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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她此言,谢青岚心儿骤然一暖,连带着腰板也挺直了不少。有了齐王太妃这话,她顿时觉得这金手指果然被激活了,自己的春天大概也不远了。
赵蕴莲也是听见齐王太妃的话,心中忽然有些不痛快,下意识看向谢青岚,见她虽没有神色变化,但眼中扬起的光辉居然有些刺眼。纵使心里不快,但赵蕴莲也是个人物,也只当做没有听见,低下头去不语。
谢青岚从灵堂出来,府中还是人来人往的,如今临近午时,少不得开始准备茶饭了。
一路往抄手游廊去,见一众人簇拥着陆淑训,她一脸的凄然,唐渐还拉着她。推搡间,还闻陆淑训尖利着嗓子叫道:“没成想我在这府中这般没地位,老二呵斥我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个外姓之人也敢发落我!这贱人凭什么!既然这般,我留着作甚?还不如早早走了,也叫这京中人看看,陆府竟然由着外人来作践自己出嫁的姑奶奶。”
若说是余氏贪得无厌,这人就是个活脱脱的傻缺。府中还有个亲王太妃,她就敢哔哔?唐渐看来比他媳妇清醒些,拉着陆淑训,低声道:“你可消停些,这府里还人来人往的——”
“原来还知道这府中人来人往,难道就该当着奴才的面作践我?”陆淑训旋即以更大的声音向唐渐吼去,唐渐嘴角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回嘴,陆淑训便掩面哭起来,“你是不是看上那小贱蹄子了?如何处处维护着她?”
谢青岚脑门上突突直跳,这人不要脸就算了,还要拉着别人跟她一样不要脸?况且这府里已经够乱,她还来添乱?深深觉得余氏将她带的不是一点半点的歪,谢青岚也是火了,朗声道:“放开她,让她走就是!”
陆淑训原本在撒泼,就像闹得谢青岚忙活,此时听了谢青岚的声音,一时火气上涌,转身狠狠道:“好威风的表姑娘,没想到你竟然能在这府里发落起我来?祖父可给了你这权力?”
“既然托了我,往日什么规矩,那便统统不作数,姐姐若是执意要让整个陆家陪你一起丢脸,也碍不得我半点事。”谢青岚直接就跟她对上了,老好人?当个毛线的老好人!你给极品留面子不想闹崩,他们就当你怕了!连与世无争的黄氏都能给这伙子奇葩逼死,谢青岚不得不脑补自己了,“只是外祖托了我,我自然不能像你一般,视陆家如无物。”又转头对分成两拨站好的侍女护院道,“你们听着,但凡大姑奶奶胡咧咧一句出来,就堵了嘴,扔在屋中,而你们便去领十板子,两句二十板子。”
谢青岚一向待人和善,在陆府里也是不问事,是个出了名的烂好人。现在这一话出来,众人相视一眼,知道这人是要立威了,想反驳也无可奈何——谁让是陆兆南请来料理事情的祖宗?
“你——”陆淑训脸都气白了,“你敢这样对我?你不过是外姓之人,凭什么过问我家的事?”
“外姓之人?”谢青岚道,“姐姐已经出嫁了,难道不是外姓之人?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虽是外姓,但也养在陆府。再怎么,总不能没了心肝,想要叫别人看了陆府的笑话去。”
她对于陆淑训本就怨气颇深,往日也不想与陆家人闹翻,这才没有提。现在待自己好的黄氏没了,她是被陆家人害死的。而陆家人,虽说是舅舅舅母表姐,但没有半点感情,谢青岚从他们哪里得到的,就只有算计,甚至不如从黄氏一个没有血亲的人那里得到的关怀多。就算有责任,也只是对陆兆南和胡氏的,这才是直系亲属。
既然这样,她又做什么当个老好人死包子?什么都帮他们藏着掖着?总归她姓谢,总会离得远远的,到时候远离宋驰和赵蕴莲两个老苏货,陆家怎么样,她一个弱女子,怎么顾及得了?
眼见陆淑训一张脸气得忽红忽白,谢青岚心中
还有种恶毒的快感,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时额上的伤口没日没夜的痛;还有为自己剖白而被杨姨娘迁怒挨打的如心;再加上那日陆淑训骂及谢赟陆昭夫妇的事……谢青岚愈发觉得,早就该跟这人撕撸干净了。
这么想着,谢青岚毫不客气的补刀:“若是姐姐觉得青岚管得不甚好,不如自己来吧?总归姐姐这大姑奶奶也是对掌事颇有一番见地。”说罢,“今日府中有贵客,青岚便不陪了,姐夫好好劝劝姐姐吧,方才青岚的话,自然是说到做到,绝不是威胁姐姐。”
陆淑训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见谢青岚果真转身去了,无论如何也气不过,正待上前破口大骂,被唐渐拉住:“阿淑,你冷静些。”
“我冷静?”陆淑训反问,“她这嘴脸算什么?我尚且是她姐姐,便如此对我?”又想到那日被傅渊发落,但谢青岚见死不救的事,当下跺脚骂道,“你竟是与那傅贼一般心狠手辣了?!你威胁我,我偏要叫这京中众人皆知,堂堂安阳侯家的女儿,寄人篱下尚且这样对待表姐!”
谢青岚倒宁愿自己能像傅渊那样有那么大的势力,至少能叫陆淑训再也不能哔哔。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呵”的浅笑:“傅某倒是不知,原来陆府的大姑奶奶对傅某这般挂念。”
谢青岚正要还嘴,一听这声音,头发丝儿都要立起来了,转身,见垂花门前立着一辆马车,一个身材颀硕的男子正从车上下来。他一身素衣,衬得面如冠玉,仿佛是不沾染尘埃的仙人。
也是怨陆淑训倒霉,傅渊自从正月十五在佛寺偶遇谢青岚之后,觉得她与前世不大相同,命人盯着,看是不是与自己一般也是重生。故此对谢青岚也算是上心了,又听闻黄氏新丧,陆府阖府的事尽数由她掌理,此事在前世是根本没有的,也是存了几分好奇的心思,兼之陆兆南算是他的党羽,顺路也来看看。
而好死不死的,又是在陆淑训大放厥词的时候遇上了这位面和心冷的丞相大人。
一见到傅渊,陆淑训血色顿失,对上傅渊温暖如常的笑容,更是恨不得昏过去,再不见方才的伶牙俐齿:“丞相……”
谢青岚知道陆淑训又要吃瘪了,但此刻就算是陆兆南回来也好过遇上傅渊,还是硬着头皮行了一礼:“丞相大人。”
傅渊也不理她,闲庭信步,行至谢青岚身侧,也半点不停,掠过了她和陆淑训以及狠狠蹙着眉的唐渐后,才淡淡的飘来一句话:“吵闹了些,叉出府去吧。”
陆府中的仆从大多是认得他的,就算不认识,见同伴这样,也不敢多动作。一时噤若寒蝉,听了这话只有照办的份,陆淑训当下就被粗使嬷嬷架住,当真从角门被扔了出去。
“傅渊,你切莫欺人太甚!”唐渐见妻子真的被架了去,一时也是恼恨,“内子再有不是,也不该你指手画脚。”
谢青岚瞪大了眼睛看唐渐,暗叹这姐夫是真的猛士,敢于直面这心狠手辣的主儿。也在心中划拉着,自己跟傅渊未免太有缘了些。
傅渊脚下也不停,懒洋洋笑道:“傅某做事,无需与任何人说明缘由,你也是一样。”
唐渐正要再说,被身边的小厮按住,强压着火气,连礼数也不曾顾,径直去寻陆淑训了。
谢青岚心中正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便见这冷心冷肺的主儿转头看着自己,一时汗毛都竖了起来——要是被依样画葫芦的扔出去,那可是几辈子的老脸顾不成了……
“谢姑娘如今掌着事,竟是弹压不住么?”他说话极为温柔,但话中隐隐含着轻嘲,叫谢青岚一哆嗦,还是极快的稳住了,“那总是臣女的表姐,实在不好明着发落她。”
“但愿不是妇人之仁。”傅渊轻柔说罢,笑盈盈的样子叫人想入非非,“傅某往日,素闻安阳侯之女性子温婉,没想到接连两回见到与人对上了。可见,传闻并不准。”只拿眼睛瞅着她的反应,想要再确定一下自己的想法。
这位爷可真是不毒舌会死星人……谢青岚硬着头皮:“往日臣女养在爹爹妈妈翅子底下,温婉些也不打紧。但如今今非昔比,臣女若是软了,恶人也就硬了,发落不了也罢,总不能叫别人欺辱的。”
“答得好。”傅渊笑如春风,但依旧不着喜怒,话中似有提点的意味,“性子婉转未必是好事,总不能叫别人拿捏的,谢姑娘说是不是?”
“丞相说的是。”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傅渊跟往日在书中读出的反派有些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她记得傅渊没有这么爱多管闲事?
傅渊并没有多做停留,象征性的提点了一句,也就沿着抄手游廊去了。估摸着他一进灵堂又得是一阵腥风血雨的谢青岚很知趣,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而是唤了如心檀心来,循例问了几句,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除了陆兆南,这府里谁hold住傅渊啊!!而且陆澄这人,虽是谦和儒雅的男子,但他极是厌恨傅渊,一旦碰上了,万一吵起来……
抹了抹面皮,谢青岚觉得亚历山大,转头问道:“外祖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