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汉贼 > 第四十八章 决定

第四十八章 决定

笔趣阁 www.bqg11.com,最快更新汉贼 !

    “蔡议郎要被问斩?”

    盖俊听到消息眉头狠狠拧起,心道:“他应该不会死在今朝吧?如果记忆没出差错,他是死于王允之手,那是董卓乱汉之后了,差着十几年呢。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琬儿听到这个消息定是无比伤心,我要陪在她身旁。”

    盖俊拂袖而起,唤来盖胤驾车送他入城。

    蔡琬此时已是六神无主,不只是她,整个蔡府都乱成一团。蔡质、蔡邕同时下狱,能主事者唯剩蔡质之子,蔡邕从弟蔡睦,他刻下也不再府中,一早外出求救去了。

    蔡琬眼中含泪,忍着不下,母亲知父出事,昏死过去,阿弟年幼,茫然涕泣,她不能再倒下去,然而盖俊一至,泪水霎时涌出:“盖郎,我该如何是好?”

    “别慌,我来想办法。”

    蔡琬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镇定,虽知希望不大,仍选择相信他。

    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误不得,盖俊匆匆说了几句安慰话就走了。

    他不可能因为知道历史走向而坐视不理,特别是他有能力去为蔡邕做些什么的时候,何况历史不可尽信,尤其他身处的历史。无需去找马日磾、卢植,二人和蔡邕关系密切,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许还会拉上同在东观校史的杨彪。杨彪乃是故太尉、帝师杨赐的儿子。

    马蹄翻腾,拽车欲飞,袁府转瞬即到。

    盖俊疾冲入门,他是袁府常客,门仆并未有丝毫阻拦。

    “子英为救蔡议郎而来吧。”袁绍早料他会来求助,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如此之早。

    盖俊喝一杯清水浇浇心火,直视袁绍,“大兄应否?”

    “子英开口,愚兄怎会推脱,只是诏书已下,想要陛下收回成命殊为不易。”系好腰带,袁绍慢条斯理来到盖俊身侧坐下,神情不慌不忙。

    “大兄一定要帮我。”

    “我试上一试,成与不成不敢担保,不过我必会竭尽全力。”

    袁绍自从皇帝刘宏立鸿都门学以来平日里深居简出,行事颇为低调,相信若无盖俊登门,他绝不会出面去趟浑水,需知帮蔡邕就等于间接得罪一干权贵,有害无益。盖俊也深明此理,因此大礼参拜,只道大恩不言谢。

    袁绍笑道:“以你我之情谊何言这些,不怕见外?”

    有袁绍出面,蔡邕性命无忧,盖俊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落回肚中。转念想起好友臧洪,试探地问道:“大兄可听过臧洪臧子源其人?”

    袁绍道:“知名太学的臧子源我怎会不知,你再不为愚兄引荐便要直接问你了。还有陈公尚,元图夸其有过目不忘之能,天下奇才……”

    “大兄在说我什么?”逢纪脱履而入,他只听到袁绍提他表字。

    盖俊代答道:“在说逢兄夸奖陈公尚事。”

    “哦。”逢纪点点头,落座说道:“陈公尚天下奇才也。”他这人聪达有计策,惟一缺点是傲然不群,说难听点叫目中无人,能得他夸奖的人着实不多。

    盖俊又坐了一会,起身告辞,谢绝两人相送,踏出门,回望庄严袁府,心中苦笑道:“这人情可是欠大了,以后该怎么还啊?”方欲入车骤然止住,盖因余光瞥见许攸向这边走来,他那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刮倒的‘柔弱’身材太好辨认了。

    “子英此来为蔡议郎事?”许攸上前说道,待盖俊点头称是,又道:“看子英一脸平和,本初想必答应营救蔡议郎了。有本初出面,事谐矣。”

    “你去哪了?”盖俊随口一问,圈中盖俊和他最为要好,无需客套。许攸这人毛病很多,又有污点,然而不管以后如何,作为朋友,除去私德有亏外你绝对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出城拜访一友。”许攸笑答,又道:“如何?为蔡议郎得保性命,是否喝上一杯。”

    盖俊摇头道:“心中烦躁,无有酒兴。”

    “那改日再说。”

    三日后,外有诸公大臣,内有中常侍袁赦、吕强,力为伸请,帝亦回想蔡邕密封奏章所陈之事,乃下诏:“蔡邕减死罪一等,髡钳徙朔方,遇赦不赦。”

    其叔父蔡质无人问津,死罪不变,这也是求情者向中常侍程璜、将作大匠阳球妥协,蔡质不亡,对方何以消气?而且再继续纠缠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至于朔方路途遥远,以程璜、阳球二人睚眦必报的性格会不会找刺客暗杀了之,就管不得那么多了,一切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盖俊第一个不同意,他提前向太学请假,打算护送蔡邕到朔方。

    决心已下,盖俊去蔡府说出自己的打算,并向蔡琬致歉:“琬儿,我只能做这么多。”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历史已经被改写,史上蔡邕固然性命无忧,却连累家人同他一起髡钳徙朔方。

    蔡琬勉强笑道:“父亲死罪得免,实多赖盖郎之力,琬儿怎会不知。”

    盖俊见她情绪低落,低声安慰道:“故城门校尉梁伯喜、我母族祖南郡太守马季长皆有徒边经历,或至三年,近者岁余,多得旋返,蔡议郎海内大家,当如是,琬儿无需担心。”

    蔡琬强闻博记,自然明了,心中似下了某种决定,说道:“我自幼患有大病,未能恪尽孝道,心中常以为憾,今父蒙冤徒边,我欲侍奉父亲左右。”

    盖俊勃然变色,嘴巴微开,话涌到喉咙口又生生咽了回去。在汉代,孝之重要,无以复加,甚至凌驾于律法之上,打着孝的名义,除了谋反,几乎任何事都可以做。阻人行孝,至恶也。

    蔡琬低垂眉道:“盖郎可是担忧我的身子?”

    盖俊眉头紧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苦苦说道:“你病虽已无碍,可积弱甚久,连一个健硕童子都不如,至朔方需穿越茫茫太行山,太行自古号称天堑,男子尚且畏惧其险恶,你怎能翻过——再者,家有老母、弟妹,你走得安心吗?蔡议郎决计不会同意。”

    蔡琬咬咬牙,张口欲言,盖俊又道:“且蔡议郎得罪之辈尽属小人,定然不肯散罢甘休,届时刺客频出……”

    蔡琬听得脸色一白。

    “我与族侄伯嗣少小习武,兼之蔡府护卫,保全蔡议郎已是勉强,若分心护你……”

    盖俊一番苦口婆心,终于说服蔡琬,让她相信她跟去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