呢还是没有现那个人的真性情,但不管是那种,杜落都很高兴,因为严格来说他并不喜欢那个表明温和儒雅实际上却狡诈如狐的男人,当然叶隐同那个男人真的对上也很有看头,两个人都很会算计,也很会伪装,若真的斗在一起会斗得风生水起吧!
看到叶隐眯起眼看向自己,杜落忙收起心思道:“南宫飘然这个人给人一种很张狂很不羁的样子,而且有时候他甚至还让人觉得他有些像草包,但不经意间他身上又会出现一种莫名的冷厉气势来,所以我说我看不透他。小七,我不是说了让你离他远点,少惹他的么!”
“我没惹他好不好!他会来这里不也是你带来的么,那天你们两个还,怎么才不过几天就凑到一块儿了?”叶隐不屑的道。
“胡说什么呢,他非要跟来我能怎么着,不过也幸亏他来了,要不然你的毒”
“可是我怕啊,我怕这个人情不好还。”叶隐忧心的道。
杜落不以为然的撇嘴道:“怕什么,是他自己主动要给你讨要解药又不是你求他的,在意那么多干什么,我可不认为你的脸皮薄到一定会还他的人情”
“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叶隐笑道“我就等着看南宫飘然目的为何了,而且你也说了,人情这东西并不是要非还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