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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笑接过纸,低头察看起来。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要求将此传真复印100份传到一分局的传真机去,下面还附有一分局所有传真机的号码。一旁的陈思成也看到了其中的内容,他默不作声地扫视着专案组的众人,心中的疑问越发巨大:专案组有内奸。普通人是难以得知警局传真机号的,肯定有内部人员告诉他,而关押张磊等人的分局也一定是这个人告诉死神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帮助?
见面前的警官不说话,男人以为对方在怀疑自己,于是连忙解释:“警官,那小孩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破烂,脸上也脏兮兮的,应该是附近乞讨的孩子,你们在这边搜查下,应该能找到。”
其实当男人告知是小孩来传真时,潘笑心里就已经猜到了,大概是用钱雇了一个乞讨的孩子,然后让他来帮自己传真,这方法虽然不高明,但却大大增加了专案组的工作量,要知道,这些乞讨的孩子都是满城市跑的,想要找到那个孩子可不容易,而且对于一个陌生人,人只存在着短时间的记忆,更何况是小孩。虽然明白机会渺茫,但潘笑还是心存侥幸,他打了个电话给一分局局长,让他派人在附近搜索大概在八九岁左右的乞讨孩童,一有消息马上通知,而张磊等人也因为死神的审判单正式转由专案组看管,只等潘笑制定好捕猎计划,就会被转移到刑警大队。
对于专案小组来说,这次的机会不容错过,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将绳之于法的一次行动!
现在是二月五号,距离审判行动还有五天,苏皓依然保持着平时的生活,每天上学、放学、回家、睡觉。对于这次的行动,苏皓已经预料到专案组会设下陷阱,而月王的消息更是肯定了他的想法,不过他丝毫不担心会出什么差错,因为有死神网站的帮助,那群人是绝对不会抓到他的。
苏皓打开那个网站,一一察看着网民们的回复,这两天的消息都大同小异,几乎全都是围绕着“麦当当杀人事件”,全市的网民都在呼吁着出来审判这几个无良的畜生,其实当新闻出来的那一刻,苏皓就明白到是时候出手了,不过此刻感受着所有市民的呼唤,还是让他热血沸腾。月王果然依照吩咐在帖子里回复了,他将审判张磊等人的日期和大概地点贴了出来,这一消息引得网民们纷纷惊呼,大家都声称如果是真的到时一定会去围观,一睹的风采,而这无疑又掀起了关于死神讨论的热潮。
一时间,二月十日的审判消息在S市的网络平台上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S市的清晨和这世上所有城市的清晨一样,曙光透过压抑的黑暗渐渐展现,刺骨的冷空气无处不在,人们都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行走在上班或者上学的路上。
天色微暗,老人从噩梦中醒来,她满头大汗地坐起身喘着粗气儿,回想起梦中儿孙凄惨的模样,老人忍不住痛哭起来。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她空无一人,儿孙全都惹上了官司被关了起来,老伴也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生似乎没有任何回报,还落得个晚景凄凉。老人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直至天色渐渐泛白,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来到洗手间洗漱,简单地吃了两口早餐然后挎上菜篮出了家门。
今天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对于老人更甚。十几分钟后,她来到了家附近的菜市场。
菜商们早已各自整理起了自己的摊子,有的正往蔬菜上撒着不知是农药还是什么的液体,有的正将新鲜的肉类分门别类,老人先是逛到肉档前细心挑选了几块看起来很新鲜的猪牛肉,接着便开始在菜摊前踱步,她走的很慢,好像在寻找什么,期间购买了一些简单的蔬菜,但她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似乎一直找不到她想要的,老人忍不住叹息,难道连最后一点力也无法尽到吗……她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个了啊……
此时已经到了早市阶段,菜市场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家都忙碌着,唯有老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无奈的绝望。
“茭白,好吃的茭白,夏天才有的茭白……”
突然,一个声音将老人拉回现实,她茫然地向四周环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很快,她将目光锁定在菜市场入口的一个流动菜摊上。
那是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他的脸似乎因过度的劳动被晒得黝黑,头发也散乱不堪,他半蹲在地上,整理着扁担上的新鲜蔬菜,眼神期盼地看着来回走过的人们。
老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这怎么卖?”
许是刚开张,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迫不及待地回答:“大姐,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这个时候其他地方可没的卖,不贵,十块钱一斤。”
“给我称五十块的。”
老人毫不犹豫地说,然后从上衣口袋里翻找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递了过去。男人接过钱,满脸堆笑地答应,然后将面上的茭白捡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塑胶袋里,最后放在称上。
“刚好五十,”男人将称指给老人看,得到对方点头后,他将其取下放在了老人手里,“谢谢大姐,下次再来啊!”
老人接过袋子,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也许是她给他们做的最后一餐饭了,一定要做儿子最喜欢吃的……老人擦擦眼角的泪光,转身离开了菜市场。
男人将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裤子口袋里,察觉到老人离去后,他抬起头笑了,眼中露出一种毒蛇般的阴戾。
2014年二月十日,S市公安一分局。
今天是麦当当杀人事件犯人转送至刑警大队的日子,也是定下的审判日期,专案组和一分局的刑警们都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押送前张磊的母亲来了,之前考虑到他们是重犯,所以一直没准家属探视,但这次比较特殊,也就允许了。张母带来了许多菜肴,并且招呼看守的警察们一起吃,大家婉拒了,于是张母就在防弹玻璃外看着张磊等人吃下自己带来的饭菜,一边看一边抹眼泪。在场的刑警们看了都不好受,但那仅限于对这老人凄凉晚景的同情,和张磊几人并无关联。
二十多分钟后,张磊几人手脚被锁住,正式坐上了囚车。
“儿啊,妈对不起你们……儿……”张母被刑警拦在几米开外,她大声嘶吼着,哭得昏天黑地。
张磊并不回应,只是老老实实地走在最前面,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回头看过老母一次,倒是张琼频频回头,她的脸上带有一种坚定的信仰:“妈,你放心吧,神会保佑我们的!”
听到这句话,张母哭得更加厉害了,她已经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会照顾小明……我会……”
在张母哭喊的时间里,五个人已经坐上了囚车,车上有两名配枪的警察以及一名司机,车很快发动了,专案组尾随其后。一直坐在地上哭喊的张母似乎被汽车发动的声音惊醒,她吃力地爬起来,然后步履蹒跚地追赶着囚车,她口中喃喃自语着,好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流泪。潘笑这才打量起张母,老人穿着一件破旧的花衬衫,在风中挣扎的头发泛白,她满面风霜,整个脸如同一张焉了的橘子皮,不知道是不是哭太多的原因,她的眼睛模糊不清,一直淌着泪水。许是跑得太累,老人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眼睁睁望着载着儿子的囚车渐行渐远,老人放声大哭。
“哎……真是可怜……”坐在副驾驶座的周望看着后视镜中的张母,忍不住叹息。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摊上了这样的儿子。”王原接着话茬。
张丽雅冷哼一声:“张磊根本就没理过他母亲,连头都不回,我真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铁打的?”
陈思成转过头看向张丽雅,发现她脸上带有愠色,不觉地笑了。就算表面再怎么冷漠,她始终都是个女人,女人的内心是柔软脆弱悲天悯人的。曾小凡见张丽雅如此,于是附和数落着张磊等人,主驾驶座的潘笑却一言不发,他阴沉着脸,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
渐渐地,车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是一场硬仗,与近两个月的交战,也许会在今天分出胜负!
就在这时,车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随之,押送张磊的囚车也剧烈晃动起来,极速转动的轮胎在地上磨出一道道灰黑色的胎痕,刺耳的刹车声不间断地响起,潘笑心里暗叫不好,同时脚下猛踩油门,向囚车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