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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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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俊、盖胤此去数千里,非短期可返,阿白独自住在太学颇为不便,二人一番商量,决定起程时她便去蔡府暂住一些时日。

    临行之日,盖俊身着一袭赤色劲装,身负双弓,腰悬宝刀,加之七尺五寸身高,面似刀削,目如朗星,威风凛凛。

    盖胤和阿白在堂中说着离别话,蔡府接她来的马车一早就等候在院中了。

    阿白最近忧心匆匆,面色时有踌躇之色,盖胤期间几次相询,不得答案,也只是以为她担忧自己,未作他想。今日阿白更显焦急,临走前猛然转过身,直欲吐出心中之事,然而看着丈夫坚定而温柔的目光,她流泪哑言,终是钻进马车中。

    盖俊和盖胤一同目送着阿白离开,开口说道:“阿白心里必然有事,也许我不该拉上你。”

    盖胤压下心中烦躁,一脸正色道:“此是何言?就算有天大的事又哪里及得上小族叔的安全,依我看她多半是忧心路途险恶。”

    最后这句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更况盖俊,他拍拍盖胤的肩膀,二人拿起行装,牵马出院,才行出不远,臧洪、陈嶷踏步行来,二人同声说道:“子英为何不欲我等相送?”“别人惧程璜、阳球之辈,我等何惧哉,大不了学那逢元图入袁府。”

    盖俊道:“子源、公尚若有心相送,至太学大门即可,否则请回。”

    “你……”

    盖俊对两人气急怒指视而不见,绕路而走。

    臧洪、陈嶷相视苦笑,追了上去。

    一路行进,诸生为之侧目,显然是早已获知他将护送蔡邕到朔方的消息,其中敬佩者有之、崇拜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褒贬不一。盖俊又怎会在意他人看法,敬我者回敬之,恶我者无视之。

    抵达太学门口时身后已有数十人之多,其中有徐州人、有关中人、有凉州人、有同乡,最后目光落到傅巽身上,盖俊心中大为喜悦,以傅巽谨慎作风竟来相送,实在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抱拳谓众人道:“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在这里止步吧。”

    二从兄率先脱出人群,走上前,久久无语,最后拍拍他的肩膀。

    盖俊心中涌出一丝涟漪。以二兄有限才华,可能对他未来帮助不大,但论感情,谁人能及?

    逢纪说道:“子英,大兄不能前来送行,望勿见怪。”

    盖俊点头道:“大兄帮忙甚多,岂能见怪?当此非常之时,大兄出面反到不美。”

    逢纪道:“你知道就好。”

    陈嶷笑道:“待子英归来,必饮千杯,珍重。”

    盖俊朗声笑道:“一言为定。”

    臧洪道:“珍重。”

    索展拿出一个酒袋递过来,说道:“愚兄从家乡带出一瓮酒,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袋了。”

    “我早知大兄有家乡美酒,只是听闻大兄平日为解乡愁但闻不饮,不忍讨要。”盖俊边说边拔开塞子狠狠灌下一口,笑着说道:“于我而言,家乡酒虽非最美味却是最想喝的。”说完从左方的傅巽等凉州诸生开始,对前来送别的同学摇摇揖礼,而后回身上鞍,打马而走。

    雒阳,城北。

    这日非是沐休,蔡邕一众好友无法亲自前来,惟遣门下吏、仆相送,兼且惧怕程璜、阳球等怀恨在心,送行者仅数十人,场面颇为凄凉。

    所谓髡钳,即剃去头,以铁圈束颈,蔡邕作为关东大儒,朝廷如此辱之,实有失天下望。

    此情此景,蔡母、蔡琬未带蔡珪前来,似恐其年幼懵懂,心里留下阴影。

    “盖郎……”蔡琬迎着盖俊呼道。

    蔡邕苦笑道:“子英,你这是何苦。”

    盖俊跳下马背,笑道:“不说琬儿,以你我忘年之交,也要全了这番情义。”

    “忘年之交……”蔡邕胸腹间涌出一丝暖意,说道:“你以为我身在狱中就不知你去求袁本初?救命之恩已全了你我情义,回去吧,不然以阳球之心胸势必与你为难。”

    盖俊听罢一脸诧异。他当然不是为阳球,阳球算个屁,最多找借口把他赶出太学,收了童子郎头衔,不是吹牛,以他现今之名气、社交,一出太学不用多久就会有公卿招他为掾吏,一满弱冠必举为孝廉,根本不愁出仕,他奇的是蔡邕为何知晓他去求袁绍。

    蔡邕摇头凄凉地道:“我与袁氏交好不假,可他们实拿我当一碑匠耳,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也,何况有殃及自家之危,以二公求稳性子哪肯为我出头,想是袁本初说服了二公。袁本初与我交情素来一般,非你莫能请动之。”

    “碑匠……”盖俊神情一怔。蔡邕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很多公卿去世后墓志铭皆由他操刀,袁氏一族上下墓碑更是全由他代劳。随即豁然开朗,心道:“难怪董卓屠京师袁氏一族时不见蔡邕出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收回心思,决然道:“我意已决,不必相劝。

    蔡邕重重叹了一口气。

    公府尉曹役吏面色阴沉的来到二人身前,恭敬地道:“蔡议郎,该起行了。”如寻常之人他早就挥鞭驱赶了,但蔡邕终究是天下知名的大儒。按汉制,役吏护送囚徒,当有轺车一辆,牵车的马一匹,然则河南、河内路况还好,一过河内就是巍巍太行山,那真是一丘连着一丘、一岭挨着一岭,马车如何跑得了这无涯天堑?他心中不乐皆源于此。他宁愿到南方不毛之地交州,也不愿去并州,可惜上官有命,不能违背。

    “夫君……”

    “父亲……”

    蔡琬母女扑到蔡邕身上,蔡邕潸然泪下,紧紧搂住妻、女肩背,仿佛一松开即是永别。

    役吏强忍不耐,又催促道:“蔡议郎,快走吧,倘若误了时辰,小人耽搁不起。”

    “好好照顾我儿。”

    蔡邕一咬牙,推开妻女,转身走了。

    “父亲……”

    蔡琬哭泣着想要追上去,盖俊一把拉住她,轻声道:“琬儿莫哭,我必保蔡议郎安全。”

    “盖郎,一定不要让我父受到伤害。”

    盖俊点点头,牵马随蔡邕而去,留下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