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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崔大人是朝廷命官,自当做出表率,别跪着了,起来坐下说话。”罗烟凝笑道。
崔兴才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她葫芦里买什么药,只得感恩戴德地说:“公主教训得是!谢公主宽宏大量给下官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他腿都被吓软了,哪里起得来?小厮立刻眼疾手快地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罗烟凝见此,心里不由得有些鄙夷,只是这下马威不得不立一立。
崔兴才坐稳当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公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下官可否效劳?”
罗烟凝押了口茶:“崔大人近来可听过业火令的传言?”
“略有耳闻……”
“嗯,域城是重要关卡,最近江湖中人走动比较多,域城也跟着热闹起来了,这不,本宫来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哎,虽说江湖与朝廷进水不犯河水,不过业火令事关重大,不可小觑,本宫身为公主,自当为皇上分忧。”
崔兴才心里腹诽,朝廷不是还有别的人么!你一个女的瞎掺和啥?然嘴上却忙不迭地喊道:“殿下啊!您这话说得让下官无地自容啊!您来了域城,下官怎么能让您受委屈?”说着就踹了一脚站在旁边的小厮,“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快去给殿下准备房间!”
“那本宫就在崔大人府上叨扰几日了?”
“不叨扰不叨扰,公主驾临是下官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揣摩圣心都得心应手的罗烟凝,岂会看不出崔兴才想的什么?只是她现在懒得计较:“那,崔大人现在跟本宫说说,域城眼下的情况吧!”
崔兴才虽下令不与江湖中人起冲突,但并不妨碍他履行一方城守的职责。况且这会儿罗烟凝问了,他也想在她面前证明自己并非玩忽职守之人。
域城每来一股江湖势力,冷少卿就会将不同的路线分配给他们,美名其曰是大伙分头行动,找到业火令的可能更大些。在路线的分配和人员的伤亡上虽然有些许争执,但都被冷少卿软硬兼施的压了下来。
罗烟凝从崔兴才言语中还是找到了端倪:完全臣服于冷少卿的人,均被不动声色地派往了域城最北边。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冷少卿这个草包自以为做得隐秘,可终究经不起推敲,迟早会被人察觉他的意图。
域城最北边相接戊城,也在秦罗的版图之内,两地交界处有一处天险,名,屹峰崖。其山峰之高在列国数一数二,其山崖之深至今也无人探出,只有一些古老的文书上有零星而传奇的记载,大抵意思就是屹峰崖神秘莫测,是古时候仙人打斗所为,移山倒海所致,峰顶能摘星,山崖能填海。而妄图下到山崖的人,均是尸骨无存。
不过,文书上的记载,远远不如罗烟凝自身来得清楚。
从小小的孩童时期,她就一直跟随在天疏老人身边,一边习武学文,一边找寻能压制她重疾的方法。天疏知晓,唯有淬星饮这样天生的极寒兵器,才可真正压制罗烟凝这种体质内的顽固热流,便不遗余力地开始寻找。
罗烟凝八岁那年的冬天,淬星饮所在之处被爆出正是屹峰崖。天疏老人毫不犹豫地带着她,在众多武林人士赶来之前到了屹峰崖附近。漫天的大雪衬得整个山崖如同仙境,罗烟凝深刻的记得,那时候的她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眼望去,皑皑白雪如圣洁的缎子,万物生灵在其包裹下仿佛被洗涤和净化……
想在茫茫雪山之中找到淬星饮原本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天疏老人慈爱地替罗烟凝拢了拢衣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与不忍,哀声叹了口气。
“师父,没关系的,烟凝儿相信一定能找到淬星!”看着天疏老人的模样,罗烟凝懂事地拉着他的手往山上走去。冻得通红的脸蛋惹得天疏心软得快化了。。。
或许是注定,或许是缘分,冥冥之中师徒二人攀爬到屹峰崖的山腰,在一个不起眼的洞窟里发现了一方兵器冢,淬星饮斜斜靠在高台之上,如同王者般不可一世地看着底下那些废弃的兵器。
天疏老人本想过去取,却被淬星散发出的刺骨寒气冻得挪不开步子。
罗烟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冷艳无双的刀,脚步不受控制的朝它走去,一步一步踏上高台。
天疏老人惊得屏住呼吸喊道:“烟凝儿当心!”
罗烟凝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朝他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脚步却在刀面前才停下。她凝视着那把刀,漆黑的刀身上,细碎又饱满的两颗红玉如眼睛一般也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刀,手连忙缩了回去,细声细气地说:“你是淬星么?我是罗烟凝,我终于找到你啦!”
兴许是光晕的缘故,罗烟凝看见刀身上那两颗红玉亮了一下,她欣喜不已:“哈哈,真的是淬星饮!”说完,她亲切地把刀抱在怀里,一点不觉寒冷。
淬星饮本是极寒霜铁打造,分量不轻,更是比八岁的罗烟凝高出一半,她双手抱着刀跌跌撞撞地跑到天疏跟前儿,眼里闪着星光:“师父你看!淬星愿意跟我走!”
经了她的手,淬星饮的寒意竟神奇的退了九成九,天疏见徒弟获此至宝,心里怎么可能不欣慰不惊讶?他笑着摸了摸罗烟凝的头,取出一根穗子在罗烟凝腰间打了一个结,用鹿皮把淬星饮彻底包裹隐藏起来,稳稳地挂在她的腰间说道:“烟凝儿,你既与淬星饮有缘,便要好生对待它。好的兵器是你的知己朋友,切记慎用。你虽获此神兵,但不可炫耀,不可自大,不可骄傲,一定要坚守自己的本心,方能成大器。”
“是!徒儿一定谨记师父教诲!”
师徒二人本以为下山后就能顺利回到无极峰,不想半路出了些岔子。
天色渐暗,快到山下饮马处的时候,一位中年男子拦住了师徒二人的去路,并坦言自己所剩时日无多,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与天疏老人一决高下。
天疏老人见到此人,微微叹了口气,让他稍等片刻。随后他取出罗烟凝包袱里一方小小的橘色的琉璃盏点燃交给她,让她去附近山脚找个歇脚的地方。
罗烟凝提着琉璃盏蹦蹦跳跳地朝山里走去,并不担心那人会对天疏造成什么伤害。琉璃盏软软的照着前面的路,罗烟凝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顺手捡了些柴火和果子便过去了。
山洞的石壁上靠着一个老人,微微虚开的眼睛和起伏的胸脯证明他还活着。罗烟凝奇怪的问:“咦?老爷爷你是谁?”
“你又是谁?”老人从嗓子里挤出些声音,干涩又虚弱。
见这人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反而看着他有丝亲切,罗烟凝便自报家门,又急忙从腰上取下水囊,喂到老人嘴边:“老爷爷你喝水。”
被甘甜的水滋润了过后,老人似乎有了些力气,慈祥的开口道:“你也姓罗啊?我猜你这么可爱的女娃不是小公主就是小郡主。”
“哇!老爷爷你怎么知道?”罗烟凝扑闪着大眼睛崇拜的望着老人。
老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又问到:“那你不在宫里好好呆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父亲母亲呢?”
听到这话,罗烟凝有些怅然,不过不显悲伤:“我是跟着师父出来闯荡江湖的。父亲母亲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像是特地陪老人说话一样,她一边燃着柴火,一边把自己跟在天疏身边的缘由一一说给了老人。
“烟凝儿受苦了哟……”听完她的故事,老人眼里闪了些泪光,“天疏倒是教了个好徒弟,收了你是他的福气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