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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骨…你真的不要紧吗?】
圆月挂于树梢,清辉泼洒于世。
燃着烛火的和室内,有二人相对跪坐。
初次见面时的年幼孩童,已经随着时光的奔走长成了体态修长的青年。此时他的面上却并无往日的柔和笑意,而是带着深深的忧虑:【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或许……应该休息一段时间?】
【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事的。】比起他的忧心忡忡,白发少女———花千骨的表情则好看太多了:【我始终相信,只要有问题,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事实上,我和珠世小姐,已经粗略想出了一个能够缓解这种困境的法子了,所以,您不必太过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四岁继位成为鬼杀队的主公,在一众柱级队员面前都从不露怯的产屋敷耀哉难得表现出了几分不沉稳,他欲言又止,明显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只能把话咽回肚中。
———怎么说呢?眼前的这位少女,在这八九年里,实在带给他太多的安全感了。分明身姿娇小,但无端地,一看见她,知道她在,他就觉得非常安心。
就像一座从不动摇的高山一般,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有底。
但是在今天,这座高山,晃动了。
【今天晚上的九柱会议您没有现身……】不知不觉中,已经用上了尊称。产屋敷耀哉敛了敛眉:【孩子们都非常不安。】
最为激动的是与其并肩作战过的花柱与水柱:{一定是受伤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
种种言论使得下午才见过少女的风柱都有些怀疑自己了:{千骨小姐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水柱一句话堵死了他:{她一定是在逞强,所以才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搓动着珠串,岩柱语未出,泪先流:{千骨小姐已经是鬼杀队元老级的人物了……这可真是糟糕啊……}
【我也猜到大家会有什么反应了。】提起这个,花千骨亦颇感无力,以指腹揉揉太阳穴,她低低叹了口气,视线落到了旁处。
【但是……失去听觉所带来的迟钝感是挥之不去的。】
上弦贰的鬼血顺利送达宅邸,挂着厚厚窗帘的房间内,眉眼秀雅的鬼之女子认真地查看少女的情况,思忖许久,最终如是说道。
顿了一下,她迟疑开腔:【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
【真的……一定要瞒着鬼杀队的所有人吗?】
这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定定地注视着她,少女一语不发,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强硬态度。
【这样啊…】垂下长睫,女子吐出一口气,模样看上去有点忧郁:【我明白了,我会为你保密的。】
【但是,千骨,你真的有把握,不漏半点马脚吗?】
做不到,也得做到。
思绪回归,花千骨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把实情向鬼杀队的其他人坦白,明明穿越时空、重生归来这些事情她都能如实道出。
至于九柱会议……她不去也是有原因的。
———虽说柱们开会并不像普通人一样吵闹不止,可那种你一言我一语的情况也非常糟糕。
她又因为资历问题一直坐在最前面……根本无法知道他们都在说什么啊。
所以才不得不缺席。
算了,不想这些了。
【主公大人,】正如几年前产屋敷耀哉知道自己的死亡时安抚她一样,清空乱如杂草的各种念头,花千骨定下心来,抬眼与他四目相对,语气坚毅有力:【请不要为我的遭遇感到难过,在成功抹杀无惨之前,您不能有任何动摇。】
【为鬼杀队、为大家所做的、所付出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小不点……”气也气了,骂也骂了,杀阡陌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宁可自己去承担这些呢?为什么就不能再坦诚一些呢?
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呢?
为什么在大事上,你总是最先舍弃自己呢?
善良的人总是会付出的最多,最有责任感的人往往担子最重……这些道理不是早就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吗?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
“花姐姐……”没有什么足以促发泪意的悲伤元素,乐声亦只是轻柔,不含哀意,但幽若莫名的鼻头发酸:“可是,如果可以,鬼杀队的大家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吧?”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拍拍她的肩头,轩武圣帝投向水镜的目光异常复杂:他从未想过,曾经的那个女孩,会渐渐的成长得如此优秀。
“或许,这才是所谓的,大义吧。”
不,如果花千骨能听见他的声音,一定会立刻给予反驳。
因为,她心中从未有过什么“大义”。
从始至终,她想守护的,都是自己所爱之人,所爱之物。
唯一出现差错的,是她喜爱的不单单是一个人、一件东西,而是整个世界。
【倒不如说,是先有鬼杀队的大家,才有了现在的我。】
是鬼杀队的同伴、前辈牵着她、推着她,领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行走,一遍一遍精心教导,以身作则,如同锻刀一般竭力“捶打”,才造就了今日的“灵柱”。
花千骨徐徐吸气,又缓缓吐出。她的瞳孔漆黑如墨,也灿似繁星:【我发自肺腑地喜爱着鬼杀队,所以绝不希望有谁因为我失去这些感知而自责,不论是主公大人您,还是香奈惠、锖兔、义勇……】
【我也会努力锻炼自己,不让自己拖累大家。】
【所以,主公大人,也请您振作起来,和我一同期盼黎明的到来。】
【……】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产屋敷耀哉悄悄眨去眼底的湿意,喉头微塞:【我知道了。】
他微微一笑:【在红日升起之前,我绝不会萎靡不振。我定会带领着整个鬼杀队,终结这一切。】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严肃的神情随夜风淡去。花千骨也笑了起来,张口却道出了另一件事:【上弦贰的底细,我们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虽然我怀疑他可能还藏有别的招数,但现在也没有办法逼他出手。】
【的确不可大意。】整理好心情,产屋敷耀哉重现了一族之长所应有的姿态:【对手毕竟是上弦。】
【此次与他碰面,实乃意料之外,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另外,千骨,你先前所提到的无一郎,隐们在前几日寻到了他的住处,就在昨天,我的夫人便已经前往拜访。】
花千骨愣了一下。
【无一郎吗…】
恍恍惚惚中,耳畔隐约响起一声清亮的{姐姐},他静默许久,终于又说话了:【下次再去拜访的话,也请让我陪同吧。】
这个请求并没有超出产屋敷耀哉的预料:【当然可以。】
【只是,灶门家的居住地……隐们还未能搜查到。】
炭治郎……数年不曾见到那位赫发少年,但那一双似火焰般的眼眸在花千骨心里依然清晰如初。
{早知现在这么难找,我以前就该问问炭治郎他家住在哪座山上的。}
可明知对方家人丧生,她又怎么敢轻易触及伤口呢?
【……离推算出的“那天”还有些时日,】懊悔之余,她只得说道:【再过些时日,总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