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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李煦,是第二天早饭时,不知为何,兰儿忽然觉得他面目十分可憎,恶心的懒得多看他一眼,不光是李煦,林虎男现在在她眼里也变得面目可憎,她善意的微笑变成了虚伪,她的朴质勤谨变成了伪诈狡猾,总之先前的好印象是荡然无存了,虽然兰儿也知道荒唐的只是那个臭男人,跟她其实无关。
让兰儿惊讶的是沐雅馨,她竟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崔莺莺问她为何眼圈有些红肿,沐雅馨回答说:“也奇怪了,都入秋了,野猫野狗们晚上还是不消停,昨夜也不知谁家的野猫野狗在我房后凄凄惨惨地叫了大半夜,害的我闭着眼一夜没睡。夫人就什么也没听见吗?”
崔莺莺摇摇头说:“我一早就睡了,睡的很死。”
沐雅馨故意喝问蹲在地上的花花狗:“是不是你呼朋唤友在那胡闹。”
画皮狗哼唧了一声回应,表示不满。
李煦闷头喝粥,喝完粥,他擦了擦嘴说道:“林家娘子温良淑德,勤谨朴质,我很中意,等居丧期满,我打算聘她过门。这事就请崔夫人、沐夫人多多费心。谢了。”
他说完,起身,双脚并拢向崔莺莺和沐雅馨各鞠一躬,转身出门去了。
崔莺莺面露喜色,沐雅馨的脸却是红一块白一块,红红的眼圈又泛起了潮雾。
兰儿望着李煦远去背影,心里的怨念忽而尽失,她转而想:都说他是个怪人,我看他却是荒唐又可爱呢。
自元和十二年夏末开始,李煦正式拜在邋遢道人门下学艺,邋遢道人的真名叫冯宝宝,混了大半辈子也没混个像样的道号,当然这些对李煦来说并不重要,他看中的是道士身上的本事,而非他的名号。
不知道沐雅馨跟这道人说过些什么,总之李煦再次见到他时,这道人给他印象与先前绝然不同,仙风道骨全无,全身都是市侩气。
一见面他那就老模老样地问李煦:“徒弟啊,初次见面给为师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啊?”
李煦很惶恐,他竟把这茬给忘了,望见李煦发呆,邋遢道人咄地一声,扭屁股进了自己的丹房,李煦哪敢跟过去,隔着竹门帘问他:“师父,你喜欢点什么,徒弟买来孝敬给你呀。”
“嗖”地一声,一张纸从竹帘的缝隙里飞了出来,稳稳地落在李煦手里,纸上用蝇头小楷写着邋遢道人想要的东西,从炼丹用的硼砂、石药到水果、茶叶、盐应有尽有,末了还有个“女”字。
“师父,‘女’是什么意思,你要雇两个丫鬟来服侍你起居吗?”
“什么丫鬟,我要两个妓女,师父正当壮年,夜晚不免寂寞嘛。”
“师,师父,您修炼究竟是什么,炼丹术还是房中术?”
“都练,都练,滚!”邋遢道人脾气很不好,耐不住两下问,顿时恼羞成怒。
李煦这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备齐邋遢道人清单上所要的物品,东西刚送到玄贞观,掌院的老道就跑来跟他告状说:“参军,您的那位道友还是别去他处吧,小道儿这里实在是供养不起呀。”
一问方知,邋遢道人晚上和两个妓女****半身坐在后院喝酒,淫语呢呢,招惹玄贞观里的小道士们心痒难耐,背着师父不注意,一个个都爬到房顶上去偷看,人太多竟把房顶给压塌了。掌院老道梦里睡的正香,冷不丁见得尘土飞扬,以为是地震,慌的他光着屁股狂奔而去七八里,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李煦用十六贯钱摆平了道士们的不满,他劝邋遢道人:“吾师是出家人,也是得道的高人,您行为做事能不能检点一些?”
邋遢道人横眉冷对:“做弟子的敢这样跟师父说话,你还想不想拜师学艺了,不想就滚蛋,想就给我闭嘴,两条路任选。”
李煦决心忍辱负重。
又三天,两个妓女来找李煦,见面就下跪,就落泪,梨花带雨地说:“参军老爷,您大慈大悲,饶了小女子吧,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再这么下去非死即残呀。”李煦拿了十贯钱想摆平此事,二女流着泪再拜:“这钱我们是没本事挣了,就此告辞,参军不必相送。”
李煦无言以对,眼睁睁地望着二女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一时怒从心起,咬牙切齿来找邋遢道人,道人正在升火炼丹,满屋子硝、磺味,一见李煦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喝道:“你买的什么炭?假货,火力不够,可惜了我这炉丹活活让你给毁了,还愣着作甚,赶紧再去弄两筐炭来!听清楚了,我要的是木炭,木炭,不是染了黑灰的木柴。”
李煦望着他惶急的脸,看着满地的黑木柴,觉得很内疚,于是仓皇而出,嘴里嘀咕着木炭、木炭,骑上马奔去韶州城,走出约一里地,猛听得“轰”地一声巨响,大地也抖颤,盘马回望,一股浓烟直冲云霄。玄贞观一半在天上,一半在沟里。
李煦欲哭无泪,打马往回,那马惧怕黑烟,灰溜溜不敢向前,李煦只得弃马步行行入玄贞观废墟,满目焦梁断柱,凄凄惨惨。
时在上午,观里道士从掌院到火工都出门讨生活去了。虽累不及旁人,但若是死了邋遢道人,李煦仍是要肝肠寸断的。
万幸,邋遢道人平安无事,只是烧焦了发须,熏黑了脸。李煦见到他的时候,这老道正精神旺健地在废墟上蹦来跳去,说是要寻找炼成的仙丹,那种执着虔诚的神情,令李煦丝毫不怀疑这世上真的有仙丹的存在。
寻找的结果,邋遢道人一枚仙丹也没找到,李煦倒是找到了三枚,鸽子蛋大小,黄澄澄的如铜珠,热乎乎的,散发出扑鼻的浓香。
邋遢道人搓着手,小孩子一般凑近李煦,盯着“仙丹”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仙丹呀。”
“能赏我一颗尝尝呗。”道人咽了一口口水。
“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的嘛。”
李煦很大方地把三枚“仙丹”全递了过去,邋遢道人眨巴眨巴眼,目视着李煦的眼,突然探手一把全抢了过去,用身子掩着,抓着三粒仙丹躲到一旁去,目测李煦并没有过来抢他的意思,这才捻起一粒来,对着阳光看了又看,忽然就咧开嘴笑了起来,然后他飞快地吞下一粒,藏了一粒,将剩下的一枚捧给李煦:“上等货,你尝一颗。”
“多谢师父,我,弟子道行浅薄,无福消受,还是师父您请吧。”
“少废话,怀疑师父炼的仙丹有毒吗?”
“没有,不敢,弟子从未这么想过。”李煦说的言不由衷,脸上挂着笑,笑容很虚假。
邋遢道人探手如电,一把卡住了李煦的下巴,捏开他的嘴,把仙丹塞进去,用黢黑的手指头往喉咙里捅了捅,再一拍他的脖颈,“咕咚”一声响,那枚鸽子蛋大小黄澄澄热乎乎的仙丹就进了李煦的肚子里。
“要是有毒,咱师徒俩一块死,要是能成仙,咱们俩同登仙录。”
“师父,你对弟子真是恩重如山呐。”李煦含着泪说,不知是被噎的还是因为感动。
“一日为师徒,终生为父子嘛,关照你是应该的。”邋遢道人大咧咧地说道,忽然发现李煦勾着手指头在掏自己喉咙。
“呃,呃。”李煦试图用手把“仙丹”抠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我这仙丹属火性,遇水即化,你是不是觉得腹中有股子热气,正在翻江倒海呢,又是不是觉得有股热气沉于丹田,浑身热乎乎的,充满了力气呢。”
“是啊,没错,师父我这是要登仙界的前兆吗?”李煦感到体内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某个部位热乎乎的蠢蠢欲动。
“回家去吧,你很快就会********的。”邋遢道人眯着眼笑嘻嘻地盯着李煦,目光有些猥琐。
可恨这道人一语成谶,李煦果然********到二日天明,望着身下软瘫如烂泥的林虎男,他愧疚地说:“实在抱歉,我真不是存心的,我也想停可是停不下来,我……唉……”李煦欲说自己是被灵丹所害,又恐被林虎男耻笑说他无能,纠结之下话难开口,心里却把老道骂了三五百遍。
林虎男咬着牙说:“我,经的起,只是,你,你要爱惜身子。来日方长的。”
李煦道:“我省的,我省的,天亮了我们还是起来吧。”
林虎男蹙着眉:“烦你先动下,妾浑身无力,今早不能侍候汤饭了……”
林虎男软塌塌地躺在那,烂软如泥,李煦安慰她说:“你好好歇着,我叫如花似玉去做饭,这两笨蛋丫头近来愈发懒惰起来,每日睡到屁股晒腚,我这就叫她们去……”
李煦喘着粗气,挣扎着爬起身来,忽然就闪了个趔趄,几乎摔倒,扶着桌子才站稳,头皮发凉,一阵阵头晕目眩,浑浑噩噩的正思拿件衣裳给林虎男盖上,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某个部位又盎然挺立起来,而且明明已疲惫到虚脱的身体,瞬息之间忽又充满了力量,耳清目明,一股战天斗地的豪情油然而生于胸。
望了眼烂躺在床榻上微微抽搐的林虎男,李煦咬咬牙强忍住了,他抓起倚天剑冲到山顶,找了块林间空地,把自创的七七四十九路太极养生剑一口气练了三十遍,终于邪火尽去,周身清凉如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