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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发现, 自己这一回到古代, 完全就成了个土包子了。回纥人的话他并不是完全听不懂,但是这些人说的话似乎与数百年后不太一样,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却都知道, 这些人对陆巍然那发自内心的崇敬。
他们对待他简直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人,完全特么地就是在对待一个神!
楚留香在内心默默地吐槽了一下, 然后便跟随着商队一路前进。
陆巍然小声地向他介绍这路上的风景,商队进行的不快, 起码相比之前的隐元会要来的慢上不少。如此一来, 倒是让他看到了不少有别于大庆的风景。
陆巍然也很是热情地一路介绍这路上的风景,有些地方的事情说出来,便是楚留香也听的十分入迷。
等到到了圣墓山的山脚之下, 楚留香便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圣墓山跟楚留香见过的任何一座山都不一样, 整座山峰上只有黑色的石头,丝毫看到不到任何的绿色。山体之上被人为地凿出了一个个蜂窝般的房间, 远远地就能看到无数的灯火。硬要说有什么是跟这个奇特的山峰相似的, 楚留香竟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蝙蝠岛来。
但是这里又同蝙蝠岛完全不一样,这里尽管同样的漆黑一片,但是却充满了生气。四处可见或虔诚或微笑的人,巨大的山体上,明媚的灯火日夜不息, 仅仅只是走在那狭长的山道上,楚留香便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生机迎面而来。
等到两人上了山顶,见到那巨大而金碧辉煌的明教圣殿之后, 更是感到强烈的不可思议,楚留香在大庆之时,也曾去过皇宫禁地,但是那些地方从未有一处能像这样让人深感震动。高贵而肃穆的殿堂仿佛有着一种奇特的力量,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在如此荒芜的巨大山体顶端,竟然能有如此巨大的宫殿,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座宫殿里的灯火,如此通透却丝毫不带烟火气息的灯火,楚留香此生从未见过。
高大巍峨的大殿两侧站着一身白衣的女子,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制作精美的琉璃落地窗,七彩的琉璃折射着房间里的灯火,使得明明是在夜里,此间却依然明亮如白昼。
陆巍然看到站在尽头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便加快了脚步。
“叔父!”他走过去,正想行礼,却被陆危楼用力地一把抱了进去。
“你还活着,当真是太好了!”陆危楼用力地拥抱着自己的侄儿,当初得知他被黑沙暴卷走之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那么疼爱,真心当作儿子的孩子竟然就那么去了?巨大的悲伤几乎将他就此击倒,万幸的是,他回来了。
只要他可以回来,这一路上碰到了什么,又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
陆危楼抱紧了自己的孩子,语气哽咽。
陆巍然一样很是激动,他也以为自己在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到这里来,再也见不到这些陪伴了自己近二十年的亲友了。他也用力地回抱自己的叔父,重逢的喜悦充满了整个大殿。
陆危楼终归是一教之主,允许自己失态的时间并不长,过了一会,他便放开了自己好不容易归来的侄子。他身边的人可不会那么客气,纷纷冲过去对着陆巍然又拍又抱。
就算是往日里最为矜持的卡卢比也不由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无事便好。”
“让你们担心了!”陆巍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拉过一直在在后面沉默的楚留香说道,“叔父,这是我的伴侣,楚留香!”
“咳,陆……叔父好。”楚留香咳嗽了一声,觉得有些小尴尬,本来想叫对方教主的,却在陆巍然小小地一下肘击之后老老实实地改了口。
“好好好,楚少侠当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与我这侄儿在一起,果真十分般配。”陆危楼迅速地说道,笑得比谁都大声,满面红光的样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发自内心地高兴。
楚留香一愣,尽管之前就明白大唐中人十分的开明,但是这么……开放还是稍微出乎了他的意料,更何况,这个……“少侠”这词,好像离他有段距离了……
而听到陆巍然这样说法的其他几人也顿时围到了他的身边,对着楚留香上下品评起来。
“看来教主今日当真十分开心。”没有围上去的丁君露出一个即为罕见的微笑,慢慢地说道。
“嗯!”陆巍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激动,只好用力点头,过了一会才有些忧心地问道,“倒是法王,你在这里这么久,不要紧么?”
丁君自中了五毒教艾黎长老的冰蝉蛊后,尽管有陆危楼全力帮他驱蛊,却还是力未能尽,最后还是明教天工公羊未取来天山冰魄合昆仑寒铁为丁君铸了一个造化轮,这才保住他的性命,却也让他无法久离这造化轮,故而陆巍然才会有此一问。
“你这孩子。”丁君的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但是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却明显地柔和了下来,“我自有分寸,不必你操心。只是你这番出行,怕是有什么奇遇吧?”
“对啊,你小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不要告诉我们你就是去找了这么个小子回来结婚。”何方易大大咧咧地走上来笑道。
“说的没错说的没错。”沈酱侠同样大笑着伸手围住他的肩膀,“来来来,说来听听。”
陆巍然点了点头,脸色一正说道,“关于此事,我也的确有话要说,不若我们到寒王的住处,我详细解释于诸位听。”
他脸色放正,语气严肃地说道,“此事事关我明教未来,切不可大意。”
陆巍然的表情如此的严肃,倒是让周围的人冷静了不少,陆危楼也清楚,以自己这侄子的性格,必定不会信口开河,他若是如此严肃,那必然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几人也不多矫情,动作迅速地收拾完毕之后,便到丁君的住所去。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听到这样怪异的一番说话。
“你是说……你被风暴卷去了另一个世界?”陆危楼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大唐再过不过十年,必将大乱,若是稍有不慎,我明教也会变成覆巢之卵。”陆巍然严肃地将安史之乱的事情说了出来。
“中原之人的死活,又与我们何干!”丁君是最不喜欢中原武林的人,昔日执掌洪水旗之时便曾大开杀戒,“我明教出于西域茫茫大漠,又有哪支军队会闲得无聊来进攻我们?”
“……的确是没什么军队会过来……但是你们是不是将萧沙、阿萨辛还有波斯沃教忘了个干净?”陆巍然双手抱胸,脸色严肃地看着他们。
他的话一出口,几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萧沙跟阿萨辛几次三番出手,明教上下与他们已经势成水火。若是中原大乱,以他们的个性,必不会坐视不管,介时插手一番,明教势必无法独善其身。
至于波斯沃教……
陆危楼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正色说道,“此事的确不容小视,我明教如今也已经算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这样的事情本就不是我们所能躲避的。倒是你这孩子,又是从何得知波斯沃教插手的消息?也是从‘后世’得来的消息不成?”
“叔父……”陆巍然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九天之一的朱天君卢延鹤早已被波斯沃教暗星长老穆玛依所暗中杀死顶替掉了?”
“你说什么!!”陆危楼猛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问道,他并不是瞎子,自然清楚长期以来一直在暗中资助明教的人到底是谁,尽管他之前也觉得奇怪,自己的老友怎么忽然就变了,可他绝对没想过,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
陆危楼发怒之时,浑身衣袍无风自动,气势骇人至极,何方易与沈酱侠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两个小辈身前。
“如今的九天之乱,便是由他而起。”陆巍然丝毫不惧,脸色严肃地说道,“我绝不会拿这等大事开玩笑!”
“……唉……老友啊老友……”陆危楼也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只是正了正脸色便说道,“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想法,便直说吧。”
“九天已乱,原先规定的九天中人绝不可成为中原之主,如今别有心思的人却不止一个。在我看来,这既是危机,也是个机会。”陆巍然咳嗽了一声,看了看身边的人说道,“我有个建议,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若是为本教着想,又有何事是不可接受的?”一向总是沉默居多的卡卢比反而率先开口说道,“你但说无妨。”
“天下之乱,非一朝一夕可形成,也非一朝一夕可改变,纵然我们集合各路暗杀高手前去刺杀了安禄山与史思明,断了这‘安史之乱’,谁又知道日后不会出现譬如‘张李之乱’?所以我的建议是,与其如此被动,倒不如干脆……重立新主!”
陆巍然这样的话在古代人耳朵里当真是叫大逆不道,竟然敢起这样的心思!几人都以为他这是要疯魔了不成!就连楚留香也给吓了一跳,他可没想到,陆巍然说的解决方法竟然是这样的!
“你可想过,说出此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来,若是被旁人听见,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可知道?”陆危楼看着他的脸色,整个人都有些沉默,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说道。
“我自然清楚。”陆巍然点头说道,“但是你们也清楚,大唐内部积尘已深,政道不明。唐明皇已然不复昔年英明,日渐迷恋声色犬马之道。若非如此,红衣教,天一教等伤人性命之教也不会如此轻易成了气候。若是臣下死谏有用,朝政又怎会至于此地步?”
陆巍然说的东西其实他们也隐约有些了解,能为一教之主的人,没有一个是笨蛋,以前他们只是习惯从江湖中人的角度看待事情,从未考虑过那么多其他因素,如今听陆巍然一说,竟发现事情的确如此。
若不是政令昏聩,又哪里来的那么多饥民灾民流民?若是没有这么多流民。红衣教与天一教又怎会扩大至此?朝中若是清明,为何有才之人得不到重用?为何明明丰收,百姓却依然食不果腹?
如此种种的问题涌上心头,陆危楼沉默了一会会,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欲助钧天君李为天下之主!”陆巍然毫不犹豫地便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可确定?李可是鼓动南疆叛乱之人,如今天策军更是同恶人谷与浩气盟之人共抵达南疆,若是我的情报无误,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连同江湖中人一道进攻进去。”陆危楼慢慢地说道,在游戏里不过是一个资料片更新的时间,到了现实里可没有那么简单,军队的调动以及江湖人士的移动,都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还有后勤之类的问题,只拖了一年多就开打,实际上还算快速的了。
陆危楼会这样说,自然是因为进攻南疆的人手里,有大批的明教弟子在里面,这一次为了应对南疆问题,明教也有不少人手伤亡。
“我确定,这个王朝虽然已经岌岌可危,但是民心仍在。与其找寻他人,倒不如在李唐王室之中寻找有心改变之人。”陆巍然点了点头,“李虽然是个极具野心之人,但是他的能力也一样出众,更为重要的是,尽管他野心勃勃,却不是一个罔顾百姓的人。便是史书之上,对其贤名也多有记录,可惜……”
“怎的?”听到明明是现在身边的人,却用史书的话来形容,卡卢比也有些莫名地感叹起来,竟是主动开口接下问题道。
“史书上有云,他被其父赐死。”陆巍然只是很平淡地说了这样一句,所有人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楚留香连忙打圆场道,“那也是未来的事情了,现在不是还没发生么?”他又道:“我们来此处,可不就是为了改变那些事情?”
“好,倘若你能说动李,便是让我赌上一赌又如何!”陆危楼站了起来,身上属于一教之主的风范尽显。
“必不会令叔父失望!”陆巍然抱拳说道。
之后便不知道陆巍然做了什么,原本在南疆搅风搅雨的李忽然离开了南疆,扔下了那一地烂摊子之后,非常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长安。
至于他是怎么说服李的,谁问他都没有说,便是跟他一道前往的楚留香也只是笑而不语,这让明教上下大为不解。
世界从陆巍然回归的那一刻开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