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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晋州城的征兵令抽走了几乎所有的成年男丁去做修葺城墙的民壮,因此方家湾便只剩下一些饕餮的老人和年纪不大的少年和幼童。
此时方天逸已经来到了二虎子家里,他悄悄地将马拴在二虎子家后安放牲畜的棚屋,然后偷看一眼正屋,此时从正屋里正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打鼾声。
看来二虎子一家正在休息,他们还不知道方家湾里来了这么一群气势汹汹的官兵。
方天逸转过身去,他静悄悄地顺着棚墙来到棚墙左边的一个豁口处。
这时太阳渐起,四周里浓雾欲散。
方天逸爬上了墙头,他左右观望了一阵,见没有人影,就要从棚墙上跳下,正当他将跳未跳时,却听见二虎子家的正门被人一把踹开,紧接着便听见二虎子和他娘亲王氏的呼叫声。
方天逸急忙转向,回到棚墙,他躲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之中。
只见一个官兵模样的人正从屋里出来,推拽着二虎子和王氏从偏屋前走过。
由于突然之间从睡梦中被这个官兵给弄醒,王氏和二虎子的神情都有些惊慌,似乎是被这名官兵打扮的差爷的势头给吓到了。
方天逸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这个官兵为什么要带走王氏和二虎子,方天逸曾想冲出去救下王氏和二虎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挪不动脚步。
难道自己是被这官兵的势头给吓住了?决然不是,那是什么原因,方天逸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方天逸胡思乱想的时候,忽见已经要走出门的那个官兵脚步一顿,他的眼睛望着地上的一圈浅浅的痕迹。
尽管方天逸用布包起了马的蹄子,可是二虎子家里的地上有些潮湿,因此马从地上走过,仍然不免会留下些痕迹。
看着那个官兵疑惑地沿着这圈痕迹走向棚屋,方天逸心叫不好,正要立即翻墙出去,但已迟了一步。
那官兵已抢进了这处棚屋的偏门,他正好看到了躲在角落靠在墙边的方天逸。
这个官兵诧异的打量一眼方天逸,看见了就在方天逸身旁的老老实实站着的那匹高头大马。
一看见这匹马,那个官兵立马朝方天逸喝道:“喂,小子,这马是谁的?”
这名官兵嗓门不小,陡然这么一喝,把方天逸吓了一跳。
方天逸连忙说道:“是我家的马。”
这时,王氏和二虎子也都来到了棚屋的门口。
方天逸连忙向站在屋外的二虎子打了一个眼色,二虎子一呆,随后似乎明白过来,他拉了拉王氏的胳膊。
王氏甚是机警,她连忙走进屋,将方天逸拉到身后,说到:“这位差爷,这个是我家的孩子,马是孩子他爹爹刚从晋州城里买来押送货物用的,时不时也拉拉磨。”
那官兵一听王氏言语,他哈哈一笑,然后说道:“这马,怕不是买来的,是偷来的吧。”
官兵的冷眼讥讽让王氏的脸色一白,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眼看王氏低头似乎不敢回话,方天逸急忙站出来说道:“这马不是偷来的,就是买来的。”
那官兵却是冷笑一声,说道:“嘿嘿,这马可不是你家的,老实交代吧,到底是哪里来的?”
话音一落,他将手中的刀柄一摆,撩开马尾,露出一道火烙印记,只见上面印着“左军都督府”五个字。
方天逸眼见露馅,连忙转头往外跑去。
那官兵见方天逸不敢回话,转身想要溜走,他大喊了一声:“小子,想跑?没那么容易。”
这官差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定是与之前强行闯入的那名那妇人有关,不敢有所怠慢。
于是,这名官差急忙朝着方天逸追去,他身子一动,便纵出了棚屋的偏门口,然后双脚一错,便已挡在正门出口,然后刀柄一转,刀鞘的尖头往方天逸胸口敲去。
方天逸这一阵子在小姨的用心教诲之下,武功有所精进,感觉灵锐异常,加上他刚才时时防备,在刀鞘敲来瞬间,急忙退后一步,恰恰躲过了这官差的敲击。
那官兵这一敲,虽未出刃,却是他耍了十多年的武艺中最拿手的招式,岂知眼前少年居然甚是敏捷,这一下竟然没能敲中。
这官差没有看出方天逸在闪躲之中蕴藏的功夫底子,而是单纯的认为这是少年借着运气和身小灵活之便躲了过去。
这名官差稍稍有些恼羞成怒,他伸出右手来,想要揪住方天逸的耳朵。
方天逸见这个官兵气势汹汹,心里反而冷静,就在这名官差的手爪子抓过来的瞬间,他头一偏,使出游龙掌中的一招“镂月裁云”在这名官差的手腕上顺势一拉。
那官兵未加防备,他怎么会想到一个小乡村的少年竟然会如此高明的借力乘势的招式,一个趔趄,险些就要跌倒在地。
这名官差胸中的怒火更炽,他飞腿向方天逸猛地踢去,一边踢一边骂道:“小杂种,老子今日要你好看。”
方天逸猛地向下一蹲,低头躲开这官差的飞踢。
方天逸瞅准空子,双手在这名官差的大腿和臀部上一托,又是借力乘势,向外推送,那官兵偌大的一个身躯登时凌空飞了出去,砰的一声,这一回,这名官差结结实实的跌在了地下。
方天逸本来也没这么大气力,全是借着那官差的一踢之势,乘他使劲的力这么往外一转,就把他狠狠摔了一交,这一招仍是游龙掌中的招式“烘云托月”
二虎子还从来没想到他的逸哥儿竟然是如此厉害,不由得在一旁拍手叫好。
方才二虎子在屋子里熟睡的时候,陡然间被这官兵揪着耳朵给拉了起来,他心里正自愤恨不平。
更何况晋州官府这次征兵的卫使横行霸道,强征强拉,搞得整个方家湾怨声载道,二虎子的爹爹不止一次的在二虎子面前抱怨过官府的无道,此刻亲眼见到这些恶霸霸的官兵竟被他的逸哥儿给打倒在地,而且败得如此狼狈,自然为之雀跃不已。
方天逸却是无比平静,原本他有些惧怕这名官差,害怕自己的功夫不足以应对,可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以他的身手来应对这名官差,显然是游刃有余的。
方天逸还知道这样的结果不仅仅是偶然的运气,还在于经过和大黑这一阵子不停的实战切磋,他对游龙掌掌法的运用已经趋于成熟,再没有之前临敌时的生分。
这些想法在方天逸的脑子很快地转了一遍,他对自己开始有了不少信心,于是方天逸摆开架势,严正以待这名官差的下一步攻击。
那官兵也是久经战阵,虽是摔得结实,却并无多大损伤,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向后急退两步,害怕那少年趁势攻击,等到这官差再次站定的时候,他恰好看见了方天逸所摆出的架势。
方天逸的架势看起来大有学问,明明看起来处处都是破绽,这名官差却不敢再次进击。
这名官差知道自己是因为势弱才会有如此不敢进击的情境,他开始暗忖眼前这少年的来路。
只见这名官兵将刀从刀鞘之中抽出,显然是轻视之心已经收起,他要用兵刃来重新攫取气势上的优势。
王氏不懂武功,不过她见那官兵动了家伙,明晃晃的兵刃让她有些害怕,于是,她一手拉过二虎子,退避到后边,一边不忘从门旁拾起大铁叉,朝着方天逸喊道:“小逸,接着。”
王氏将一柄耙地的大铁叉子向着方天逸扔了过去。
方天逸刚接过大铁叉子,那官兵便举着明晃晃的朴刀杀了过来。
方天逸虽在小姨的尽心尽力的教授之下学了数月的武艺,一套游龙掌使得也是纯熟无比,但在兵刃上花的功夫却是极少,加上现下拿着的又是一个极不趁手的大铁叉子,方天逸只能仗着这柄大铁叉子的杆子还算够长,在这官兵的进攻势头下左支右抵,勉强撑住了局面。
而那官兵使用顺手兵刃,又是全力施为,占尽优势,一扫之前势弱的情形。
只见在数十个回合之间,方天逸已是险象环生。
忽然那官兵看准一个空子,手中朴刀一挑,架住铁叉子上的几根钉耙之间,然后用靴子踢中大铁叉的木杆中部位置,方天逸手心一热,一下子拿捏不住,大铁叉直直地飞了出去。
那官兵见方天逸失去了兵刃,紧步上前,右手持刀,朝着方天逸一把切去。
这官差已经不把方天逸当做是个普通的少年,而是当他是个可堪匹敌的对手,因此出手毫不留情,狠下杀手。
方天逸也看了出来,他紧咬牙关,不住地左右躲闪,间中使两记游龙掌,苦苦地支撑。
方天逸将小姨传授的一套腾挪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奋力抵抗。
可是毕竟一个有趁手兵刃,又是全力出手,方天逸落在下风处,情势危急。
很快,方天逸的左臂便被那官兵劈过的刀刃带到,割出了一道口子,他只觉手臂上一痛,一招掌势便使不下去。
那官兵嘿嘿冷笑,这一次,那明晃晃的冰冷刀光一把撩向了方天逸的胸口。
正在这情势极其危急之际,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一枚圆圆的小石子,嗖的一声,在空气之中滑过,打在那官兵的刀口上,竟将那官差手中的朴刀震得差点离了手。