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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上之上,云淡风轻;梁下之下,釜底抽薪。
屋里之里,乌烟瘴气;街外之外,此地无银。
偌大的城堡,恢宏的长安,扫不尽烽火,扫不尽纷乱,竟也扫不尽仰人鼻息的人世沧桑。
一间引来了武林风波的酒馆,一群望穿了春花秋月的食客;一双习惯了以命相搏的武者,一位看透了江湖绝招的女流。
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的户清谣,眼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或将被敌人给杀害,危急关头,索性抛开了对他的厌恶和反感,望着斗笠男子真真切切地陈述了一句:“这位伯伯,实在抱歉,我家公子生性鲁莽,遇事不加思索、没有分寸,以致冲撞了伯伯,酿成了此等僵局。还望伯伯大人有大量,能够宽恕于他,饶他一命。小女子愿意给您叩首,以解怨仇。”刚一说罢,户清谣的膝盖就掷地有声……
顿时,全身关节都无法活动的步射银呆若木鸡般地愣住了,他在苦苦地冥想,冥想着户清谣为何要搭救自己,为何不计较自己将陆吟箫打跌于天际的仇恨,为何会称呼自己为“她”家公子,这一切的一切,确实让人太过匪夷所思。
步射银觉得户清谣的这番言谈举止实在不符合常理、不符合逻辑,不符合她与自己目前的关系。于是,步射银仍旧还是咬牙切齿地唾骂道:“该死的臭丫头,谁让你开口的,口无遮拦的在胡说些什么鬼话?我又没死,你干嘛要去讨好他?噫……气煞我也!呓……猪一样的蠢丫头!”步射银在说话的过程中,死命地使劲扭颈,想把脖子转到身后去看着户清谣骂,却始终未能得逞。
同一时间,斗笠男子把脑袋伸到了步射银的脸前,鼻子碰着鼻子狠狠地骂道:“哼,瞧你这副熊样,亏的你老婆还要替你求情!她是在求我放过你,可你呢,还要去辱骂于她,也不想想人家还只是个少女、是个姑娘
,简直是不可理喻、可恶至极!”步射银反驳道:“她不是我老婆,你少听她瞎扯!”斗笠男子用藐视的目光盯住步射银的眼睛说道:“怎么,死到临头,你连‘这个’也不敢承认么?女孩子家都是守身如玉的,视贞洁比生命还要重要,难道她还会信口雌黄么?你死活都不恳向我低头对吧,好,很好,非常好!厉害啊厉害,实在厉害!倔犟而顽强、死板而固执,倒真算得上是一条汉子,连骨头渣子里都渗透着强硬!”说到这儿,步射银被彻底惹火了,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斗笠男子尖叫道:“你啰哩吧嗦的有完没完?要杀便杀!”
尽管斗笠男子残暴不仁、凶神恶煞,但他毕竟也是在年轻时代“受过伤”的纯洁男子,拥有着终生不娶的圣洁的灵魂。一个为了心爱的女人连誓言都可以发的男人,哪里会忍心去拆散别的人间眷侣、夫妻情人。于是,惆怅之余,斗笠男子的神机快手迅速地前后挥舞、伸缩转化,解开了步射银被点的穴道。而后就瞬息移动、凭空失踪。临行之前,还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户清谣的脸蛋。
酒馆少女,温婉懂事。抽袖而走,手有余香。
若问斗笠男子姓甚名谁,则须追念往昔、重操旧语,或须回忆东海、返古论今。果不其然,不出所料,此人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平”字。
步射银满脸晦气地收拾行囊,再次牵起户清谣的手,既寒又暖地咕哝了一句:“你不该给他下跪。”户清谣未予言语。
二人离开酒馆,夭夭而去。
向来都自以为是的步射银,有生以来第一次遇上敌手,并被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自此,才终于领悟到“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真谛。从这以后,心性大变,开始尝试着去融入这个社会,去融入这个江湖,去抒写平凡而普通的人生,去追逐微小而成熟的境界。也
许他不曾想到,他未来的人生造诣,会同“五老真人”一样高!
而年过不惑的慕容平,其分筋错骨手的功力,和十八年前相比,已是大相径庭、今非昔比,而且,崭新的运功手法也跟昔日迥然不同。换句话说,曾经的他、现在的他,二者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同日而语。
北国之南,桃源之隐,竹林之侧,小潭之滨。一名粉妆女子立于潭心之桥,朱颜袅袅、裙衫飘飘,一面弯弓持箭,一面俯览河涛。
忍冰清,忍冰心,何苦忍真情、忍真性……
猜不透,猜不透,他心窝,把谁留;死不休,死不休,宁肯羞,不愿丢。多缠纠,多缠纠,虽有口,话难揪;不堪嗅,不堪嗅,梦中瞅,盼风流。
丝竹婉转千般翠,碧波池塘一水清。萌动荷花出嫩叶,朵朵遥缀粉衫裙。
只见那粉妆女子凝视着荷塘的远方,平胸舒展,静心浅眺,仿佛把恩爱思索,仿佛因魅男虚脱。令她陶醉的,是那池水中点水的蜻蜓。令蜻蜓所陶醉的,是她迷离的眼睛以及曼妙的倒影。
她欣赏着蜻蜓点水的优雅画面,她凝望着昆虫产卵的美妙瞬间,她畅想着某一天能够与“亲爱的他”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亲亲我我、别样缠绵。
她是谁?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他”又会是谁?沉寂中的所有,凝结中的一切,都在她提手拉弓、放矢引箭的一瞬间荡然破灭。只观得箭光一闪、蜻蜓一践,湖塘远处的一支鲜艳的荷花在骤然间黯然凋谢。
自从八年前与亲生哥哥步射银失散,满心孤独的她,终日寂寞私语,以弓为趣。直到不久前,偶遇一武林成名骚客,与其相拥,共其相寝,才初尝人生极乐。
怎知,骚客风流,无独有偶,宠信之余,藏污纳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