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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斩来,姜离横枪格挡。可这强大的金刀砍入注满内力的枪杆半分,巨大的力道让战马的前腿直接跪陷入黄沙中。姜离至马上滚摔了下来,也不忘回枪上刺,沙城金刀一晃,刀刃再次嵌入那枪杆的刀痕,直接将枪杆砍断。
姜离咬牙弃了长枪,一掌朝着沙城的脑门拍去。沙城急忙用左掌接下,掌力打到他的战马。战马受疼,跃起直接将沙城掀落。
沙城稳身落地,回挥起大漠金刀,带起的力道将姜离甩出两丈远。
太阳刚在天际慵懒的探起身子,可光芒还无法与黑夜争锋。姜离所带来的六百余人,如今已经被杀得溃散,只余百余人还在艰苦奋战,困兽之斗。
沙城手持金刀,缓缓而来,“我敬你是条汉子。怎么样?来我流沙定有你一席之地!”
声音浑厚有力的草原男儿。姜离渐渐能看清他的面容,下巴上全是胡渣,浓眉大眼,煞血之气过重,杀气腾腾。
“暴戾恣睢之徒……不与为伍!”姜离趴倒在地上,累战疲惫。
“哼,是个苗子,可惜了!”沙城挥起金刀,欲对姜离进行斩首。姜离怎会束手就擒,六爷的固本培元丹一直在他体内起作用,内力一直在回复。他右掌暗中聚气,以全部内力发出“龙吟水上”,与沙城同归于尽!
谁知沙城早就看出端倪,待姜离一掌推来,金刀刀锋急转,砍向姜离的掌上,掌力消散无形。
“哈哈哈,雕虫小技!”沙城望着瘫倒在地的姜离狰狞大笑,回身一刀再来,刀锋直取姜离的咽喉处。
“萱儿,对不起!”姜离已经感受到了绝望的气息,心中不由想起雨萱的样子——一起皆做虚妄,百年之后,“罢了!”
姜离渐渐闭上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火光破空而来,击开了刚要到姜离咽喉前的金刀。只见一红衣女子飘然而来,火麟剑的剑气将沙城击退两三步。
涯火横剑而握,左指怜惜地拂过灼燃烈火的剑刃,轻声笑道,“哟,才不到三十招你就败啦?真给我们丢脸!”
姜离虎口得生,心中顿时一松,“哼,你们还有脸了,一直看着我的笑话不出手吧!”
“哼,我也得看看我们的少主有几分能耐,以后还能不能伺候!”涯火拨起长发,艳红色的衣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妖媚。
“轰!”突然,像一块巨石落地的声音,姜离回首一望,霹雳炮的抛石杆被一刀砍了下来,切面平整光滑。抬首望去,只见叶织秋轻抚着青云断水刀,站落在快两丈高的霹雳炮横木上,“少主,涯火刚刚跟我赌你能不能挨过三十招呢……哎,我是太相信你了!”
“毒龙五行者的涯火和斩水!少主?”沙城厉目怒睁,金刀直指,“你们毒龙教什么意思?我流沙与你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为何来扰我行动!”
“几个意思?就凭你把我们少主打成这个残废样。”涯火冷冷一笑,火麟剑探出,刺穿层层杀浪,直取沙城咽喉。
“找死!”沙城怒发冲冠,金刀飞转,卷起阵阵狂沙。突然,流沙阵中好像响起了一阵骚动,沙城抬眼望去,竟然有几匹马儿和人被一头不知名的怪物掀上天去——不,那不是怪物,是人!
“有间客栈的破军!”沙城呲牙裂目,心中生起一丝恐惧,“破军出现了,难道……”
火星摇曳,四面楚歌。每一缕空气中,都夹杂着火药味,血腥味。
雷少云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的双手开始发麻,手上的剑也都砍卷刃了,沾满鲜血。可四周的敌人不见得变少,反而越增越多了。
“我这可笑的大宋学士,就要死在辽国的疆域上了……还是被流寇给杀死的……呵呵,无双,你说我是不是古今唯一啊。”雷少云拄剑死撑着重伤的身子,自嘲道。慕无双的子母剑也都卷刃了,嘴还能勉强挤出声来,“估计是……古往今来最悲屈的吧,死得不明不白的……”
“嘿嘿,牡丹花旁死,做鬼也风流嘛。”
“死到临头……也不正经点!”慕无双都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抽筋了,他们的周围,横七竖八倒了十几具尸体了。
“多宰一个是一个,死得也不冤枉!”雷少云催起剑鸣,突然,他好似觉得背后有一股力量灌入他的体内,这一剑射出冰火剑气,直接贯穿过三名流沙盗的心脏。雷少云猛地一回头,竟然发现有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简陋的布衣,和善的微笑,肩上的抹布,卷起的裤腿,典型的小二装扮,“臭小子,年龄不大,武功不错啊。挺像小爷我年轻时候!”
“这人跟草叔怎像一个模具刻出来似的。”雷少云心中咕哝道,可这人的武功修为……
“有间客栈的跑堂铁牛!”流沙盗们见到铁牛好似见到鬼一样,战战兢兢,“有间客栈的人来了!”
“有间客栈?”雷少云回头看着这不起眼的男子有些吊儿郎当,竟然有如此威慑力,“前辈……”
“小子,大哥哥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铁囚气愤地说道,随后转头望着那百余流沙盗,“嘿,小爷我今天心情不错,可以留你们全尸。”
“难道……玉生烟也来了,妈呀快走啊!”那群流沙盗举步慢慢后撤,然后开始慌乱溃散。铁囚双掌盘舞,左掌寒冰,右掌业火,冰火想融,一腿在地上扫出太极,将雷少云和慕无双罩住。掌力流经他的全身,地上的太极泛出蓝火两色,向四周震出,周围合围来的流沙盗或伤或死,或冻或烧。
云曦怀中的风无心全无往日之锋芒,倒是像是酣睡的婴儿。云曦脸上泣声转化为欣慰的微笑,火势蔓延而来,屋顶的梁木在烈火之下,也开始燃烧。
“不得同生,但求同死!”云曦和风无心脸贴脸,欣慰地闭上了眼。
流沙的流云和慕雪不知在寻何物,带着十几名流沙盗在城中四窜。慕雪初而望去,夜色昏暗,看不清房屋角落云曦的容颜。
“三弟,这老大要我找的那些什么书到底在哪里啊,全无下落啊!”流云性子急,边走边抱怨道。可他并没有听到慕雪的回答,因为他此刻正努力看清云曦的容颜!
一缕晨曦穿破云端和漫天黄沙,恰好落在云曦的脸上。
“她!”慕雪大惊,头疼欲裂。流云望见云曦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腹下欲火熊熊燃起,这暴戾之徒正喜欢这样的小美人,“哟哟哟,大美妞,嘿嘿,赚了!”
“哎哟!”正当流云要进去时,冷不防的,一颗燃烧的木炭砸落在他的头上,疼得他跳起来。木屋的轮廓已经被大火烧得差不多了,正在向云曦二人蔓延,“哎,好好的一个大美妞,可惜了!”
“出来啊!”出乎流云意外的是,慕雪脸上忽然泛起愁云,对着在火龙中独生的云曦喊道,“你快出来啊!”
“三弟,你不要命啦!”流云一把抓住欲钻入大火中的慕雪。可谁知慕雪回头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转身冲入火中。
“你有病啊!”流云怒而一声大喝,此时慕雪已冲入火海中,“三弟,哎呀,你是翻了什么病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火了啊!”
大火中,慕雪拉住云曦的手,可谁知云曦不言不语,摇了摇头,然后一手甩开他。
“走啊,你这样会死的!”慕雪冲着云曦大喊道,转而他看到了躺在她怀中的风无心,慕雪心顿时一凉,“我……我懂了!”
“死……呵,无心哥哥死了,我也不活了!”云曦语气微弱,被乌烟熏得昏昏欲倒。
大火外,流云和十几名流沙盗捧起地上的沙一直在灭火,可火势猖狂,力压不倒,“三弟啊,你有病啊,天下漂亮的姑娘这么多!”
“他死了,你就不活了!哼,呵呵……”慕雪微微冷笑道,心灰意冷,“果然……故人……罢了。”慕雪大吐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不远处,一道恍惚的人影渐渐向屋子靠近,飘舞的白发,腰间那把黑龙之刃。
“咻!”那道人影瞬间出剑收剑,大火却被这一剑的剑威压灭。流云和流沙盗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这个人的影子,战战兢兢。
“你……你……是人是鬼?”流云握在剑柄上的手微微颤抖。
突然,一曲天籁响起,琴音急促,如万箭齐发,战鼓擂擂。金戈铁马,疆场鏖战!
“玉生烟!”琴音一响,流云更是胆怯,手下流沙盗们也是连站都站不稳,“玉生烟来了……”
“你……你等着!”流云心虚,看着这道人影不动,急忙唤上几名沙盗,跑进去抗起慕雪的身体便匆忙跑了。
那道人影微微探头,听了这琴音,转而变幻成一道残影来到了风无心的身边。此时的云曦已然昏倒趴在地上。
那道人影伸出苍白的右手给风无心诊脉,不到一弹指,心中自然念道,“可惜一剑术奇才,强催内力,致使剑气伤及他的五脏六腑,回天乏……”
“不!哼,天辅英才啊……破而后立,涅槃之际……他最后一丝生机竟心意剑诀所创生的护体剑气所护。”那人嘴角微动,中穴右指冲点风无心百会穴,一道剑气冲破护体剑气,解开那生之气息的禁锢。同时间左指打入他的神阙穴,一股内力冲入风无心体内,填补他干涸的丹田,再而治愈他的内伤。
“呵,真是令人期待啊!”那人冷冷一声,便随风散去。
骄阳破尘而入。
“该死的,这大叔有几分本事啊,这蛮力……!”青云断水刀挨了大漠金刀几下后,叶织秋都心疼得不敢再去接招,生怕这宝刀断掉。
“哟哟哟,小叶子细皮嫩肉的,这么不耐打……。”涯火还还没说完,这曲声骤然响起,听得沙城颤了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婆娘终究是来了。”
烽火堡上空,一团云雾裹着红绫绕射。云端中,飞烟弹奏出的,不止是悦耳的天籁之声,更是冰风火雨!
每一道音波不是火焰,便是冰刀,漫天而下。流沙盗们一听到这夺命之声,本就溃散向西而逃。
“喂,我说臭婆娘,没事你充当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坏老子好事!”沙城金刀直指半空的飞烟呵斥道。涯火看见飞烟,眼珠子急缩。本是飘舞的衣袂慢慢沉静。
飞烟蚕眉高挑,冷笑道,“就算我是如来佛,怕也是度不了你这幅臭皮囊!”纤指轻动,便是一记冰刀凌空打来,将沙城击退两步。
沙城咬牙切齿,看着溃散部众只得率部夺路撤走。
烽火堡,叶织秋扶着姜离回堡内与众人会合。此时,张老头才从城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呼……呼……哎呀……你们这群……咳,咳,咳,臭小子,也不考虑一下我这幅老骨头能不能行,跑得这么快……怜情那小丫头真不懂事,竟然最后一个通知我。”
“哎呀!”飞烟从天而降,竟然直接踩在张老头的肩上。张老头冷不防直接被摔了,“老板娘,我说……”
“闭嘴!你是赶着来收拾战场的吗?”飞烟嘴角高挑,已经将那琴筝丢给了破军,这个身长近一丈,浑身是肌肉却呆滞的“野熊”,“贪狼那臭小子怎么没来?皮痒啦?”
“咳咳咳,嘿嘿,看来我还不是最后一个到的!”张老头好不容易挺起身子,腰却闪到了,“唉唉唉唉……疼,疼!”
“贪狼昨天偷看怜情洗澡被发现了,情急之中假装示爱又被拒绝了,所以……”铁囚说到一半,飞烟红绫射来抽了他一个大嘴巴,“这种重要的军情干吗不早点告诉我!”
铁囚捂着发红的脸颊连退几步,“这……作为兄弟,好歹得让贪狼过上……至少一天心惊胆战的日子嘛!”
“哼,男人!”飞烟眼神扫过破烂不堪的烽火堡,如今活下的也不剩一半人,余下的也伤的伤,残的残——但这并不关有间客栈的事,她将锐利的目光停在姜离身上一秒,转而又问道,“我家小侄孙呢?”
姜离等人这时才有机会搭话,“糟了,他和小曦还在东面的木屋子里呢……这!”
飞烟眉头微蹙,众人便急忙跑往风无心所在屋子里。
“我们又见面咯!”当涯火经过飞烟的身侧时,飞烟便能感受她的小心翼翼。
“有缘!”涯火冷冷回了一句,头也不回便跟上了姜离。
“庸医,快过来看看!”飞烟一声怒喝,张老头颤了一下,急忙屁颠屁颠地跑来给风无心和云曦诊脉。
“暂时昏过去而已,无甚大碍……哟,这小姑娘长得水灵啊,比老板娘……”张老头话还没说完,看着飞烟眼神中的怒火,硬生生地把话接下去,“一样漂亮!”
姜离蹙眉道,“不对啊,无心强行运气,耗尽真气,还反伤己身……”
“瞎,瞎,瞎胡说什么!老,老,老头我看得清清楚楚,风小少爷内力充沛得惊人,哪来耗尽之说!”张老头可能平时在客栈内被压迫得厉害,打断别人的话时因过于激动而口吃了。姜离不信,箭步上来为风无心诊脉,一时大惊哑然,“这……这不对啊!”
飞烟看着姜离的表情,也蹲下身去查看了一下风无心的状况,眉头一皱,右掌覆在风无心的额前,掌面慢慢上引,蓝色掌力流动。
“万化归真诀!老板娘,你是要把这小子的内力全化掉啊?”铁囚一看这飞烟的掌势吓了一跳。飞烟并不理会他,只是慢慢将风无心的内力引出。
飞烟突然颤了一下,连忙收势后退,心惊道,“不对,这不是他的内力。这股内力至阴至寒,刚劲无比……”
“内力的底蕴,好似是无数的剑气凝成!”飞烟虽是轻描淡写,眼神中充满了惊奇,“能施展这道剑气的这世间只有一个人……可他为什么又要救无心呢?”
“老板娘你喃喃自语什么呢?”张老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罢了,这样也好!”飞烟叹了一声,转身对姜离等人道,“等无心醒了,你们便过来有间客栈,破军会给你们带路!”
“啊……我?”
“就是你!”
“哦!”破军挠了挠头,转身向姜离他们打招呼,语气有点傻愣,“我叫破军!”
姜离等人也向破军通了姓名,而飞烟等人转而却化成几道红烟破空而去。张参将想和飞烟道谢却来不及,涯火却在一边泼他冷水,“我建议还放弃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她们救了我们!”张参将不清楚为什么涯火的眼神现在看起来那么伤感。
“因为她……”涯火的话没有说完。
待姜离等人去收拾马车细软,张参将去安抚受伤的人众,独剩下雷少云和慕无双两人。
雷少云望着冉冉升起的晨阳,“噗通”一声,任由身体趴在沙土上。慕无双也是如此,手中的剑,要不是刚刚有飞烟等人在,她早就拿不住了。
雷少云侧过脸去,恰好慕无双也正望着他。雷少云竟然生起胆子,一手探去揽过慕无双的细腰,“无双,活着的感觉,真好!”
彼此靠着,慕无双能感觉到雷少云的呼吸,红着脸,竟然有些忘情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雷少云欣慰一笑,接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话落便把慕无双抱得更紧,好像抱住大鱼怕她脱走一样。雷少云凑到她的耳边,“无双,为我们雷家传续香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