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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长歌亲自为灵儿挑了件素粉的流苏长裙,帮她系上腰间的缎带,插上簪子,瞅瞅铜镜里美丽动人的娇妻,忍不住凑上前去偷了个香。
“真想把你关在家里,不让旁人瞧见。”
白灵儿又羞又恼,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
“我该出去招呼客人了。”
她刚欲起身,哪知,肩膀却被他用力摁住。
“着什么急?人还没到齐呢。”
“让宾客等久了不太好。”她是府里的女主人,得早些前去同女眷们寒暄,暖暖场,待下了朝,大臣们如数进府,就该正式开席了,“对了,”灵儿忽然想起了件事儿来,“今天皇后和皇上会来吗?要不要在席上给他们留个主位?”
“皇兄不一定,皇嫂却是会到的。”即便是逢场作戏,他们也会露个脸。
莫长歌刚把话说完,门外就有下人急匆匆跑来禀报:“主子,王妃,宫里边来人了。”
“啧啧,背后果真不能说人啊。”莫长歌得意地抬了抬眉毛,“说曹操曹操就到。”
白灵儿亲自出门,去见了太子妃派来的亲信。
“奴婢拜见王妃,王妃吉祥。”宫女盈盈屈膝,姿态甚是恭敬,“皇后娘娘正在宫中准备,约莫再等一阵就会到了。”
灵儿含笑点头,礼貌地请宫女进屋歇息,给足了皇后面子。
她这一现身,立马就被女眷盯上,一些有往来的老熟人,熟络地上前攀谈,面上皆是一副亲近、热切的样儿。
白灵儿落落大方地应对着,礼数周道,态度不卑不亢,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着她在摆谱,又不会有失身份。
不少女眷暗暗叹道,这哪像是出身寒门的农家女子?分明是长在京中的千金闺秀啊。
“王妃,您生孩子是怎么养的身子?气色这般红润,哪像我们啊,生产完,就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没个一两月连床也下不得。”几名贵妇围在灵儿身边,向她取经。
尚未出阁的名门千金纷纷竖起耳朵,她们将来都会嫁人,如何在生产后,保持身形,是她们要用心去琢磨的事儿,谁也不想日后生了孩子,却因身材走形,遭到丈夫的嫌弃。
“这多亏了刘太医帮本宫调理身子,他开的那些药方子,对活气补血颇有效用,诸位若不嫌弃,待会儿,本宫找他要张方子来,赠给你们。”白灵儿把功劳推到刘孜身上,还巧妙地提了提药材是出自保定药房的事儿,宣传铺子。
她只提了一下,这些贵妇便一个个拍着胸口说,日后定会上门多照顾生意。
看着她们争前恐后要送银子的模样,白灵儿有些恍惚。
犹记得她初到京城时,为了发展生意,没少同这些人打交道,那时候,她还得以实力来说服她们,哪像现在,只透个口风,就能拉到一桩桩生意上门。
“王妃,你那美容店最近怎的关门了?我三天两头去铺子,就想买些药搁家里呢。”
“是啊,我上回买的药也用完了,现在却不知该到何地买。”
问这话的,是美容店的老主顾。
白灵儿歉意地笑道:“本宫忙着照顾孩子,无暇分心照料铺子的生意,往后这美容店,除精油外,别的都不卖了。”
“啊?”有人捂嘴惊呼,连声劝白灵儿三思。
没了美容药,她们该怎的保养容貌,如何同府中的新人斗上一斗?
“抱歉,这是本宫同王爷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灵儿惋惜地说道,心头有猫儿在挠。
妈蛋!这么好的财路就要断了。
她仿佛看见了白花花的银票长着翅膀飞远的画面。
“主人,你别难过啦,”白白乖巧地安慰道,“以后你用心修炼,早晚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准,到时候,不就能炼药了吗?”
话是说得没错,可谁晓得重新修炼要花上多久的时间?
好在白灵儿心理素质不错,短暂的郁闷后,就满血复活,继续同女眷闲聊。
“王妃,这是主子命老奴沏的参茶,您请用。”黎叔摞了帘子,从门外进来,将一杯热腾腾的参茶递到灵儿肘边的矮几上。
有耳尖的贵妇听到这话,忙打趣道:“都说王爷疼爱王妃,现在看啊,说是疼爱倒有些轻了,王爷怕是恨不得把王妃捧在手心上呢。”
善意的调侃引来几声娇笑。
白灵儿微微红了脸,眉宇间凝聚着幸福之色。
偏厅里和谐的氛围在一刻钟后打破,一名刚从后院回来的女子吞吞吐吐地禀报了一件事儿:“王妃,那方出事了,好像是状元郎的娘子同一个下人起了争执。”
灵儿脸色微变,下一秒,优雅地站起身:“各位稍等片刻,本宫去后院瞧瞧。”
今儿是永毅和永安的满月酒,居然会发生意外?
白灵儿心里憋着火,脸上却挂着面具般的笑容,在女眷们复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
一听说后院有人闹事,女眷们顿时来了精神,带着女儿、婢女挪步过去。
穿过蜿蜒的红漆长廊往茅房的方向走上一段路,就是一处小院。
仆人们在前院迎客,这方几乎没几个人,只几名来解决生理需要的女眷,站在不远处看戏。
白灵儿刚到,就听到一声嚣张跋扈的怒斥。
“你这卑贱的奴才是怎么走路的?故意往本夫人身上撞,你知道本夫人这条裙子花了多少钱才做好吗?现在被你碰脏了,你说怎么办?”
天杀的,她准备了好几天,就等着今儿到摄政王府来,好同王妃攀个交情,哪想到,会碰上个不长眼的奴才,直挺挺撞了个满怀。
衣着华丽的贵妇,鄙视地看着跟前不住道歉的妇人,再看看衣襟上被打湿的地方,画着淡妆的瓜子脸顿时皱成一团,她变这样,待会儿若是被王妃瞧见,里子面子不得掉个精光吗?
“告诉你,这事咱们没完!没眼界,难怪一辈子做奴才!说吧,你是哪家的?把你们主子叫来,本夫人要同她好好说一说理。”
她身前的妇人急得双眼泛红,脑袋低垂着,一遍又一遍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从火房出来,没看见您,您这衣裳我帮您洗干净,不会留下印……”
“洗?得了吧,你把本夫人的衣裳洗坏了,拿什么赔?”贵妇不屑的问道,目光倨傲,像是在看着脚下一只不起眼的爬虫。
“听说这状元郎娶的媳妇,是个出了名的悍妇,犯到她手上,这奴才怕是要倒大霉了。”旁观看戏的女眷窃窃私语着。
“她是跟谁来的?做事竟这般不小心?”
“不认识。”
随风传来的议论,让那妇人愧疚到抬不起头,只觉没脸见人了。
“她赔不起,本宫赔你,可好?”白灵儿朗声问道,抬脚步下石阶,嘴角那弯贤淑温婉的笑,被冷漠取代。
她亲手扶起了向贵妇弯腰道歉的舅妈,目光冷冷看着这人。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女眷一见这情形,慌忙闭了嘴。
难不成这下人是摄政王府的?若是这样,这出戏可就闹大发了。
“王……王妃!?”状元郎府中的夫人吓得花容失色,一改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献媚道,“这点小事怎么惊动了您啊?”
“寒暄的话免了吧,”白灵儿抬手打断了她示好的话语,“本宫的舅妈弄脏了你的衣物,这事错在她,本宫替她向你道歉,这衣裳多少银子买的?本宫代她赔偿。”
“嘶!”舅妈?所有人皆被这个称呼惊呆了。
这位下人打扮的妇女,居然是摄政王妃的家属?
“噗通。”嚣张的官宦妇人膝盖一软,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您的舅妈!要是知道,我怎么敢……”辩解的话,被灵儿厉声喝止。
“过程本宫方才听得很清楚,用不着你再复述一遍,既然你口口声声讨要赔偿,行,你开个价就是。”
她的亲人哪轮得到外人鄙视?不就是净手后,不小心碰到她吗?何必得理不饶人?
“不用了,小的怎敢要王妃的银子?”贵妇一个劲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要。
白灵儿冷冷睨了她一眼,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五十两银子够吗?”
“小的错了,求王妃开恩,饶了小的一回吧。”贵妇泪流满面地哀嚎着,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得罪了摄政王妃,她家那口子的前途不就给毁了吗?
“一百两?”灵儿又抽出张银票来,她就是仗着钱多怎么了?敢欺负她的家人,就怪不得她任性!
“夫人,您就把钱收下吧。”一名围观了许久的千金,柔声说道,“今儿是王爷的好日子,别再折腾了,事儿闹得太大,不好看。”
白灵儿侧目看了眼解围的女子。
这人,她不认识,不过,看上去倒是面善得很。
“我……我……”贵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了钱,麻烦你高台贵脚,离开王府,本宫的宅子招待不了像您这样的贵客。”白灵儿随手将银票塞进她手中,而后,扶着欲言又止的舅妈,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贵妇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面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惜,在场多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谁也没在这时候上前去施以援手。
这人以后怕是很难在聚会上露头了。
有人惋惜地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见着自家老爷,定要通风报信,离那状元郎远点儿。
围观的人群顷刻间散去,待人都走了,隐卫方才从墙头翻身跃下,一把拽住贵妇的衣襟,将人扔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