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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何足道本性极是好事,近日来在江湖上磨练经历久了,这种天性已逐渐减淡,尤其和司徒花晓交往以来,时时关注着她,根本分不出心管他人闲事。
两人对船家点了点头道:“船家,你可否在此等咱们一会,咱们过去看看就来?”
那船家心神犹自来定,点点头道:“好的,好的,老汉反正无事。”
何足道和司徒花晓便起步走了过去,走了十几步便是一片森林,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林中。
进入森林,两人一齐道:“加快足程!”
身形起处,两人飞快闯向前去,一口气走了三十多丈,却丝毫没有声息。
何足道收下足步道:“他们走远了,我看咱们不如回去算了。”
司徒花晓却道:“大哥,再走一回儿看看吧。”
何足道道:“既是一定要想寻着他们,咱们不如分开,这样机会也比较大一些。”
司徒花晓却又反对道:“不,不要分开,咱们一起走吧。”
何足道点点头,两人一起又向前走去。
何足道看那白发老者走远了,心中正在沉吟,突然司徒花晓惊叫道:“大哥快追,这老鬼是小偷!”
何足道奇道:“司徒花晓,你怎么知道?”
司徒花晓不及答话,发足狂奔,口中高叫道:“老贼快快回来,不然不然要你的老命。”
何足道不明就里,只有跟着司徒花晓前追。追了一阵,哪里还有那老者的影子,司徒花晓颓然站定了,双手一摊,跌足哭道:“大哥,你替我追回那些珍宝,快一点,快一点。”
何足道这才明白,问道:“司徒花晓,那老头儿偷走了你包袱中物事?”
司徒花晓又气又急,哭泣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点头,何足道安慰她道:“司徒花晓别哭了,咱们回去再买,那老贼将来咱们撞着了,再好好教训他。”
司徒花晓哭了一阵,心中虽是不甘,可是那老者也不知东西南北到底走到哪里去了,想要追回只怕是不可能的事,耳旁听到何足道不住柔声安慰,不知怎的心中索性撒娇使赖,伏在何足道怀中,竟是哭了个够,那泪水将何足道胸前全沾湿了。
过了半晌,司徒花晓收泪歉然道:“大哥,咱们回家去吧,你胸口湿了一大片,风一吹很容易着凉的。”
她柔声关切,语气中充满了怜惜,就如一个年轻妻子,叮嘱着他工作太辛苦的丈夫,要他休息一般,她已忘了在她身旁的是武林中年青一代顶尖的高手,就是千军万马,就是成群高手攻击,这优雅的青年也能泰然度过,那区区气候寒暑焉能对他有害?可是她心目中却不这样想,她只想到对心爱的人关心,不管他是怎样的强人。
何足道听得心中一降温暖,扶着司徒花晓香肩道:“太阳就要下到山下去了,天黑了什么也瞧不见,司徒花晓我们回去。”
司徒花晓幽幽道:“太阳下去了,就什么都瞧不到,在没有下去那一刻却是最美的,但为什么只有那短短一刹那,大哥,难道世上美好的都是短暂的吗?”
何足道是公子哥儿性子,他出身高贵,既有化不尽的银钱,又有极高武功,做任何事都是得手应心,是以阅世甚浅,根本不识世事之苦,何曾想到过这些问题,这时听司徒花晓一说,怔怔然不由呆了。
司徒花晓瞧着何足道一副茫然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哥我性子本来是很快乐的,我不该惹你伤感,你刚才替我买的奇珍异宝被那老贼偷去大半,我起先报是惋惜伤心,后来想想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不过是用来装饰人生的,有之固然美好,没有又有何妨?”
何足道接口道:“司徒花晓,你不会没有的,咱们转回去再买!”
他不停催司徒花晓回珠宝店,司徒花晓瞧着何足道,心想这洒洒似玉的公子哥儿实在纯洁可爱,根本就不知道愁苦是何物,当下嫣然~笑道:“我突然不爱这些玩意儿了,可不可以?”
天已奇道:“我不相信,我知道你是替我省钱来看,司徒花晓我真的告诉你,这一生一世,咱们有再也花不完的银子。”
司徒花晓斜睬着何足道,双眼带媚半笑半嚷道:“你说是‘咱们’?”
何足道点点头,只觉一双滑腻温暖的小手握着自己双手,司徒花晓高高兴兴地道:“‘咱们’虽然有钱,也不必乱花呀,‘咱们’可以多做些好事,像救助穷人罗,像碰到灾荒年赈灾民罗,总而言之,要做的事可多得很,一时之间,我也说不完。”
何足道笑道:“你放心,就是你把洛阳李家珍玩铺买空了,对‘咱们’的钱不过九牛一毛,司徒花晓你想想看,做生意不过是要赚钱,我常常买很多很多我用不着的东西,你道是为什么?”
司徒花晓摇头道:“我不知道。”
何足道得意地道:“我买很多东西,不是有很多人能赚钱吗?这样不是大家都很喜欢吗?”
司徒花晓想了想道:“你说得不对,可是我却找不出你的错误,姑且算你对,可是咱们也不必真个把李家老铺买空。”
何足道道:“司徒花晓,从前爹爹叫我在江湖上去历练,我初入江湖什么也不懂,但爹爹叫我行侠仗义,我看到不平的事伸手便管,也不知真正谁是谁非,看到别人可怜便送银子给他,却不知道有些事不是我能解决的。”
司徒花晓道:“你心中一定有故事,说给我听可好?”
何足道道:“有一次在徐州乡下,有一个十四五岁小男孩爹爹早死了,母亲又病得急,大年夜里别人都在兴高采烈吃着年夜饭,他为了多赚几文钱替他娘瞧大夫,沿街叫买烤白果,司徒花晓,烤白果你吃过吧!”
司徒花晓拍手道:“大哥你是说那冬天放在火炉上烤裂了口,香气四喷的白果吗,小时候我顶爱吃的。”
何足道道:“我见到那孩子,问了原因,要给他一锭银子,他再怎样也不肯要,你道是为什么?”
司徒花晓道:“这孩子家教不错,不甘白要人家施舍。”
何足道赞道:“司徒花晓你真是聪明,这小男孩真有志气,我见他不肯要钱,情急之下便想到一个方法,要他替我洗刷我那青骢马。”
司徒花晓插口道:“大哥你自己才叫聪明,这种施舍方法,那小孩子才能心安理得。”
何足道道:“其实我那马儿天生好洁,每天自己都泡在河里洗得干干净净的,那孩子冻着双手,凛冽寒风将他吹得小脸通红,他卖力地将马洗得发光,我永远不会忘记,当他将马儿牵来,我报酬他一锭银子,那时候他那种欢喜的表情,骄傲得好像天神一般,我站在那儿好半天,直到孩子走远了,天上飘起鹅毛般的雪花,我才如梦初醒般回到客舍,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得到了结果,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尊严,那并不因为贫贱富贵而有所区别。”
司徒花晓仔细听着,心中十分感动,这聪明的大少爷,心地纯良是不用说的了,而且也有他自有的深度,不由对他爱慕之中,更加了几分尊敬,当下接口道:“大哥你做得真对,难怪江湖上人都称赞你,说你行侠仗义,真有魏无忌信陵之风。”
何足道见她诚恳地称赞自己,心中又高兴又感不好意思,连忙扯开话题造:“那老者不但轻功惊人,便是手上功夫也是闻所未闻,司徒花晓,你包裹提在手上,现在还是包得好好的,他怎能从中间带走东西?”
司徒花晓气道:“我真糊涂,等他走远了,我才发觉包袱轻了一多半,还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回去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何足道心中沉吟,他出身武林世家,爹爹昔年是天下第一高手天剑方大先生,他父子俩感情极是融洽,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好友,那些江湖上各门各派奇人掌故,每当傍晚饭后,便成了他父子俩的话题儿,是以何足道对武林各派可说是了如指掌,可是他苦思之下,竟想不起这老者的身份。
司徒花晓忽道:“大哥,那老贼刚才不是拍过你一下,你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何足道顺手一摸,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素笺,两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大字:“近来南方时疫,数千里漫无人烟,闻君慷慨大名,略施小计,已为数县人筹得汤药资矣,代君行善,君知悉必感激老夫,长安有事,公子前程万里,何不前往以安人心,代问令尊金安,故人多情,不知昔日英风尚在否?”
信尾签了一个白字,写得龙飞凤舞,何足道恍然大语叫道:“原来是中原神愉白老前辈,爹爹说他在卅年前绝迹江湖,想不到仍然健在,爹爹知道了不知有多高兴哩!”
司徒花晓哼了一声道:“偷了别人东西,还要别人感激他,我可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