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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珩被怀里的小猫一动,也吵醒了过来。他张开眼,眼神空茫迷惘,还带着点慵懒的惬意,搂着发怔的小黄猫调整了一下姿势,喃喃道:“阿然,乖……”
他的声音沙哑慵懒,念着阿然这两个字特别的苏。而他们现在靠得极近,炙热的呼吸拂过面庞,带着一股清爽的薄荷香,沉重有力的心跳更是近在耳边,陆锦鸢只觉心跳猛得快了几分。
只是下一刻,她被人当成抱枕般牢牢地抱住,他的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墨发摩擦在她的身上,微痒又很微妙……
陆锦鸢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流氓——!”
不客气地伸出一只爪,啪叽糊到了卫景珩的脸上,陆锦鸢尖叫了起来,迅速地从床上窜下,惊恐万状地跑出了卧室。
直到跑远后才想起自己是只猫,想起昨日的噩梦和自己的决定,涨红着脸瞪了一眼跟随她尖叫声起床的卫景珩。
听到猫叫的暗卫们好奇地望了过来,只见秦王殿下睡梦初醒地站在门口,怔怔的模样似乎有些呆懵,脸上湿漉漉地有着几个口水印,还有几个小小的猫脚印。
他们集体风中凌乱,毕竟整整十年,他们第一次见到铁面无私、强烈洁癖的王爷这般毫无形象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们的王爷就连睡觉时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怎么会如此,如此的……
脚底冰凉的触感让卫景珩表情僵冷了一瞬,他默默看了一眼败坏他威严形象、仓皇逃走的小黄猫,墨色的眼瞳深邃不明,渐渐凝聚锐利的焦点,任谁看了都觉得阿然在太岁头上动土!王爷发怒了!
只有卫景珩知道,自己已经十年,十年没有睡得这么深沉了。
自那日起,他夜夜噩梦,但昨晚,不,就连刚才……
他还沉浸在美梦的编织中。
梦境太过美好,突然吵醒,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秦王殿下有些不爽的起床气。
被王爷饱含威压的目光冷飕飕地扫射,一副日了猫的表情,众暗卫乖乖地闭上嘴,皆低下头,非礼勿视。
他们可想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由于一大清早就晴空万里,用完早膳后,卫景珩终于抽空带着阿然出门。
但他发现自家的阿然又给自己摆脸色看,明明昨晚是它主动爬上了他的床,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不肯乖乖地让他抱,一直缩在猫窝里张牙舞爪地不让他靠近,一副爱理不理的高冷模样。
他的心啊,慢慢地往下沉,心里不是滋味的,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位喜怒无常、渐渐变得高冷的小猫。
哎,该怎么样才能哄好阿然,让它乖乖地随他出府呢?——
显然,这位秦王殿下把小猫嫌弃的眼神理解成了“快来哄我嘛!”的傲娇表情,皱着眉纠结了好久……
陆锦鸢看着毫无形象坐在她身边,一边拿着一枝小树枝悠闲逗弄她,一边抿着薄唇似是一脸严肃思考的卫景珩,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
她现在只想离秦王这个活体猫控远远的!
说好的高冷无情呢?说好的凶神恶煞呢?为什么现在竟变成了这样一个奇葩猫控,还抱着猫一起睡觉,简直是变态!流氓!
昨晚要不是为了取暖,要不是害怕外面有老鼠,本姑娘才不稀罕和你睡一个被窝呢!喵!
晚上只想睡在被子里取取暖的陆锦鸢,万万没想到早晨醒来会是这幅春光灿烂的光景。
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但显然忘了两件事。
第一,是她主动滚进卫景珩怀里的。第二,她小时候也喜欢抱着猫猫睡觉……
见卫景珩一直拿叶子挠她,陆锦鸢的目光越来越鄙视,但久而久之,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她浑身一颤,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卫景珩手中绿油油的小树枝。
该死,竟是猫猫最喜欢的木天蓼!
陆锦鸢只觉得浑身躁动了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朝着这株木天蓼身不由己地蹭了过去。
“喵喵喵喵!”好香啊啊啊~
被阿然无视一上午,甚至还收到白眼无数个的卫景珩,忍不住挑了挑眉。他深沉的眸光紧盯着小黄猫一举一动的同时,默默地将逗猫草往自己身上引去,就见刚才还闹脾气不理自己的小黄猫一步一步朝着他怀里滚来。
这一个动作,取悦了卫景珩。他伸手,终于舒舒服服揉到了这只傲娇的小东西,一直紧抿的薄唇微微上翘,心叹青娥给他的逗猫草果然好用。
对于危险的本能自觉,陆锦鸢隐约感觉到,自己再继续蹭来蹭去一定会做出奇怪的事情,但……身体里猫咪的性子让她不由自主就扑了过去。
尤其是下颌还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细微的麻痒顺着尾椎直直窜,她哼哼唧唧地扭来扭去,不自觉地抬高下巴,被伺候舒服地发出软软糯糯的声音,享受地半眯起眼睛。
没一会,就见刚才高冷无比、不肯理睬秦王殿下的小黄猫,抱着一株木天蓼在他怀里滚来滚去喵喵喵,全然一副沉浸在快感当中的模样……
卫景珩本是想逗弄几下阿然,但瞧见阿然滚来滚去特别开心的模样,又忍不住陪它多玩了一会,然后将滚进他怀里的小黄猫顺利地抱上了马车。
心情莫名得好~
这般破天荒的诡异行为和不同于往常的笑容,自然引得暗卫们集体的石化,总觉得王爷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似乎对一只猫亲近过了头……
好丢人啊呜呜!
待木天蓼被她咬烂了,不断乱蹭的陆锦鸢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卫景珩抱上了马车。
她羞涩地用爪子捂脸,心里更加埋怨害她出丑的卫景珩,觉得他真的是个十足的大变态!无耻的登徒子!!!
总是奇怪地望着她,对着她奇怪地笑!说着这奇怪的话!
只想让阿然更亲近自己的卫景珩莫名其妙地就被陆锦鸢扣了一个痴汉变态的帽子。
不过接下来,一道衣服的撕拉声很快就让众暗卫的思绪回归到了现实,就见这只气鼓鼓的小黄猫已经抓起王爷殿下的华贵锦袍,以一种咬牙切齿的动作狠狠地蹂一躏着,华丽丽地撕开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
卫景珩:“……”
陆锦鸢撕下袖子口,恨恨地放在自己鼻子下擤了擤脏兮兮的鼻涕,然后挑衅地望了某洁癖殿下一眼。
无耻之徒!再乱摸我骚扰我,我就把你的衣服撕光!
卫景珩终于有些面色难堪,眯着眼睛危险地看了看这只不知清洁玩爪子的小猫,随后拿出一把早有准备的小剪刀,喀嚓喀嚓地把小黄猫尖锐的指甲全部剪个干净。
用实际行动告诉这只冒犯他的小猫,主子的衣服是万万不能撕的。
见到如此小心眼的秦王,暗卫们险些内伤,严重怀疑眼前的主子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喵呜~~”陆锦鸢反抗无能,凄惨地喵喵哀叫。
等没收了全部武器,她立刻水汪汪地挺尸,生无可恋。
秦王果然是凶残的主……
卫景珩想带阿然去的地方正是当年与陆锦鸢初遇的破庙,只是十年已过,破庙早在三年前就被卫景珩默默翻新,成为了青州最有名的陆景寺。
陆,陆锦鸢的姓;景,他和陆锦鸢都有的同音字,以此纪念那改变他一生的初遇。
这些变动,远在京城的陆锦鸢并不知情。她在卫景珩和暗卫的对话中得知卫景珩七日后才归京!而和卫景珩呆的时间越久,她越觉得卫景珩是个危险的人物,若是天天和她亲亲抱抱再加睡睡,这让她的清誉何在!
她决定逃!但不是茫然地逃!
她的老家就在青州,她随卫景珩乘着马车时,一直观察着窗外的街道。虽然十年已过,但几条主街道的名字却与儿时的记忆相差无二。
再走一条路,穿过一条小巷就是陆府的老宅!
回家,一定要想办法回家!她已经无法忍受和这个变态待在一起了!
这一刻,一直装乖挺尸的陆锦鸢卯足了劲,一咬牙想跳出了窗外。但她圆滚滚的身子刚刚跃起一跳,就被背后好似长了一双眼睛的卫景珩轻轻一勾手,再度抱回了怀里。
他有力的双臂压制着,伸手顺了顺小猫惊慌炸起的毛,蹙着眉训道:“阿然,在马车里,窗不可乱跳!”
似乎怕这只爱蹦跶的笨猫不知道摔下马车的严重性,他又凶巴巴地板起脸,冷冷吓唬着:“会摔成肉饼的。”
被戳穿心思的陆锦鸢一路被卫景珩紧紧地箍在怀里,一时动弹不得。悲伤的情绪波涛汹涌,她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陆府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另外打起了算盘。
一个时辰后,陆锦鸢被卫景珩抱进了一个食盒里,由青娥拎着带进了陆景寺。
陆锦鸢偷偷地瞄着,发现整个庙宇古色古香,庄严肃穆,前来祭拜的百姓络绎不绝,香烟缭绕,她不禁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境里,自己是在前往开元寺的路上遭遇不幸,心里不禁有些忧郁和苦闷。
但真相是否真是如此,这一切还不能过早下定论,希望只是一场噩梦。
在陆景寺住持慧光大师的带领下,卫景珩一行人避开人流如潮的百姓朝着寺庙后院走去。
寺庙后院古木参天,芳草青青,呈现着一派幽静安宁的景象。卫景珩三年未来,见曾经的破庙天翻地覆,不禁目露感叹和怀念。
在食盒里窝了一会,陆锦鸢终于找到一个空隙,在卫景珩与慧光大师互相寒暄时,偷偷从食盒里溜了出去,摇着尾巴出门透透新鲜空气,晒晒太阳。
守在门口的青娥微微蹙眉,想把阿然抓回食盒里,但见阿然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就默许了阿然在院子里玩耍的行为。
但,一眨眼的功夫,默默玩草的小黄猫已经在院子里失去了踪影。
凭着娇小的身子,陆锦鸢从一个小洞默默钻出后,有些焦急地沿着朱红色的高墙朝着佛殿正门跑去。
刚才进陆景寺时,她偶然瞧见陆府的马车竟停留在寺庙门口!
一瞬间的柳暗花明,让陆锦鸢的心潮激动澎湃了起来。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陆府的马车,发现马车上仅有一名马夫打着瞌睡守着,立刻偷偷地跳上了去,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进了马车厢里。
这厢陆锦鸢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方玲玉和陆书萱已缓缓从陆景寺里走去。
方玲玉憔悴的容貌毫无血色,眼眶肿肿通红,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搀扶着她的陆书萱,一袭月白长裙亭亭玉立,雪白的面纱若隐若现地遮着她绝美的容颜,只露出一双轻蹙的黛玉柳眉,和同样泛着水汽通红的双瞳。
这副美人轻愁的景象,引得来往的游客频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