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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忙碌搜索的时候,任泽羽翻到了了一个笔记本,他打开看了看是本日记,字迹朴茂工稳,结体严整,都说字如其人,这样漂亮板正的字,真难以相信他出自精神有问题的裴振强之手。
这本日记似乎是从他遇见认识叶兰兰开始写的。
“今天,我们院办活动,作为宣传部的部长,我在院教学楼门口发健身卡。我见到了一个女孩子被她的同伴拽了过来,那是我第一次遇见这样文静淡然的女孩子,她穿着水蓝色的T恤浅色的牛仔裤,明明那么普通却夺了我的视线。
“她给我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不像之前见到的女孩总有种咋咋呼呼的感觉。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轻轻柔柔的,我感觉我的心跳快了一下。她向我走来,娴静的笑了一下,把卡片领走。”
不难看出,这个裴振强似乎对叶兰兰是一见钟情的。杨宏伟声情并茂的读着。
“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到她,是两个寝室聚餐,原来我们寝室的哥们和那个丫头的室友在一起了,两个人说要请我们这帮室友一起吃饭。我才知道她叫叶兰兰,很普通的名字却让我想到了四君子中的兰花,也是这样清清淡淡的。明明那么低调,可是却总能引起我的注意。”
有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觉,如果是平常听到杨宏伟这样读,可能会笑一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在静静地听着。
“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到了,叶兰兰代表他们班级表演节目,我没想到她跳舞跳的这么美,想到室友与她们室友的姑娘谈恋爱,我有想通过这个追她的冲动,可是我有病啊!怎么配得上那样出尘的她。”
厚厚的日记本满满的是从认识叶兰兰到和叶兰兰在一起,从最开始的只是远远的看着叶兰兰,裴振强都能感到幸福,到贪婪的希望叶兰兰能和他在一起。
“今天是她的生日,我请她吃饭,蛋糕是我DIY的,我往里面放了情侣戒指,她吃到戒指的时候是惊讶的,我趁机和她表白,我发现她的脸红了,看她点了点头,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
“怎么办,我今天发病时被兰兰看到了,她转身离开,我打电话她不接,她会不会认为我是个疯子,我那么阴暗的世界中,她就是一抹阳光,可能没有阳光的时候,自己已经麻木,可是已经拥有过阳光的温暖,我怎么可能还舍得回到地狱,我从没如此痛恨过自己。”
读到这里,所有人都坐直了,希望能够听到后面的情节,它就向本感人至深的故事,让人忍不住的听下去。不难想到这个裴振强对叶兰兰的爱有多深。
“我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她的不离不弃,我知道她不是怜悯,而是真心不想离开我。因为从小到大,我见过的怜悯的眼神实在是太多了,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只是我心里有些犹豫,我这样自私的让她留在我身边真的对吗?”
……
“我们终于领了结婚证,我们结婚了,我好开心。只可惜我和她注定不能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因为我的病是家族遗传的,我怕我的孩子也得这样的病,我似乎剥夺了她做母亲的希望。”
“今天,我被她的哥哥叶峰叫出去了。她的哥哥让我对她好一些,让我好好的配合大夫的治疗。他说,因为不让父母担心,她并没有把事情告诉父母,可是既然告诉了他,就是她对我的重视,希望我不要多想。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如何跟她哥哥说的,但是她哥哥并不排斥,我知道她为此都付出了什么。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
……
“我听从主治医生的话,开了一家电影院。其实这个电影院的营业,是我对兰兰更加愧疚的事情之一。我知道这是兰兰的家乡,可是却开了这种性质的电影院,挨认识人的白眼。可是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第二重人格得到满足。”
任泽羽忽然想到邹斌安说这样的电影院不是他让裴振强开的,可是读了这篇日记,他总是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今天,有个叫杨航的来找兰兰,裴旭在幼儿园把他唯一的弟弟给推伤了。让兰兰赔钱。我赶回来的时候有看热闹的围在了家门口。感觉到我的第二人格在蠢蠢欲动,我强忍着。看着杨航领来的孩子根本没有多大的事情分明是来闹事的。多亏是居委会的调节了。我感觉我总是在委屈兰兰。”
杨航?今天审杨航的时候他在撒谎?任泽羽心一沉,想到杨航躲闪的眼神,和王诺的形容,似乎他一直花白雨纯的钱,他又讹诈。难道他……
“老杨,这篇日记离现在有几天?”
杨宏伟捏着手指算着,还翻了一页,发现这是最后一篇日记了。
“死亡日期的前一天。”
看着任泽羽和顾秋儿严肃的表情,杨宏伟有些摸不到头脑。
“有人找到钱了吗?”
听了顾秋儿的问题,众人摇了摇头。
“一分钱都没看到?”
众人又摇了摇头。
任泽羽皱了皱眉,难道是杨航?不排除财杀的可能。可是证据呢?屋子里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指纹啊!而且受害人之前都有轻微饮入安眠药。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杨宏伟把自己和聂冉上午的调查说了一遍。任泽羽愈加俞肯定这应该是杨航做的。因为郭柏峰虽然可疑,却不可能杀叶兰兰。陈超虽然对裴振强厌烦到了极点,但也应该会为陈小明考虑考虑,不会那么冲动。而赵高就更好解释了,首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都过去半年了,依照赵高的性格要做早做了,不会拖到现在。
不过赵晓家的那个绳子上会不会发现什么呢?
“我想我们应该可以从赵晓家的绳子上找找,既然没有给过其他人,那应该有除了赵晓和郭柏峰之外的指纹。”
顾秋儿分析着安排了任务。
“也应该去杨航家里看看,虽然他不在家,我们可以问问周六那天,他有没有回过家。”
第五十二章结案
任泽羽想到杨航白天说他最后一次见裴振强是在两周前,不由得有些冷笑。忽然想到那天在王锦旗那里,无意中发现王锦旗说到杀人时,他扭头发现杨航有一瞬间的惶恐。
剩下的事情似乎与任泽羽这个法医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不过,还有明天一天,应该能找到证据。
天色渐暗,任泽羽回到办公室,喝着水,他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了,刑警队还在忙碌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相关证据。他有些紧张。
“任法医,顾队叫你过去。”
有个小警员忽然敲了敲门,进来喊到。
任泽羽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审讯室里,杨宏伟坐镇,聂冉记录。而任泽羽和顾秋儿在小窗上看着,两个人对视一笑。杨航全都招了,说自己缺钱,然后当天晚上被午夜电影院的电影蛊惑了,所以也就做了。证据在赵晓家的绳子上,那根绳子上果然留了指纹,可能是最开始杨航切割的时候忘记带手套,而在犯案的时候却抹了指纹。
当然,仅仅只是这个证据是不够的,在杨航家的卧室里,翻到了杨航从裴振强家里拿到的赃款。而裴振强一家吃进去安眠药,是因为那天郭柏峰喝多了去超市买东西,而他偷偷跟了过去,没想到郭柏峰和裴振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而叶兰兰在一旁劝着。
叶兰兰在自己的家院口晾着刚煮好的玉米粥,他就把药下在了里面。等他晚上再去的时候,裴振强家大门敞开,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我把之前准备好的绳子戴在了身上,本来带着三个人特别显眼,但是我发现有个小车,那个小车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我把三个人放到小车上,盖上布子,然后就把他们三个运到电影院,之后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杨宏伟皱了皱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杨航要废这么大的力气,去把人推到电影院。
杨航却说,他知道那一瓶药的分量,他也特别想看一看人死去的时候,扭曲和痛苦,他说他在电影院看那一幕,特别有感觉,所以就想要试试。
杨航这样说的时候,他没有任何闪烁的目光,不像说谎的样子,可是真的这样简单么?不过杨宏伟想到刚才去抓杨航的时候,杨航虐待他的女朋友白雨纯的样子,面目狰狞,而白雨纯面庞红肿,身上也有斑斑血迹。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毕竟眼前的这个杨航,似乎真的有那种虐人倾向。
“可能杨航的目的是为了钱,但是过程对于他来说,确是享受。真的想不到。”
顾秋儿叹息着,长得很精神的大男孩,正值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却做了这样自毁前程的事情。
“没有什么想不到的,人们心中的阴暗,总是这样恐怖,而人们外露的不过是光鲜的外表。糖衣炮弹谁又能真正分清,哪个是糖,那个是炮弹。可是等到自己发现的时候却什么都晚了。”
听着任泽羽这样说,顾秋儿有些惊奇,因为任泽羽很少有这么文艺的时候,她之前也理解,毕竟他是文科生嘛,可是这样一看又不尽然。
“那你是糖果还是炮弹?”
任泽羽忽然俊脸一红。
“当然是糖果。”
然后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顾秋儿看着任泽羽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的偷笑着。
三天的时间并没有用完,众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只是杨航并没有招那个安眠药的来源,只是说是自己买的。
叶兰兰的父母和哥哥都来到了警局,对着警察千恩万谢,毕竟为叶兰兰的死讨回了公道,他们要把叶兰兰的尸体带回去,顾秋儿却把一个日记本递给了他们。
其实叶兰兰自从死了之后,叶峰就把叶兰兰隐婚的事情说了,两个老人那个气啊,可是人都死了,再说都是定局了。两个老人看完了这本日记,都沉默不语。
虽然裴振强有精神病,虽然裴振强开的电影院违背道德观,但却不能抹杀裴振强对叶兰兰的爱意。顾秋儿还记得自己特意还再看了一遍这个日记本,两个人吵架最厉害的一次,裴振强哭了,泪水都滴在了日记本上。还有他犯病时伤到了叶兰兰,他也在日记里愧疚了很久,连着好几天都写着自己的后悔。
精神分裂不是裴振强想有的,可是他无法改变。他只能在他意识清晰的时候对叶兰兰好点再好点。可能这也是叶兰兰不离不弃的原因吧。
“我想让两个孩子葬在一起吧。”
叶兰兰的母亲虽然气,可是不难看出两个人是真心想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裴振强的母亲一进来听到这个消息,面上一喜。很显然她也是这样想的。两家打成了一致,也就离开了。还说要单独把裴旭葬了。
其实这个案子里,最无辜的可能就是裴旭吧,还未成年,还有很好的前途,却快成了一抔黄土。
“小任,难得在这么薄情的二十一世纪,还有像裴振强和叶兰兰这样感人至深的爱情,好羡慕。”
任泽羽呆呆的坐在那里,忽然被顾秋儿吓了一跳,抓着水杯的手抖了抖。他挑了挑眉,恶狠狠地说。
“有什么羡慕的!最后的结局不还是这样!哼!”
说着转身就走,心里却想着,有什么好羡慕的,好像我对你不好似的。
而顾秋儿却感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她哼了一声回到了办公室。有些赌气的没有去找任泽羽。
任泽羽回到办公室,忽然想到还有两个尸体,那两个孤儿的尸体。杨航缺钱可以想别的办法,可是他却用了最偏激的方式。这里会不会还有隐情。想到最开始去午夜电影院时,教堂的事情,和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案子其实并没有完,它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会不会是主使之人故意抛出的,不过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又有怎样的案子在等着自己?
任泽羽做法医这么久,头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之前的案子,他都可以快准狠的从尸体上提供最有力的帮助。而这起案子则不然。他靠在椅子上缓缓的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