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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歧赶到时,毒性已蔓延到傅以辰的心脉,若要强行拔毒,虽可保他一命,但他也会修为尽失,沦为一个废人。
对傅以辰这个天之骄子而言,没了修为,只能瘫痪在床,终生靠轮椅度日,这样的日子,无异于比杀了他更痛苦。
所以,他选择燃尽自己最后一丝生命。
“陛下,这是臣最后的请求。请您……不要追究幕后之人,不管设计的是谁,还请陛下宽恕他。”
“臣从出生就亲缘淡薄,父亲不喜,母亲早亡,好在后来遇到了……陛下,还有沐弟。他虽与臣并非一母同胞,可在臣最孤独彷徨之际,是他出现填补了臣心中亲缘的空缺。”
“沐弟性子温和良善,臣担心,若无人庇护,他无法在傅家那个吃人的魔窟存活下来。陛下,请您答应我,若要惩罚,可否等到沐弟独当一面,承袭世子之位后?”
在君九歧心中傅以辰向来都是寡言少语,何曾见过他这般苦苦哀求?
最终,她答应了傅以辰的请求。
“臣有愧于将士们,是我之错,害了他们。臣死后,希望能将臣所有家财散于这些牺牲的战士亡属,还望陛下能好生安置他们。”
“臣此生,最庆幸的是能遇到陛下。士为知己者死,臣能有幸得陛下赏识,陪伴左右,臣此生无憾。”
君九歧看着傅以辰走入北漠敌营,以自身为饵,引爆元神,将漠北最强之师黄金兽团灭绝。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壮举,天玄才能顺利收归漠北。
君九歧也如他所愿,追封所有在此战中战亡的将士们。
至于那个幕后之人,她愿意遵循傅以辰的遗愿,饶过了她的性命。
可君九歧却不想她好过。
既然她那么喜欢慢性毒药,那就要她也尝一尝这滋味。
君九歧给傅老太君下了毒,这种毒会一点点侵蚀她的神志,不出十年,她就会神志不清。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君九歧没料到,会发生后来君灵雪篡位之事。
慢性毒药被中断,傅老太君捡回一条命。
事到如今,君九歧不会再让她多苟活一日。
……
女帝的这番话,让在场人无不心惊。
君九歧自然隐去了慢性毒药之事。
而傅以沐满是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阿兄之死,竟跟母亲有关!
“母亲,这是真的吗?”
傅以沐面色煞白,追问傅老太君。
傅老太君却不断摇头,“不,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苍溟手中的证据,足以证明一切。哪怕她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傅家几个长老面色难看,傅老太君身为傅家如今的掌事人,在老太师去世后,行为确实越发不像样。族中如今的年轻一辈,也都被带得越来越偏。
眼看陛下今日要拿傅家开刀,他们心知,今日无法善了,势必要有个决断。
“陛下,我傅家并不知晓她所做之事,望陛下三思,能网开一面。”
傅家这是要放弃傅老太君,明哲保身的意思。
“不!老身没做过,这些都是伪造的!陛下,您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傅老太君凌厉地看向上方的君九歧。
君九歧面无表情,“孤让你苟延残喘这些年,已是对你最大的恩赐。”
“陛下一定要苦苦逼迫?”
君九歧冷冷睨着她,眼神毫无波澜。
“陛下当真以为,老身会任你宰割?”
话落,傅老太君忽然挣开身边人的束缚,拿出一个哨子吹响。一种奇特的,嘹亮的声音穿透虚空,传了出去。
“老身活了这么多年,能稳坐傅家老太君一位,自有我的依仗。”
傅老太君苍老的脸上阴恻恻的,透着几分决绝和狠戾。
不成功便成仁。
她现在已别无选择!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爆炸,隐隐有灰黑色的烟冲天而起。
“那是什么?”
“好像是从南街方向发出来的?”
百姓们不安,有的已下意识捂头遁走,因为实在是被两个多月前的袭击给整怕了。
“母亲,您在想什么?快停下!”
突然,傅以沐从上面冲了下来,别人不知傅老太君的打算,他却知道。
那个哨子,是秘密召集傅家死士的信号。
傅老太君这些年暗中在傅家豢养死士,此事傅以沐也是偶然发现。
傅以沐过去曾多次劝解傅老太君,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傅老太君执拗,也一直说防患于未然,还让傅以沐不准泄露出去,此事就连族中几个长老都不知,
傅以沐不敢相信,如今傅老太君要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动用死士!
“母亲快住手!别再执迷不悟!”
傅以沐想要上前,被一旁的甲兵拦下。
傅老太君冷笑,“我执迷不悟?我这么殚精竭虑,究竟是为了谁?”
“母亲,真的是你?”傅以沐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是你设计害死了阿兄?”
傅老太君嗤笑,“是我又如何?事到如今,老身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反正在我们陛下的眼中,是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我所为!”
她到现在,都还想反咬一口。
“母亲,为什么……纵使阿兄不是你亲生的,可他也是你从小一直看着长大!他一直对您孝顺,敬重,对我也是疼爱纵容,从没有伤害我,更没有想从我这里抢夺些什么。”
“您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置阿兄于死地?”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啊。”
这时傅老太君却异常冷静,“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没人能看到你。要怪,只能怪他太耀眼。”
傅以沐哑然,不敢置信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慈爱端庄的母亲,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
“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他很碍眼?儿啊,若非你父亲偏心,早早定下了由他继任世子之位,这世子之位,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
“我从不在乎这些!”傅以沐不住摇头,“世子之位,本该就是阿兄的!无论地按长幼,或者功绩,都该是阿兄的。我也从未觉得,父亲有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